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電話,簡寧奇的爸爸打過來的。


    電話中沒有什麽難聽的話,隻讓他不要與軍方發生糾葛,即使一般交往也不行。這大忌,千萬不能越線。聽到爸爸在電話中那和藹可親的話,簡寧奇卻出了一身大汗。


    身為官家子弟,耳濡目染,早就知道了許多常識。能讓身居核心層的爸爸用上了‘大忌’這兩個字,那就明自己這一次闖的禍不小。後來,當他得知幫自己辦事的管秘書,被貶到寒冷地區一所大學當講師的消息,更證實了自己的判斷。


    簡常委在電話中,隻用淡淡的語氣吩咐:“任家的事,你不要再管了,那老一輩人的事,自然會有老一輩的人進行料理。你在海濱的任務,就好好工作,做出一點成績來就行。”


    對於自己爸爸的話,簡寧奇沒有爭辯。即使沒有家中的招呼,他也能知道勢不可為。隻有消除眼前的影響之後,才能考慮下步的動作。至於不會對任笑天下手,他的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老一輩的事他管不著,也不屑於去管。可要讓自己就這麽灰溜溜的跑回京城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還沒有碰到任笑天的邊,就被一個小丫頭打得落花流水。這樣的事情,即使別人不笑話自己,可自己在京城那幫公子哥兒麵前的威信呢?雖不上威信掃地,但也所存無幾。


    擱下電話不久,電話鈴聲又再次響了起來。簡寧奇的眉頭糾集到了一處,這個時候,還會有誰給自己打電話呢?


    “哥,你在海濱碰上了麻煩?”打電話的人,妹妹簡寧寧。


    自幼開始,由於爺爺和爸爸都在忙著政治上的事,很少會顧及到兄妹的生活與學習。由於這樣的原因,小兄妹之間的關係也就特別的好。今天晚上到了要睡覺的時候,簡寧寧發現爺爺書房的燈光仍然亮著,心中奇怪,也就躡手躡腳的跑到了書房門前。


    當她偷聽了爺爺和爸爸的對話之後,心中也覺得奇怪。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的哥哥就英雄,就聰明才智的化身。要不然,京城那麽多的公子哥兒,為什麽隻有自己的哥哥那麽耀眼,那麽被人所稱道呢?


    沒有想得到,哥哥還沒有與那個任笑天接得上手,就被那人手下的小丫頭給打得一敗塗地。不對,這些人肯定用了陰謀詭計,特別那個劉丹丹,本來就一個出了名的‘**’,什麽樣的花招會用不出來。可憐的哥哥,一定中了別人的暗算。


    聽到妹妹的分析,簡寧奇有點哭笑不得。這事情與‘**’有什麽關係呢?總不能把自己的失敗,給推到劉丹丹的暗算上吧。劉丹丹能暗算我什麽?把自己給拉到鋪上去嗎?


    想到這個理由,簡寧奇的眼前就浮現出了劉丹丹在會議室,那如同牡丹一般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嘖,多美的一個女人,多有才華的一個女人,怎麽就偏偏投到了任笑天的懷中!


    “哥,你怎麽不話呀!”簡寧奇一時的心神恍惚,惹得妹妹大發嬌嗔。


    “話,怎麽會不話哩。”簡寧奇趕忙收回心神,安慰妹妹:“沒事,沒事。妹妹,你放一百個心,這點小事還難不倒你哥哥。”


    “不行,我要去海濱看一看你。”簡寧寧已經拿定了主意。


    簡寧奇一聽,心中頓時大急。這邊的情形不好,你這個小丫頭跑過來,不但幫不上門,還要再湊上一點亂,那可怎麽好?沒等到他推辭和勸,簡寧寧就已經擱下了電話。


    由於陸明的及時撲救,農機廠事件沒有掀起滿天風雨。雖然還有不少人把這事當作笑話,在私下裏到處傳,在表麵上,還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簡寧奇也恢複了平靜,從表麵上來看,一心一意的在抓市區的企業破產改製。這樣的事情,別人不一定能幹得好,對他來,卻容易得很。因為他能從上麵爭取到最為優惠的政策,也能拉來超一流的客戶。


    簡家的公子相邀,有誰會不給麵子!別還有利潤可賺,就賠本賺吆喝,這些人也願意做的呀。時間不長,有能力、有實力的簡市長,又再次聲名大振。在這段時間裏,他好象根本忘記了任笑天一般。


    任笑天連市區都沒有回過一次,好象這發生的事情與他無關一般,擺出了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勢。這樣的消息,倒讓陸明鬆了一口氣。隻要任笑天不再去想著要報這一箭之仇,那就天下太平。


    對他這樣的態度,不但簡寧奇不能理解,就連全慕文這幫小兄弟也不明白,為什麽不痛打落水狗,一鼓而下的把簡寧奇給趕出海濱?


