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推測而已,沒有證據。”


    “不,燃燒過的火柴和折斷缺口吻合一致這是最強有力的證據了。現在我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您說說這種不祥的預感吧!”吉原捉摸著石井的臉色。


    “假設殺害老闆娘的同謀是三個人,被疏遠的一個男人獨自一人開始行動了,襲擊了河邊的一對戀人。同謀的一對男女或許會感到受到了威脅。”


    “是啊!被疏遠的這個男人參與了殺人搶劫,又獨自犯了強女幹罪。同謀的這一對狗男女,原本想等待,躲過追捕的風頭。他們擔心萬一強女幹犯敗露,生怕把他們給咬了出來。”


    “但願不引發他們再次犯罪。”兩人盯視著對方的臉。


    推理導出不祥的預感,內心越來越感到不安、焦慮。


    3


    竹浦真吾類似腦震盪的症狀,持續了許久。從肩到手腕懶倦乏力,整條胳膊沉重難忍,耳鳴、頭暈,從手腕到手指發麻,終日全身無力。頭經常疼痛,無精打采。


    醫生說過一段時間會慢慢好轉的,但症狀總得不到改善。


    他和北原美和的關係日益僵持、疏遠。北原雖然安慰竹浦這事不能怪他,但還是流露出譴責的目光。


    竹浦的眼睛似乎總在觀察她的衣服乃至她受害的身體,這使美和無法忍受。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勉強地多次約會,美和終於有一天忍不住了。


    “我們還是分手比較好吧!”


    “你為什麽這麽說呢?那件事是不可抗拒的,我們把那件事忘了吧!”


    “我是想忘掉啊!可是我努力過,就是忘不了。每次和你見麵馬上就想起來了,我想你肯定也是這樣吧,每回和我一見麵,你就自責。”


    “我是覺得對不起你,不過,我們還年輕,還有重新站起來的時間嘛!”


    “行了,我們不要再勉強了,再這樣勉強下去,—定不行的。所以,我認為還是趁早分手的好。現在分手還能尋求新生活。每次見麵就好像相互在揭傷疤,我們分手吧!”


    美和首先提出,這倒使竹浦的內心鬆了一口氣。


    這一對情侶,與其說相互在掩蓋弱點,倒不如說是在相互遮掩恥辱。


    恥辱,無論歷經多少時間也消逝不掉,那就索性“迴避”“消逝”。如果在相互加深傷痕之前分手,那麽正如她所言,重新站立在新生活的起跑線上了。


    兩人終於分道揚鐮了。


    雖說分手,但竹浦對美和所承受的心理債務並無卸脫,這是他終身必須承擔的債務。


    同美和話別的日子裏,石井刑警來訪了。石井刑警懷疑強女幹犯和銀座老闆娘被殺案有瓜葛。


    竹浦對此案感興趣,作為破案的外行或許起不了多大作用。若能為追捕罪犯,那怕隻助一臂之力,也許多少會減輕一些心靈上的罪責。


    他開始收集殺害銀座老闆娘的報導和記事,打算盡力而為做一些調查,研究工作。


    倘若正如石井刑警所判斷那樣:兩起案子有瓜葛,那末竹浦正以受害者之一的身份,開始涉足偵破了。


    竹浦收集了有關的新聞紀實報導,親身前往被害者的住宅和銀座的店。


    銀座的店在六丁目酒吧樓的四層,已被封閉,無法進去。店名“矢代”的上方,貼有“暫停營業”的紙條。


    和老闆娘之死同步,曾在這家店裏生活過的幾個人,她們的人生之路也驟然受到衝擊;來店歡聚的那些顧客也都紛紛流散四方了。


    竹浦不曾在銀座喝過酒。競爭激烈,時有沉浮的銀座,在這裏能支撐十年之久的“矢代”已成為歷史了。


    在這段歷史的長河裏,有多少男女在此相會、戀愛,有又多少來客在此留下了人生的軌跡。老闆娘之死,連同這些軌跡也都銷聲匿跡了。


    在銀座鱗次櫛比的酒吧,分別為一個個的獨立小宇宙,店主一旦更換,來客隨之突然變換,小宇宙也立刻變了樣。


    “矢代”的關閉,宛如銀座的一個小宇宙已經消失了。


    竹浦告別“矢代”後,前往老闆娘的名叫“西麻布”的住宅區。


    這裏地形起伏,坡道很多。從大街拐進去便是高級住宅區,這裏充滿古樸的地方色彩,漂亮的公寓和公司的宿舍近年增加不少。各國的大使館也分布在這一帶。


    竹浦根據新聞報導的地址,找到了一幢四層的小型公寓,它同四周漂亮、高級公寓相比,顯得外觀質樸,其實內在設計頗為科學、實用。


    從外向裏看,大廳似乎設有管理室。竹浦走過公寓又返回來,他不知該如何向管理人員打聽。


    竹浦既非搜查人員又非私人偵探,隻是出自對被害老闆娘的關心,這無法跟別人講清楚,於是他又從公寓前走了過去。


    在幽靜的高級住宅區,反覆行走折回,會招致旁人注意的。


    竹浦終於下定決心,邁進公寓大門,即使僅僅隻是確認現在老闆娘的住房怎樣了,那也不虛此行。


    當他正要跨進大門時,一位年輕女郎走了出來。


    瞬間,兩人的目光相遇了,他們很自然地默默地互敬一禮。這是一位身材相貌勻算得上美麗的女性,一頭濃密的長髮,眼神透出一絲淒涼。


    她身著法蘭絨質地西服,大方又柔和,看一眼就知道她是女大學生。


    竹浦以為她是公寓的居民,不善長交際的他,抓住了她致默禮的機會,詢問道:


    “對不起,打聽一下,屋代時枝是住在這裏嗎?”


    雖然他明知現在不該住這裏,隻是為了搭話吧了。


    “您拜訪屋代時枝?”女性的表情出現了反應。


    “是……那個……”


    竹浦雖然這麽問了,女性窘迫,難以回答,實際上當然並不是拜訪時枝而來的。


    “因為我聽說她以前住在這裏。”竹浦笨拙地補充了一句。


    “屋代時枝現在沒在家,請問您是哪位?”女性反問了一句,竹浦發現對方隻稱屋代時枝而並沒添加稱呼,也許她是時枝的親人。


    “這太失禮了。”竹浦把名片遞給了她,並補充道“和屋代稍微有些關連的事……”


    “您是我姐姐店裏的客人嗎?”她的視線投向竹浦,問著。


    她好像是時枝的妹妹,在公寓的大門口遇見了最好的人物,或者應該說是最可惡的人物。


    “是,這個……你是屋代的妹妹嗎?太對不起了。”


    竹浦利用了對方的誤解。


    “您還不清楚我姐姐的事嗎?”


    她的眼神流露出不可思議。時枝被害案件當時曾大肆報導過,假如是她店的顧客,應該有所耳聞或見過報導,妹妹的眼神說著話。


    “我沒料到會在這裏和您見麵。說實話,有些私事,和您姐姐所遭到的不幸有些關連。這以後想了解一下您姐姐的住處,現在情況怎麽樣了?今天過來想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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