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的時侯,是您撥的號,還是山本夫人撥號接通以後把電話交給您的?”


    “是我撥的號。”


    “的確是福岡山本家的電話號碼嗎?”


    “沒錯。你看,這裏還記著電話號碼哩。這是山本夫人特地為我寫的。”


    田宮把筆記本拿出來給警察看,上麵寫著092-843-x249。


    “山本的電話號碼記在聯繫地址那一頁,但是夫人催我馬上打。我還嘲笑她說,要是這麽掛念,帶著他一起來不是更好嗎。”


    “她催您馬上就打電話嗎?”


    “是的。好不容易喝酒喝到忘記她是有夫之婦的偷快心情,真叫人掃興。”


    “在哪裏打的電話?”


    “六本木的大眾酒館。她拉我去的酒館,店的名字忘記了。”


    “哦,她住在福岡,拉著您去六本木的酒館。這個女人對東京很熟悉嘛。”


    “她是東京人,而且原先也是《小說界隈》的同人。就是通過同人雜誌和山本認識結婚的。”


    至此,山本妻子是這起案件的共犯的嫌疑越發顯著。她也略懂文學,也許正是因為對丈夫未能實現的美夢投入感情,才充當罪惡的幫凶。


    “山本夫人是不是經常代表她的丈夫參加例會呢?”


    “那是結婚以後的第一次。山本似乎以參加例會作為自己人生價值的體現,他不來參加,我們也覺得奇怪,心想大概生大病了。可是從電話裏聽,好像並沒有生病的樣子,所以也就放心了。”


    “山本真的是在自己家裏嗎?”


    “真的。沒錯。他說精神好一點了,正在工作。”


    “比如說,您覺得會不會是錄音機放在話筒前麵放出來的聲音?”


    “錄音機?絕對不可能。我們還交談好長時間哩。錄音機行嗎?你們好像懷疑山本說謊話,他到底怎麽啦?”


    田宮的眼睛浮現出探索的光芒。他是一個周刊雜誌的記者,明白警察向自己了解情況是核實山本夫婦的交代是否屬實,於是趁機反問。


    “您知道銀座八丁目那一家月桂樹酒吧嗎?”小池沒有迎合田宮的好奇心,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詢問。


    “月桂樹?不知道。那又怎麽啦?”


    “您沒有和山本夫婦一起去過嗎?”


    “沒有。等一等,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對了!最近銀座的一家酒吧的女老闆被人殺死,在家裏發現她的屍體,這家酒吧就叫月桂樹吧。哦,這麽說,你們懷疑山本就是兇手囉……”


    田宮不愧是幹記者這一行的,腦子的反應非常敏捷。


    “隻是請您作為旁證人,證實他不在案發現場的證據。”小池無奈地點點頭。


    “既然調査到不在現場的證據這個程度,說明對他的懷疑很深吧。”田官完全暴露出他的職業性格,咬住不放。


    “那也不一定。向有關人員證實當亊人供述的情況,是我們通常使用的方法。”


    “山本和月桂樹的女老闆有牽連嗎?”


    “我們現在正在調査。您有什麽線索沒有?”


    “沒有。我這是第一次聽說他到那裏去。我不知道你們對他懷疑到什麽程度,不過,那天夜晚他的確在福岡。3月16日淩晨3點,不,3點嘛,應該是17日。如果女老闆是在那一天晚上被殺的,犯人絕對不是他。他的夫人也是清白的。因為整個晚上都和我在一起。”


    “您什麽時候和他的妻子分手的?”


    “早晨我送她到飯店。她住在高輪的一家小飯店裏,在那裏一起吃過早飯後,我離開飯店。8點左右吧。然後我洗個桑那浴,再睡一覺,下午1點到公司來。那一天晚上,我和她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很純潔。”


    田宮流露出遺憾的表情。看起來他似乎被山本夫人的姿色所迷惑,稀裏糊塗地給別人作旁證。其實他不是喜歡山本的作品,而是喜歡山本夫人。這個女人大概用“吊胃口”的勾引手法拴住田宮,拉著他轉一個晚上。這個時候,田宮所關心的自然是為她作證。


    山本三郎的不在現場的證據是成立的。3月17日淩晨3點他在福岡,所以不可能在同一時刻到東京池袋殺人。而且她的妻子整整一個晚上都和田宮在一起,也沒有犯罪的時間。


    當然,警方也考慮到田宮作偽證的可能性,暗地裏對田宮進行調査,發現他與山本隻是一般的雜誌同人關係,並沒有和山本密謀策劃作偽證的事實。


    山本大概也是認識到田宮作為自己證人的可靠性,才選擇他為自己作證吧。


    但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正是由於山本在案發時不在現場的證據成立,使得警方更加深了對山本夫婦的懷疑。


    雖然證據成立,但其中不自然的因素很多。首先,山本每個月都是親自出席雜誌同人的例會,那一次怎麽突然讓妻子代替自己出席呢?


    將出席同人例會視為人生無比幸福的山本讓妻子代替自己,這是不正常的。


    而且,這種例會對於山本來說,是絕對不會忘記的,可是當警察詢問的時候,他看了筆記本以後才想起來。他是想讓證人深刻地留在印象裏,而自己故意淡忘。既然把參加雜誌同人例會視為自己重要的人生價值,卻讓妻子代替自己參加,從而達到自己和妻子不在案發現場作證的“一箭雙鵰”的目的,而這麽重要的日子不査筆記本就想不起來的演技就是為了掩飾沒有出席例會的不自然性。這一切正是山本精心策劃的陰謀。


    還有,打電話的安排也顯得唐突。有必要在淩晨3點給一個身體不適、正在休息的人打電話嗎?如果的確有必要打電話詢問情況,也應該是自己先與丈夫說話,然後把話筒交給田宮啊。


    山本的妻子故意把電話號碼寫在田宮的筆記本上,讓他撥號。其目的就是為了讓田宮證明在那個時間裏山本的確在福岡。


    小池提出一個很有意思的見解:“根據滾珠貞吉和公寓住戶看見受害者最後活著的時間,以及摔壞的鬧鍾、定期存款支付的日期等條件推測作案時間為3月17日淩晨3點左右。現在,根據山本的不在現場的證據的成立,可以確定作案就是在這個時間帶。”


    由於屍體發現的時間很晚,經過解剖推斷死後的時間就產生一定的幅度誤差,而且藤代瑛子也恰好在同一時間失蹤,所以雖然基本推斷作案日期,但還不能作出決定性的結論。隻是認為兩個人在同一天失蹤,就推斷犯罪分子是在這一天作的案。這個推斷由“鬧鍾”和“定期存款”獲得旁證。


    一般地說,隻有在確定犯罪時間後才提供不在作案現場的證據,但是由於這起案件推斷的作案時間存在一定的時間幅度,嫌疑人的不在現場的證據反過來有助於確定犯罪時間。


    對小池的主張,有人提出不同意見:“因為沒有確定犯罪時間為3月17日淩晨3點,所以不能證明山本不在現場的證據巳經成立。根據對屍體的解剖結果,死亡大約在4-6個月之前。就是說,在這一段時間裏,任何一天都有作案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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