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光線並不強烈,從半開的窗戶還透進來幾絲涼風,吹動衣裙微微飄動。//(.)


    這一片屬於蘇家最好的客房,以前蘇淺淺覺得這兒舒服,在這兒偷偷睡過一次覺,結果蘇夫人以弄髒被褥為由,將她痛打了一頓。


    在蘇淺淺的心裏一直有個疑問:如果說蘇夫人重男輕女,但她又對蘇瑩瑩寵愛至極。


    也許,是因為蘇夫人不喜歡徐萬真,所以,就連帶著不喜歡蘇淺淺了吧!


    “姑娘,你饒了我吧!不要將事情說出去!求求你!”伍官員連磕頭帶求饒個不停。


    蘇淺淺冷眼看著伍官員,再看向在床上躺著的方青青,確實是美人一名,美得很淡雅,與世無爭得可愛。


    猶豫了會兒,蘇淺淺向方青青走過去,用被褥遮裹住她的身體,再對白焰華道:“你把她送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吧?”


    “我?”白焰華指著自己。


    蘇淺淺沒答話,徑直離開。


    白焰華走去窗戶麵前吹了個哨聲,滅陽即刻出現。


    “將她送去安全的地方,等她醒來,打發她點兒銀子。”白焰華吩咐。


    “是。”滅陽回道,再將方青青連同被褥抱起,飛出了蘇家。


    等伍官員回過神來的時候,屋子裏隻剩他一個人了。


    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渾身冷冰冰的。


    蘇淺淺回到家,寶貝們已經從徐樁口中得知殺生丸歸山的事情,兩人紛紛坐在門口眼巴巴地觀望,以為殺生丸會回來跟他們道別。


    “娘。”


    “殺生丸不喜歡我們嗎?為什麽它走了都不跟我們告別呢?”寶貝們問。


    長這麽大第一次接受分離的寶貝們顯然還不能適應。


    蘇淺淺看著寶貝們,說:“殺生丸不跟你們告別,是因為它沒有離開你們呀!”


    在與寶貝們說話時,蘇淺淺總是蹲下來。


    她不想與孩子之間的距離相差太遠,與他們在同等高度,更適合談話。


    “娘撒謊!”蘇佑撅起小嘴,“殺生丸分明就走了!”


    “它是走了。”蘇淺淺輕聲,“但它還會回來看我們。更何況,它就在那座大山裏生活,夜晚安靜的時候,你們還能聽到它在叫呢!”


    “會嗎?”蘇佐問。


    “當然會!”蘇淺淺保證道,“你們會想殺生丸,它也會想你們。不跟你們道別,是因為它又沒有走遠,對不對?”


    “對!”寶貝們齊聲回答,心中的陰霾瞬間就消除了。


    “現在我們變得厲害了!如果太想它,還可以去山上看它呢!”寶貝們說。


    蘇淺淺點頭,再看向徐萬真,眼睛通紅,很明顯是剛哭過。


    見蘇淺淺回來了,徐萬真又隻能強忍著眼淚,不想讓蘇淺淺當心。


    “娘。”蘇淺淺輕聲,“怎麽了?”


    徐萬真別過眼,道:“娘一心想幫你,想為你減輕負擔,可你那個沒出息的爹……”說著,徐萬真又忍不住抽噎起來。


    “娘。”蘇淺淺扶住徐萬真,道:“沒事,我都能解決。你快別哭了,別嚇著肚子裏的寶寶。”


    徐萬真輕聲歎氣,“上次的事情都還沒過多久,現在又來事了!等這次的事處理好,下次又會接著來,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呀?”


    擦了擦眼淚,徐萬真繼續說:“你爹他千萬般過錯,但總歸是孩子們的爹,是我的夫君。我怨是怨他,恨是恨他,但也舍不得他去受苦,不想讓孩子一生下來就見不到父親呀!”


    聽言,蘇茂平的眼眶也紅了。


    他知道是自己總在給蘇淺淺添麻煩,每次出事,都要她替他擺平。


    本來,蘇淺淺就已經因為“玩家”連睡覺的時間都減少了,現在還要分心來替他處理事情。


    想著,蘇茂平覺得自己活在世上沒有任何用處,還真是死掉算了!


