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修道天才嗎,的確很強,也有自負的資本。看來這次諸村會武,比以往的任何一屆都要激烈。”小北低語。


    “那是自然,這一脈諸村實力派紛紛嶄露頭角,據說白村出了個了不得的奇女子,十年內橫掃北荒各路英才,引靈無敵,如今怕是已經進階三境了。”陳依依說道。


    “竟還有這樣的女子,為何我們從未聽說?”李秋風問道。


    “你們不出村,自然不知,那女子向來低調,從不去挑戰他人,都是別人去挑戰她,數年前貌似於北荒深山遭遇一場大戰,負了重傷,閉關去了。為此,陳深那瘋子還出村尋覓過她良久,半年未果而歸。”陳和道出隱情。


    “真是奇女子啊,不曾宣戰任何人,從而被迫無敵北荒嗎,真想目睹其形顏,見識她的風采。”


    “那陳深找她所為何事,莫非也要挑戰他?”


    陳依依點頭,“不過我看挑戰為次,實則仰慕人家許久,找到了動身的好機會。”


    眾人瞠目結舌,那陳深一副盛世淩人,居高自傲的模樣,竟會對一個女子產生仰慕?顛覆他們的認知。


    “嘿嘿,這是我胡亂猜測的,不要傳出去,他若聽見,必會找我麻煩。”陳依依噓聲道。


    聞言眾人不知說什麽好了,他們開始懷疑這女人開口的真實性。


    “我是有依據才這麽猜測的,罷了罷了,不說這些了。總之,這次會武遠超以往,諸村實力沒有展露全麵,你們小心為妙,陳深與那奇女子必定會出場,還有些諸村天才,不容小覷。”陳依依打斷眾人越來越離譜地想法。


    他們這才回神,的確,陳依依說得很對,這麽多年眾人沒怎麽出過村子,對外界事物的認知頗少,當初都以為諸村實力各自差不了多少,即便有個別高手,應該也是修煉了數十上百年的老怪物。


    可直到蠻村,裘村,羅村等各村高手紛紛現身,他們才重新改變了對諸村實力的看法。


    如今看來,還是他們低估了,諸村表麵並無像陳村這般,有傳承自上古神國的強大實力,但他們背後肯定還隱藏著一些不出世的高手。


    尤其六大村中的最前列,“白”,“柳”,“莫”,這三村各自稱霸一方,陳村不出,便無人可與他們抗衡。


    徐李兩村聯手表麵已經不遜色六大村,但這是他們村內老一輩頂級高手不出現的情況下,如果跳幾個三境出來,難以招架。


    其實多少年來的會武之戰,一直都是由六大村在主導,別村隻是上去走個過場,沒有任何意義。


    實際北荒諸村在地形上並非是圍繞著北荒山,而是環著後方一塊大藥田。


    說是藥田,倒不如說是一座藥山,延綿數百裏,生長著各種靈藥,為諸村會武相奪的主要因素。


    各村想盡辦法都想搶到一個名額,如此出入藥山,就不必再以身犯險,冒死進北荒,為尋靈藥,徘徊在生死邊緣。


    若是會武奪魁,得到山河令,等同於執掌整個藥山,所得好處,難以估量,數之不盡的資源能讓一個小村一躍成為大村,誰不眼紅?


    可惜,六大村自始占據藥山,旁人根本沒資格染指,也不敢多說什麽,一旦發覺到威脅,他們難免不會想辦法掃除。


    猶如當日諸村高手聯袂而來,隻為鎮殺小北,他展現的天賦太驚人,已經威脅到了北荒原有的格局。


    藥山名額總共十個,除去七大村,隻剩三個,此次小北若出現在戰台上,為李村奪得一個名額,這是很多人不樂意看見的。


    誰會讓一個衰敗,曾被自己踩在腳下的種族重新崛起,也不會讓一個有望無敵北荒的少年存在世上,秉承著得不到就毀滅的意誌,全力襲殺。


    但最後,他們的好算盤崩盤了,那些所謂的高手遠道而來,結果被殺了個精光,嚇得各村連大氣都不敢喘。


    六大村已有三村出手,羅,段,上元村,當日一戰雖殺得他們損失慘重,但他們背後還有多少實力不得而知。


    至於蠻村,裘村,以及其他參與進來的,不足為慮,他們即便有一定實力,對於如今的小北而言,也難掀起大風浪,甚至被嚇得不敢冒頭了。


    隻怕到時六大村聯手,誰招架得住?李徐兩家還好說,有陳村相幫,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可小北不一樣,雖明麵上是李村之人,但終究是個外來者,陳村沒理由為了他,與六村開戰。


    無論如何,他無懼,真到了那個時候,隨他來,大不了殺個血流成河!


