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惟聲自認足夠寬宏大度:“你生病這幾天,可以暫時住在這。”


    頌尋在想自己能不能依靠這幾天完成任務,章惟聲突然湊了過來,俯低上身,緊盯著他的眼睛:“你在想什麽?”


    “我沒有。”頌尋連忙坐正,充分端正自己的態度。


    章惟聲盯著頌尋不自覺顫動的睫毛,語氣半帶警告:“收起你那些花心思,手腳給我幹淨些。”


    頌尋斬釘截鐵:“我不會幹什麽的。”


    章惟聲坐了回去,想了想沒有紕漏的地方了,於是拿起筷子:“吃飯。”


    香香的大包子,頌尋抬手往嘴邊送,臉頰上的肉誇張地鼓了鼓。


    他本來就瘦,也就撐門麵的臉還看的過去,現在乍一看,腦袋大身體小,呆頭呆腦的,章惟聲都害怕他從椅子上栽下去。


    頌尋吃了兩個包子,看到桌上剩下的兩個章惟聲沒動,問道:“你不吃嗎?”


    章惟聲:“不吃。”


    頌尋躍躍欲試地想伸手,但還是確定道:“你已經吃過了嗎?”


    章惟聲耐心耗盡:“吃你的就行了,哪那麽問題?”


    頌尋瞬間不說話了,放下筷子重新拿起包子啃。


    早飯吃完了後,章惟聲臨走前將鑰匙給了頌尋,告訴他午飯自己解決。


    門被合上後,頌尋等了兩分鍾,開門探頭左右看了看,以確定章惟聲是否真正離開。


    老舊的筒子樓由長廊串連的房間組成,不少人穿梭在上麵。


    都是熟門熟路的鄰居,發現章惟聲屋裏多出來的生麵孔,不由都好奇地打量過去。


    頌尋快速縮回腦袋,將門關上,隔絕目光交流。


    麻水巷這種地方,房子挨著房子,共用著狹小的走廊和巷子,每個人都好像認識,相互間打著招呼。


    頌尋來這快十來天了,依舊做不到像他們一樣簡單而熱情,隻會感覺自己是突兀闖進來的陌生人。


    確定沒有看到章惟聲的身影,頌尋用力推開臥室的門。


    老舊的木門發出很大聲響,讓本就做賊心虛的頌尋緊張地向後掃視,害怕章惟聲會突然進來。


    頌尋將屋子全全翻了一遍,一無所獲。


    除去老式的笨重電腦,章惟聲沒將任何貴重物品放在家裏。


    頌尋沒有太失望,畢竟章惟聲對他的不信任已經到了很明顯的地步。


    或許他應該獲取章惟聲的信任,讓他不要那麽防備自己。


    頌尋邊想著邊將東西全部整理好,確保看不出翻動的痕跡。


    想要讓章惟聲放下戒心當然不能是嘴上說說,什麽都不行動。


    頌尋將浴室髒衣籃裏的衣服倒了出來,其中一套是自己的,另外兩套是章惟聲的。


    他拿著刷子將衣服全洗了一遍,曬到了靠近樓梯間的位置。


    做完這些的頌尋思考著還能做些什麽,最好是能讓章惟聲一眼看到。


    他想著要不要試試做飯,但實在不相信自己的廚藝。


    頌尋準備先拿自己的午餐來練手,簡單的煮了一碗麵。


    可能是時間沒掌握好,有點夾生。


    他將麵又倒回鍋裏煮,最後水被吸幹了,又加了一次水,麵徹底成了糊糊。


    頌尋放棄了這個想法,將自己煮出來的失敗品吃了。


    沒有手機的頌尋發呆了一整天,在晚上的十點半等到了章惟聲回來。


    章惟聲一回來就進到浴室洗澡,十分鍾後邊用毛巾擦著頭發出來,頌尋眼巴巴盯著他打轉,直到章惟聲進了房間,期間沒有提到過自己衣服的任何隻言片語。


    頌尋垂眼,不得不遺憾的確定,章惟聲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幫他洗了衣服。


    這個時候的他還在想著能不能不那麽刻意的,提起自己幹了活的事。


    直到在麵對臥室裏唯一的床後,頌尋才意識到自己最該憂心的是什麽。


    章惟聲從衣櫃裏翻出一張毯子,扔到床上:“你睡裏麵。”


    頌尋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我也睡床上嗎?”


    章惟聲:“否則你認為還有其他睡覺的地方嗎?”


    客廳隻能勉強過人,房間擺了張一米八的大床,除去下床的位置有一塊地方,的確沒有多餘的空隙了。


    章惟聲的態度很自然,絲毫不認為兩個男人躺在一張床上有什麽問題,頌尋想到劇情中似乎並沒有提到章惟聲的性取向,直到逝去也是單身一人。


    但頌尋卻沒法做到不當回事,他抱著毯子站在床邊:“我睡下麵就可以了。”


    “隨你。”章惟聲沒什麽反應,從櫃子頂部抽出一張單人的草席,頌尋接了過來,鋪在床下。


    燈一關,屋內陷入黑暗。


    這是頌尋第一次正經睡在房間裏,沒了仿佛貼在耳邊吹的風聲,沒了時不時響起的腳步聲,感到安全感的他很快睡了過去。


    夜半,莫名其妙被渴醒的章惟聲起身下床,在廚房倒了一杯水喝。


    再回到房間時,眼睛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後,他注意到地上蜷縮成一團的人影不斷在顫抖。


    章惟聲打開燈,一把掀開裹得嚴嚴實實的毯子,露出了裏麵燒到通紅的頌尋。


    離開了唯一的溫暖源,頌尋閉著眼睛,雙手無意識巴拉著,想要將毯子搶過來。


    章惟聲到抽屜裏拿了退燒藥,又到廚房端了水過來。


    嫌地上位置需要彎腰,麻煩,他直接將人抬到了床上。


    粗暴地卡著下巴,灌了藥進去。


    又到櫃子裏拿了秋天的被子,給他蓋上。


    關了燈,章惟聲閉眼準備睡覺,剛過去沒多久,身邊便滾過來一個熱源。


    擁有了兩床被子的人還不安分,非要靠著他擠。


    章惟聲推開他,對著沒有意識的頌尋命令道:“好好睡覺,不許動。”


    這個警告隻維持了不到半分鍾,頌尋又黏黏糊糊擠了過來。


    章惟聲歎了口氣:“章小七。”


    沒有反應。


    邊上軟軟一團的身體持續散發著熱量,偏偏手腳四肢冰涼。


    退燒藥還沒有那麽快起效。


    章惟聲對著天花板說:“看在你生病的情況下,讓你抱一會。”


    他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看似和每個人關係都挺好,實際卻從不交心,也沒和人貼這麽近過。


    身上猛然粘上來個活人,手腳還不老實,尋找熱源般越貼越近。


    章惟聲醞釀了很久睡意,才重新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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