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卷可以公開,也可以查閱,但讓他們付錢去。”沈淑窈淡淡道:“十日之內允許提出異議,十日之後考核結果不再更改。”


    這些舉措是早就想好的,從考試的糊名製、改卷評審如何分組、怎樣抽查確保不出紕漏,到考試結束後查閱與提異,沈安侯和林菁做了完備的規則交給沈淑窈使用。大小姐雖然自己就是個天才,還是時不時被爹媽的能耐驚豔到。隻每次問他們為什麽能想的這般周全,得到的都是神秘的搖頭微笑。


    畢竟是從另一個時空中經曆過無數考試才活下來的佼佼者,什麽陣仗沒見過?沈安侯還有考試作弊一百種方法合集呢,原是要拿給監考老師們用的,結果被梁子信攔下了。總理達人哭笑不得:“您這一旦流傳出去,能多出多少人變著法子作弊?這是幫忙呢還是幫倒忙呢?”


    沈安侯套了個沒趣,憤憤不平和閨女吐槽一回,將沈淑窈逗的直笑。


    總統大人正想著自家親爹的趣事兒,又有一位秘書輕輕敲門進來:“國子監對這次的考試結果不是很滿意,希望您能給他們增加相關課程,最好是出一本國子監專用的教材來。”


    “他們其實是想作弊吧?門兒都沒有。”沈淑窈翻了個白眼兒:“我早就說過有了中丨華大學和黨丨校,其實國子監都可以撤了,偏那群老學究不同意。且他們學的東西都是曆代為官之道,算是最貼近國考了,再出教材,他們幹什麽不讓我直接透考題給他們?”


    一臉“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秘書扶額:“總之您得親自給他們個確切的回複,程院長都快把咱們辦公廳的門給砸了。”


    國子監的大佬是她親公爹,另有她兩個親哥哥也在裏頭。沈淑窈扶額:“得了,晚點兒我讓程先生和我嫂嫂去一趟。”沈淑窈也是無奈,隻好打親情牌讓自家夫婿頂雷。秘書忍不住輕笑,淺淺躬身離開。


    才交代完一件,又有其他人殺進來:“梁總理說有個短會要開,看您什麽時候有空。”


    和沈大小姐抓大放小隻統攬大局不同,梁子信所有旁支細節都得打理清楚,事務比沈淑窈多出至少三倍,見天兒的抱怨自己要“過勞死”。不過說歸說,他辦事兒還是利索的,一般不需要沈淑窈多操心。


    沈淑窈也曾問過他要不要恢複真名,然而梁教宗大氣的很,根本不在乎一個姓氏:“管它叫什麽呢,不都是一樣替你賣命麽?”


    對於梁子信來說,他是真心享受這般權位。公務到了他手裏,基本上都能得出個靠譜的建議留給沈淑窈批閱,懸而不決需要開個小會的,一般都是緊急或重要的事兒。


    沈淑窈不敢耽擱,起身便往梁子信的辦公室去。裏頭財政部、教育部和科技部的部長副部長已經到位了。梁總理給她倒了杯茶水,請她上座,才開始講解:“咱們如今鋪開的盤子太大,各處要錢呢。這不,程部長和洛部長都快打起來了,偏李部長還來攪和。”


    被點名的三位大佬梗脖子的梗脖子,斜眼的斜眼,總之各種不服氣。沈淑窈忍不住噴笑:“那你們說怎麽辦呢?”


    “其實不是沒錢,是沒足夠的白銀。”財政部的程部長——沈淑窈的親嫂嫂程幼娘——認真解釋:“糧食布帛生活用品盡有,且不斷降價,靠著銅板的流通,百姓的日子過的沒問題。但到了咱們這種花錢的大頭,很多東西便不好算計。再加上他們做設備做研究也少不得大量消耗,可不就成了有的銀子屯著花不出去,有的地方想花錢卻沒銀子?”


