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之前事先已經熟悉過臥室的環境,顧奕一進門就朝淩琛以前堆疊文件的地方走過去,一番查找後終於找到了他之前在無意間發現的“九二九”案件。他打開其中一隻全息文件,熟練地從中調出一段視頻。這是一段三個月前的視頻,正是他被刺殺當日星耀號上各個監控運作的畫麵。他的視線緊緊盯著視頻的一角,手指動了動。一段錄像播放完畢後,他又將進度條拖動回去,就這樣重複看了七八遍,眉頭越皺越緊。通過視頻,他清晰地看到聯盟對接員羅西在案發的一分鍾後走進了倉庫拐角,除此之外,他不能從中得到任何的有效信息。難道說羅西最後的死因真的是自殺?可是他為什麽要自殺?還是說其中另有隱情?就在這個時候,顧奕看了一眼全息屏右下角的時間,估摸著差不多了,便關閉了視頻,從二樓走下了一摟,提前在餐桌前坐好。雖然淩琛失憶了,但隨便進入對方房間的事情還是不要讓對方發現比較好,以免露出什麽馬腳。顧奕掐著腕帶上的時間,時不時抬眼看向廚房。剛好在最後十幾秒的時候,淩琛端著兩盤燒菜從廚房裏走了出來。顧奕看著淩琛在他麵前放下一盤色澤鮮豔的燒菜拌飯,不由得感慨道:“沒想到上將久居前線,竟然這麽會做菜?”淩琛看向顧奕。顧奕:“......”我就誇一下而已,他這是什麽眼神?淩琛麵上不露喜色,語氣卻掩蓋不住地上揚:“奕奕要是喜歡,以後想吃什麽就跟我說。”顧奕:“......”以後能不能吃到還真的很難說。他低頭看著麵前的這份由淩上將精心燒製的飯菜,黃色的土豆上麵還被仔細地撒了一層黑芝麻,聞起來香味濃鬱,他抬起眼睫,就見淩琛優雅地挑起其中一塊胡蘿卜,放入口中,這位上將在吃飯的時候,渾身上下的每一個動作都攜帶著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顧奕姑且稱這種氣質為教養。食不言,寢不語,兩個蟲就這麽麵對著麵將麵前的飯吃了下去,直到最後顧奕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對方沒搞什麽要親手喂他之類的奇怪舉動,他收起手裏的餐具,一抬頭就撞上了淩琛的目光。“今天下午還有什麽安排嗎?”顧奕歎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已經幫你推掉了這段時間需要參與的大部分活動,所以上將還是安心坐在這裏養傷吧。”他說著,隨意朝門外客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喏,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那邊有全息投影,可以放一些新聞電影什麽的,休息休息說不定就能想起來了。”“......”淩上將如今的記憶還停留在幼年期上學的時候,聽到“可以看電影可以休息”這樣的字眼,沉思片刻覺得自己應該是高興的,但不知為何,他現在似乎並沒有多麽高興,因為等到他真正靜下心去回想的時候,那些記憶又好像離自己太過於遙遠。他是失憶,不是穿越了,對於這些最基本的玩樂方式早已不怎麽感興趣。顧奕本來以為淩琛聽到這樣的消息會像幼蟲一樣開心,誰知卻半天沒反應,反而盯著他,眯眼出神了幾秒,然後又回過神來,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他愣了一下,有些不太理解對方眼神的含義:“你怎麽了?”“沒怎麽。”淩琛將麵前的盤子收起,隨手放進了一側的洗碗機,起身來到了顧奕的身側,將對方手裏的餐具也一並放了進去,“那你下午忙不忙?”“今天隊內休——”顧奕剛想起身便被淩琛一把拉住了胳膊,“啊”了一聲,整個身子控製不住地往前踉蹌了兩步,一手最後堪堪扶在對方的胸口,抬頭,“你想幹嘛?!”