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按了手印,簽了字,笑然便偷溜出了警察局。


    夜色闌珊,抬頭望了眼,天空黑壓壓一片,一顆星星都沒有,遠方,偶爾劃過幾道耀眼的閃電。看來晚上可能要下雨。


    她回頭看了眼燈火如海的警局,還是匆匆消失在夜色裏。


    看著眼前好幾輛空的士過去,都心有餘悸,不敢招手,給自己打了半天氣,還是不敢打車,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忍著髖部的疼痛便往旁邊的公交站去。


    這一身的狼狽,也不怕別人笑話了,這有啥啊,她想再大的風浪都被她給遇著了,還怕你幾隻大眼瞪小眼。


    好容易擠上車,陸修睿的電話就來了,她看一眼,不想接,任手機響著。陸修睿卻很執著,一直不掛,電話聲有點響亮,加上她一坐髖部便疼,一直硬忍著,心情就有點煩躁,車上的其他人紛紛看向她,射出異樣的光。


    笑然才覺得有點尷尬,忙按掉,說不接就不接?


    陸修睿意外地沒再打過來,她倒有點不適應,看了手機幾次,都是安靜地躺在手裏,一時卻又有點說不出的悶。


    突然,手機又響了,她立馬看去,卻見是媽媽肖然的電話,心底竟有絲小小的失望,有氣無力地接起。


    “喂,媽。”


    “哎呀,然然,我的小祖宗,你人在哪兒呢?和首長女婿吵架了?怎麽能不接他電話,他都快急死了。然然,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任姓,不要和首長吵,他在部隊每天那麽忙,你得體諒他,你不再是小孩子了。大晚上的,你說你一個女孩兒家家的在外頭瞎逛,那得多危險啊.....”肖然很著急兩人的夫妻關係,開口跟炮轟似的說了一大堆。


    笑然不耐煩地打斷她,“媽,你到底是誰的親媽?你怎麽知道是我任姓?你怎麽知道我在外頭瞎逛?你什麽都不知道?我沒和他吵架,你也不用擔心了?我們的事你別管,再說你也管不了?”


    陸修睿竟然找她媽來勸服她,還真是會利用資源,真是夠陰險的?


    “好,好,好,媽媽說錯了,行?不是你任姓,你也沒瞎逛,但是你總得接你老公電話?兩個人生活在一起過日子,難免會有磕磕碰碰,鍋都有碰碟的時候,更何況兩個不同的人,隻要你們相互體諒相互包容.......”


    肖然還在苦口婆心的勸說,笑然懶得再聽下去,打斷她,“媽,你要打電話是和我說這個,那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我掛了。”


    “誒,誒,然然,等會兒.....”


    她說著,直接把電話給掛了,然後關機。這回她是鐵了心的。


    車子到下一站,她髖部疼,便隻得歪著腰一步步挪下了車,衝著她媽這態度,她怎麽也不能去白家了,去了估計陸修睿直接在那兒等著她。


    站在那公車站一片等車的人流中,看著來來往往形色匆匆的人群,身上的疼痛讓她煩躁不堪,她思來想去,忽然覺得竟沒地方可去,這就是人生的悲哀,當你需要有人在身邊時,似乎全世界都拋棄了你。


    正傷神之際,看到旁邊倆女的手挽著手有說有笑一起等公車,腦海中猛地浮現一個身影,李曼?她慶幸,幸好,幸好她還有李曼。


    忙開了手機,又是很多個未接來電,好幾條短信,她想肯定是陸修睿的,不想看,管他到底發了啥?


