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聲,張誌文感覺眼前一花,似乎什麽東西一閃而過,緊跟著他就看到一個男子站在了他前方三十丈開外的地方。


    這男子一身白衣,大約四十來歲,麵如玉盤,貌比潘安,他束著發髻,銀絲柔和,整個人身材傾長,矯健均勻,背負長劍,氣質不凡,再又足下金絲黑履,悠然而立,怎麽看都似那畫中仙人下凡。


    但張誌文卻忍不住屏住呼吸,心頭寒意陣陣,因為他已經發現那種被人盯住的感覺就是來自這個男子。


    此刻,男子雙手環抱在前,饒有興致的望著張誌文,一雙狹長鳳眼內盡是戲謔神色。


    被男子盯著,張誌文感覺渾身汗毛都倒立起來,儼然有一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他渾身緊繃,靈力全部運轉起來,隨時準備出手。


    就在這時候,男子終於開口了:“怎麽不跑了?”


    男子聲音溫和磁性,讓人如沐春風,可傳入張誌文的耳中,卻宛如被冰針紮著一樣難受,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何這男子看起來聽起來都如此完美之人,卻給他如此巨大的威脅壓迫。


    因此,張誌文沒有吭聲,他不會蠢的去問一些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因為對方趕了幾千裏路過來追殺他可不是來告訴他答案的,再一個,這男子赫然是煉氣六階的修為,這修為遠遠超出張誌文許多,張誌文不得不全力以赴的去應對,稍有不慎,必然是暴斃當場。


    見張誌文不吭聲,男子似乎也不生氣,反而笑了笑,這一笑,宛如大地回春,久旱逢露。


    即便張誌文,他都不得不承認這男子真是英俊非凡,他任何一絲舉動,都足以惑人心智,倘若是哪個女子望見,隻怕瞬間就會被迷的神魂顛倒吧!


    隻不過在張誌文眼中,對方依舊是一條劇毒之蛇,甚至,他感覺這男子怎麽都收不住內心深處的那股陰毒,尤其那一雙丹鳳眼,最是明顯。


    這時候,男子左右顧盼一眼,隨後灑脫道:“這樣,本座給你一次機會,你且繼續往前跑,本座讓你一盞茶……不,一炷香的時間,倘若你逃了生機,本座就放你一馬,你看如何?”


    張誌文聞言,沒有絲毫猶豫,拔腿就跑。


    男子明顯沒想到張誌文竟然如此果斷,他愣了一下,而後哈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有趣!有趣……”


    可張誌文已經顧不得其他了,一般人肯定會懷疑對方是不是戲耍之言,但張誌文不在乎,戲耍與否,他不是還得逃嗎?他常年在外流浪,又不是沒被野狗追過,那些野狗盯上他了,什麽時候會放棄?至於野狗犬吠什麽,他需要關心嗎?


    不管對方是戲耍心態還是托大行為,張誌文隻知道一點,他現在距離飛仙城不過百餘裏地,隻要跑到飛仙城,他才算勉強安全了,在此之前,任何事情都不作數,任何話都不要理會。


    如此,張誌文是拚了最後一把力氣,體內的靈力已經不足以維持他高速飛奔了,可他身子骨還是不錯的,修煉長生經之後,他本就身強力壯,跑起來跟一陣風似的,百餘裏地如果換成是山林,那他快不得多少,可這裏一片戈壁荒漠,一馬平川的,他自然跑的很快。


    這會兒,張誌文一個時辰起碼能跑一個一百裏地不成問題,簡直是健步如飛,那男子似乎也信守承諾,居然也沒有追上來,就任憑張誌文這麽逃去。


    很快,一炷香時間過去,張誌文已經跑出去將近二十裏地了,而那男子早就不見了蹤影。


    但張誌文卻沒有絲毫放鬆警惕,他拿出地圖看了一下,隻見地圖上的那個光點還是一動不動,可下一刻,光點動了,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朝他追趕過來。


    終於,對方還是追來了,張誌文隻能鉚足了勁,繼續拔腿狂奔。


    可不等多久,張誌文眼前再次一花,男子又出現在了他前方三十丈開外的地方,就跟剛剛第一次攔住張誌文的時候一模一樣,他依舊雙手環抱在前,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然後戲謔的看著張誌文。


    張誌文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這一段路,他全力飛奔,也沒有運轉靈力,全憑肉身的力量,即便他身強力壯,可也頗是乏力,隻不過張誌文這次看到了一些東西,男子過來的時候,那足下升起一縷縷的清風,也正是這奇特的法術讓男子的速度快於鬼魅,這似乎有些類似禦風符的作用。


    張誌文清楚禦風符是什麽情況,禦風符是釋放一道禦風術,將使用者包裹起來,隨後借助這股禦風的力量急速飛奔,但這明顯非常消耗靈力,而對方不過是腳踏禦風術,那麽禦風術消耗的靈力必然就大大減少,而且靈活多變,速度自然是更快。


