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瑜道:“為何隻不讓你見銀羽?”


    問到此處,唐瑜清晰地見到陳意之的耳根子竟微不可查得紅了一紅,唐瑜哪還有不明白的。


    “鴇母,我想見一見銀羽姑娘。”唐瑜喚住鴇母,從懷裏掏出一錠金子。


    那鴇母估摸著唐瑜和陳意之是一起的,剛想拒絕,然而視線一觸及桌子上立著的明晃晃的金子,眼疾手快地將其收入囊中,賠笑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這便給您去請銀羽姑娘。”


    唐瑜補了句:“將金羽也叫來,我們可有兩個人。”


    桃紅聞言輕輕錘了一下唐瑜:“公子真壞。”


    那錠金子分量可不輕,便是包下銀羽金羽二人三五天都綽綽有餘,何況隻是見一見,鴇母豈有不應的,忙道:“小人這便給您去叫她們。”


    陳意之如夢方醒,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唐兄,沒想到……”這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說,隻好向唐瑜行了一禮:“多謝唐兄。”


    唐瑜微微一笑:“但願可不是郎有情,妾無意。”那可真是落花流水空追逐了。


    ☆、情根深種


    想來唐有亦是有些先見之明的。鴇母連喚兩聲,二樓正中房間的左側支開了門,那裏麵傳來一聲懶懶的:“媽媽,你這是做什麽,不知道女兒在接客麽。”


    端的是風情萬種,我見猶憐。


    鴇母賠笑道:“銀羽啊,今日有貴客,你快下來給客人們見見,叫上你妹妹金羽一起。”


    “金羽還小,萬一衝撞了貴客可怎麽辦,我一個人不夠嗎?”酥到骨頭裏的聲音,媚而不膩,唐瑜不由得好奇起來,這位讓陳意之神魂顛倒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她清了清嗓音,眉眼含笑,朗聲道:“隻是偶有耳聞,想得見二位姐姐的真容,還望姐姐成全了小生。”


    鴇母亦不住地點頭,附和道:“銀羽,快下來呀。”


    銀羽“咦”地一聲,半個身子倚在欄杆上,探出頭來仔細看了看唐瑜,這一探,倒著實吃了一驚:“這麽俊的郎君,也學旁人來逛青樓,倒好似是我們姐妹占了便宜似的。”


    那笑裏帶了二三分嘲意,唐瑜大感頭疼,這位銀羽姑娘名字聽起來倒很溫婉,怎麽人如此潑辣。


    唐瑜報以一笑,隨即便沉默了下去,銀羽會了意,往身後房間喊道:“金羽,出來。”


    接著樓梯上便下來了兩位妙齡女子,一著紅衣,一著青衣,一個眼神火辣,一個低著頭甚是羞怯,兩人一抬頭,竟原來長得一模一樣。周圍的人目露艷羨,一雙眼睛在姐妹倆身上來回掃視。


    陳意之率先崩不住,上前一步喚道:“銀羽。”兩手卻摸了個空,銀羽神色如常,隻有髮髻上的珠釵微微動搖,輕聲道:“陳公子,摸一下五兩黃金。”


    陳意之瞬間呆若木雞,唐瑜也跟著皺了皺眉:“銀羽姑娘,這……”


    銀羽轉頭換了一幅笑臉:“唐公子一表人才自然不用與他一般。”感情這姑娘還是個顏狗?


    唐瑜倒有些哭笑不得,小兩口的爭吵,何苦拉她來作陪。


    “銀羽,你怎麽穿成這樣!”陳意之一聲喝問,唐瑜才仔細地打量起銀羽兩姐妹來,金羽的衣裳尚且還算整齊,隻是銀羽麽……


    肩頭處露了好大一截,領口開得極低,外頭隻罩了一件輕輕薄薄的紅紗,裏麵的白玉雪肌若隱若現,直叫人血脈噴張。


    銀羽隨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肩上,卻滿不在意,嗤笑道:“陳公子真會說笑,這裏是青樓,難道還要我穿得如同大家閨秀一般,難不成,你有錢幫我贖身?”


    陳意之連說了幾個“你”字,一句話仿佛堵在了喉嚨口,怎麽也說不出來。


    他自然是沒有錢的,銀羽的眼神從陳意之身上離開,轉到唐瑜,她蓮步輕移,走過來時帶起陣陣香風,一手環住唐瑜的脖子:“唐公子,怎麽幹坐著,可是要到奴家的房中玩上一玩?”


    言語間竟好似根本沒將陳意之放在眼裏。


    迎春閣是個迎來送往之地,縱然陳意之在沒權沒勢,進了這迎春閣的門,就是客人,銀羽的態度倒頗為奇怪。


    不但連個笑臉也沒有,而且還幾乎是惡言相向。此事,必然是事出有因哪。


    唐瑜剛想說“不用”,陳意之倒先發作起來,他撲上來拽住銀羽的手腕,厲聲責問:“你在做什麽?為什麽要輕賤自己,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銀羽笑著從他手中掙紮出來:“往昔還以為你是個有錢的主,能替我贖身,卻不想隻不過是裝模作樣,可真真是白瞎了我一番心意。”


    “心意……”陳意之琢磨著這兩個字,翻來覆去地體味,忽而癡癡笑了出來:“原來你一直在騙我。”


    銀羽道:“如今既知道你一窮二白,我也不與你周旋了,往後可千萬莫再找我。不然你以為鴇母為什麽攔著你不讓你見我?自然是我告訴鴇母將你早早打發走,省得壞了我的心情。”


    這一番話說完,陳意之呆愣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隻是定定地看著銀羽,然而銀羽卻不看他。


    一直也沒說話的金羽突然開了口,怯懦的聲音,試圖靠近陳意之:“陳……陳公子,姐姐她不是故意這麽說的。”


    金羽的手還沒觸碰到陳意之的胳膊便被狠狠打下,金羽看著陳意之泛著怒氣的眼眸,平生第一次覺得從前溫柔無比的陳公子是那樣可怖。


    “你們姐妹都一樣的髒。”


    “啪!”陳意之話音剛落,銀羽一個巴掌扇過來,他避無可避最終生生挨了這一掌。


    銀羽打得並不輕,陳意之的嘴角滲出了一絲血,指尖還帶著血跡,然而誰也顧不得了,銀羽看著他麵無表情地轉過身,緩緩走出了迎春閣。


    陳意之身影消失的那一剎那,銀羽好似長舒了一口氣,金羽則被罵得一臉茫然。


    唐瑜雙手抱胸,一臉好整以暇的表情,拍了拍掌,贊道:“銀羽姑娘的戲演得可真是入木三分。”


    她拉過垂到肩膀處的衣衫,姿態高傲:“奴家不知唐公子在說什麽。”然後回頭對著金羽道:“金羽,回房。”


    燈籠晦暗的光打在銀羽臉上,唐瑜走過去,在她耳邊輕輕嘆道:“既然互相喜歡,這又是何苦。”


    銀羽低頭笑了笑:“我的事不勞唐公子費心。”


    唐瑜想說些什麽,銀羽卻是纏了上來,她隻比唐瑜矮了一點,抬頭的時候剛好夠到唐瑜的耳畔,銀羽抱著唐瑜的脖子,在她耳邊道:“若你敢告訴他,我便將你的秘密說出去。”


    唐瑜眉頭一挑,拉起銀羽,熟料銀羽早有防備,趁著這一拉順勢摔進唐瑜的懷裏:“你不信?”


    唐瑜道:“笑話,我能有什麽秘密。”


    倒真是頑固得很,銀羽嘴角一揚,猝不及防抵著唐瑜的胸口,道:“這就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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