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鼎元“嘖”了一聲,這是什麽好事嗎?季遷還上趕著來出力,他一個傷員就好好休息,別回頭衛生沒做完,還他傷勢又加加重了。“你坐著吧,你跟上跟下的也太礙事了。”當著於丹珍的麵被這麽說,季遷麵子多少有點過不去,可是比起丟臉,他更在意讓於丹珍和周鼎元獨處,這個讓周鼎元讚不絕口的女beta,自己不防著她都不行,但周鼎元不讓自己跟著,季遷隻能老實待在一樓。於丹珍是專業的,收拾起來有條不紊,前後搜羅出不少沒有的東西,又上上下下好幾趟合力將東西搬到門口,兩人齊心協力的場麵,看得季遷有點吃味兒。於丹珍不光幫忙打掃,還幫周鼎元換了家裏所有的床單,換床單有人搭把手會輕鬆很多,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這幾天怕是沒做生意吧?”周鼎元歎了口氣,“可不是嘛,欠了不少賬,回來先把之前的貨給趕出來。”“慢慢來嘛,錢是掙不完的。”於丹珍想起一些老人對那天事故的描述,“聽人說那天音響設備砸到季先生身上,我聽到的時候給我嚇一跳。”也算是有驚無險,周鼎元現在想起來也是後怕,當時他上火了才說了季遷兩句,如果不是季遷奮不顧身撲上來,腦漿被砸出來的可能是自己。這可是季遷下意識的反應,是本能,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周鼎元心裏軟乎乎的,沒等他感慨太多,總覺得有道陰惻惻的眼神在暗處監視著自己,周鼎元一轉頭,季遷不知道什麽時候上來了,此時此刻,隻露出半邊身子,躲在門口。還不夠周鼎元感動的,他有點莫名其妙,質問道:“你上來幹什麽啊?”季遷有點委屈,周鼎元跟別人有說有笑的,一看到自己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變得這麽的不耐煩,季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還是沒有開口,氣鼓鼓地下了樓。一想到季遷的“病情”連醫生都看不好,周鼎元決定找個高人給他看看。“那個……”周鼎元壓低了聲音,像是很難以啟齒,“你知不知道我們這附近有沒有誰特別厲害的?”於丹珍一臉茫然,不明白周鼎元口中的厲害是指的什麽。“就是算命那些,算得準的,法力很高的?”於丹珍恍然大悟,“我倒是聽我雇主家的老太太說過,說她孫子晚上走夜路受了驚嚇,魂都嚇沒了,找個厲害的道士給她孫子喊魂,現在好好的,那道士挺厲害,人都叫他張天師呢。”聽著挺玄乎,但是不玄乎的肯定救不了季遷,周鼎元又跟於丹珍打聽了張天師的聯係方式。“你怎麽想著問這事呢?”於丹珍有點好奇,畢竟周鼎元長得不像是信封建迷信的模樣。周鼎元還是顧及季遷麵子的,“我也是幫我親戚問,他們家小孩神神叨叨的,連醫生都看不出來,就想找個厲害的幫忙看看。”有著於丹珍的幫忙,一個下午,兩人就將家裏收拾出來了,於丹珍執意不收錢,周鼎元也沒辦法,隻能一個勁兒地說謝謝,臉都快笑僵了,直到把人送出店門,他這才鬆了口氣。“哎呀,可算是忙完了。”周鼎元手插在褲兜裏,一臉輕鬆地往鋪子裏走,忍不住多說了於丹珍幾句好話,“要不是於丹珍,我一個人肯定累得夠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季遷知道,周鼎元這是在點他呢,他是不是嫌棄自己一無是處?覺得自己幫不上忙?他朝周鼎元看過去,周鼎元正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聚精會神的,完全沒察覺到自己的視線。累一天了,周鼎元打算叫個外賣,季遷現在做不了飯,自己廚藝上的造詣比較淺薄,就不難為自己了,點完外賣,周鼎元又加上了於丹珍剛發來的賬號。好友通過到是挺快的,這個id名叫張天師的賬號頭像看著像是本人,圖片裏一個身著道士服,白發蒼蒼的老頭。現在連道士都這麽與時俱進了,跟人交流用得都是微信,厲不厲害的周鼎元說不準,死馬當活馬醫吧。第36章 張天師不光通過好友驗證的速度很快,就連回複消息的速度也在同齡人之上。周鼎元看到手機頂部跳出來的消息提示趕緊點了進去,對方發來的是一張圖片,仔細一看,這張圖片是價目表,張天師的業務範圍還挺廣泛,什麽合八字,改命格,抓鬼喊魂,活人的項目,死人的項目,他統統都有涉獵。