    “沒事。”蘇淺淺強撐著疲倦,“出再大的事情我們都能合力解決,可如果人沒了,就真正解決不了了!”


    蘇康佩點頭,跟著說:“是啊!隻要大家都在一起,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蘇淺淺讚同一笑,道:“反正,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大問題。更何況,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一次,我們就請鬼來幫幫我們好了!”


    “請鬼?”所有人都詫異了。


    白焰華望著蘇淺淺,他記得她對他說過一件事,或許,他已經知道她的計劃了!


    一個時辰之後,好多支持蘇淺淺的村民都得到蘇家要破壞她玉米地的消息,紛紛到蘇家大宅的門前去堵門。


    “為什麽糧倉重新選址時不通知我們!你們這是明顯的欺騙!”


    “蘇淺淺的玉米種得好好的,她給一塊三年無收的地種出東西來,你們不獎勵,反倒去破壞!”


    “我們還是不是村裏人了?”


    “我們不服!”


    “我們要申訴!”


    村名們一聲又高過一聲的喊,全是聲援蘇淺淺的聲音。


    蘇老爺坐在大堂,眉頭緊緊鎖著,蘇夫人坐在蘇老爺身邊,手中的佛珠不停的旋轉,心還是靜不下來。


    “這可怎麽辦?”蘇老二的妻子陳氏問,“蘇淺淺怎麽會有這麽高的呼聲呀!”


    蘇淺淺在村子裏的號召力是蘇家人遠遠沒有想到的,更是讓蘇老爺感覺到了威脅。


    蘇老二聽得不耐煩了,大聲道:“我就說過讓你們不要去招惹蘇淺淺!她身上有魔鬼呀!你們就是不聽!”


    自從蘇老二被蘇淺淺嚇傻然後又恢複過來之後,就一直忌憚著蘇淺淺。


    蘇老二吩咐陳氏不能再去招惹蘇淺淺,也讓自己的孩子離蘇淺淺遠一點兒,但求接下來的日子會過得安穩。


    本來也確實好了,可蘇偉祺偏偏要煽動蘇家人去掀翻蘇淺淺的玉米地,勢必又會引來麻煩嘛!


    “吼什麽吼?”蘇偉祺對自己二叔也沒有好的口吻,“你以為你聲音大,別人就會怕你嗎?隻在自己家裏耍威風,在外麵怎麽不囂張了?”


    “你說什麽!”蘇老二怒吼。


    蘇老二早就看不慣蘇偉祺了,他仗著年紀小,又被家裏人寵壞了,不懂得尊敬長輩,滿肚子壞心思。


    “你耳背了嗎?”蘇偉祺也吼出聲,“一個蘇淺淺就將你嚇得神誌不清,你還好意思做蘇家人嗎?”


    “你這個畜生!今天我不代替你爹娘好好教訓教訓你,我就枉姓蘇!”說著,蘇老二抬起手掌就要打蘇偉祺。


    蘇偉祺快速抓住蘇老二的手,冷道:“你還不配打我!”說著,將蘇老二用力一推。


    陳氏見自己丈夫被欺負了,趕緊哭道:“這個家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喲!誰都不將我們放在眼裏,就連丫環下人都瞧不起我們!”


    “哭什麽哭!”蘇夫人訓斥道,“在蘇家,還少你們兩人吃穿了?”


    “我就看不慣你們這些人。”蘇偉祺對陳氏也開始指責,“動不動就一哭二鬧三上吊,以為能威脅到誰嗎?蘇家這些日子以來都被蘇淺淺害成什麽樣子了?不除去她這個禍害,你們以後誰都別想活!”


    “你少在這兒妖言惑眾!”蘇老二與蘇偉祺杠上了,“哪一次不是我們先去招惹蘇淺淺,她才反擊的?”


    蘇老二指著蘇偉祺,再道:“就你!對蘇淺淺現在的能力羨慕又嫉妒,所以你不停的找她麻煩,還將蘇家牽扯進去,讓蘇家陪你一塊兒遭殃!”


    “吵什麽吵!”蘇老爺怒得一拍桌子,“都這麽容不下對方,分家過好了!”


    “分家就分家!”蘇老二樂得聽見這兩個字,“我早就期待分家了!”