    “不止如此,用金銀銅是真的損耗太大,我想著能不能搞個幣製改革?”科技部的李部長李懋推了推眼鏡兒:“金銀銅都是實驗和工業中需要用到的材料,我們和工業部用的多了,陳部長就撓頭了。”


    “這事兒我爹和我提過。”沈淑窈點頭:“金屬用於交易雖然能夠保值,但中途磨損,或是熔了另作他用,很容易造成價值波動。”


    洛部長大手一揮,不聽他們囉嗦:“反正我就是按照五年計劃,在二級縣城中普及義務教育。這報表和計劃書早兩年就給你們交上來了,不帶現在告訴我沒錢的啊。”


    “沒錢但是有物資啊,你何必非要拿錢再買一回?”程幼娘揉臉:“直接派物資不好?還省了你們采購,省了我們派人監督跟蹤算賬。”


    “各地風土不一樣,且購買也是拉動各地內需。”洛部長也無奈:“你們這裏統一派發物資,拉過去地方上不需要運費的?有這個功夫還不如我們到了地頭上直接采購,省事兒還省錢。”


    兩邊各執一詞,沈淑窈看一眼梁子信,果然對方也是哭笑不得。李懋聽的耳朵疼,強勢鎮壓道:“你們都消停,聽淑窈怎麽說!”


    “要我說,咱們就出個銀票先暫用著。”沈淑窈大約解釋了一回票據的用法,又看李懋:“這事兒得你費心,至少印模不能出岔子。”


    既然不是物資不夠,隻是往來交易的銀錢不足,那就想辦法找替代品:“由咱們的銀行係統直接兌換,暫時不對民眾開放,隻提供給政府部門和大型國家項目,等到摸索成熟了,慢慢用這東西把金銀銅都替換出來。”


    這倒是可行,程幼娘點點頭,看李懋:“李部長幫個忙,咱們這就操持起來?”


    李懋無可無不可:“刻印和防偽而已,做起來簡單,不過保密機製要你們自己想辦法。”


    “其實最好還是開設銀行。”沈淑窈揉著太陽穴:“這些東西我爹我娘都留了簡章吧?嫂嫂你去看看呀,趕緊出個章程!”


    其實早就應該操持銀行了,但是大夥兒忙著國考,前前後後折騰了三年多,根本不敢把改革幣製這種動搖國本的事兒一塊端起來,免得一個不好翻了船,這才一拖再拖,終於拖到現在不改不行了。


    程幼娘聽了沈淑窈的話便是麵有菜色:“我倒是想呢,你知不知道那玩意兒多複雜,又牽扯了多少利益?不是你自己說國考之前一切以穩定為主麽?這回看看能不能招幾個經濟方麵的人才,等我培訓完了再看吧。”


    “還有我二哥,他對這方麵其實挺懂的,你看他玩兒經濟戰就知道了。”沈淑窈提醒道:“他什麽時候能回來?您抓住了他好生問問,至少可以降低民間玩弄資本帶來的風險。”


    程幼娘點點頭,一個問題勉強算是談妥,但還需要公告和表決,這些自有梁子信去安排。沈淑窈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抱怨:“難怪我爹幹了七八年就甩鍋給我,還真不是人幹的事兒。”


    程幼娘和李懋他們正收拾東西出去,轉過頭回懟她:“你就知足些吧,大老爺他們可是從無到有一點點兒掙出來的,也沒聽他們這般抱怨。且你身邊多是你自個兒培養出來的人手,做起事兒都不需要和世家大族交代什麽,可算是輕鬆的了。”


    這話倒是事實,他們兩代人連消帶打,坑蒙拐騙,幾乎將世家對朝局的影響力消弭殆盡。雖然在官場上依舊有世家子,但要說以世家的意念把控朝局,卻是根本不可能了。


    沈淑窈不過是日常吐槽,一旁的總理大臣梁子信也跟著打趣:“都說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了不起讓你兄弟們來幫忙啊。對了,你哥和沈淩那小子呢?又和他媳婦兒出海去了?”