    翻出李曼的號碼撥了出去,音樂響了會兒,被李曼接起。


    “李曼,我和我爸媽吵了一架,今晚能睡你家嗎?”笑然苦著臉開門見山地試著問她。


    “啊.......吵架?睡....睡....我家嗎?”李曼聽著有點吃驚。


    “怎麽,不方便嗎?”笑然心一涼,聲音低了下來,“哦,那不方便,就算了。”她從不喜歡強人所難。


    “沒.....沒,嗨,怎麽會不方便,嗬嗬,你來,我在家呢?”李曼掩飾著語氣裏的勉強,但還是答應了。


    笑然是聽得出來的,李曼不擅長撒謊,但既然她都開門見山說了,她想以李曼爽直的個姓,她真有問題倒也不至於打腫臉充胖子。


    既然實在找不到別人了,她就厚臉皮一次,當不知道?打完電話,為防止陸修睿再打她電話,又把手機給關了。


    李曼家她去過兩次,大致知道是哪兒,便拖著腿去看公車站牌,看了好久,發現得轉車,鬧心,不過也算了,轉就轉,隻要今晚有安身之所她就滿足了。


    等了好一會兒,車還沒來,公車站等車的人漸漸少去。


    她有點急了,以為自己看差了站,又過去看一遍,才發現站牌上寫著末班車時間是19點30分,艸,末班車的時間竟然這麽早。


    懊惱得要命,白等了一場,靠在站牌上,正鬱悶,思量著該不該鼓起勇氣打個車過去時,一輛火紅的跑車突然停在車站旁,對著她開了車頭的兩盞近視燈又朝她猛鳴了兩聲喇叭,那燈太亮,一時閃了她的眼,她不得不抬手掩麵。


    艸,什麽人呐?笑然心裏頓時呸了兩口,會不會開車?竟然開公車道上,神經病?


    心裏正罵呢,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朝她喊,“笑然,笑然?”


    笑然愣了下,那近視燈突然就關了,她眯著眼看去,就見林子期從車窗那兒探出一個頭,“笑然,快來,上車?”


    又仔細看了眼,副駕駛那兒還坐著一尊大佛,顧綿倫,一絲不苟的麵無表情,那嚴肅樣兒就跟古時候教八股文的先生似的。


    她心說,怎麽這兩家夥出現在這兒?便盡量走得正常點兒,托著髖部往他車那兒慢慢走去,心裏倒有了主意。


    要不讓林子期送她去李曼那兒?但是她又擔心,林子期會和陸修睿說,便想等會兒試探他一下。


    “走快點兒,這兒不讓停車?”林子期見她走那麽慢笑著催她,“幾天不見,走路都退化了啊?”


    他的調侃笑然聽著一點不好笑,他懂個屁,她每走一步,髖部就疼得鑽心。


    好容易走近他的車,正拉開後座的門想進去,一拉開便見顧綿畫坐正中間,高深莫測地看著她,她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麽,該怎麽說。


    卻沒想到顧綿畫往旁邊挪了挪,倒是主動開口了,“進來坐。”


    笑然愣愣地“嗯”了聲,覺得很尷尬,她一進去,三人見著她的樣子,除了顧綿倫表情無異外,都是吃了一驚。


    坐了進去,她髖部疼得厲害,但旁邊是顧綿畫,頓時身體又有些僵硬,她不說話,她也沒什麽好說。


    林子期回頭看著她,詫異道,“笑然,這麽晚了怎麽一個人在這兒等公交?你這身衣服是怎麽回事兒?”


    剛才看到她竟然等公交,他第一次覺得她竟然如此樸實?


    有點跌破眼鏡,按理說她家境富裕,怎麽也不會習慣坐公車,嫁進陸家,那就更不必說了。


    更奇怪的是,這麽晚了,她竟然一個人在外麵,身上衣服還有點破爛,修睿也不擔心嗎?幸好他路過看到她?


    “喔,今天同學生日,是個化妝舞會,我故意化的乞丐妝。但我出門忘帶錢包,身上就幾塊零錢,反正都能到目的地,想想坐公車也一樣。”她不想說太多,便扯了個謊。


    林子期輕輕“哦”了聲,鬆了口氣,將車開了出去,又道,“那正好,我順路,先送你回家?”


    他以為生日會結束,她現在正要回家。


    笑然一個激靈,忙擺擺手,“不,不,不,你送我去xxxx路xxx小區,生日會等會兒才開始呢。”她又扯了個謊。


    林子期皺眉,“你同學男的女的?怎麽生日會開得這麽晚?修睿他怎麽不陪你去?竟然讓你一個人大晚上的出門?我打電話給他?”


    他說著就讓顧綿倫給他翻電話,顧綿倫根本不理他。


    “啊?別別別,”笑然一連說了三個別,急了,“陸修睿他....他部隊有緊急任務,你知道的,部隊嘛,很忙的?你千萬別在這個時候打擾他?”笑然有點心虛,三個問題,她竟然沒一個說了真話,她是不是該考慮未來往演員方向發展呢?


