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啦?”那須好容易等到通話結束,急切地問棟居。


    “智惠子的下落、二穀的真麵目,井崎都知道。”


    “噢,他都知道?”


    “井崎給我的感覺是他掌握著破案的決定性材料。”


    “那麽,井崎的反應怎麽樣?”


    “總的來說打國際電話令人著急,對方回話一遲,就擔心對方是否聽清我的話。井崎在電話裏迴避問題,如果可以當麵直接提問,我想一定可以從他嘴裏掏出材料來。”


    “美國的弗拉特利克呀!那麽遠,誰肯去出差。”那須凹陷的眼睛在觀察棟居的表情。


    “警長!”棟居語氣堅決,他盯著那須的瞼。心想,“難道不讓我到美國出差?”


    “我說不定會叫你到弗拉特利克去一趟,如果不把井崎掌握的關鍵材料搞到手,我們的偵破將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那須的決定給停滯不前的偵破工作帶來了一片光明。他相信,直接走訪井崎,一定可以得到需要的材料。


    向國外派遺偵察員,往往是前去提取在國際協作下由外國警察逮捕的罪犯。而派遣偵察員前去與當地警察共同偵察的例子是不多的。而且,為了調查知情者向國外派偵察員是第一次。這個決定反映了那須果斷和決心,棟居的調查是破案的唯一途徑,偵破指揮部殷切地盼望著調查取得成果。


    第二十四章 日本人的債務


    第一節


    從東京起飛,取道安克雷奇。飛機航行十五小時後,到達紐約。然後馬不停蹄地向華盛頓進發。從甘迺迪國際機場轉到拉加提牙機場這段路,棟居坐了出租汽車。他的“紐約觀光”隻是在出租汽車上的短暫片刻而已。


    這裏是淩辱、殺害父親的美國兵的袓國,但棟居並沒有因此而激動。現在棟居的眼中隻有一隻黃澄澄的檸檬。他到美國來,就是為了尋找它的蹤跡。


    二月二十八日下午四時四十五分,棟居乘坐的美國航空公司波音727客機從拉加提牙機場起飛,在紐約陰霾的上空盤旋著升到一定高度,然後把機首對準華盛頓的西南方向。從舷窗朝下俯視,在墨濡般的暮色下,曼哈頓1象塊巨大的墓碑。那裏的確是物質文明達到極限後形成的一個墳墓。


    註:曼哈頓,紐約市中心。——譯者注


    二十分鍾後,機長用生硬的語調向乘客廣播:飛機已臨近華盛頓達拉斯機場。機體開始從透著殘光的雲層中下降。棟居憑著事先查地圖得到的印象,在黑暗中尋找弗拉特利克的位置。高空尚有殘光,地麵已是一片黑暗。


    飛機在空中兜了幾圈,著了地。接好過渡橋,乘客開始離機。出口艙門一開,冷空氣鑽進機內。全體乘客都穿著厚大衣。舷窗外紛紛揚揚地飄著白色的東西。在空中沒注意,達拉斯機場正在下雪。


    入境手續已在紐約辦理完畢,在這裏隻要領取存放在隨身行李寄存處的旅行皮箱就可以了。一出機場走廊,一位中年美國男子走上前來問:“您就是棟居先生嗎?”此人頭髮茶褐色,剪成短髮式。臉堂赫紅,身材高大。一張大臉上,眼睛顯得更小,但目光沉著。上穿茶色皮製工作服,下穿藏青工裝褲,上麵有一隻金屬製的鷲鷹,是男式服飾垂件。


    “是的。”棟居點點頭。


    “我叫哈利·旺達利科,是馬裏蘭州的警察,東京的那須警部1通過國際刑事警察組織要求協助,由我擔任您的嚮導,特來迎接。”為了讓棟居聽懂,哈利慢慢地作了自我介紹,並向棟居伸出一隻厚厚的大手。


    註:警部:警察官銜。——譯者注


    棟居來到陌生的美國,難免有些膽怯,哈利的出現就象來了救星。棟居在心裏感激那須想得周到。


    棟居同旺達利科握手,互致初次見麵的禮節。旺達利科說:


    “您在此間一切由我陪同,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作為馬裏蘭州的警察,我們已經為東京警視廳的偵察作好了提供一切方便的準備。”


    旺達利科的車等在機場大樓的出口處。不是巡邏車,而是一般的轎車。駕駛座上坐著一位身穿西裝的黑人青年。旺達利科介紹說黑人青年叫“魯密斯”。魯密斯身材象運動員,肩膀寬、胸脯厚。看來他也是警官。


    魯密斯讓旺達利科和棟居坐上車就啟動了引擎。路旁積著雪,眼前是一片白雪紛揚的銀色世界。


    “已經同井崎先生聯繫好了。他說明天下午一點鍾到弗都·戴多利庫基地1來。您從日本遠道而來,旅途中一定很累,今晚請在旅館好好休息,明天上午九時三十分我到旅館來接您。”


    註:美軍細菌戰研究基地。——譯者注


    旺達利科說了自己的安排。一切都準備妥了,棟居不得不照著做。到弗都·戴多利庫基地會麵,對棟居來說,是個難得的好機會。棟居在接觸各種“731”人員的時候就對這個繼承“731”研究成果的基地發生了興趣。這次無論如何要好好看看美國的細菌武器研究基地究竟是怎樣的。


    第二節


    第二天上午九時三十分,旺達利科和魯密斯到旅館來接棟居。


    “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嗎?”旺達利科高興地問。


    一夜酣睡,時差造成的疲勞完全解除。旺達利科的赫紅臉也比昨天更加精神。一出旅館門,棟居大為驚奇,一夜飛雪,竟積得這麽厚。昨天雪還沒蓋沒街上的建築物,今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了。而且雪還在繼續下。


    “這是華盛頓二十幾年來罕見的大雪。”旺達利科說。就在棟居因時差不適應而酣睡的時候,前所未有的大雪從天而降。


    “雪這麽大,去弗拉特利克的路會堵死嗎?”棟居擔心地問。這種偏僻的角落,連公共汽車一天才開四、五次,說不定道路早已被大雪封住了。


    “您別擔心,基地已經為您出動了掃雪車,確保道路暢通。”


    “為我出動了掃雪車?”棟居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麽能讓這點雪阻擋住日本來的貴客呢,我同軍方交涉了一下,他們馬上答應出動掃雪車。”


    受到如此鄭重的待遇,棟居既驚異,又困惑不解。自己不過是個日本刑警,而這幾乎是國賓才能享受的待遇。


    “都準備好了,馬上就出發吧,雪不會下很久了,天氣預報說下午就會停的。”為了不使棟居侷促不安,旺達利科催促著。


    車開出市區,行駛在四輛車寬的高速公路上。雪漸漸小了。


    前方丘陵地帶的山腳下出現一個小城市,約莫三千戶人家大小。在白雪皚皚的荒原和雜樹林同丘陵地帶的交接處,山麓下坐落著一家家暗紅色的民房,仿佛是一片人為撒上的垃圾。


    “那就是弗拉特利克。”魯密斯握著方向盤說。


    “弗都!戴多利庫基地應該在市郊。”旺達利科朝車窗外搜尋著。看來他和魯密斯都是第一次來弗都·戴多利庫。不一會,看到路旁的建築物上有塊牌子,上麵寫著“旅遊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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