    蘇老爺捏緊拳頭,沒想到蘇老二會公然不給他麵子。


    怒氣一上來,蘇老爺罵道:“你這個不孝子!滾!快給我滾!”


    陳氏被嚇住了,她也沒有想到,就這麽吵一下,就要鬧到分家的地步呀!


    蘇夫人也舍不得了,趕緊對蘇老爺道:“你幹什麽!一家人耍耍嘴皮子,你就鬧著要分家?”


    然後,蘇夫人再對蘇老二說:“你也真是的!怎麽能頂撞你爹呢?”


    “分家吧!”蘇老二鐵了心,覺得如果蘇家以後都聽蘇偉祺擺布,那就真的待不下去了!


    蘇老二看向陳氏,道:“你快去收拾行李,把孩子帶上,我們分出去過。//”


    “老二!”蘇夫人驚叫。


    “娘,我決定了。”蘇老二說。


    自從瘋過一次清醒過後,蘇老二看透了更多事情。


    他知道,如果他繼續留在蘇家,被蘇偉祺當做棋子使喚,總有一天,會被蘇淺淺整慘。


    為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蘇老二決定再苦再難,出去單過也好一些。


    更何況,如果真到了蘇家已經落魄潦到連飯都吃不上的時候,說不定,他還能幫助一點兒。


    “讓他們走!”蘇偉祺大聲道,儼然一家之主的氣勢。


    蘇家的人越少,他這個未來繼承人就當得越穩當,他以後要做任何事,也會變得沒有阻力。


    蘇老爺的眉頭擰得更緊,他越來越發現,蘇偉祺這匹脫了韁的野馬,已經不受控製了。


    “我們有伍官員撐腰,怕什麽?”蘇偉祺對蘇老爺說,語氣很輕鬆。


    蘇老爺望著蘇老二堅定離開的背影,心裏也是痛。


    可他活了這麽多年,以老為尊,絕對不會先開口去服軟,他堅信,等蘇老二發現外麵的日子苦了,就會回來!


    而蘇老爺在最心底處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蘇家人會越來越少,而這間紅及一時的大宅子,隻怕,也要垮羅!


    “那伍官員真靠得住嗎?”蘇夫人問。


    “當然!”蘇偉祺很有信心的說,“我們給了他那麽多銀子,加上送給他一位妾室,他肯定站在我們這一邊!”


    蘇家剩下的人都看向蘇偉祺,這一次,如果再出差錯,蘇家的地位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蘇偉祺帶著必勝的決心,對蘇管家道:“將村民們都叫到‘大廳堂’去,我們就去看看,是蘇淺淺厲害,還是我蘇偉祺厲害!”


    大廳堂,是每個村專供村民討論事情用的,男女老少都可以進。


    不多久時間,村子裏每家每戶當家做主的人都聚集到了大廳堂。


    蘇老爺坐在最尊貴的主位,蘇淺淺居次,蘇偉祺再次,其餘人隨便亂坐。


    蘇淺淺打量一圈在場的村民,有要看她笑話的,有心虛的,有力挺她的,這樣的場麵,倒真是挺好玩的!


    蘇偉祺起身,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說:“大家靜一靜,靜一靜!接下來,我有話要說。”


    “有什麽話就快說!”丁婦人嚷道。


    蘇偉祺冷看了丁婦人一眼,他想:這些對蘇淺淺衷心的,還不是想從她那兒撈到更多的好處?


    而用錢買來的真心,又能維持多長時間呢?


    “那投票的信函我們可是派人挨家挨戶都發過去的。你們不來,就算棄權,上麵寫得很清楚。”蘇偉祺說著,露出一臉難辦的樣子,再道:“如今你們又來找茬,說投票的結果不算數。”


    “你少在這兒假惺惺的!”王婦人根本不給蘇偉祺麵子,“你派人送來的信函放在門上方的案台上,有誰看得到?”


    “是嗎?”蘇偉祺佯裝不知情,“我們派信的時候,分明是將信函都放在門縫裏擠著,知道你們開門就看得見,怎麽可能是門的上方呢?”


    “你就跟那些市井潑皮無賴一樣!”丁婦人已經開罵了。


    蘇偉祺眸光一轉,因為即將要讓蘇淺淺輸得心服口服,他也沒那個心思去與丁婦人計較。


    “那你們想怎麽樣?”蘇偉祺問。


    想怎麽樣?