    “才管不著他。”說到自家倒黴相公倒黴弟弟,程幼娘和沈淑窈便沒了好氣。程幼娘殺氣畢露:“等這回你哥回來,我一定打斷他的腿,讓他老實陪我辦公!”


    淑窈一點兒不覺得嫂子殘忍,反而點頭附和:“淩兒那臭小子也是,太不聽話了,讓他來幫我,居然一點兒不願意,我哥還處處幫著他。”


    話雖這麽說,梁子信和李懋他們卻不會當真。蓋因程幼娘位居高位,當了財政部長,倒是應了當初她說自己當個度支尚書綽綽有餘的玩笑話。而沈汀為了避嫌,幹脆沒往上走,反而一心沉浸在開疆擴土之中,和沈淩一塊兒折騰周邊國家。羌戎和奴炎陸續被他們坑蒙拐騙的並入了泱泱中丨華大國的領地,而他們又將目光移向了海外諸國。


    沈安侯對此頗為支持,還特別撥款給他們開展航運,研發新式戰船商船。尤其是在蒸汽機有了突破性進展、可以批量投入商用民用後,海船製造更是如日整天。沈家兄弟往外頭走一遭,看過的風景越多,心中越是豪情滿誌,而沈淩更是娶了個金發碧眼的媳婦兒,差點沒將家裏姥姥少說的給嚇壞了。


    林菁對兒媳不挑剔,何況混血兒小孫子小孫女各個都是超級可愛,將她萌的不要不要的,根本無視三姑六婆的叨咕,開開心心接受了這個“洋媳婦”。這位歪果媳婦兒也不是凡人,而是另一片大陸的公主,甚至還擁有皇位的繼承權。


    沈淩雖說愛玩兒,但也同樣有野心,暗中謀劃著扶持媳婦兒當上女王,兩人所生的長子也跟了母親的姓氏,成為異國的皇儲殿下。隻這樣一來,夫妻倆少不得聚少離多,到後來沈淩幹脆長期紮根海外,偶爾才回來一趟。


    沈淑窈對此頗有些不滿,還特意問過自家親弟弟,到底是為了避嫌還是因為真愛才“遠走他鄉”。沈淩哭笑不得的再三保證,自己是真喜歡冒險,也真愛自己的女王殿下,這才一次次出海遠洋,並寫下“保證書”,等年過五十後一定帶著媳婦兒和小閨女呆在中丨華,這才得親姐姐勉強放過。


    第284章 番外二


    若說女子的野心比不上男子,或許也是有道理的。便如沈淑窈一心主政大燮, 而沈淩和沈汀卻愛上了征伐周邊各國的旅程。


    羌戎和奴炎很快倒在了他們的貿易戰下。遊牧民族一開始還將信將疑, 然而在發現羊毛真的可以換取足夠多的食物,根本不需要通過戰爭去搶奪,所有戰士都在刻意分化下變為了老實的牧民。這回沈家兄弟倒沒有哄抬物價然後突然“撤資”, 反而一直高價購買羊毛——當然, 和他們加工後的羊毛製品相比, 這價格又算不上什麽, 總歸兩人還是賺了不少錢。


    毛線,毛衣,羊毛製品出現在百姓的日常生活中,甚至草原人都忍不住花錢購買。他們也曾糾結過,明明原材料來著自己的民族,卻將銀錢都給了中丨華國,似乎太過吃虧。但是麵對那個神秘而強大的國家毫無商量的技術封鎖,他們也隻能咽下這口氣, 努力養殖更多的羊群換取好處。


    沈安侯給沈家兄弟說過過度開墾和水土流失的危害, 兩兄弟卻並不是什麽“好人”,並未提醒過羌戎和奴炎的牧民。再大的草場也經不住數不盡的牛羊瘋狂啃食, 而麵對光禿禿的荒漠,夷人終於後知後覺的慌了神。


