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秋芳的駕駛動作,讓教練直接懷疑她是不是走錯了地方。他問黃秋芳:“你知不知道這是科目三?”


    黃秋芳回道:“知道啊,我就是來練科目三的啊!”


    教練繼續問道:“你科目二過了?”


    “過了,第二把過的。剛剛八十分。”黃秋芳帶著點自豪也帶著點不好意思的回答。


    “在哪裏考的?”教練還是疑慮重重地問道。


    “就在這城裏,你們駕校啊!”


    “沒有搞錯吧?”教練嘀咕了一句。


    “教練不信?沒考過怎麽會給我科目三的練車卡?”黃秋芳的自信不容置疑。教練拿起她的練車卡認真看了看,似乎想從上麵找出破綻來。


    “你科目二的教練是誰?”


    “我是在鄉下分校學的。就學了個右倒庫,然後到總校來又學了兩天,考過了!給了教練一千塊錢。”


    “我知道教練是誰了。小王八蛋心術不正,不務正業,讓老子來給他擦屁股。下次見到他罵他個狗血噴頭!”


    看來黃秋芳腦子沒有問題,而且腦子還好使著呢,要不然她過不了科目二。但是有一點是鐵定的事實——她是這七個學員中技術最差的一個。


    事以至此,教練隻好從打方向盤怎麽換把教起。由於之前黃秋芳沒有跟車,她對訓練線路及項目一點也不清楚,教練按捺住性子一點一點指導她。


    “一千塊錢也值得。他們說科目二是最難的,隻要科目二過了,駕照也就到手了。”


    “誰說的?”舒雲接過黃秋芳的話,說:“我覺得科目三一點也不比科目二簡單,科目三的知識點多多了。”


    張彩霞說:“我覺得科目三比科目二難。”


    教練說:“簡單不簡單,難不難,考了就知道了。在科目三掛科的學員也不在少數。有些學員三次、四次都考不過。”


    “教練,要交多少錢?”黃秋芳問道。


    “按規定交。”教練答。


    “你說多少錢,我明天帶來。”


    “先練著吧,你這個樣子能不能考還另說。”


    “教練,我一定要考。現在是農閑的時候,我拿了駕照過年時好練車,等黃桃熟了我來給教練送黃桃。”


    “能不能考要看你這幾天練得怎麽樣,練不好,你給我送王母娘娘的蟠桃我也不能包你過。


    “你看我那個教練,他說包我過我就過了。”


    “那是你聰明、膽大,加上運氣好,踩上狗屎了。”


    “我走狗屎運了?”


    “那如果你掛了呢,教練怎麽說?”


    “後麵的話他沒說,我也沒問。心想他說包我過那我就會過的,教練的話不用懷疑。”


    “我可沒有那道行,一夜之間教會你七十二變。”教練回道。“準備掉頭。”


    黃秋芳臉上依然掛著燦爛的笑容。她的脖子裏空蕩蕩的,羽絨服裏穿了件低領內衣,羽絨服的拉鏈也沒有拉到頂上,半敝著,胸脯上的肉紅紅的。在這大冷天裏,她連一款普通的圍巾都沒有用。這穿戴也真是絕了。


    教練指導著她掉過頭來,說:“準備走直線,雙手輕握方向盤,抓得太死反而走不直。好,加油,上了四十碼就收油。”


    黃秋芳一腳踩下去。“輕點輕點,你比我踩得都猛,聽到沒有,車輪都打滑了。”這裏剛說完,教練眼看速度都過了六十碼,立即緊急命令道:“收啊,收啊,收油啊!”


    “怎麽收?”


    “腳離開油門。”黃秋芳的腳離開了油門停在半空中。教練又說道:“腳放在刹車上,減速。”其實這時教練早已幫黃秋芳刹車減速了,要不車子早衝過十字路口了。


    “直線行駛隻有一百米的距離,車速提上四十碼以後就可以收油了,掌控好方向,讓車子自己行駛一會就完成了這個項目。會給油也要會收油,收油就是輕輕抬起腳,油泵就不會再給油了。”教練仔細地講解道。


    “謝謝教練!”


