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7點半時,盡管天空仍是狂風大作,然而,大雨倒是停了下來。於是,木筏又行駛在河流中央了。


    幾根釣魚竿拖在船後,幾條好心腸的魚及時地咬了鉤,以供他們在午餐時享用。


    為了彌補早上損失的時間,卡米建議大家中午不要像往常那樣休息了。大家接受了他的建議。約翰·科特點了火,很快,大鍋裏的水就該在烈焰上咕咕作響了。由於還儲有足夠的羚羊肉,因此他們一直都沒動用他們的卡賓槍。不過,馬克斯·於貝爾還是不止一次地想向那些在河流兩岸散步的成雙成對的漂亮動物開槍。


    森林的這片地區野味充足。暫不說空中的飛禽,僅是反芻動物這裏就有很多。“帕拉”和“薩薩比”——兩種不同的羚羊時不時將它們那長有犄角的腦袋從草叢和岸邊的蘆葦叢中探出來。有好幾次,大個的駝鹿、紅毛的黃鹿、小個的羚羊“斯坦伯克”、中非產的一種“卡杜”鹿,甚至還有肉質極為鮮美的長頸鹿都曾走近他們,他們本可以打上幾隻的,可是,既然明天還有食物可吃,打那麽多又有什麽用呢?……而且也沒有必要讓這些動物在木筏上占用更多的地方而使木筏超載航行。這正是約翰·科特向他的朋友發出的警告。


    “有什麽辦法呢,我親愛的約翰?”馬克斯·於貝爾坦白說,“當我看到在射程範圍內,我能漂亮地打上幾槍,我的獵槍就自動瞄好了準。”


    無論如何,雖然僅僅是為了打獵才能開槍,而且這種想法並不能阻止一位真正的獵手,可是,馬克斯·於貝爾還是控製住自己沒有將他的卡賓槍舉上肩頭。就這樣,周圍一直都沒有聽到不合時宜的槍響,木筏平靜地沿莊森河順流而下。


    而在下午,卡米、約翰·科特和馬克斯·於貝爾卻在這方麵得到了補償。他們得開槍了——或是出於自衛,或是為了進攻。從早晨開始,他們已經漂流航行了10多公裏。河流雖然蜿蜒曲折,但大體上還是一直保持著西南方向。陡峭的岸邊長著參天大樹,主要是些枝葉一直垂到河麵的邦巴克斯樹。


    想像一下!雖然莊森河的寬度並沒有變窄,有時可達50到60米,可是,這些邦巴克斯樹那低垂的枝椏卻拂著河麵構成了一座綠色的搖籃,河水在搖籃下汩汩地流動著。這無數的枝椏相互交錯,蜿蜒的藤蘿將它們連接起來——好似一座綠色的植物橋,敏捷的4手動物可以通過這座“橋”從河的一岸到達對岸。遠處地平線的烏雲還未消散,旭日便已映紅了天際,陽光直射河麵。


    現在,卡米和他的同伴們所能做的就是,好好欣賞這次在厚厚的綠色穹頂下進行的航行。這次航行使他們想起了沿著綠樹成蔭的小路在森林中行進的那段路程。那時,地麵上布滿“斯茲布斯”草和其他帶刺的草叢;而現在,他們卻絲毫不覺得勞累。“沒錯,烏班吉這片森林真像個公園,”約翰·科特說,“一個既有樹木又有水流的公園!……人們會以為是置身於美國的國家公園區,或是親臨密蘇裏和黃石的清泉邊呢!……”


    “這裏還是一個猴子大量繁衍生息的公園呢,”馬克斯·於貝爾補充說,“我們甚至可以說,所有的猿亞目動物都相聚在這裏了!……我們正處於4手動物的王國中,黑猩猩、大猩猩、長臂猿在這裏充分享有它們的權力!”


    河岸上、大樹間、森林深處跑著、蹦著的無數隻猴子證實了這一點。卡米和他的同伴們以前從沒見過如此之多、如此吵鬧、如此好動的猴子。它們叫著、跳著、翻著筋鬥、扮著鬼臉、攝影師的相機該能捕捉到多少滑稽的臉孔啊!


    “這一切都再自然不過了!……”馬克斯·於貝爾補充說,“難道我們不是正處於非洲中部嗎?……可是,在剛果的這些土著和4手動物之間——當然卡米是例外——我覺得他們之間的區別是很小的……”


    “非常正確,”約翰·科特說,“人與動物之間的區別,也就是具有智慧的生命與隻受普遍本能驅使的生命之間的區別……”


    “本能要比智慧可靠得多,我親愛的約翰!”


    “我對此並不否認,馬克斯。但是,在這兩個因素之間,卻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變形論學派沒有充足的理由斷言人是由猴子變的……”


    “不錯,”馬克斯·於貝爾說,“兩者之間常缺少一個過渡,一個在類人猿與人類之間的過渡物種,它應該少一些本能而多一些智慧……如果沒有這個過渡物種,那無疑就是因為它根本沒存在過……另外,即使它是存在的,達爾文學說提出的問題也還沒有解決,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現在,我們應該去做些實事而不應隻是試圖去解決問題。因為按照“大自然不是跳躍發展的”這個公理,問題應該是了解生命之間是否都是有聯繫的。我們應該做的是:採取措施防止那些由於數量眾多而變得令人恐懼的動物對人類的危害。忽視它們的數量是非常不謹慎的。這些4手動物就構成了一支烏班吉地區猿亞目居民的軍隊。人們不會搞錯它們所表現出的敵意,不久,卡米他們就得進行殊死還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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