    可是這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他們欠著合同上巨額的羊毛無法提供,想要抵賴卻敵不過中原人的槍支彈藥。更可怕的是,他們已經沒有了戰士, 沒有了戰馬,隻剩下咩咩叫餓著肚子的羊群。


    中原人在這時候露出了獠牙,給了他們唯一一條生路,便是融入中原,充作傭人仆從和勞役。當然,他們可以通過努力慢慢改換身份,但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須離開草場,學會漢話,才能生存下去。


    有人選擇了死亡,可更多人向命運屈服了。沈汀在沈安侯那裏討到治理的法子,封鎖草原重新培育綠植,而這巨大的領土自然也歸為中丨華所有。


    折騰完陸地,自然要折騰海洋。以東占州為跳板,中丨華周邊的島嶼悉數被糖衣炮彈、被精美的器械和充足的糧食,以及中丨華彪悍的戰力俘獲。同樣的,大燮則收獲了各種礦藏和植物,其中不少可以提煉出十分有用的成分,將日用品的價格一降再降。而百姓可用的果蔬品種越發豐富,加之溫室和冰庫的工藝,不少有錢人家裏一年四季蔬菜水果不斷,讓人笑成這才是真正的“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大夥兒可不都在過著皇帝命?


    可這兄弟倆並不罷休,得到的收獲越多,他們越發喜歡上這種“開疆擴土”的感覺。踏平的周邊海島,麵對茫茫大海,兩人在合計之後,決定來一次說走就走的遠航。


    不同於近海十幾天就能到達的島嶼,他們的目標是需要大半年時間才能抵達的遙遠大陸。而他們要登陸的那個國家,是領地並不比大燮小許多的傲雲國。


    能夠知道這處大陸,甚至與他們有了往來,其實是一場機緣巧合。在公元四年,往外探索新的海域的大燮海船救起了一個金發碧眼白皮膚的外族人,而這位自稱奧佛米的遇難者,正是來自傲雲國的一位航海家,甚至還是一位貴族。


    奧佛米被沈家的遠洋船隊救起,從此被天丨朝丨上丨國的衣食住行迷住,自願當了帶路黨。聽說兩位東主有心開闊眼界,這位曾經的傲雲國皇族立刻獻出自己的海圖。經過三年的探索,他們終於確定了航線,引著沈家二爺三爺來到這裏。


    踏上雲傲國的領土之前,沈家兄弟從未想象過世上還有這樣一處地方。明明都是一樣的兩條胳膊兩條腿,但膚色發色眼眸的顏色卻稱得上“花裏胡哨”。雖然身材高大健碩,但從穿衣打扮來說,怎麽都顯得有些落魄。這樣的人居然是傲雲國的貴族——兄弟倆有些猶豫,在這裏真能得到好處麽?


    看著沈家兄弟毫不掩飾的神色,奧佛米有些頭痛。不要說從小錦衣玉食的兩位“王爺”,就算他自己,在大燮呆的時間久了,也覺得傲雲國實在是有些粗鄙。不過此時賺錢要緊,奧佛米眼珠子一轉,趕緊上前討好道:“兩位殿下別看他們穿著不怎麽樣,其實這裏的貴族很有錢。”他誇張的比劃了個收拾:“非常非常多的黃金和白銀。隻要咱們用的法子好,肯定能撈上一大筆。”


    見沈淩將信將疑,奧佛米幹脆自己上前,用本地語言與前來交接的皇族使官交流:“這幾位大人便是中丨華國的皇爵,他們非常富有。您隻要看看他們的衣著,看看他們慣用的物件,就知道他們的財富遠遠超過傲雲國的任何一個人。但是他們也是驕傲的,所以你們要展現出自己的實力,才能得到和他們結交的機會。”


    要說傲雲國使官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中丨華過來的上船。自從一年半前第一艘海船跨越重重險阻抵達他們的港口,他們便有了和中丨華通商的機會。那個神秘的國度有精美的瓷器和最華麗的絲綢,有溫暖的棉衣和羊毛製品,也有描金漆器和各種手工藝品,任何一件都可以在本地賣出天價。


