“蘆野先生自己會做標本嗎?”


    “自己會做。”


    “我在孩提時代曾經做過昆蟲標本,很難做成功的。現在製作標本的技術已經相當進步吧?”


    “基本上變化不太大。關鍵在展翅這一環節。軟化巳經幹燥的標本後展翅的方法相當進步。首先濕潤觸角和肌肉使其軟化,用針釘住翅根的肌肉,會損壞翅膀的。現在使用木工用的粘接劑,使它滲透進標本裏,然後展翅、幹燥,標本就會很漂亮、完整了。”


    “為了使幹燥的蝴蝶軟化,該怎麽處理呢?”


    “把標本放在吸水的脫脂棉上,然後在甲酚的容器中稍微密閉片刻,過不多久觸角、胸部肌肉就會變軟,看準軟化的程度,就用針釘住。”


    “使用什麽針呢?”


    “很遺憾,國產針質量不太好,我一般採用西德或捷克的。”


    談論的話題,正是蘆野的興趣愛好,他的話匣子再也關不住了。


    “針,是什麽質量的?”


    “大多是不鏽鋼的,加上牢固的尼龍頭。”


    “殺蟲劑,您使用什麽樣的?”


    “以前用氫酸鉀,現在弄不到了,所以改用醋酸乙基。”


    話題似乎脫離了找蘆野的初衷,吉原依然毫不介意地繼續交談著。


    “聽說有的昆蟲對氫酸鉀有抗藥性吧。”


    “紅斑蛾對氫酸鉀就有抗藥性。”


    “這蛾子夠厲害的啊。對付這種蛾子該用什麽呢?”


    “醋酸乙基。採用這個,能使所有的昆蟲都置於死地,無一生還。”


    “你也有醋酸乙基吧。”


    “製作標本,哪能少了它呢?”


    “蘆野先生,你有醋酸乙基,該有麻煩事了!”


    穩重老練的吉原,瞬間之時,眼睛閃亮了一下。


    “您說麻煩事,是指……”順著吉原的誘導,爬上杆的蘆野,窺探著吉原的臉色。


    “您的車,讓我們給搜査了。”


    “把我的車……這……”


    “我們有搜查證。”


    “行啊,你們即使搜查了,無可厚非。但使人不痛快啊。”


    蘆野緊皺雙眉,深為不滿。


    “我們搜遍了你車的每個角落,檢驗出在助手席上有氯試劑。”


    “這給檢驗出來了啊?因為氯試劑是我們做買賣的工具嘛。放在助手席上,是為了發放給客戶。”蘆野又恢復了“迎戰”的架勢,感到自己在理。


    “氯試劑容器和岸本的屍體一起被發現的!”


    “這事已經問過了。我不是說過氯試劑在市麵上有相當普遍嗎?”


    “這不僅僅是純粹的氯試劑。”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不是這方麵的專家。但我們的有關專家作了詳細的檢驗,用水飽和醋酸乙基,在溶液中,作了濾紙分離,展開約20公分,加以風幹,在氯液中漂白10分鍾以後,放置於大氣中約一二分鍾,然後對其霧狀噴射碘化鉀丙酮飽和液,之後噴射氯試劑液,即刻呈現藍色反應。我們很關注你收藏蝴蝶的愛好,再次檢驗了岸本屍體的周圍土質。對土質的水溶液作了定性分析,結果呈現出藍色的化學反應。也就是說埋葬岸本的土壤裏,含有醋酸乙基和氯試劑。這種物質在多摩的土質中不可能有。這幾種物質,雖然到處可見,但是,恰恰和屍體同存在一個洞穴中,這才是惟一的。”


    吉原質問蘆野這意味著什麽?銳利的目光直逼向蘆野。


    蘆野清楚吉原啟發的重要性,但似乎還把握不住這些事的正確含意。


    “氯試劑並不稀罕,可是既有氯試劑又有醋酸乙基的人屈指可數吧。”吉原開始步步逼近。


    “那、那個是。不過,如果是製作昆蟲標本的人,都有醋酸乙基。”


    蘆野語無論次,還是反駁了。


    “這有一定的道理。可從你車上不僅僅隻發現醋酸乙基。”


    吉原的態度充滿自信。


    “不僅僅隻有這個,那麽……”蘆野如坐針氈,忐忑不安的神色漸漸加重。


    “你一定預先清掃過車廂內吧。也許忽視了角落。現在為了鑑別眼睛看不到的微生物所採用的技術,取得了飛躍的進步。對極細微的纖維斷片、塗料片、血跡、毛髮、皮膚片、骨片、化學物質、金屬片、土沙等也都能用百萬分之一微米單位,正確判斷所屬哪個動、植物的分類學。在助手席的角落裏,殘留了細微的纖維斷片,把這個和岸本的衣服,作了檢驗、對照,完全符合。你聲稱和岸本不來往,既沒有借車給他,也沒有讓他乘坐過你的車,那為什麽偏偏在你的車裏,有岸本衣服的斷片呢?而且從這細微的纖維片上,還分析出有氯試劑以及醋酸乙基。氯試劑、醋酸乙基、纖物,這三者它們有分別存在的可能。然而,現在這三者同時出現在一處,這種存在概率微乎其微。還有,在你的車裏,還發現了北原美和小姐的毛髮。北原小姐坐你車的機會隻有一次,也就是說被強女幹犯拖進車裏的那一次。換言之強女幹犯作案,姦汙北原小姐的地點,就在你的車上。”


    對於吉原的字字句句,蘆野無可辯駁。他已芒刺在背,臉色慘白不堪。


    “從埋葬岸本屍體的土壤裏,分析出有醋酸乙基以及氯試劑。從你的車裏發現了岸本衣服的纖維片上也附著同樣的化學物質。你怎麽解釋這個關係呢?”


    吉原有根有據,擺事實,講道理。蘆野啞口無言,垂下了頭。


    蘆野通未終於坦白交待了罪行。


    “殺害岸本弘行是我幹的。自從在箱根認識岸本後,兩人意氣相投,經常來往。我雖然感到岸本是個危險人物,但一起喝酒,其樂無窮,也就保持了交往。”


    “9月份,從美國來了一位大客戶,他對我公司的產品很感興趣。如果這宗大買賣成功的話,我公司的業績將會取得顯著的增進。偏巧適逢董事任期臨近,我正急於立功。假如我能促成這次買賣,在下期董事任選時,對我是相當有利的。”


    “這個大客戶是個好色的花花公子,私下暗示我希望在日期間有伴侶陪同。很明顯,一旦不滿足他的要求,將會直接影響到這宗大買賣。我感到有點為難,立刻透露給岸本。岸本說有一個合適的女人,於是把真田繁美介紹給我了。真田繁美聽說陪伴一周。酬勞支付一百萬日元,當然很樂意接受。客戶對她似乎也很中意。”


    “客戶的感覺非常好,氣氛很熱烈,這時,突然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故。客戶和真田繁美之間,到底出了什麽事,我不清楚。隻是我的猜測而已。有一晚上,招待客戶去箱根玩,我也同去了,半夜裏客戶給我打了電話,叫我趕快去他房間。我心想有什麽事呢?去了客戶房間,繁美已經斷氣了。據客戶講,和繁美同床時,她突然很痛苦,之後就死了。起先我以為性鮫時猝死。因為我聽說過性鮫高潮時,有人會粹死。不過,很快,我發現她的脖子上,有手掐的痕跡。這個客戶,有忄生虐待狂傾向,很可能是,他為了加強性鮫的刺激,掐了她的脖子,由於用力過猛,使她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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