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鼎元看到季遷搜出來的材料驚呼一聲,“你找了這麽多啊?”說起來是本地人,要不是看到這些材料,有些東西周鼎元聽都沒聽說過。“還是你靠譜。”周鼎元用手背輕輕拍了拍季遷的胸口,隨手拿過香煙和打火機,點上一支,打算好好看看。香煙被點燃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香煙燃燒後的氣息蔓延開來,季遷有點想叫周鼎元少抽煙,可不知怎麽的,看到周鼎元紅潤的嘴唇含住濾嘴時,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人一把捏住。周鼎元吸了一口香煙後,緩緩吐出煙霧,隔著白霧,他表情凝重,難得有些嚴肅地瀏覽著資料,他的喉結隨著呼吸上下滑動,看到複雜的地方,喉嚨深處會發出疑惑的歎息。季遷覺得自己是鬼迷心竅了,居然很想去觸碰了一下周鼎元的喉結,有種想要狠狠咬住,又狠狠吮吸的衝動。鋪子關得嚴嚴實實的,不通風,也不散熱,小太陽維係著鋪子的溫度,煙味也久久不能散去,這煙味中,還夾著逐漸濃鬱起來的中藥味。周鼎元逐漸回過神,此時的季遷正彎腰站在他一側,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濕熱的呼吸。“你……沒事吧?”可能是自己敏感,周鼎元覺得季遷身上的中藥味濃鬱得有些過分了,比家裏熬了十多盅中藥的味兒還要厚重。季遷別過腦袋,將視線轉到一旁,努力調整好呼吸,啞著嗓子回答,“沒事。”“你確定沒事?”周鼎元見他臉頰都紅了,生怕這外強中幹的季遷又發燒,伸手就想去摸季遷的額頭。季遷連忙往後退了兩步,對周鼎元的觸碰避之不及。易感期?現在可真不是好時候,他不想在周鼎元的關鍵時期拖後腿,要是有抑製劑就好了,拖到元旦過後,可偏偏這個地方弄不到抑製劑。季遷不敢去看周鼎元的眼睛,想要盡快逃離一樓,“你慢慢看,我先上樓洗漱。”第42章 周鼎元還想追問兩句的,可季遷跑得很快,他伸手隻是碰到了季遷的衣角,轉頭的時候,又看到了麵前的電腦,電腦屏幕上全是季遷幫他找好的資料。一瞬間,周鼎元腦子裏有了點兒想法,這種靈感稍縱即逝,他拿過紙筆便開始記錄,等到把腦子裏的畫麵完全畫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還殘留著季遷身上的中藥味,那種味道很淡,但又很抓人,很難消散。周鼎元瞥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忽然想起季遷還吊著胳膊,他自己洗澡根本不方便,周鼎元趕緊關了一樓的電源,疾步朝樓上走去。到了二樓漆黑一片,自己臥室的房門大開著,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季遷沒在二樓。周鼎元有些詫異,沒有多想,繼續朝三樓走去,剛走到樓道口,便聽到嘩嘩的水聲,都這麽長時間了,季遷居然還在洗澡。一到三樓,季遷臥室的房門虛掩著,光線將黑暗撕開一條縫隙,周鼎元頓了一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浴室門緊閉,門下的縫隙沒有光透出來,季遷沒有開燈。水聲依舊,隻是滴落到地麵的聲音讓周鼎元聽出一絲寒意來,他走上前去敲響了浴室門,“季遷?”裏頭的人像是被自己嚇到,沒有回應自己,隻有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越是這樣,周鼎元越是不放心,“你沒事吧?你怎麽不說話?”良久,門裏傳來有些哆嗦的聲音,“沒事。”這聽著就不像是沒事,周鼎元趕緊問道:“你怎麽又來三樓了?桶你拿上來了嗎?你怎麽脫衣服洗澡的?你別把水淋到打石膏的地方了。”一連串的問題,季遷完全騰不出腦子來思考,隻想把門外的人敷衍下樓,“我沒事……你忙你的去吧……”自己該忙的都忙完了,還有什麽可忙的,就算要忙,也要季遷給人把圖紙發過去看看。周鼎元不信季遷的鬼話,說什麽都不肯走,“你一個人怎麽把桶拿到三樓來的?”“我真的沒事……”見季遷答非所問,周鼎元有點急了,“你不會沒拿桶吧?你當心水淋到打石膏的地方。”