    此刻,張誌文身上還貼著禦風符,隻不過禦風符已經沒有足夠的靈力驅動了,否則的話,他也能夠借助禦風符繼續逃命,可現在他看到男子這等奇特的法術,他自然有些想法。


    隻不過男子這時候又開口了。


    “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殺你?”男子微微眯起眼睛,卻難掩那股陰毒之氣。


    張誌文沒吭聲,因為他清楚,跟一條陰毒的野狗是不需要說什麽廢話的,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逃。


    男子見張誌文始終不說話,似乎也不在意,他反而饒有興趣道:“其實,本座不喜歡殺人的,本座隻是非常喜歡這種殺人和被殺的感覺,你說孫遠山他怎麽就那麽短命呢?哦……對了,我知道了,他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嘛,我如此富貴之命,他豈能長壽?哈哈哈……肯定是這樣了,但話說回來,我一向對他疼愛有加,他倒好,處處惹是生非,讓本座顏麵甚是掛不住啊,本座忍不住罵了他兩句,他就不服氣了,居然將本座殺害了,哈哈哈……你猜猜,本座真那麽容易死的嗎?”


    男子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張誌文聞言,暗暗吃驚,這人說起這些話,那骨子裏透露出來的怨毒隔著三十丈遠都能夠強烈感受到。


    “本座乃不死之軀,他那點把戲不都是本座親自教的?嘿,隻是可惜了,本打算跟他多玩幾十年的,哪裏知道他居然死了,這一下,本座豈非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男子似乎很遺憾,且又孤零的寂寥姿態,但張誌文看著心頭寒氣更甚,這人到底處在什麽家庭之中?孫遠山既然是他弟弟,怎麽又殺他?而他被殺之後,是不是去奪舍了?那就怪不得這人長的如此英俊,這隻怕是他奪舍後的軀殼吧?


    孫遠山,也就是他弟弟殺了他,而他奪舍之後回頭殺了孫遠山,那孫遠山則跑去奪舍,然後躲起來,大體上是這麽個意思?


    張誌文當然不會隻聽信對方表麵上的隻言片語,可大體上的事情還是能推測一二,可問題是,他們手足相殘之事關他張誌文什麽事?為何男子非要殺他?


    “本座成了孤家寡人,豈非可憐?而為什麽本座如此可憐?”


    男子收回目光,看向了張誌文,眼中恨意漸漸升起,而後他一指張誌文,“是你!”


    “就是你!”


    “你殺害了我弟,讓本座此生再無生趣,我弟是你能殺的嗎?那是本座才能殺的!”


    “遠山原本多乖巧!都是你們這些世俗惡人帶壞了他!”


    “這世俗惡人都是披著一張人皮的惡鬼罷了,跟本座有何不同?”


    “本座非拔了你們這些人的人皮不可!”


    “納命來吧!”


    ……


    男子發了瘋一樣,終於動手了。


    他一出手就是上百枚黑色的水劍,這水劍倏然漲大,化作尺長,寒氣逼人,殺意瘋狂的朝張誌文激射而來。


    麵對如此強悍的法術,張誌文幾乎難以躲避,他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快過水劍,而對方煉氣六階的修為,一出手就是上百枚水劍,這威力比起老頭不知道要大多少,而且幾乎是封鎖了張誌文所有的退路,男子真是說殺人就殺人。


    張誌文隻能拚了,他將體內為數不多的靈力全部逼迫出來,釋放出了一道水盾術,同時將兩張剩下的水符和火符全部一股腦的扔了出去。


    水盾形成的護罩和水符形成的護罩瞬間將張誌文包裹起來,與此同時,火符砸出去後,化作數十枚火球朝水劍轟去。


    砰砰砰——


    數十道轟鳴聲乍然響起,強勁的氣浪翻滾而去,火球跟水劍相轟後倏然散落無數星火,而水劍不過也就是被削弱了些許威力,依舊凶猛的朝張誌文襲來。


    噗噗噗——


    上百水劍瞬間刺中了張誌文,第一道水盾術刹那間轟然破滅,緊跟著就是第二道水盾術,而這第二道水盾術依舊無法阻攔氣勢駭人的水劍,也是眨眼間就破滅,上百枚水劍狂擁而至,眼看著就要將張誌文絞成肉泥!


    麵對如此凶猛的法術,張誌文沒有任何多餘的選擇,他隻能奮力催發體內最後那麽一絲絲靈力,然後讓靈力湧入禦風符之中,隨後禦風符乍然亮起,與此同時,一陣清風倏然托起張誌文的雙足,讓他一個趔趄後仰跌倒,而上百枚水劍則紛紛劃過張誌文的上空,撕裂的空氣炸的張誌文渾身鮮血飛濺,劇痛瞬間傳來,差點讓他眼前一黑。


    但這生死關頭,張誌文猛地一咬舌尖,強迫快要渙散的意誌繼續守住心神,他猛地足下一蹬,整個人宛如飛鳥渡江一般倒掠了出去,而後一個翻身躍起,再次鼓起所剩最後一絲絲靈力催發禦風符,他足下一陣清風湧現,他整個人再次淩空飛掠而去。


    逃,繼續逃!


    張誌文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牙關緊咬,頭也不回的瘋狂朝飛仙城狂掠而去,而飛仙城,近在咫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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