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一起吃完了麵條,紀樊陽和陸徽擠在一個水槽旁洗碗。


    “你打什麽主意?”紀樊陽低聲說,“欺騙一個小姑娘,你真對得起良心。”


    “給我們的假期找點事情做。”陸徽沖幹淨盤子,“成熟一點,我可不想看一整天肥皂劇。”


    “你他媽說誰不成熟?”紀樊陽氣得爆粗口,“而且喜歡看肥皂劇的可不是我。”


    最後一個盤子洗好,陸徽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吧,去學烤蛋糕。”


    “你先去,我打個電話。”紀樊陽說。


    陸徽狐疑地看著他:“你沒背著我偷腥吧?”


    “趕緊滾。”紀樊陽推了一下陸徽的肩膀,走出廚房對於心雨說,“你們去吧,我一會兒就到。”


    “好的。”於心雨點頭。


    陸徽走出廚房,拿起毛巾擦擦手:“快點,我等你。”


    “……別磨嘰了。”紀樊陽擺擺手,看著陸徽和於心雨走出門。


    他從茶幾上拿起手機,撥出去,稍等了片刻:“喂,吳姐。”


    “哦……小紀啊。”吳玲雪的聲音傳來,“有什麽事嗎?”


    “我想問一下,王茵茵那個案子的進展……”紀樊陽說。


    “高局……”


    “高局隻是不讓陸組跟進,沒說不讓我知道。”紀樊陽說。


    “這樣,簡單說吧,他們沒找到第一現場。”吳玲雪說,“暫時沒找到。”


    “痕檢怎麽說?”紀樊陽問。


    “痕檢沒有線索,微粒鑑定說,屍體來自海邊。”吳玲雪說。


    第46章 蛋糕(二)


    陸徽小心地將烤好的曲奇放在瓷盤裏,他斂眉垂眸,睫毛細密纖長,安靜得像一幅畫。


    紀樊陽捏了一塊塞進嘴裏,嚼了兩下皺眉:“你放糖了嗎?”


    “沒有。”陸徽笑道,他的視線向下,停在紀樊陽的小腹處,“多吃糖會長小肚子。”


    紀樊陽捂住腹部後退兩步,儼然不習慣陸徽gay裏gay氣的畫風。


    於心雨擠了幾簇漂亮的奶油花在曲奇上:“這樣應該甜一些。”


    陸徽拿起一塊餅幹塞進紀樊陽嘴巴裏:“再嚐嚐。”


    紀樊陽艱難地咀嚼口中的曲奇,還有甜膩膩的奶油,好不容易嚼碎能說話了,他喝了口水潤潤嗓子:“算了,你放點芝麻吧。”


    被甜蜜蜜的gay couple閃瞎了眼睛,於心雨不由得站得離他們遠一些:“你們平時在家裏……都這樣嗎?”


    “是啊。”陸徽聳聳肩,拿起裱花嘴在蛋糕胚上畫圖案,“畫一個阿陽。”


    “……等會兒,別畫我!”紀樊陽忙撲上去阻止,他清楚陸徽那慘絕人寰的畫技,能讓局裏人像畫師吐血的靈魂畫手,“你冷靜一下。”


    陸徽抬起胳膊穩穩地擋住他伸來的手,靈活地轉動手腕在蛋糕麵畫下一個火柴大頭小人,在右邊標識了箭頭,寫上紀樊陽名字的縮寫【jfy】。


    紀樊陽絕望地翻白眼,迅速拿起另一個裱花嘴在蛋糕上畫了個趴倒的火柴人,在旁邊標上【lh】。


    於心雨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見識了兩位成年人堪比幼兒園小班生的行為和畫技。


    “見笑了。”陸徽朝於心雨抱歉的笑笑,轉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奶油花抹在紀樊陽鼻尖,“看,小熊。”


    “去你大爺的。”紀樊陽氣笑了,他實在做不來陸徽的幼稚舉動,無奈地擦掉奶油花,放進嘴巴裏舔舔,“好甜。”


    “……我們烤點別的。”於心雨說,“我覺得我需要一副墨鏡。”


    “哈哈,那烤點別的。”陸徽裝作十分開朗的樣子。


    ……


    兩人走進自己家,陸徽一屁股坐進沙發裏伸了個懶腰:“我這輩子都不想看見蛋糕了。”


    “是你自己作出來的。”紀樊陽直嘆氣,“我看你真是無聊瘋了。”


    “那你去殺個人供我消遣消遣。”陸徽說。


    “我現在很想殺了你。”紀樊陽走到沙發旁,坐在陸徽身旁,遞給好友一杯水,自己喝一杯,“太甜了,膩得慌。”


    “晚上吃點辣的,解解甜。”陸徽說。


    紀樊陽一口氣喝完水杯裏的水,說:“好啊。”


    “案子怎麽樣了?”陸徽問。


    紀樊陽猛地警覺起來:“你知道?”


    “你打電話不就問這個嗎?”陸徽嘲笑著看向年輕人,“不然還有什麽事需要避著我?”


    “我……”紀樊陽想了一會兒,詞窮,硬著頭皮承認道,“我還是有點隱私的吧?”


    “難不成你媽讓你去相親?”陸徽調笑,“看來我耽誤你了。”


    “不不不,不是。”紀樊陽猛搖頭,“好吧,吳姐說,還沒找到第一現場。”


    “一群蠢貨。”陸徽懶洋洋地罵道。


    紀樊陽說:“你想起來多少?”


    陸徽沉默,他不想提起扭曲的夢境,迸濺血點的牆壁,壓抑的對話,鋒利的匕首,刺入皮肉的觸感,尖叫和歸於沉寂。


    “唉……”紀樊陽放下水杯,“你想吃哪家的川菜?”


    “紀樊陽,我可能真的是殺人犯。”陸徽突然說。


    氣氛凝滯了零點三秒,紀樊陽說:“我相信你,你有合理的理由。”


    “或許沒有。”陸徽否認道,“不然我不會選擇失憶。”


    陸徽是邏輯動物,他相信他的人生準則,他將它們奉為信條,一旦違反,他的邏輯便會陷入混亂,大腦自主啟動防禦機製,這便是失憶。


    “魏隊之前說,你殺了一個人,怎麽回事?”紀樊陽提起以前的事情。


    陸徽斟酌了一下詞句,他屈起腿,看樣子打算說一個長長的故事。


    “我以前在諸川省公安廳工作,是魏從嘉的副隊長。”


    “那些日子裏,整個廳接到一個任務,追緝文虎幫。”


    “文虎幫,就兩年前圍剿的那個大型跨國販毒集團?”紀樊陽問。


    陸徽點點頭:“嗯,對,追緝過程中,我發現了一具屍體,與文虎幫並不相幹,但是在火拚現場距離不遠的地方發現的,本該移交給當地市局刑偵大隊解決,可是我中途攔下了。”


    “那具屍體是黑戶。”陸徽說,“十分可疑,我與大部隊的偵查方向有了偏差,魏從嘉勸阻過我,不讓我插手屍體的事情,我沒有聽。”


    “後來魏從嘉放棄勸說,我全力調查屍體的線索,我的徒弟一心要跟著我,我支開了她。”


    “等等,你的徒弟?”紀樊陽問,“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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