“你先下去……”頻繁地催促,周鼎元也是個急性子,一把握住門把手,輕輕一擰,門順勢打開,原來季遷沒有鎖門。衝進浴室的瞬間,周鼎元感覺一陣刺骨的寒意迎麵而來,此時的季遷正站在淋浴下,臉頰酡紅,眼神濕潤,上身還穿著襯衣,襯衣被水淋濕,緊緊貼在他身上,褲子還掉在他的腳踝處。這又狼狽又欲的畫麵對周鼎元衝擊不小,操,這小子腦子到底是什麽構造?他真的該被抓起好好研究研究。他媽的……他就這麽迫不及待嗎?連衣服都沒脫,周鼎元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硬生生地給他這個粗人看臉紅了。“出去……”季遷艱難開口。周鼎元想用罵人的方式來掩蓋尷尬,早知道季遷這麽有興致,自己就不打擾他了。可飛濺起來的水滴打在了周鼎元的手背上,冷冰冰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打戰。冷水?周鼎元看向淋浴下的季遷,他後知後覺,浴室裏一點兒水蒸氣都沒有,冷颼颼的,這大冬天的,脫衣服洗澡都需要勇氣,更別說是用冷水了。“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你怎麽用冷水洗澡!”周鼎元哪兒還顧得上尷尬,一把將冷水下的季遷拽了出來,拿過毛巾迅速將人裹上。借著房間的燈光,周鼎元這才看清季遷的表情,季遷眼眶猩紅,不像是被凍的,更像是在極力地克製著什麽,看自己的眼神極具有侵略性,像是看到了垂涎已久的獵物。周鼎元一驚,一時語塞,“你……”季遷一把按住周鼎元的手,“我不是讓你走嗎?你非要進來。”語氣中的質問聽得周鼎元莫名火大,“我要不進來,能知道你個傻叉大冬天的洗冷水澡!”他就知道季遷腦子有問題吧,正常人不會做出這麽逆天的事情來。“說你有病你還不承認?你這麽有興致你早說。”周鼎元看了眼季遷肩頭的石膏,石膏已經被水完全浸泡,“都跟你說了這玩意兒沾水變形的,你自嗨就自嗨,整這死動靜出來幹什麽?”淋過冷水後,季遷冷靜了不少,麵對周鼎元的責備,他沒有生氣,反倒很是愧疚,“最近事情多,我不想因為我的易感期影響到你。”周鼎元進到浴室,將淋浴調成了熱水,聽不明白季遷什麽意思,他懶得追問,轉身又出來幫季遷脫衣服。季遷的褲子很荒唐地掉在腳上,好像那種在公園裏打野戰的男的,跟他一本正經的氣質和俊美的臉龐格格不入。周鼎元也破罐子破摔,沒下樓去拿桶,“就這麽洗吧,明天去醫院看看,如果變形了,估計得給你重新打石膏。”季遷想說不用再洗第二遍澡,但是周鼎元完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進去,衝個熱水澡再出來。”看著季遷進了浴室,周鼎元又著急忙慌地往樓下跑,燒了一壺開水,又翻出了感冒藥,重新回到三樓時,季遷剛好衝完了澡。浴室門打開時,季遷自己穿了衣服,他腹部腿上都還沒有完全擦幹的水漬。周鼎元從他手裏拿過浴巾,給人好好擦了一遍身體,特別關注了一下肩頭的石膏,冷水熱水下過了好幾遍不變形都不行,周鼎元歎了口氣,季遷可能真的是他上輩子的孽,這輩子來找他討債的。“又給你找事了。”哪怕周鼎元沒有明說,季遷也能聽出他語氣中的無奈,自己明明是不想影響周鼎元,弄巧成拙,還是讓周鼎元分散了精力到自己身上。說再多也無濟於事了,周鼎元白了季遷一眼,“你知道就好。”“抱歉。”倒也不是嫌季遷給自己找事,季遷幫自己找資料的時候,不是也不厭其煩,周鼎元隻是理解不了他洗冷水澡這種作死的做法,擱這兒當非主流是吧?都多大了還叛逆期?“把藥喝了。”周鼎元指了指桌上還冒著氣的水杯,又拿出了吹風機,示意季遷坐下。季遷的頭發很柔順,吹幹後軟綿綿地纏在周鼎元的指尖,周鼎元垂眼看向正在磨磨唧唧喝藥的季遷,季遷咽下藥片後,將杯裏的水分了好幾次喝完。“我畫好了草圖,明天你發給對方看看,看看是不是他們想要的。”說話的同時,周鼎元關掉了吹風機。季遷“嗯”了一聲,放下手裏的水杯,沒有起身跟自己下樓的意思。周鼎元想問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季遷不跟他去二樓睡覺了?開口問吧,整得好像自己特別期待跟他睡一起似的,不問吧,他又捉摸不透季遷腦子裏在想什麽。反倒是季遷開了口,“這幾天我在三樓睡覺。”還真不跟自己一起睡了,從季遷嘴裏得到肯定的答案,周鼎元莫名有些窩火,什麽意思啊?