靜謐安詳的午後,窗外時不時傳來兩聲寒鴉的鳴叫,淩琛一把攏住顧奕的膝彎,往上一托,“正好,陪我看電影。”“等等......”顧奕一個沒穩住,下意識順勢摟住對方的脖子,“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不行。”淩琛義正詞嚴,“你是我的雄主,我抱你。”顧奕:“......”都說了他不是!淩琛將他的“雄主”抱到了沙發上,打開腕帶隨意點了幾下。顧奕回頭,正好看見他們周圍的透明窗戶全部都漸變成了遮光狀態,窗簾自動關閉,宿舍裏的光線就全部暗了下來。“——你喜歡看什麽電影?”淩琛忽然扭頭看向顧奕。顧奕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自他記事起就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幾場電影,突然問他喜歡看什麽,他自然很難答上來。見麵前的小嬌夫閉口不答,淩琛直接打開全息投影,隨便選了一個片子,“要不就這個吧,午夜的詠歎調。”顧奕:“這名字怎麽聽起來這麽詭異?”淩琛哂笑:“我也這麽覺得,不過你難道不覺得這個名字挺有高端氛圍麽?午夜的詠歎調,一聽就是某位憂鬱作詞家寫的劇本。”你確定這位是作詞家寫的劇本?怎麽越看越覺得像恐怖片呢?但是淩琛似乎並不是很關注那些,對於他來說,看什麽片子無所謂,歸根結底就是用來消遣的道具罷了,重要的是在哪裏看,和誰在一起看。很顯然,他的目標更傾向於身邊的這位,不巧的是,對方似乎並不承認是自己的雄主,而他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哪裏做得有什麽問題。現在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給自己一點刺激,根據他今天的經驗,這次說不定就能想起來了。兩個蟲就在這樣昏暗的氛圍裏各自坐著,趁著開頭影片緩衝的時間,淩琛走去廚房取過來兩瓶易拉罐,遞給顧奕一包薯片。顧奕接過薯片,驚訝於淩琛平常居然會囤這種油炸食品,“你平常吃這個?”“嗯。”冬日的空氣帶了些寒意,淩琛挨著顧奕的旁邊坐了下來,他單手握著那瓶易拉罐,骨節分明的手指曲起,扣進拉環間隙,啪地一聲,拉蓋被單手拉開,他又從另一邊取過一截被單,鋪在對方蜷縮在沙發的腿上,喝了一口手裏的調製果酒,撩眸看過來:“為什麽不能?”暗淡的投影光下,顧奕被這種眼神看得愣了一下,手上動作一滯,“我隻是沒想到你會有這些,看來是我誤會了,淩上將平常竟是個挺有生活情調的蟲。”話音落下,淩琛忽然笑了一聲。顧奕也低下頭,淡淡輕笑。他們就這樣依偎在沙發角落,顧奕偶爾伸手掏薯片的聲音在整間室內十分清晰。影片的開場果真並沒有像淩琛說得那樣高大上,反而帶了些壓抑的沉重氣氛,淩琛看了一會兒,時不時地朝顧奕的方向瞄兩眼。顧奕看得入迷,偶爾還會順著劇情的方向推理,“你說這個作曲家為什麽要回到之前那個房間?明明他都已經找到自己的伴侶了?他是在確認什麽?”光線投射在顧奕輪廓分明的麵部線條間,那對烏黑的濃眉緊擰著。電影中,那名作曲雄蟲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剛想走進自己的鋼琴,忽然低下頭,發現自己的影子動了一下,這個時候,本來關上的門又一次打開,吹來一陣微涼的冷風,隨之而來的是一段遙遠的鋼琴奏樂聲。顧奕拿薯片的動作忽然停止,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的身後也吹來了一陣冷風。破舊的木門發出吱呀呀的響動,旁邊的牆上掛著一幅雌蟲的肖像,但此時那幅肖像上的臉漸漸微笑了起來。作曲家慢慢地,慢慢地回頭。下一秒,畫麵裏忽然閃出一道白影。房間內發出“啊——”地一聲慘叫。