    很多村民都是來替蘇淺淺討回公道的,卻不知道到底要用什麽辦法討回公道。


    “不能選那塊玉米地。”王婦人說,“村子那麽多空餘的地方不選,為什麽要選那塊玉米地?”


    “就是!”丁婦人跟著插嘴,“那塊地好不容易種出東西來,你們說挖掉就挖掉,憑什麽?”


    “憑這一切都是朝廷官員的指令。”蘇偉祺說著,雙拳抱在一起,舉向蒼天,“你們若覺得不服,那就是在抗旨!”


    蘇偉祺繼續威脅道,“你們知道抗旨是什麽嗎?那可是要殺頭的!”


    聽言,大家麵麵相覷,然後都看向蘇淺淺。


    蘇偉祺也看向蘇淺淺,說:“你這麽深明大義,一心為村民著想,是不會去幹涉新糧倉的選址吧?”


    “我當然不會。”蘇淺淺輕輕回答一聲,仿佛事不關己。


    頓時,人群裏交頭接耳的聲音不小。


    大家都納悶了,蘇淺淺就是來要求重新選址的,怎麽又不幹涉了呢?


    作為劉家這次來的代表人步非帆看向蘇淺淺,他依舊冷漠如冰,坐在那兒不容許任何人靠近,孑然獨立於世。


    “那就太好了!”蘇偉祺興奮,“既然蘇淺淺都沒有什麽異議,玉米地照常去挖!”


    蘇淺淺冷笑,道:“我說不會幹涉,可沒說沒有異議。”


    蘇偉祺也不急不慌的,他就知道蘇淺淺不會這麽輕易就認栽!


    “哦?”蘇偉祺勾起唇角,“你有什麽異議?”


    蘇淺淺陳述無波的口吻,答道:“當初投票的時候,很多村民都不在場,僅憑村中一小部分人的決定就選中我那塊玉米地,自然有很多人不服。”


    她對上蘇偉祺的眼眸,再說:“蘇家這麽大一個家族,應該不會這樣罔顧民意,一意孤行吧?”


    蘇偉祺冷哼,既然蘇淺淺給蘇家戴了一頂這麽高的帽子,他怎麽也要裝腔作勢地陪她演演戲呀!


    “既然大家覺得之前的投票不算數,不如,我們就再投一次?”蘇偉祺很有信心的提議。


    他剛才就派人去說服村子裏大半村民,承諾每人給幾兩銀子,隻要他們同意征用蘇淺淺的玉米地做糧倉,就有錢拿。


    更何況,這投票是匿名的,那些村民不用擔心會得罪蘇淺淺,既可以拿蘇偉祺的銀子逍遙,又可以繼續在蘇淺淺那兒撈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再投一次?”丁婦人邊說,邊看向今天來的村民。


    在村民中,有好多都是往蘇淺淺家送菜的。


    丁婦人想:就因為這層關係,大家也應該都會支持蘇淺淺吧!


    王婦人覺得有戲,趕緊對蘇偉祺道:“到時候投票結果出來了,你們蘇家可不能反悔!”


    “當然不會!”蘇偉祺還擔心蘇淺淺會反悔呢!


    蘇老爺皺緊眉頭,處理過太多事情的他總覺得今天的氣氛有點兒不對勁。


    但具體是哪兒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分明,蘇偉祺已經將一切都布置得十分妥當,蘇淺淺隻能做甕中之鱉,等著被捉。


    蘇淺淺輕聲,“我還有一件事要說明。”


    “什麽事?”蘇偉祺問,下意識覺得心裏不安了。


    蘇淺淺琥珀色的眼眸轉了轉,問:“如果是要投票,我們是不是該知道總共有哪幾個地點是選定了的?”


    蘇偉祺還以為蘇淺淺要問什麽高難度的問題,見她那樣掉以輕心,他道:“那是自然!”


    然後,蘇偉祺羅列了好幾個新建糧倉的地方給大家聽。


    蘇淺淺在心裏嘀咕:除了她那塊玉米地,其餘的竟都是空地。


    蘇偉祺這故意針對她也未免太明顯啦!