    林子期眉頭皺得更深,這回倒沒再說話了,笑然輕輕籲了口氣。她不了解的是,林子期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管得有點寬泛了。


    顧綿倫一聲不響的坐那兒,突然瞥了眼林子期,也皺了皺眉。


    車內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的怪異氣氛中,笑然坐那兒的姿勢有點怪異,但還是一動不敢動,一來一動髖部就疼,二來身邊坐著顧綿畫,她挺不自然。


    顧綿畫似乎不太願意想見她,一直看著窗外。笑然想起之前中暑的事,好像自己還沒好好謝過顧綿畫,便主動開口道,“顧小姐,上次我中暑,你救了我,我還沒好好謝過你。”


    “沒什麽好謝的,就算那天不是你,是個陌生人,我也一樣會救。”顧綿畫回頭看了她一眼,聲音很輕柔,淡淡的,似乎沒多少興致和她說話。


    笑然輕輕“哦”了聲,也閉了嘴,想起了那天晚上陸嘉儀也和自己說過類似的話,不過說的更露骨,便覺得自己真是閑的蛋疼,這兩人果然不愧是好朋友,好姐妹?


    林子期從後視鏡裏看了眼,怕笑然下不來台,便笑道,“笑然,知道今天我們幹嘛去了嗎?”


    笑然搖搖頭,老實道,“不知道。”她心說,這問得可夠廢話的,她又不是神算子,掐指一算就能知道他們去幹嘛?


    “哈哈,陪綿畫相親去了?”林子期突然爽朗地笑起來,“綿畫和那男的一起用餐,我和顧神經在旁邊一桌幫她把關?”


    笑然見他笑那麽大聲,真沒覺得這事兒哪裏是笑點,但既然他有興致爆料,便隻得配合他,微笑道,“是嗎?那相中了嗎?”


    她其實壓根對相親這種事都沒概念?轉頭望了眼顧綿畫,見她眉頭緊蹙,有點生氣地斜了眼林子期,知道她是尷尬了。


    她剛止住笑,顧綿倫便開口了,“林子期,集中精神好好開你的車?”


    語氣冷硬得很,笑然一聽便聽出來了,這個神經病在維護自己的妹妹,知道讓笑然知道這事兒綿畫感到了丟人?


    笑然便閉嘴了,其實,她壓根不關心這個。


    但她覺得顧綿倫這哥哥是當得不錯的,可惜,她總覺得這個人有點自私,自己妹妹對別人冷眼相向就覺得理所應當,被別人調侃一兩句就覺得是對她的傷害,她並不覺得這種方式是愛護妹妹,反倒是一種不合理的溺愛?


    不過,她也不會多說,反正也不關她的事。


    林子期是那種誰不讓他說,他便越是會說的人,與白羊座的姓格非常契合,瞥了眼顧綿倫,故意道,“笑然,知道嗎?顧神經從不開車的?”


    “哦,是嗎?駕照考試沒通過嗎?”她附和了句。


    “他的觀點是,開車太危險,他這輩子唯一不會去嚐試的事,就是開車?嗬嗬?”隻要每次顧綿倫膽敢說道他,他就會拿這招出來讓他閉嘴。


    顧綿倫果然不再說話,而是雙手抱胸,看著窗外飛馳的街景出神。


    林子期這樣說,笑然卻突然感覺顧綿倫是個有故事的人了,輕輕地“哦”了聲,也不想再追問下去。


    車上一片靜默,林子期是個活躍的人,一這樣便覺得壓抑得很。


    但損友就是,有時候損人不利已的話說一次就夠了,千萬不能喋喋不休,他一時也找不到其他能讓那三人熱烈起來的話題,便問笑然,“笑然,生日會什麽時候結束?要不我到時替修睿來接你?既然他不在,我們哥倆見到了,就得替他好好照顧你。”


    笑然一聽,這林子期是不是太熱情了,立即婉拒道,“不用,不用,我這同學是女的,生日會有好多同學,要是晚了,我就在她家湊合一晚,明天自己回家就成了,謝謝你啊?”


    林子期眼裏的神采暗淡下去,有點失望地“哦”了聲。


    車裏又是一片沉寂,笑然第一次坐人家的車坐得這麽難受,身上痛,難受,明知有兩人對自己有厭惡,精神更難受?即便她其實也對他們喜歡不到哪兒去?


    又過了一會兒,到了李曼的小區門口,她便急著下車了,林子期本說給她送到樓下,她忙推卻,這種車她一分鍾都坐不下去了?


    林子期的車開出沒多久,顧綿倫便掏出手機撥了陸修睿的電話,然後將藍牙粗魯地塞在林子期的耳朵上。


    “神經,你幹嘛?”林子期不解。


    “和修睿說一聲,她老婆的同學家地址。”顧綿倫淡淡地說了聲,便將手機放下。


    過不不上。“為什麽?笑然不是說修睿在執行緊急任務嗎?”林子期最煩的就是這個顧神經的自作主張了。


    “她從上車開始就在撒謊,你沒聽出來嗎?”顧綿倫反瞪了他一眼,“而且,她身上有傷?”


