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還是不明白。”


    “不,我聽相庭先生講就是這些。”


    阿俵的口吻越發熱情起來:“沒有孩子的夫婦會在親戚中找養子。但是他沒有親戚,配偶又先他而去,這樣的人你讓他怎麽辦?現在他不用擔心,但還是有後顧之憂的。這種擔心與有多少財產沒有關係。”


    “可依相庭先生的條件,再婚也不是不可以的呀!”


    “那倒是。我還勸過他呢!但他卻說,他不希望婚姻使女方失去自由,而娶了後妻也許自己也不自由了。他希望雙方都不幹涉對方,真正的情投意合才好……”“找不到這樣的嗎?”


    “倒不是找不到,但年齡太大的不適合結婚,可如果找個年輕的,十有八九是衝著他的財產來的。當今世上就是這樣。因此相庭先生說,索性他找一個他看得上的姑娘做為養女,陪伴自己終生,這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這樣一說,阿惠便啞口無言了。


    “可像我這樣的鄉下來的……”


    “我不是說過了,相庭先生不問人品或家庭背景,他自己有地位也有財產,他隻求對方人本分、能幹,要不為什麽找了這麽長時間呢!他說要找一個能當他的‘眼鏡’的姑娘做養女呢!正好你出現了,對我來說,也是幸運的呀!”


    “……”


    大概阿俵認為他的話已經打動了阿惠了吧,他把剛才向阿惠探出去的身子從桌子上抬了起來,目光也從她的身上轉向了別處。


    “不,像我開始就表示的那樣,這可不行。我想還是再想想,因為也許相庭先生這會兒還後悔了呢。”


    聽到這兒,阿俵把菸頭在菸灰缸裏摁滅了。


    “當然極有可能相庭先生也不會堅持的,因為他又不是隻找了你一個人,也許有不少‘競爭’對手呢!”


    “競爭”一詞,深深地刺痛了阿惠的心。


    他們又乘車回到了東(京)名(古屋)高速公路入口處。他們在箱根轉了一圈兒。


    回來時車很多。回到東京時已經是夜裏10點半了。


    在乘車兜風期間,阿俵再沒有提起相庭的事情。他像忘了剛才說的話一樣,隻是一個勁兒地為阿惠介紹要去的風景遊覽點的特點。


    但是阿惠的心中對剛才的談話越發在意了。她仿佛被什麽東西抓住了心一樣。第一次見到的蘆之湖和仙原石的美麗風光,在她的跟中似乎也沒有多少意思了。


    “累了嗎?”


    進入首都高速公路以後,阿俵關切地問道。


    “啊,有一點兒。不過還是很高興的。”


    “那今天回四穀吧?”


    他沒有把車朝下北澤開,就是這個意思吧?


    直到6月,兩個人還是在“情人飯店”約會。但阿俵自從第一次把阿惠帶到自己住的公寓後,他們就達成這麽一個默契:兩個人要約會做愛就到他的公寓裏。


    四穀的宿舍前已經是一片黑暗了。阿俵停下了車。


    “你辛苦了,今天我非常快樂。”


    阿俵沒有說話,他用手搬過阿惠的臉,吻著她的唇。他把舌頭伸進去,和阿惠的舌頭交合著,愛撫著,然後漸漸地移向她的頸部。阿俵衝動地把手伸進阿惠的內衣裏,急切地撫摸著她的乳房,他的呼吸也急促起來——阿俵一反一個文質彬彬的職員的樣子,把他那火辣辣的愛表現得淋漓盡致。


    “什麽時候還去我那兒?”


    “什麽時候都……你什麽時候需要我?”


    “我……愛上你後,特別高興……”


    從阿俵的喃喃愛語中,阿惠感到其中的話與以前有了微妙的不同。在以前,阿惠下班阿俵就讓她快點兒來。


    阿俵是否認為,如果現在自己辭去了桑拿浴室的工作,是不是就失去了與相庭接觸的機會了?


    對阿惠自己來說,這個想法也已經產生了。


    3


    阿惠在赤阪的高層飯店的餐廳裏受到相庭的款待之後一個星期,即7月20日左右,相庭再次出現在阿惠工作的“黃金廣潮的桑拿浴室。


    阿惠趕到等侯室迎接相庭。


    “前幾天的款待實在是太感謝了。”然後她鄭重其事地行了禮。與此相反,相庭隻是“氨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


    和那天夜裏的情景相比,阿惠明顯感到相庭心中似乎不快。


    就是在阿惠為他擦洗時,相庭也是一言不發,輕輕地閉著眼睛,隨她擺布,以致使阿惠感到今天他的沉默更是由於自己的緣故。


    “洗好了。可以沖了嗎?”


    阿惠和言悅色地問道。


    “您看什麽地方再擦洗一次?”


    但相庭沒有回答,隻是抬起他那雙低垂眼險的眼睛毫無表情地看了阿惠一眼。


    也許他在思考著什麽難題呢吧?


    阿惠為自己解脫。


    從那之後,相庭每星期準來這兒一次,但他那默默無言的樣子一點兒也沒有改變,看上去對阿惠失去了以前的興趣。


    這麽一想,阿惠心中有點兒不安了。


    和阿俵,他們還是每周兩次約會。


    有時他們在外邊吃飯,有時在下北澤的公寓裏由阿惠為阿俵做晚餐。


    如果到了夜裏12點以後,阿俵一定會叫計程車,把阿惠送到四穀的宿舍。但自從從箱根兜風回來後,他奇怪地再也不提相庭了。


    阿惠覺出了這裏麵的微妙之處。在從箱根回來後第三次到阿俵的公寓時,阿惠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嗯……相庭經理不去你的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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