    “我覺得蘇家大宅的地形就不錯。”蘇淺淺麵容含笑,“門前兩棵大榆樹遮陽,府內又寬敞,地勢還高,更是村子的中心地段,也附和糧倉選址的必要條件呀!”


    “你說什麽!”蘇老爺怒得直拍桌子,“蘇家祖宅你也敢動!”


    蘇淺淺挑眉,問蘇老爺:“是蘇家祖宅重要呢,還是糧倉重要呢?”


    接著,蘇淺淺再補充一句:“糧倉選址沒選好,糟蹋了稻穀,村民們到時沒吃的,難不成,蘇老爺可以大開方便之門,管大家一日三餐嗎?”


    蘇老爺瞪著蘇淺淺,她給他提了個隻有單向答案的問題。


    她不僅在問他是村民重要還是蘇家重要,更在問是是皇命重要還是蘇家重要。


    反正,所有的答案,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回答,都必須是前者!


    見蘇淺淺如此厲害,蘇偉祺想要扳倒她的心更加迫切。


    有時候,找一個實力強大的對手,並將其摧毀,是一件用銀子都買不到的樂事!


    “就是!蘇家祖宅那兒挺好的。”丁婦人跟著幫腔。


    “那裏不行!”蘇偉祺當即反對,“如果選在那裏,我們蘇家人住在哪兒?更何況,那是蘇家祖上留下來的祖業!”


    “蘇公子這話說得挺有趣。”步非帆的聲音冷到刺骨,“這裏的屋子、田地,哪個不是祖上留下來的祖業?”


    “田地可毀,房屋就不可毀麽?”步非帆逼問。


    幾乎所有人都看向步非帆,平常,他基本是不與外人說話的,甚至連見到他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但今天,步非帆不僅出現在這裏,竟還有點兒幫助蘇淺淺的意思?


    這是見鬼了麽!


    蘇偉祺詫異,他擰起眉頭,問步非帆:“照步公子如此說法,難不成劉家祖宅也可以拿出來作為糧倉的選址?”


    這時,在步非帆身上迸發出一股更加冰寒的魄力,目光輕輕地落在蘇偉祺身上,讓蘇偉祺整個後背都涼了。


    “當然。”步非帆唇瓣薄動。


    蘇偉祺冷冷地哼聲,他看向蘇淺淺,似在說:就算你請動步非帆來幫你,你也必輸無疑!


    蘇淺淺也正納悶,她與步非帆之間根本沒有交情,他今天是吃錯藥了嗎,還是,接下來有求於她?


    不過,蘇淺淺還真猜不出像步非帆這種人有什麽需要求她幫忙的。


    “好!”蘇偉祺滿口答應,“既然步公子如此說了,我蘇家祖宅也拿出來做新糧倉的選址!”


    “不許!”蘇老爺大喝一聲阻撓,“祖上留下來的東西,豈容你拿去敗壞?”


    “爺爺!”蘇偉祺不滿。


    他不明白,事情都已經注定蘇淺淺會輸了,他的爺爺卻連一點兒魄力都拿不出來!


    蘇偉祺真不知道蘇老爺這些年的裏正是怎麽當的。


    “早就已經決定好的事情,如今為何要改?”蘇老爺質問。


    蘇淺淺輕笑,道:“決定好的事情?”她也真佩服蘇老爺可以這樣氣定神閑的說瞎話,“在座的這麽多人,有幾個人知道這個決定呀?”


    步非帆輕聲問一句:“蘇老爺若不以蘇公子為發言人,之前他說那麽多,又是何故?”


    聽言,蘇偉祺捏緊拳頭。


    他最不爽的就是有人瞧不起他,更不爽蘇老爺握著蘇家實權一直不肯真正下放給任何一個人!


    那個老不死的,早就該死了,卻一直留在這兒礙事!


    “做不了主就不要信誓旦旦的出來說話嘛!”


    “害我們白聽了半天。”


    “這蘇家真是越來越亂了。”


    “連個糧倉選址都不敢,蘇家可真是沒落了。”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插話,將蘇家至於頂風的端口。


    蘇老爺心中千萬個不爽,卻又不能表現出來。


    他深知一個人不能犯眾怒的道理,但是,他又怎麽能容許有一絲絲的風險,將蘇家老宅拿來冒險呢?


