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陶展文說道,“不過,以徐銘義的性格而言,卻也並非毫無可能……如此說來,是出於怨恨……”


    “奪妻之恨嗎?”朱漢生嘆息道。


    “清水當管理員好像已有四五年了……”陶展文說道。


    “據說有五年半了。”小島糾正道。


    “難道他在此期間一直隱忍負重,靜待良機?若是如此,未免耗時太久了吧……”陶展文抱著胳膊說道。


    “沒錯。我也不認為清水是個有毅力報仇的人。像他那樣靠不住的人,隻會讓人覺得,雖然妻子被奪,但因此得到一份工作,他反而覺得滿足。”


    “往往這種人反而會暗地裏做出什麽事來。”朱漢生得意洋洋地說道。


    “警察似乎也持這種看法。”小島說道,“在案發當晚的那個時間,‘鷗莊’一樓隻有先前說聽到口哨聲的住在一號房間的那位夫人。當然,清水除外。六號房間目前無人居住,二號房間的夫婦當晚去看電影了,直到十點半才回來。三號房間由兩個酒吧女招待合租,那個時間段,二人都在酒吧工作,有確鑿的不在場證明,毫無嫌疑。七號房間的大叔被公司安排出差在外,妻子則帶領孩子回了西宮的老家。至於二樓,全部都是單人間,住戶都是女招待。也就是說,在那個時間,公寓裏幾乎空無一人。因此,如果清水想要有所行動的話,那時不正是最佳時機嗎?”


    “雖然不知清水是否是真的兇手,但他的確有動機。”朱漢生用一本正經的表情說道,“而說到殺人動機,首先便是金錢,然後就是怨恨。”


    “說到金錢,徐銘義生意上的關係很複雜吧?”陶展文嘀咕道。


    “警察也對這方麵做了調查。”小島解釋道,“據說,他們主要是通過借據和期票,調查了十幾個人,但幾乎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手提保險箱並未鎖上。”陶展文摸著下巴說道,“借據之類的文件都在裏麵,兇手應該已將自己的票據偷走,剩下的票據也就相當於是無罪證明。”


    “如此說來,辻村最為可疑?”小島說道,“不如將進村之事告訴警察,由他們來調查,如何?”


    “此人我一定要親自調查。總之,接下來講講你的另一條線索吧,也就是嫌疑最大的吉田。”


    “此案並不一定是吉田親手所為。”小島謹慎地說道。


    “也就是說,吉田藏身幕後?”陶展文糾正道,“這個見解十分有趣,想必你已有了一套完整的理論,不妨說來聽聽。”


    “哪好意思稱作理論……應該說是我的胡亂猜測,畢竟都是沒有確切根據的推理而已。”


    “那也無妨,說來聽聽。”


    小島無論如何都想追查吉田這條線索。此前他一直致力於追查吉田的瀆職問題,而現在這份熱情被帶到了殺人事件當中。或許這隻是出於先入為主的觀念,不過,他已經構建了一套自己的故事線。由於沒有任何物證支持,當陶展文鄭重其事地讓他說出來時,他便感到愈發地膽怯。


    “胡亂猜測也沒關係,說不定就猜對了呢?”


    在陶展文的催促下,小島終於開口說道:“我認為此案的確牽涉到某種利害關係,至於是何種關係,現在還無法證實。經我調查發現,徐先生的確曾是吉田的洗錢人員,但有跡象表明,吉田最近已將洗錢人員更換。也就是說,徐先生與吉田之間的關係已經結束。可是,徐先生心裏所掌握的吉田的秘密卻無法挖出來交給新的洗錢人員——將掌握自己秘密的人除掉——這是我腦中閃現出的第一個想法。但還有一個問題——席有仁這位南洋大富豪在此現身了。我通過多津井和其他渠道均了解到,吉田似乎有意要與這位大富豪取得聯繫。卻不料,席有仁與徐先生是老朋友。而且,離開吉田的徐先生似乎也打算攀附席有仁,藉此賺一筆錢。結果,這二人都企圖利用席有仁,便圍繞著這位大富豪展開了拉攏爭奪戰。在利害關係上,二人的立場是相互對立的——若要我說,這也是很充分的殺人動機。目前,這還隻是推測,但未必不能集齊可以證明這種可能性的情報。總而言之,要麽是為了保守秘密,要麽出於利害關係——也就是除掉瞄準同一個寶貝的競爭對手——無論如何,吉田莊造都有嫌疑。我覺得已經八九不離十了。不過事先聲明,正如我方才所言,此案或許並非吉田莊造親手所為,畢竟他也上了年紀。不過,考慮到他會下中國象棋,我一直都想查查吉田那晚的行動。今天我稍作打探,但據說那傢夥當晚早早就入睡了,也不知是真是假。畢竟吉田家的人都是站在他一邊,所以,這一不在場證明恐怕無法輕易成立。事實上,我也問過吉田家的女傭,據她所言,吉田當晚給了傭人們一些招待券,叫他們去看電影。我覺得這其中有些古怪。”


    “原來如此。這麽說,他有兩個殺人動機呢!”在小島結束了長篇大論之後,陶展文重重地點了兩下頭,似乎打算以此表示慰勞。


    朱漢生也覺得必須說點什麽,以表達對小島超長演說的敬意:“哼,吉田這傢夥簡直是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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