    而更讓他們心驚的,是那個神秘國度的“法術”。除了堅銳無比的長劍,射程極遠的弩箭,他們還有冒著火花的“法杖”,可以瞬間殺死包裹在厚厚鎧甲裏的最強建勇士。在第一次交鋒之後,便再沒有人敢起什麽壞心思,隻能按捺下蠢蠢欲動,老老實實做交易。


    就在三個月前,來交易的商船給他們帶來一個好消息,那個國度的皇爵將親自乘船來到傲雲國與他們建交。若是能夠建交成功,兩個國家的貿易往來將大大增加,也就意味著他們能夠得到更多稀有的神秘物品。


    傲雲國國王不敢怠慢,派了親信盛裝打扮的在港口蹲守了整整三個月。然而使官還是沒錯過沈家兄弟眼中的懷疑和鄙夷。他無奈的拉了拉手上的衣裳,再看一看兩位皇爵身上的精美服飾,有一種叫做“自慚形穢”的感覺湧上心頭。


    奧佛米說的話沒錯,東方的貴族實在是太富有了,哪怕隻是普通船員,過的日子已經比帝王更舒坦。他們可不是沒見過商船上搬下來的各種罐頭和蔬菜幹。雖然應為脫水的緣故,讓那些食物失去了原本的風味,但光是那許多品種,就讓所有傲雲國人羨慕不已。


    更何況來自那個神奇國家的各種調味料,哪怕是簡單的蔬菜燉肉也能被調製出各種風味。習慣了白水水煮和炭烤的傲雲國人在被邀請了一次晚餐後就不淡定了,每次都會再三請求商船上的船員盡量多的給他們帶這些稀奇的物資。


    沈淩也是聽說小小一罐花椒粉能賣出三倍體積的金子的價格,這才好奇的拉著沈汀親自跑這一趟。不過看見使官一身粗衣麻布,他還是有些懷疑:“他們不是很有錢麽?那麽多金子,為什麽不給自己穿好些?”


    奧佛米賠笑:“傲雲國並沒有棉花和桑樹,亞麻已經是最好的紡織材料了,普通百姓的衣物都是用棕櫚絲編製而成的,自然不能和中丨華相比。您可知道一匹絲綢能夠換來傲雲國京城的一所大房子,隻有皇室的核心成員才能享用咱們販賣過來的布料。”


    想想在自家早已泛濫的棉布,再想想價格越發低廉的絲綢——哪怕因紡織工藝的日漸成熟,綢緞料子雖然不便宜,普通百姓也能咬咬牙買上一套。


    “這兒的人日子不好過啊。”沈汀與沈淩咬耳朵,眼中是惡趣味的笑意:“我覺得經濟戰最適合這裏了。”


    甚至不用向當初投資青錦那樣鋪墊太多,隻需操作得宜,大可以慢慢掏空這個國家的家底,用中丨華並不昂貴的物資收買這裏所有的貴族,用糧食種子拉攏人心,再加上投資建廠,引進新物種,足夠他們慢慢滲透進來,並徹底教化此地。


    當然,這事兒不可能說幹就幹,兩位王爺收拾了表情,隨手將一方繡梅花素緞錦帕送給使官當禮物。這種他們完全可以用來擦手擦完就扔的小帕子,竟然被那使官捧出了千斤重的效果。看他手抖著滿眼感激,沈淩是終於明白奧佛米說的“傲雲國人沒見過世麵,比鄉下人還不如”的意思了。


    “你說咱們這一身衣裳,在這裏能換什麽?”沈淩笑著和自家哥哥開玩笑:“他們會不會把公主直接賠給我?”