    夜已深,眾人陸續離場,喝了個不省人事,回來的路上到處都是嘔吐物。


    “幹……幹杯,老家夥……你不行……,酒,酒量還是這麽差,老夫千杯不醉!”


    “好,好,好!我心甚慰,我心甚慰……”


    深夜裏傳出幾個老人瘋語聲。


    “真不讓人省心。”小北推開房門走了出來,費勁心思才讓李秋風與李青山睡了過去,各自喝了幾壇子陳年老釀,連吐一路。


    他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腦袋昏沉,顯然也是有些醉了。


    於修士而言,除非是特製的奇酒,否則若不想醉,永遠都醉不了,可那樣,便失去了酒之一字的真正意義。


    夜風蕭蕭,小北獨自坐在涼亭裏,杯中茶水倒映出他清澈的眸子,怔怔出神。


    恍惚間,又回到了那一年,嗷嗷待哺的嬰兒出奇的沒有作聲,隻是撫摸著那青年臉頰,替他擦拭眼角淚痕。


    人間蒼悲,慘聲不絕,萬裏山河轉瞬沉淪寂滅,血水與碎骨替代一切,殺聲震天,悲曲悠揚,淒殤而孤凉,猩紅的旗幟在烽火中飄蕩,億萬萬生靈在硝煙中赴死。


    你看誰曾後退,誰曾畏懼,皆在衝殺,殺聲滾滾若暴雷,濺血飛灑似炸浪!好像有人在哭啊,我聽見了悲痛欲絕的聲音!


    杯酒茶水蕩起漣漪,一滴淚水淌落其中,小北自語,“我......哭了嗎?”


    “我的心在動搖,為何?為何要落淚?因為懦弱?還是無能?”他擦了擦眼角,一陣自嘲,三問己身,而後,他喝盡手中此一杯,“都不是,是仇恨,是執念,是夢魘!”


    “這些記憶縈繞在我心頭,每時每刻,如此下去終成心魔,誤我本心。或許是該做個了斷,沒到那一天,你們不該存在,成為我修道路上最大的阻礙,有朝一日病入骨隨,身心俱損,難免走火入魔。”


    他想要斬掉這份執念,可卻猶豫不決,該斬嗎?怎能斬去,如此行事是否太過讓人心寒,大仇未報,這份執念是他拚死修行的最大動力,可若不斬,演化為魔,他年大道不前,還談何複仇?


    最終,他下定決心,要封鎖這段記憶,待到他走向巔峰後自然釋放,化為一股滔天怒火,斬盡所有敵手,用那一族的血來澆滅!


    小北雙指點在額頭,金光悠悠,進入識海,找到了這份記憶,看清了心中的執念,一縷縷如幽魂般環繞著他的身心,就這麽靜靜看了很久很久,仿佛看見兩道模糊身影在招手,朝著他笑,向著他點頭,就像是在示意他,做他該做的事,後方一道道身影浮現,成千上萬,無窮無盡,那些死去的亡靈,都在催促他動手。


    他笑了,目光深邃而堅毅,“爹,娘,各位先輩家人,再見了,終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如果可以,我定讓你們重現世間!”


    無數笑聲撲麵而來,充斥在耳邊,蕭族死去的億萬英魂,他們好像都在回應他。


    “我們相信你!”


    最終,符文萬千,流光溢彩,整片識海動蕩,一條條鐵鏈封鎖這裏,徹底暗淡,又複歸平靜,這段記憶被封印了,確切來說是那自主浮現的執念,夢魘與仇恨被鎮壓,原有記憶隻是淡化,沒有遺忘。


    小北睜開雙眼,長舒一口氣,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空明,心從未像此時此刻這般放鬆過,如千斤巨石墜下,卸去重擔。


    黎明的清風吹來,這種感覺太美好,太奇妙,像枯死的朽木新生,凋零的鮮花重新綻放,光芒燦爛。


    “各位,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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