    這時,伍官員大腹便便的走來。


    “發生什麽事情了?”伍官員官腔十足。


    蘇偉祺見伍官員來了,忙上前去迎接,問:“您怎麽來了?”


    蘇老爺也趕緊起身,將正位讓給伍官員坐。


    伍官員根本不敢看蘇淺淺,剛才她處理事情的雷令風行與冷豔的氣勢就讓他感到害怕,現在官帽與命都係在她手上,她就像是他的死神,喊他死,他就死了!


    如今麵對蘇偉祺的討好,一想到他製造的麻煩,伍官員就一肚子火。


    伍官員強壓著心中的怒意,隻是冷冷地對蘇偉祺,仿佛是他辦事不利,打擾了他與方青青的一刻。


    蘇淺淺坐在原地動都不動,蘇老爺不好說什麽,隻能跟在伍官員身邊坐下。


    “嘰嘰喳喳的,都在討論什麽?”伍官員問。


    村裏人很少見到當官的,如今,一個小小的伍官員就已經讓他們望而生畏。


    王婦人壯起膽子說:“那天開討論會的時候我們都不在,不能作數!”


    “對!”丁婦人跟著附和,“我們不是這個村的人嗎?村裏大半數人都不在,就能決定事情了?”


    “邀請函上寫得清清楚楚,沒來的人算棄權。”蘇偉祺很鎮定的說,“你們現在是受了誰的挑撥,又跑來鬧事了?”


    伍官員瞪了蘇偉祺一眼,蘇偉祺隻能又退到一旁去。


    伍官員這才再對大家說:“不作數就不作數,重新投一次票就好了嘛!”


    這時,蘇淺淺發話了:“還有一件事。”


    伍官員不得已看向蘇淺淺,問:“什麽事?”聲音有點兒哆嗦,表情有點兒諂媚。


    “大家提議將蘇家老宅也拿出來做新糧倉的選址,可蘇老爺不同意呢!”蘇淺淺說。


    蘇老爺趕緊道:“那是蘇家祖宅,供了一大家子人,怎麽能做糧倉的選址?”


    伍官員想都沒有多想,說:“隻要是好的糧倉選址,哪裏都可以!”


    然後,伍官員再問蘇老爺:“蘇家祖宅有什麽不同之處嗎?為何就不能做為新糧倉的選址?”


    聽言,蘇老爺不說話了。


    他更加察覺到了此時伍官員的不對勁,可蘇偉祺好勝心切,認為伍官員這就是來幫他的!


    蘇偉祺急不可耐,忍不住插嘴道:“好了!大家都按照伍官員說的做,快投票!”


    伍官員再瞪了蘇偉祺一眼,怒道:“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蘇偉祺不解伍官員的態度,怎麽覺得好像在處處針對他,而且還不給他麵子呢?


    伍官員對蘇偉祺冷漠,對在場的其餘人都笑容可掬。


    他道:“都投票吧。”


    蘇淺淺勾唇淡笑,在紙上寫了蘇家祖宅四個大字,然後交給伍官員。


    其餘人紛紛寫字,將紙折好,怕是走漏了風聲,再小心翼翼地交給伍官員。


    “還有人沒交的嗎?”伍官員問。


    “交了。”


    “都交了。”


    村民們答道。


    勝利在望,蘇偉祺想去碰那些投票紙,伍官員將他的手打開,凶狠地說:“為了公平起見,由我親自來統計票數。”


    眼下,蘇偉祺終於感覺到不對勁了。


    而蘇老爺那顆心已經懸到了嗓子口,眼下,他隻能期待伍官員確實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伍官員將票數一票一票統計好,越到後麵,蘇老爺與蘇偉祺的心裏越是慌張。


    而一看見那個投票結果,蘇老爺與蘇偉祺兩人當場傻眼。


    “選蘇淺淺玉米地的,12票,選蘇家祖宅的,47票。最後的結果是,糧倉新選址為蘇家大宅!”伍官員很痛快的喊道。


    在村民之間一時掀起一陣小歡呼聲,大家平常都看多了蘇家人裝腔作勢的狗模樣,如今,可算是給蘇家一個下馬威了!