    “那正好,反正你一把年紀沒個媳婦兒,在這裏討一個挺不錯的。”沈汀隨口打趣,又忍不住歎氣,自己這個弟弟也是夠讓人操丨心的,三十歲了不願結婚,偏爹媽都不管,說什麽“婚姻自由”,倒是讓從小把他帶到大的沈淞兩口子和他們小夫妻臭的夠嗆。


    想想出門前程幼娘一再交代“別光顧著玩兒,有合適的姑娘就讓淩兒趕緊娶回家”,沈汀是打心眼裏希望自家小弟能和哪個姑娘看對眼。無論身份如何長相如何,隻要是個母的,他們全家都雙手讚成,第一時間替他們操辦婚禮。


    也不知是沈淩真有些“一語成讖”的天賦——或者說是“烏鴉嘴”,還是沈汀的怨念太過深厚,傲雲國國王看到兩位皇爵身上的華服,瞬間就不淡定了。聽說這種衣裳隻有中丨華國的皇室宗親可以穿著,他腦子一轉就有了好法子:“我有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兒,可以許給你當皇妃,她是不是就能夠擁有這樣華麗的衣裳?”


    沈汀簡直無語,而沈淩覺得好笑之餘,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一句:“在下並沒有成親,可否請公主出來見麵相看相看?”


    他本沒個正行,隻當是個玩笑。原以為國王並不會同意,沒想到對方欣然點頭,拍拍手便讓下人將公主米璐爾請了出來。


    男人等女人是理所當然的,沈家兄弟一邊等待公主殿下,一邊陪著國王聊天,還特意按照奧佛米的建議,拿出精美的玻璃器具煮了一壺奶茶,將國王迷的不要不要的,幾乎恨不得自己以身相許。


    就在兄弟倆幾乎招架不住的時候,姍姍來遲的公主殿下終於從偏殿走過來。和中年發福的國王不同,年僅十六歲的米璐爾是位真正的美人。她姿態矯健,皮膚白皙中透著紅潤,顯見是十分健康的。與之相對的,是她的禮儀卻極好,輕輕躬身彎腰,形影流水仿若羽毛劃過沈淩的心頭。金色的卷發和碧綠眼眸像是母親的童話故事中走出的精靈仙子,哪怕是從小見慣美人的沈淩,一時間也覺得小鹿亂撞。


    國王親自站起來拉著女兒的手向兩位來自東方的王爺介紹:“這就是我的女兒米璐爾,她是傲雲國最美麗的女孩,是我的掌上明珠。”


    就她了。這是沈淩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已經三十歲還一直未婚的他突然有了想和這位美人相伴一生的衝動。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沒有再考慮,直接將脖子上係著的天藍色絲綢圍巾解下,掛在了公主脖子上,認真的看著她:“你願意嫁給我嗎?”


    國王眉開眼笑,他就知道,沒有人能夠拒絕米璐爾的美貌。而沈汀則被這騷操作震驚的幾乎跳起來,他是真沒想到他親弟弟能這麽鬧幺蛾子。


    然而看沈淩神色不似玩笑,沈汀努力勸自己鎮定下來。終歸回家挨打也好,挨罵也罷,都禍害不到他頭上。


    甚至這是沈淩第一次對女孩子表現出明確的好感。大約是沈淩身邊一直都有及其優秀的女性相伴,他雖然對女子十分禮貌親切,拍起母親姐姐嫂嫂們的馬屁來溜的不行,卻從來沒有想要將人作為自己的人生伴侶的想法。


    “好歹是個女的,還是個美女。”沈汀在心中自我安慰,“老爺和太太連他不結婚都沒意見,肯定不會在意他娶個外族女子。”


    不同於沈汀天人交戰,公主對這個提議顯然是心動的。聽了奧佛米的翻譯,她臉上立刻露出了一個笑容。不過她並未直接答應,而是看了國王一眼,見自己的父親同樣麵露欣喜,米璐爾撫摸著絲巾輕輕點頭:“我願意的。”


    仿佛是一場兒戲,然而一樁婚姻真就這樣締結。沈淩難得的動容到有些不知所措,想要拉女孩的手,又生怕唐突。在身上一番摸索之後,取出一串五光十色閃耀著炫目光輝的琉璃蓮花結交給公主,當做自己的定情信物。