季遷他想睡就睡,不想睡就拍拍屁股走人,他把自己當成什麽了?當成免費暖床的啊!自己隻是暫時平複下來了,但是易感期將至,頻繁接觸自己的伴侶,對自己內心是一種暗示,隻會讓易感期提前,稍微和周鼎元保持一點距離,至少拖到所有事情都完成後。“操!你愛在哪兒睡在哪兒睡。”周鼎元隨手將吹風機塞進了抽屜裏,氣哼哼地打算下樓,剛走到門口,從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下一秒,他被一股力量拉了回去,猝不及防被季遷摟進了懷裏。季遷的手掌按住周鼎元的後背,周鼎元的下巴擱在季遷肩頭,他又聞到季遷身上的中藥味,他忘了掙紮,木訥地質問:“幹嘛?”季遷隻有一隻胳膊能用上力,他漸漸收緊胳膊,將周鼎元摟得更緊些,鼻子靠近周鼎元的脖頸,周鼎元沒有洗澡,身上的煙草香氣很濃鬱,他拚命吮吸,濕熱的鼻息掃過了周鼎元的喉結。隻差一點,他就能一口咬住周鼎元的喉結,他努力克製自己,慢慢開口,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聲音仿佛來自某個深淵。“抱一下。”怕周鼎元拒絕,季遷語氣中竟然帶著點撒嬌和央求的意味,“就一會兒。”這熱水澡的效果這麽明顯嗎?周鼎元感覺到季遷的體溫逐漸傳遞到了他的身上,他的額頭滲出了一層汗來,季遷的那句“抱一下”仿佛有魔力,他非但沒有將人推開,還鬼使神差地摟住了季遷的後背。季遷口中的“抱一下”並不是那麽安分,他的嘴唇輕撫過周鼎元的脖子,最後停在了喉結處。周鼎元腦子一片空白,強忍著吞咽唾液的衝動,直到一個虔誠的吻落在了他喉結上,季遷這才將他鬆開。“好了。”伴隨著季遷的聲音,周鼎元機械轉身,走進了樓道,三魂七魄才歸位,他冷不丁打戰,像是被電到了一樣縮著身子,他想要大叫,可怎麽都發不出聲音來,隻能拚命揉搓脖子,特別是喉結的位置。腦子裏有個聲音一直在叫囂,他又被季遷親了!他怎麽不推開季遷呢?就算季遷有病也不能這麽遷就他啊!第43章 周鼎元倉惶回到房間,抓起衣服就衝進浴室,打開淋浴的瞬間,他有點理解季遷那個非主流的想法,畢竟他也有點想衝冷水澡,仿佛隻有冷水才能將內心的躁動不安平複下來,但他尚存一絲理智,用手試了試冷水的溫度,刺骨的感覺還是讓他沒當成叛逆的非主流。洗完澡出來,周鼎元的心情還是亂七八糟的,他躺到床上,將半張臉藏在了被子下,隻露出了一雙眼睛,他直勾勾地盯著雪白的天花板。這已經是第二回了,季遷第二回親自己,第一次還能借口說是喝多了,今天算是什麽呢?算他季遷冷水衝昏了頭,讓原本就不怎麽好腦子雪上加霜,才會做出匪夷所思的舉動?周鼎元想不通,隻能抱著被子翻了個身,懊惱地哀嚎了一聲,此時自己的身邊隻有空蕩蕩的床鋪和冰冷的牆壁,周鼎元伸手去摸了摸季遷曾經睡過的位置,很快他又收回了手,那副模樣得虧沒被人看到,活脫脫的少女思……不對,大齡剩男思春。轟的一聲,周鼎元腦子裏像是什麽東西炸開,他臉頰發燙,跟要跟燒起來一般,他一把掀開被子,冷風拂麵,臉上的溫度這才降了下來。神經!他也神經!幹嘛去管一個神經病腦子裏在想什麽!周鼎元拉過被子蓋好,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可眼睛閉上後,腦子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季遷剛剛在浴室的樣子,眼眶猩紅,嘴唇微顫……黑暗中,周鼎元猛地睜開眼睛,季遷這小子是真的邪性,怎麽每回都這樣,讓自己睡覺都不安生。到了後半夜,周鼎元才渾渾噩噩地睡著,早上到點兒迷迷糊糊就醒了,他睡眼惺忪,瞌睡沒有完全睡醒,但他還記得帶季遷去看胳膊,趕緊起床洗漱,馬不停蹄地往三樓跑。“媽的,昨晚應該起床看看季遷有沒有發燒的。”周鼎元破門而入,床上的人還酣睡,他上前摸到季遷的額頭,溫度正常。周鼎元就納了悶了,季遷這小子的身體素質怎麽時好時壞的,不讓他看皇色小說,他都能氣急攻心到發高燒,怎麽大冬天的洗了冷水又跟沒事人一樣。“怎麽這麽早?”季遷醒了,周鼎元的手有點涼,在摸到他額頭的時候他就醒了。周鼎元收回手,昨晚的一切還曆曆在目,他居然會有點不好意思跟季遷對視,隻能粗著嗓門,“起床,去趟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