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律師的職責。”洪鈞也緩和了語氣,“鄭總這次回濱北辦什麽事情?”


    “沒啥大事兒!就是想物色倆幫手。這年頭兒,想找幾個信得過的人,還真不那麽容易!”


    “你什麽時候到的?”


    “今兒早上。”


    “那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兒呢?是宋佳告訴你的?”


    “宋佳?噢,你的那位‘小秘’。說真的,洪律師,你艷福不淺。上次在康樂園你對陪酒的小姐一點兒都不上眼,她們還挺納悶兒!我說,我要是有像宋小姐那麽漂亮的‘小秘’陪著,我也不上康樂園來找小姐!哈哈!”鄭建中見洪鈞毫無笑意,便收起笑聲,“這倒不是宋小姐告訴的。一回濱北,我估摸著你就得住這鬆江賓館。到服務台一打聽,果不其然。所以我就來了。咋樣?我還有兩下子吧?”


    第二十一章 暗藏兇險的舞場(2)


    “不止!”


    “不是跟你吹!我最能找人,隻要給我點兒線索,我準能把人找到。有時候看報紙上登那尋人gg,我就尋思,興許我應該辦個‘尋人公司’,專門為客戶找人。啥離家出走的,外出躲債的,讓人拐跑的,下落不明的。幹這事兒,一準來錢!你信不?”


    “那我肯定是你的主顧。”


    “那好說,我保證給你優惠價——本市找人,一位一萬;外省找人,一位三萬;特殊費用,單算!”


    “果然生財有道!”


    “這純粹是瞎扯——侃大山!洪律師,你今晚有啥活動嗎?”


    “沒有。”


    “那好。我記得上次你說喜歡跳舞。一會兒咱們先出去吃點兒飯,然後去跳舞。東邊不遠就有一家舞廳。洪律師放心,不是那種亂七八糟的舞廳,檔次不低。我看,跟北京的舞廳比,也不差啥!”


    洪鈞確實喜歡跳舞。上學時,他還參加過交誼舞大賽呢!此時聽了鄭建中的話,心裏便有些癢癢。他問鄭建中:“你也喜歡跳舞?”


    “現在做生意,時不常的就得有這種應酬,所以就學了幾步。不過,我這純粹是——跳不好,瞎跳!”


    “東北也時興跳交誼舞?”


    “咋不?你沒聽人說麽,跳交誼舞是現在選拔年輕幹部的一個基本條件!那話咋說來著?對了,大會小會開不累,半斤八兩喝不醉,三步四步都得會,大姑娘小媳婦都敢睡!你瞧我,就會扯犢子!”鄭建中站起身來,看看手錶,說:“都快6點了。這樣,我先下去,咱們6點半在一樓大廳見麵。行不?”


    “行!”雖然洪鈞不喜歡鄭建中這個人,但又覺得其性格中也有挺容易讓人接受的一麵。另外,他覺得跟這種人交往可以豐富自己的社會閱歷,對律師工作很有幫助。


    洪鈞準時來到大廳,鄭建中還沒到。他在大廳轉了一圈,正要向門口走去,忽聽後麵有人叫他,回頭一看,鄭建中正從樓上走下來,旁邊還跟著一個年輕女郎。


    這個女子穿一件狐皮大衣和一雙高筒紅皮靴。她身材苗條,個子似乎比鄭建中還高。如果不是那對上門牙長得有點突出,她的相貌應該說是相當出眾的。她塗著紅嘴唇,眉毛和眼睛都有明顯的化妝痕跡。


    走到麵前,鄭建中先對洪鈞說,“洪律師,這是我的公關部主任朱麗。”然後又對朱麗說,“這位就是洪大律師!”


    洪鈞輕輕地握了一下朱麗的手,說:“您好,朱小姐。”


    朱麗含笑說:“洪大律師,鄭總老誇您特有本事,還特有風度。今日見麵,果然名不虛傳!”


    洪鈞說:“朱小姐過獎。”


    鄭建中說:“得,自家人,都甭客氣!今兒晚上咱們就是一塊兒……瀟灑瀟灑。走,先找地方去填飽肚子。餓著肚子,我可邁不動舞步。”


    三人來到濱北餐廳。洪鈞沒看見李紅杏,估計她已經去了哈爾濱。想到此,他的心裏產生一種內疚感。如果他不來辦這起案子,如果他不去找李青山,大概李青山也不會被人殺害。可是,鄭建國的冤情也就無從昭雪了。


    鄭建中要了二樓的雅座。三人坐下,一邊吃喝,一邊聊天。


    朱麗主動與洪鈞攀談——“洪律師,聽說您在美國待了很多年。那美國特好吧?”


    “也有不好的地方。”洪鈞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


    “美國還有不好的地方?都說美國特富,掙錢特容易!你隻要到了美國,幹上二三年,就能買汽車,住洋樓。而且,美國人特自由,想幹啥就幹啥。沒人管!”朱麗說話時有些眉飛色舞。


    第二十一章 暗藏兇險的舞場(3)


    “美國也有窮人。有錢就自由,沒錢就不自由。”洪鈞的臉上掛著寬容的微笑。


    聽了洪鈞的話,鄭建中在一旁附和道:“就是,隻要你有錢,在哪兒都能坐汽車,住洋樓。別老尋思著美國好。美國也未準就是天堂!”


    “你可拉倒吧!”朱麗使勁撇了撇嘴,用電視台播音員的口氣說道,“我們中國人民都生活在幸福的天堂裏,美國的勞苦大眾還生活在水深火熱的地獄之中!別扯啦!美國要是地獄,那為啥中國人都削尖了腦袋瓜子想往地獄裏鑽!”


    “瞧你那嘴,撇得跟個八萬似的!我也沒說美國就是地獄嘛!”鄭建中不以為然。


    “不是我撇嘴,就這種瞎話,我每次聽了都有氣,那真是盪氣迴腸!”朱麗提高了聲音。


    “你老愛整點兒新詞兒!說啥呢,就盪氣迴腸?”鄭建中也不示弱。


    朱麗本來是想在洪鈞麵前表現自己,結果遭到鄭建中的搶白,有些氣惱,就用挖苦的語氣說道:“說你文盲吧,你一準不樂意。可你就是沒文化,就懂那些粗話。但凡上點兒檔次的詞兒,你都聽不懂。”


    鄭建中也有些氣惱,不由得加快了語速,“說誰沒文化?我是不喜歡聽你說話老酸溜溜的!我咋不知道盪氣迴腸是啥意思?那就是有屁不放,憋著,讓它在腸子裏轉悠。要我看,那就是有病!屁那東西,千萬不能憋,有了就得放。這話是有點兒糙,但是大實話。我們東北人,就愛說大實話。”鄭建中看了一眼洪鈞,咧嘴笑了笑,放慢了語速, “東北人愛嘮嗑兒,也會嘮嗑兒。那嗑兒整的一套一套的,可好聽啦!我給你說一段:屁是一股氣,出門奔西地,綠了大豆苗,黃了老玉米。屁是一股毒,出門奔下屋,熏倒了小媳婦,點著了煤氣爐。哈哈!”


    “你拉倒吧!你也就能嘮這套嗑兒。你啥時候能整點兒高雅的?”朱麗又撇了撇嘴。


    “一會兒到了舞場,我就給你整點兒高雅的!”


    “就你那舞姿,我一看就盪氣迴腸!”


    洪鈞終於笑出了聲。大概因為洪鈞很少這樣笑,所以那兩個人都轉過頭來看他。洪鈞感覺有些尷尬,連忙找了個話題——“朱小姐是北京人嗎?”


    “不是,哈爾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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