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聽出來!”


    “洪律師,你這話她可愛聽!她就願意人家說她像北京人。她老覺著我們東北人土,屯子裏的!哈爾濱呢?也就是個‘哈大屯’!”


    “你討厭!”朱麗狠狠地瞪了鄭建中一眼。


    “朱小姐怎麽到了北京?”洪鈞假裝沒有看見。


    “我這人吧,喜歡藝術。人家都說我特有藝術細胞。”朱麗一臉的陶醉。


    “那是,連放屁都跟唱歌似的。”鄭建中一本正經地插了一句。


    “你找死!”朱麗在桌子底下踩了鄭建中一腳,然後對洪鈞說, “你別聽他的,他這人說話可坷磣了。現在吧,藝術工作不好找,我就到北京找我叔來了。”


    “你叔是……”


    “就是我那公司的朱副總,上次一塊堆兒去的京東康樂園。”鄭建中拿牙籤剔著牙。


    洪鈞想起了那個“黃板牙”。他又問朱麗:“這次沒回哈爾濱去看看?”


    “去啦!我們在哈爾濱住了三天呢!”


    “是嗎?”洪鈞的心動了一下,他正想繼續問下去,但鄭建中說:“都快八點啦!洪律師,吃好了嗎?咱們該去跳舞了!”


    鄭建中讓朱麗付了錢,然後三個人起身下樓。不過,洪鈞的心裏仍然想著剛才那個問題。


    洪鈞跟著鄭建中和朱麗走進舞廳。這個舞廳不太大,中間的舞池若有十幾對舞伴共舞便會覺得摩肩接踵了。四周散放著一些或方或圓的小桌和椅子。洪鈞他們找了一個方桌坐下。


    第二十一章 暗藏兇險的舞場(4)


    此時,七八對舞伴正在舞池那柔和的燈光下隨著一曲《望春風》慢慢地走著“四步”。其中既有舞步嫻熟者,也有舞步生澀者。一曲終了,有的人走回旁邊的座位;有的人站在原地望著控製音響的工作人員;還有的人則在場邊演習舞步。


    大音箱中傳出了《一路平安》的樂曲。鄭建中讓朱麗陪洪鈞去跳舞,朱麗起身相邀。洪鈞的腳底已經有些發癢,便欣然與朱麗步入舞池,跳起了華爾茲。洪鈞有著標準舞大賽的功底,朱麗也是多年的“舞星”,再加上兩人身材修長,很快就成了舞場上眾人矚目的舞伴。不過,洪鈞總感覺有人在暗中監視著他。


    接下來是“快三步”,上場的人多了。鄭建中也找了一個舞伴。雖然他身體粗壯,但腳步還挺靈活,看來也是個舞場老手。人多,旋律又快,舞場上不時傳出因碰撞而發出的叫聲和笑聲。


    下一支舞曲是《送我一支玫瑰花》。大概探戈舞在這小縣城裏頗有些“陽春白雪”,所以舞場上的人一下子少了許多。剩下的幾對舞伴跳了一會也覺得相形見絀,所以當舞曲放到一半時,舞池中就隻剩下了洪鈞和朱麗。洪鈞跳得很投入,他身體挺直,動作瀟灑。朱麗跳得很認真,她動作舒展,神態大方。二人舞步輕盈,快而不亂,身體旋轉,盪而不歪。他們的舞姿不時招來一些略帶妒意的讚嘆聲。當舞曲結束時,兩位舞廳服務員給他們送上兩支鮮花;控製音響的工作人員也不失時機地宣布他們為今晚的最佳男女舞星。舞廳內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並摻雜著一些怪聲怪調的叫聲。


    當舞曲再次響起的時候,洪鈞和朱麗沒有上場,坐在桌子旁喝著飲料。洪鈞看著舞場上的人,對朱麗說:“鄭總跳得挺好!”


    “和洪律師比,可差老鼻子啦!”


    “你們經常去跳舞嗎?”


    “都是應酬,沒勁!”


    “我聽說哈爾濱人跳舞水平很高。你們這次在哈爾濱沒去跳舞?”


    “哪有時間啊!我們在哈爾濱才住了三天。我得在家陪著爹媽。鄭總天天去會朋友,幾乎見不著麵。”


    “這麽說,你們沒住在一起?”洪鈞隨口問道。


    “洪律師這是啥意思!”朱麗板起了臉。


    洪鈞意識到自己失言,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們沒住在同一個旅館,鄭總每天去哪兒你也不知道,對吧?”


    朱麗“撲哧”一聲笑了,“洪律師還挺會開玩笑的!不過,你就是有那個意思我也不在乎。我知道你們男人,見麵說不了三句話,就得往那事兒上扯。沒啥,我聽得多了!”


    洪鈞確實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是想問你,鄭總在哈爾濱那幾天,有沒有去看原來農場的老朋友?”


    “看了,還不止一個呢。”


    “那他有沒有去找過一個叫李青山的人?”洪鈞知道這個問話有些唐突。


    “李青山?他好像提過這個人名,但是找沒找,我就不知道了。”


    洪鈞轉頭去看鄭建中,卻發現在門口的黑影中好像有一對目光在注視自己。他定睛一看,有個人影一閃就不見了。他的心底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洪鈞他們走出舞廳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多鍾了。外麵的冷清與舞廳內的熱烈氣氛形成鮮明對照。街上沒有車輛,也沒有行人,隻有路燈投下一個個昏黃的光圈。他們沿著人行道向旅館走去。由於行人在積雪上踩出來的小路很窄,所以他們三人不能並排走。洪鈞在前,朱麗在中,鄭建中在後。


    第二十一章 暗藏兇險的舞場(5)


    當他們走到一個街口時,突然從路旁的黑影裏竄出四個人,為首的人大喊一聲:“站住!”他旁邊的人對他說:“大哥,就是前邊這大個兒,那天在餐廳給我一腿。剛才我在舞廳一眼就認出他了。”


    為首的那個人指著洪鈞說:“聽說你小子舞跳得不賴。今兒我整整你,讓你這輩子再也甭進舞場!”他說著就領那三個人逼了上來。


    洪鈞後退一步,正在考慮是打還是跑,隻見鄭建中從後麵繞上前來,不慌不忙地說:“老毛子,你小子挺能啊!”


    為首的那個人在昏暗的路燈下看清了鄭建中的臉,忙收起架勢,叫道:“唷,這不是鄭大哥嘛!你咋回來啦?”


    “先甭扯別的!我說你小子這要幹啥?”


    “瞎!甭提了,哥兒幾個那天在濱北餐廳栽了,讓一個老炮給打了個慘!這小子還在旁邊拉偏手。”老毛子指了指洪鈞,“鄭大哥,你咋認識他?”


    “你們知道他是誰?”鄭建中豎起了大拇指,“他是北京有名的洪大律師,到這圪墶專門給我幫忙的。你們誰敢碰他一下,打折胳膊!”


    “既然是鄭大哥的朋友,那咱就算了!”老毛子向洪鈞道了聲歉,然後又問鄭建中,“鄭大哥,你這次回來有啥事兒?”


    鄭建中沒有回答老毛子的問題,而是說:“我正想找你呢!今兒太晚了,你明天上午10點到鬆江賓館來找我,我住206房間。就你自己來,我有事兒讓你幹。”


    說完之後,鄭建中就和洪鈞、朱麗走回了鬆江賓館。


    回到房間,洪鈞走到寫字檯前,拿起電話,撥通了北京——“喂,宋佳嗎?”


    “是我,老洪!你這兩天去哪兒啦?我給你打過好幾次電話,你都沒在!我真擔心你出點兒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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