淩琛猛然回頭,就見顧奕驚慌失措地朝他撲了過來,還沒等他有所反應就被雙方強烈地慣性壓了下去,他嚐試起身,卻被對方死死地抱住。溫熱急促的鼻息就這麽肆無忌憚地燎了過來。淩琛感覺自己的耳骨在不斷升溫。由於身體不穩,顧奕的手還在不停亂摸,淩琛的腰間像是觸了電,條件反射地悶哼一聲。第32章 淩琛順勢攏著顧奕的後背,將他摟在懷裏,低笑道:“膽子這麽小,嚇成這樣?”“是鬼......鬼。”顧奕閉眼貼在對方的胸膛,一遍遍地重複著,聲音顫抖。那聲音慌亂無助,怎麽聽都不像玩笑,淩琛的神色逐漸趨於平靜,低下頭去觀察顧奕的神色,便見懷中的雄蟲麵色煞白,嘴唇幾乎失去了血色。那一刻,他的心就好像被什麽刺了一下,瞳孔急速緊縮,半晌才緩緩開口:“......什麽意思?”“小的時候......我見過很多死蟲......”顧奕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穩,“由於他們的死狀過於淒慘,所以從那之後我就天天噩夢......”他說著,喘了兩口氣,一隻手緊緊抓著淩琛的小臂,仿佛怕自己掉進什麽地方一樣,抓得淩琛都感覺到了疼。對於顧奕來說,就算在他死亡的那一刻,腦海裏充斥的也並不是恐懼,唯一怕的就是像自己無數次的夢魘一樣,墜入那片無盡的深淵。他的手上沾了太多蟲族的血,身上背負著沉重的罪孽,就像一具枷鎖將他困在中央。所以他不怕戰場,不怕死亡,獨獨怕了這個......“顧奕。”淩琛忽然抱住了對方,一下下地拍著顧奕的後背,將頭埋在對方的肩膀,“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我們不看了......換別的。”“你不用道歉。”顧奕喘著氣道,“這些都是我自己的問題,與你無關。”他用手按向淩琛的胸膛,用力推了一下,沒推開,卻被淩琛攏地更緊了些,他道:“你鬆手......我快要喘不過來氣了......”淩琛貼著顧奕的耳際歎了一口氣,“以後,你所有的一切都與我有關。”顧奕:“......”他抬起頭,眼睛看著對麵一盞昏暗的吊燈,思緒在溫暖的燈光下找到了一絲平靜,耳邊傳來淩琛清柔的聲線,“有什麽事不要悶著,記得和我說。”“那你能不能......先鬆手?”“先答應我。”淩琛一隻手托住顧奕的後腦,支起了身子,雙方麵對麵的那一刻,淩琛的目光正對上顧奕茫然的眸子。四目相接的瞬間,時間仿佛停滯了。每當淩琛對上這樣的一雙眼睛時,心中總會有一種想要接近對方的衝動。顧奕仰著脖子,臉上漸漸恢複了一些血色,潮濕的頭發淩亂地貼附在臉頰,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淩琛用那種犀利的眼神看著他。就好像能看穿他的外表,洞察出他藏在陰暗角落裏,不願被外界所窺探的靈魂。兩個蟲就這麽沉默對峙著,誰也不願意退讓一步。窗外風聲蕭瑟,廚房的水龍頭沒擰緊,滴答落入水池,啪嗒一聲,帶動了客廳左右搖晃的鍾擺。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秒恢複了運行。淩琛忽然低頭吻住了顧奕的唇。這一切太過突然,顧奕連忙用手抵住對方的肩膀,淩琛攥住顧奕的手,吐字含混,“不許躲。”接著,淩琛捏著顧奕的下巴,再次含上他的唇瓣,重重地吻了下去。冰涼濕潤的觸感覆了過來,顧奕的喉嚨裏仿佛有什麽想說出口,卻被淩琛強勢的動作抵在了沙發邊緣。粗重的呼吸淹沒了雙方的心跳。全息投影的畫麵在此刻終止了劇情發展。淩琛的手指探進顧奕的頭發,將他牢牢地製在了自己的領域內,不讓對方有一絲逃脫的機會。一吻過後,淩琛慢慢地鬆開了對方的脖子,朝懷裏的顧奕看過去。顧奕的嘴唇上泛著一層淡淡的水光,睫毛低垂著,微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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