    “慕文,你簡寧奇沒有實力的人嗎?”


    “有,他的實力大得很。”


    “那他為什麽會打了敗仗?”


    聽到這樣的問題,全慕文倒思索了好久,才回答:“一因為太輕視我們,以為我們不敢進行回擊。因為這樣的原因,才會讓他的方案出現許多毛糙的地方。二信息不清,不知道農機廠在生產軍工產品,被我們打了一個冷不防。三隻想以力壓人,沒有占據道義的製高點。”


    “對,慕文,就你分析的這個樣子。不管怎麽樣,簡寧奇所處的位置,還有他的家族勢力,都決定了他一個龐然大物,居高臨下的壓我們一頭。


    在這樣的形勢下,我們能有這個力量將人家給徹底打敗嗎?沒有,肯定沒有!我們不能把偶然的勝利,當成必然現象,被勝利所衝昏頭腦。那樣的話,我們將會敗得更慘,更難看。”任笑天接過了話頭。


    在場旁聽的胡老二,聽了這話以後,也連連點頭:“嗯,小天得不錯,這麽一個道理。勝不驕,敗不餒。隻有這樣才能奪取真正的勝利。”


    “簡寧奇個聰明人,經曆了這麽一次教訓以後,就會定下心神,製定出更加穩妥的方案,不會再留這麽大的缺口給我們加以利用。如果這樣,純粹要用實力硬搞,我們也抗不過的。”全慕文經過兩人這麽一提醒,也算明白了過來。


    “我們如果痛打落水狗,把簡寧奇給趕出海濱,反而會讓簡家的人惱羞成怒,也會讓高層領導不滿。再,我們人家的情況不明,那我們能知道對方的下一步會怎麽幹呢?嗬嗬,我們也處於信息不清的情形。”任笑天笑了一下,站起來在屋子裏轉了幾個圈子。


    當全慕文有點不耐煩的時候,任笑天停了下來,:“我們主動收縮,處處退讓,示弱於人。將來再發生新的衝突,能把賬算到我們的身上嗎?”


    “不能。”“不會的。”全慕文和胡老二同時作出了回答。


    “那不就得了唄。”任笑天重新坐了下來,:“讓對方先出手,看清對方的招數以後,我們再反擊,這叫後發製人,有什麽不好呢?既能讓我們的勝麵大一點,又能讓我們占領道義的高處。哈哈,笑到最後的人,才算真正的勝利者。”


    話到這一步,全慕文等人當然不會再對任笑天的示弱舉止有所抱怨。更何況,自己這一方的反擊準備也沒有停止過。無論經濟上的籌備,還宣傳上的發動,都做得有聲有色。就連劉少兵帶領的取證隊伍,也取得了明顯的成果。


    可能大氣候的原因,許多當初寫過證詞的人,一見到劉少兵等人,都立即改了口,出了違背心願做證的苦衷,期望得到任家後人的諒解。


    “天哥,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幹?”


    “慕文,我們什麽都不要幹,靜觀其變就行。向梅跟著劉主任後麵跑了一大圈,也辛苦得很。今天禮拜六,你下午就回去,好好陪陪她。”


    “你呢?”


    “我到草田中去找一個水塘,釣上幾條魚,給大家好好改善一下夥食。運氣好的話,不定還能碰上野雞、野兔哩。”


    灞橋這個地方,最大的特點就草田多,大片大片的草田,一眼看不到邊。全市不少老百姓家的炊草和蓋房子用來做屋麵的草,都要靠這兒出產。


    在草田的腹地,會有許多自然形成的水塘。有了水,當然會有魚。什麽鯽魚、花魚、烏魚,什麽魚都會有。隻當地的老百姓習慣於吃海鮮,很少有人會去捕撈這些野生的河魚。


    隻要找對了地方,抓上一團中午吃飯剩下的米飯,就能釣上幾十斤魚。到了周末,這就任笑天最大的愛好。剛開始,他隻找了一根細竹竿,再將繡花針用火給烤彎,就這麽土法上馬釣起了魚。


    後來,到灞橋來考察灘塗建設情況的李達,發現了任笑天這麽一個愛好,專門從香江那兒給帶來了一整套魚具。從帽子到太陽傘,還有椅子什麽的,應有盡有。


    對於其他的物件,任笑天倒也沒有什麽特殊的興趣,隻喜歡那釣竿的輕巧,還有碰上大魚時的那股韌勁,用不著再為跑魚而大呼小叫,不再有過去那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


    聽到這樣的安排,全慕文也不再囉嗦,就準備張羅著返回市區。胡老二笑眯眯的:“小天,你就想要回市區,也回不了耶。”


    “為什麽?”全慕文有所不解,在灞橋這一方,還有誰能左右任笑天的行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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