因為拿不準季遷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周鼎元有點糾結該怎麽開口,如果告訴季遷,季遷肯定不會主動配合,周鼎元隻能請天師親自上門,“要是可以的話,麻煩請您上門一趟,上門之後我們再細說。”價格談好一切好說,別說是上門,隻要錢給到位,就算是讓天師上墳他都不會拒絕。周鼎元是真的心係季遷的“病情”,甚至都沒有還價,天師見周鼎元這麽爽快,他一口答應了下來,“正好現在沒別的事情,我親自上門。”跟天師約好時間後,周鼎元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長歎一口氣,輕鬆了不少,嘴角不自在地勾起,發現季遷正在看他,他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眼神飄忽。周鼎元打算先把人安撫下來,上前一步攬住了季遷的脖子,“我剛點了外賣,我們湊合著吃點。”不算太細膩的外套袖子摩擦在季遷的後頸,周鼎元的靠近帶著點淡淡的煙草氣息,雖然被一個beta壓著肩膀有損alpha的尊嚴,但是這是自己的beta,親密接觸,還是讓季遷心裏的煩悶一掃而光。這些天在醫院他倆也是吃的食堂,回到家繼續吃外賣,周鼎元覺得自己被季遷給喂得有點挑食,總覺得外麵的東西沒那麽好吃,周鼎元忍不住抱怨道:“現在的外賣越做越難吃,這都敢出來開館子,還不如你做的呢。”“等我好了再做給你吃。”自己beta這點兒要求,季遷肯定是有求必應。周鼎元很欣慰,季遷精神有問題,但從未做過傷害自己的事情,還一心向著自己,不枉費自己這麽操心他的病情。吃過了飯,事業心極強的季遷拿出手機查看著賬號的情況,最近沒有更新,閱讀量大大下降,互聯網就是這樣,更新換代得快,隻有一直跟上它發展的腳步,才不會隨時被拋下。看著那些沒有完成的訂單,季遷不忍心催促周鼎元,周鼎元自己倒是自覺,瞥了看一眼手機屏幕,很快在心裏琢磨著加班的事情。“明天開工。”周鼎元不是想偷懶,畢竟等會兒天師要來,今晚肯定沒時間做衣服,“先把這幾件給人做出來,你好好跟人解釋,實在理解不了就隻能退單了。”這些問題季遷在醫院的時候就考慮到了,“我發過了請假視頻,也提前跟他們解釋過,大多數表示理解,實在等不了的也就隻能退單了。”就在周鼎元感歎季遷是真靠譜的時候,一個穿著深藍色大褂挎著小木箱的老頭站在了店門口,周鼎元立馬反應過來,肯定是大師來了,他趕緊迎上去,大師一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捋著胡須在鋪子裏轉了一周,隨後將堅定的目光落到了周鼎元身上。“周鼎元。”當大師叫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周鼎元有點意外,厲害厲害,果然厲害,這都能算出來。“誒。”周鼎元剛答應了一聲,大師繼續打斷他,抬著的手一掐,不緊不慢道:“你父母離異,母親離世,父親再婚,你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確實挺準,連這都知道。看到周鼎元拚命點頭,大師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篤定道:“你是問姻緣。”季遷瞪大了眼睛,雖然不清楚這個莫名其妙的老頭從哪兒來的,但是一聽周鼎元要問姻緣,他有點坐不住了,周鼎元已經是自己的beta了,他怎麽還能問姻緣,可周鼎元很快否定了老頭話。“不是的。”大師雖有不解,但完全不給周鼎元說話的機會,他掃了一眼鋪子,“那你是求財?”周鼎元有點無奈,“也不是。”大師有點繃不住了,來得路上,自己特意去打聽了關於周鼎元家裏的事情,他一個開著裁縫鋪子的單身漢,不問姻緣,不求財,還能問什麽?周鼎元也不知道這大師怎麽時靈時不靈的,他拉著大師背對著季遷,低聲道:“不是我,是我這個朋友,他腦子有問題,但是醫生看不出來……”原來是這樣,差點翻車。“所以你想看看他是不是被什麽髒東西給纏上了?”大師回頭瞥了季遷一眼,不管季遷腦有沒有問題,是不是真的被髒東西纏上了,隻要他們請自己來,那肯定是多少有點信這玩意兒的。“您別看他。”周鼎元擋住大師的視線,“我這個朋友吧,他平時都挺好的,腦子也好使,就是發病的時候胡言亂語,覺得自己是小說裏的主角,淨說些正常人聽不懂的話,而且您也知道的,像他這種情況,肯定是不會承認自己有問題的,您看看有沒有什麽法子?”醫生都瞧不出來的毛病,自己一個道士肉眼凡胎的還能看出問題來嗎?