    “怎麽會這樣!”蘇偉祺情緒失控的喊,“你們怎麽會都投蘇家大宅!”


    蘇偉祺不信,他甚至不明白自己輸在了哪裏。


    分明一切他都布置好了,為了打倒蘇淺淺,他不惜花重金去收買每一個村民,為什麽會輸呢?


    他為什麽會輸!


    “不算數!”蘇老爺也激動地站起來,“這投票結果不能做數!”


    “蘇家人開始賴賬羅!”丁婦人不恥道,“剛才可是說過絕對不反悔的!”


    “嘖嘖!什麽人嘛!”王婦人也跟著譏諷,“選在別人那兒,就興衝衝地跑去燒地,選在他家了,就不許羅!”


    村民們跟著你一言、我一語,而那幾個原本支持蘇偉祺的,此時也膽小認慫了,不敢出來說話。


    “蘇老爺不妨給個理由,這次投票結果為什麽不算數呢?”蘇淺淺問。


    “這次的投票結果當然算數!”伍官員根本沒有給蘇老爺說話的機會,“勒令蘇家所有人三天之內撤離祖宅,否則,按妨礙官員辦事論處!”


    “為什麽!”蘇偉祺還在大聲喊,他拉著伍官員,問:“你為什麽這麽做?你收了她多少好處?”


    “鬆手!”伍官員震怒,“你再拉著我,我就告你襲官!”


    蘇偉祺才不管那麽多,他擋住伍官員的去路,質問道:“我給了你銀子,還給了你你美女。”他再指著那些村民,說:“你們當中,有多少收了我的好處,說一定會投那塊玉米地!”


    “為什麽背叛我!你們為什麽背叛我!”蘇偉祺已經受不了這接二連三的打擊了。


    “哦?原來他塞了銀子的呀?”有村民笑話道。


    “瘋子!”伍官員想推開蘇偉祺,可蘇偉祺反而堵向他,看那架勢,是要將伍官員狠狠揍一頓。


    “讓開!”蘇老爺及時吼住了蘇偉祺,“願賭服輸,身為蘇家的人哪能輸不起?”


    蘇偉祺不出聲了,現在還隻是輸掉祖宅,如果他毆打了伍官員,那就是輸這輩子的前程!


    他不服氣,也不願意。


    就算在這個村子不再有他的立足之地,他還可以去混官場,隻要當了大官,大家照樣都要捧著他,不會有任何人再提起他一而再再而三敗在蘇淺淺手裏的事實。


    蘇老爺上前一步,向伍官員作了個揖,抱歉道:“若有怠慢之處,還望伍官員不要計較。”


    伍官員冷冷哼了聲,袖口一甩,便怒氣衝衝的離開。


    蘇淺淺見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她看向蘇偉祺,問:“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輸的嗎?”


    蘇偉祺身子一震,他反應這麽大,不僅因為他輸了,更因為他自己輸在哪兒都不知道。


    “告訴我!你快告訴我!”蘇偉祺咆哮道。


    蘇淺淺不躲,隻是懶懶地看著蘇偉祺,好端端的一個天之驕子,心裏竟這麽脆弱。


    “很簡單。”蘇淺淺輕輕一聲,“既然要賄賂,就比誰的錢多,對待伍官員如此,對待村民也是如此。”


    聽言,蘇偉祺一口鮮血噴出,他已經被蘇淺淺憋到內傷,感覺自己無處可逃了。


    “蘇老爺,還是帶蘇公子盡早去看看。”蘇淺淺提醒一聲,“看大夫有沒有一種解救‘禍害別人就笑死,反受禍害就尋死’的藥方。”


    蘇老爺的黑眸如墨色深沉,他扶著蘇偉祺,對蘇淺淺說道:“一個人若在黃泉路上走遠了,就回不來了。”


    蘇淺淺勾起唇角輕笑,道:“蘇老爺您自個兒慢慢走,我就不送了。”


    望著蘇淺淺遠去的背影,蘇老爺的黑眸裏湧上濃鬱的陰冷和一抹精心的算計……


    步非帆跟著蘇淺淺離開,他走在她身後不遠處,也並不叫住她。


    蘇淺淺也就當做不知道步非帆的跟從,與絕影自己走自己的。


    “蘇偉祺他們是何必呢?既折騰了自己,又害得蘇主子損失不少銀子。”絕影的語氣可惜。


    剛才,蘇淺淺早就知道蘇偉祺拿銀子收買村民的事,緊跟著他的後腳,她的人就以雙倍的價錢買通了那些村民。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村民既拿了蘇淺淺的銀子,又收了蘇偉祺的銀子,然後,都來幫蘇淺淺。


    蘇淺淺搖頭,道:“我分文未虧。”


    對上絕影不敢相信的眼睛,蘇淺淺解釋:“收買村民的那些銀子,都由伍官員出。”


    絕影不得不稱讚蘇淺淺簡直太神了!