    哪怕是見慣了各色寶石的公主殿下也被這琉璃串的色彩驚住了。而沈汀則知道,便是中丨華的玻璃燒製技術越發成熟,這種幾近透明的多色彩琉璃依舊十分稀有。沈汀不愛金銀珠寶也不愛玉石,唯獨喜歡澄明透亮色彩豐富的琉璃,而這串蓮花結正是他的最愛。


    眼見自家弟弟主意已定,沈汀亦當場表示支持,甚至言明中丨華會送出一支船隊的聘禮前來迎娶米璐爾公主。沈淩還沒從喜悅中緩過神來,沒注意到自家兄弟的大手筆。國王則是大喜過望,在當晚便將公主送到中丨華國的使節館,並表示可以讓沈淩隨時將公主帶回東方去。


    倒不是國王心太大,而是沈家兄弟表現出來的財力讓他願意冒這個險。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這時候自己越放得下姿態,來自東方的貴族便會給予越多的好處。花花轎子人抬人,都是要麵子的貴族,自己不開價,人家才會給出更高的價格。


    這不是商人的做法,是政客的套路。而顯然,沈家兄弟——或者說沈汀,是願意和他走這個套路的。他在第二天便指揮著船員們將大船上的物件兒幾乎掏了個空,全部送到傲雲國的皇宮,作為公主出嫁的“定金”。


    看到這許多瓷器、漆器、布帛、絲綢、繡品,國王的眼睛都綠了。而作為使臣的船長卻異常淡定:“因時間倉促,我們來不及準備禮品,這些隻當是送給您的一點點心意,並不算做我們王爺的聘禮之內。”


    “這簡直是太華麗了!”國王恨抱著精美的五彩瓷花瓶不願放手,忽又看到閃耀著金色光芒的珍珠:“這是什麽?這麽大!這麽亮!這麽圓!比我最華貴的王冠上最中心那一顆珍珠更美麗!”


    “這叫東珠,是隻有東方的海港中才會收獲的珍貴珠寶。”使臣認真解說,不過在心中默默補充:自從皇後交了海民人工養殖蚌珠的法子,這樣的珍珠想收獲也隻是時間問題。


    “還有這個!太閃亮了!”一兜子鑽石被國王從箱子裏扒拉出來:“這也是隻有東方才有的寶石嗎?”


    “這是世間最堅硬的寶石,通過複雜的切割工藝才能展現它的光芒,而這種工藝隻有我們中丨華才能做到。”使臣躬身:“它代表著中丨華對您的善意和友誼堅不可破。”


    好不容易從珍奇中拔出眼睛,國主又被異香吸引。和使臣同來的醫師給他介紹各種熏香的用法。越是聽的多,這位擁有廣大疆域的國王越是覺得難過:“我們傲雲國為什麽就沒有這樣豐富的物產,沒有如此珍貴的東西呢?”


    看看人家過的日子,那叫一個精致!那叫一個富足!本以為有用足夠財富的國王陛下深深覺得自己就是個窮光蛋,在“女婿”麵前簡直像個鄉下人一樣抬不起頭來。


    “您大可以放心,我們王爺是個極善良且孝順的人,等到公主殿下得到我們陛下和皇後的認可,他一定會帶著物資甚至種子和資源過來幫助您建設傲雲國的。”使臣說話時帶著滿滿的驕傲:“中丨華地大物博,人才輩出,有我們的扶持,傲雲國一定會成為這片大陸上最偉大的國家!”


    不是他們窮大方,而是他們已經算計好了。傲雲國的上任皇帝沒有子嗣,國王是前一任皇帝的侄子。而國王現今也隻有米璐爾公主一個女兒,按照年齡來說,大抵是生不出兒子來了。雖然依據傲雲國的繼承律法,應該是他另一位侄子可以繼位。不過中丨華都講究男女平等了,在這裏想法子扶一個女王起來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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