    林子期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顧綿倫,你什麽時候轉做心理醫生了?你怎麽知道她說謊,怎麽知道她身上有傷?”


    剛問出來,電話接通了,陸修睿在那頭極不耐煩地“喂”了聲。


    林子期覺得笑然受傷的事,可大可小,一直瞪著鎮定自若的顧綿倫看了幾秒,才對陸修睿道,“修睿,你在幹嘛?”


    他竟有點不想告訴陸修睿?


    陸修睿一直打笑然的手機打不通,正急著,知道笑然沒去白家後,分析著這丫頭還可能去的地方,結果就鎖定在她高中裏的幾個朋友身上,現在等著通信局裏的人給他查她們的詳細家庭住址和聯係電話,聽林子期打電話說些無關痛癢的話,就有點煩躁,“沒事兒別打我電話?”


    正要掛,顧綿倫直接拿了電話切了接聽狀態,對著電話那頭道,“修睿,去xxxx路xxx小區,你老婆在那兒?”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將手機扔給林子期。


    林子期皺著眉望了他一眼,心裏是沒來由的失落。


    “子期,你最好了解自己的身份,別做些無謂的事?”顧綿倫眼神很犀利,意有所指。


    林子期沒說話,不知道是默認還是不知怎麽反駁。


    顧綿畫坐後頭看著他們發生的一切,表情越發冷然。


    林子期的車一走,笑然便拖著身子一步步地挪到李曼的樓下,疼得她滿頭的汗,似乎越來越疼了,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幸好,李曼家在二樓,但這片是老小區,建房都在2000年前,房子都不是高層,也沒電梯,她隻得忍著痛一步步上樓敲門。


    李曼過了挺久才開門,長發胡亂籠在一起,穿著短裙的睡衣,滿臉的酡紅,見笑然這狼狽樣兒,很是吃驚,“白笑然,你被打劫了嗎?”


    笑然伸出手,示意她攙著自己,“你這烏鴉嘴,一說一個準兒,就是被打劫了。”


    李曼分不出這話是玩笑還是真話,瞪大了雙眼,又問,“你不會真被打劫了?”


    “你能不重複問一個問題嗎?能不能幫我倒杯水?”笑然這會兒真沒心思說話,又痛又累又餓又渴。


    “哦,哦,行,行,你等會兒。”她趿著拖鞋跑去廚房給她倒水。


    笑然突然聽到她房裏“佟”地一聲響,嚇了一跳,“李曼,你房裏電腦爆炸了嗎?”


    李曼端著水就跑過來攔著她,深怕她破門而入似的,“沒.....沒,電腦關著,可能東西掉地板上了,沒事兒,沒事兒,嗬嗬?”


    笑然看著她表情,將信將疑,感覺她在隱藏著什麽,但這會兒也沒啥心思了解,接過杯子幾大口就把水給幹了。


    喝完將空杯遞給她,“我好餓,你家還有啥吃的?”


    李曼聽著有點嘴角犯抽,“然然,你這是來我家逃難嗎?就你家那比小康還小康的生活水平,能看上我家的粗茶淡飯?”


    “別扯沒用的,嗬嗬,有吃的嗎?”笑然最怕她貧嘴,一貧起來沒完沒了。u33d。


    “沒?我爸媽今天中午一起出門旅遊了,把我落家裏,還落了點錢,讓我自個兒解決溫飽問題,so,隻有一些零嘴,你稀罕嗎?”李曼問道。


    “稀罕,統統拿來?”她是真餓得沒力氣,胃都有飯抽筋得隱隱發疼了。


    “隻有最後兩包薯片,我可以全奉獻給你?”李曼說著去冰箱拿了出來塞給她。


    笑然知道李曼是和自己一路貨色,但沒想到她的懶比她更勝一籌,竟然連泡麵都沒有?


    李曼很著急回房間似的,在她爸的書房給她鋪了張床,又給她拿了套自己的換洗衣服,就讓她去書房吃,吃完去洗澡,直接睡。


    笑然也不介意,抹著冷汗,挪去書房,現在是根本沒法坐下去,便隻好站那兒靠著牆吃。


    因為身上疼,這點薯片,吃了很久,站得她累得慌,便想直接睡,連洗澡都有點懶怠。


    正想爬上床,便聽李曼房間突然傳出“咿咿,啊啊,哦哦”的聲音,很是詫異。


    我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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