    那蘇家今天可是既賠了銀子又賠了人,現在還將祖宅都賠進去,想想都覺得痛快!


    “看蘇家人今後住去哪兒!”絕影說,聲音裏第一次透露出有感情的嚴重偏向。


    素來,絕影都是冷靜的看著事情從發展到結束,如一具機器人般執行任務,不發表一句言論。


    可現在,她幾乎已經做不到那樣像機器般活著了。


    蘇淺淺勾起嘴角,並沒有回話,唇邊的那抹深意複雜又危險,似乎在說這件事情還沒完!


    “蘇娘子。”劉仕光家的王管家喊住蘇淺淺,道:“能不能請你與我們家步公子談談?”


    蘇淺淺回過頭,她看向王管家,再看看不遠處的步非帆。


    猶豫了會兒,蘇淺淺對絕影說:“你在這兒等我。”


    “蘇主子。”絕影擔心步非帆會對蘇淺淺不利。


    “如果白焰華問起來,你就說我和步非帆單獨聊天,表情曖昧而且不知道在說什麽悄悄話。”蘇淺淺輕聲。


    “主人也是擔心你。”絕影說。


    蘇淺淺無所謂的聳聳肩,她心裏跟明鏡似的,那個姓白的男人,分明是在意她身邊有別的男人!


    “如果蘇主子不喜歡,以後主人問起,絕影再也不會透露半句。”絕影保證道。


    蘇淺淺的心情忽然大好:這是不是說明,絕影已經轉向對她衷心了呢?


    蘇淺淺向步非帆走過去,步非帆見她過來了,唇角勾起一抹幾乎可以忽視的弧度。


    “多謝蘇娘子賞臉。”步非帆的聲音裏依舊聽不出有多少溫情。


    “步公子有事嗎?”蘇淺淺問。


    步非帆側過身子對著蘇淺淺,目視前方,道:“剛才的事,想必蘇娘子都看懂了?”語氣有些拘泥。


    “看懂?”蘇淺淺不明白步非帆的話指的是什麽意思,“步公子如此聰明,應該看穿那一切就是我策劃的吧?”


    “‘聰明’二字,因屬於你。”步非帆很肯定的下著結論。


    而剛才,他那麽明顯的站在她那一邊,幫她說話,她眼下竟然要忽略過去嗎?


    步非帆的心裏有些失落,他第一次這樣對待一個人,而這個人竟將他忽視了。


    “步公子抬舉了。”蘇淺淺輕聲,“不過,步公子今日找我,不會就是為了誇我聰明吧?”


    步非帆打量著蘇淺淺,她似乎對待任何人都是這樣一副麵上接納、心底抗拒的表情,而且她太過聰明了,聰明到神秘,任何男人都會忍不住好奇來攀岩她這座沒有露出真麵目的山峰。


    步非帆頓了頓,再回身看向蘇淺淺,冰冷的黑眸裏第一次帶有了些許的意動,唇瓣微張,威嚴不減,“此番,我是替自己來向蘇娘子提親的。”


    聽完步非帆的話,蘇淺淺差點兒沒呼吸過來,小臉蛋尷尬地抽了抽。


    她甚至覺得步非帆是在對她說了一和很冷的笑話。


    隻不過這個笑話一點兒也不好笑,聽起來還有點兒陰森恐怖。


    步非帆表情認真,麵對蘇淺淺的驚愕,他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再道:“我找人算過黃道吉日,接下來每一天的日子都不錯,不知蘇娘子喜歡哪天?”


    他的語氣中有著些許霸道與執拗,還有些天真的可愛,讓整個人都添了不少活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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