但是鬼神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正因為沒辦法證實真實性,才變得格外好忽悠。“你有他的八字嗎?”周鼎元麵露難色,“八字我確實沒有。”別說是八字了,他連季遷是哪年生的都不知道。連八字都沒有,那不是給自己機會胡謅一通?張天師垂下眼睛,心裏盤算著該從哪兒開始編。天師就是天師,沉著冷靜,讓周鼎元更加相信對方。坐在躺椅上的季遷目光灼灼地盯著門口的兩人,打從這老頭進來,這身打扮和跟周鼎元說的那些話,他便猜到對方是道士,他不信神佛,道士那幾句坑蒙拐騙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可這道士不像是衝著周鼎元來的,他和周鼎元交頭接耳,還回頭打量自己,季遷不是傻子,十有八九這是周鼎元請回來的人,多半還是衝著他來的。季遷有點窩火,周鼎元到底是怎麽想的,才會請個道士過來,可他又擔心周鼎元被騙,隻能按兵不動,看看這個道士能說出什麽花來。張天師很快走到季遷跟前,圍著季遷轉了一圈,嘴裏念念有詞,最後站定在季遷麵前,“這棟樓陰氣很重啊。”季遷坐在躺椅上,幾乎是要抬頭才能跟張天師對視,吊著胳膊,整個人出於弱勢的一方,但他眼神輕飄飄的,甚至還有幾分輕蔑和不屑,幾番對視下來,天師心裏泛起了嘀咕。對方眼神堅定得像是要入黨,這種意味著不信這些封建迷信,不信是最難忽悠的,比周鼎元難搞多了。就在張天師打算拿出法器震懾震懾季遷時,季遷忽然開口,“大師果然道法高強,尤其是我住的三樓,正好請大師跟我上去看看。”這不按套路出牌,給張天師和周鼎元都弄懵了,他倆都以為以季遷的德行,聽到這些會很排斥,沒想到他這麽配合。即然兩個人都信,上了三樓,張天師大膽推銷自己的“商品”,他從木箱裏翻出一把銅鏡遞給了周鼎元,“這銅鏡你掛在大門口。”張天師還想繼續推銷,被季遷打斷了,季遷跟周鼎元說道:“你看看怎麽掛,我先帶大師進房間。”周鼎元接過銅鏡仔細端詳,什麽玩意兒,把他照得跟猴一樣,沒等他說話,房間已經被關上了。“這個房間呢……”張天師裝模作樣,“這房間果然是很古怪。”房門一關上,季遷靠著門板壓低了聲音道:“這房間正常得很。”張天師詫異地回過頭,“不是你說這房間有問題嗎?”季遷眯著眼睛審視著張天師,這房子之前是周鼎元和他媽媽外婆一起住的,他肯定不會覺得有髒東西,即然是衝著自己來的,季遷猜想,多半周鼎元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話。“恐怕周鼎元跟你說有問題不是房子,是我吧?”不是說這人腦子有問題嗎?怎麽猜得這麽準?見張天師猶豫,季遷知道自己猜中了,“你收了周鼎元多少錢?”張天師不語,反正抓鬼看風水這種事情有沒人能考核他的能力,就算是收了錢,那也是花錢從他這兒買的心安理得,而且道士這個行業真不是看誰能掐會算,得看誰能說會道。季遷也不怕對方不說話,悠悠道:“既然這樣,我們報警,叫警察來判斷你這算不算坑蒙拐騙。”一聽到警察,張天師繃不住了,“是周鼎元自己找上我的,我又沒求著他,哪兒有你們這樣的?”知道是自己那個傻beta幹得好事,季遷也不想為難對方,把周鼎元打發走,就是為了單獨跟道士說兩句。“既然這樣,他給你的錢你就好好收著,別再亂說話嚇唬他。”季遷好話說在前頭,“如果你不滿意,我們還是可以報警解決。”道士當然不想把警察叫來,反正錢他是收了,大不了少賺一點,他上下打量著季遷,這人來勢洶洶的,不說話氣勢都壓人一頭,算是遇到了硬茬。“行行行,算你厲害。”聽到道士的回答,季遷這才讓出一條到來,道士氣勢洶洶地下了樓,正好在一樓遇上拿著銅鏡研究的周鼎元。周鼎元拿著銅鏡上前,“天師,怎麽這麽快下來了?怎麽樣了?”張天師一肚子火,見周鼎元對自己深信不疑又有點同情他,畢竟周鼎元這腦子肯定是鬥不過上麵那位的。他拍了拍周鼎元的肩膀,“有什麽事你順著他吧。”都鬥不過了,還是聽話點比較好。周鼎元被天師的話弄得雲裏霧裏的,人走遠了,他還沒緩過勁兒來,什麽意思?季遷的情況這麽嚴重了嗎?還得自己順著他。第37章 季遷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哪兒還有張天師的人影,隻有周鼎元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手裏還拿著張天師給他的銅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