    “師傅引進門,修行在個人。我做好我份內的事,能不能考試就看你自己了。”


    教練長出一口氣,靠在椅背上。看得出他好累。十幾個項目,他得一個點一個點地指導,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講解,一趟接著一趟地跑,他沒有休息時間,甚至連閉下眼的時間都沒有。他不敢有一點大意,要求學員眼睛不能離開前方兩秒鍾,他自己更是不敢有一秒鍾的懈怠。有時候看他很輕鬆地跟學員聊天,其實教練的思維高度集中在行駛過程中。想到前麵還有會車、超車和靠邊停車三個項目,他又拿出了一枚檳榔放進嘴裏,這大概就是教練愛嚼檳榔的原由吧,他需要檳榔來提神。


    第九章:丹呢中情凶教練


    “由由,給爸爸跳一曲《科目三》。”教練從幼兒園接回了女兒,坐在沙發上喊道。


    “好嘀,爸爸。”六歲的女兒高興地答應道。她跑去打開了客廳裏的播放機,站在爸爸的對麵,做好了準備。隨著音樂跳了起來。


    “劍起江湖恩怨,拂袖照明月,西風葉落花謝,枕刀劍難眠,汝為山河過客卻總長歎傷離別。鬢如霜,一杯濃烈,隻身走過多少的歲月,看慣刀光照亮過黑夜,俠骨魔心如何來分辯,彈指一夢不過一瞬間,黃沙之中的殘陽如雪,多少魂魄在此地寂滅,這成敗了有誰來了解。”


    由由的動作非常嫻熟優美。教練舉著手機邊欣賞邊錄頻。一曲跳完,由由跑到爸爸的懷裏,問道:“爸爸,你會跳嗎?”


    “爸爸不會。唉,大人小孩都在跳《科目三》,你爸我身為科目三的教練卻不知道《科目三》是啥意思。教練把這段話和由由的視頻發上了朋友圈。


    “由由,自己玩去,爸爸做飯去了。”


    “好嘀。”由由去跟她的小兔玩去了。


    媳婦這會在準備明早的直播文案,家務事幾乎都落在了教練身上。晚上就做三個道菜:一份煎牛扒,一份煎雞蛋,一份炒菠菜。牛扒中午已經醃製好放在冰箱裏,菠菜也已經洗好。他很快做好了飯菜,叫道:“由由,叫媽媽出來吃飯。”


    “媽媽,吃飯了——”由由扯長了聲音叫道。


    教練把飯菜都端上桌了,媳婦還沒有出來,他又讓由由進工作間去叫媽媽。這個空檔教練拿出手機打了個卡,心想吃完就去跑代駕了。可是,他剛一打完卡,就有單進來了。教練顧不了其它,三下五去二扒拉了兩碗飯,換了身衣服,大聲跟媳婦交待了一句就出發了。


    教練穿了一身黑色皮衣,戴了包頭帽和口罩以及皮手套,騎著代駕電動車,嘴裏哼著歌——《感謝自己》


    在夾逢中謀生,


    在失意中尋夢。


    為了生活,


    起早貪黑;


    為了責任,


    努力奮鬥。


    所有的奔赴都有意義。


    感謝自己!


    今晚不錯,教練已經跑了五單了。時間不早了,教練不再接單。他回到家,女兒由由和她媽媽都已入睡。教練很快洗漱完畢,他要抓緊時間休息,明天還要練車。


    但是他沒有馬上鑽進溫暖的被窩。他靠在床頭,完成這一天中的最後一件事。他要回顧一下學員們這一天的練車情況,這已成了他的工作習慣。


    舒雲年齡大,退休十年了,這是他教過的女學員中年齡最大的一位學員。她對道路駕駛陌生,不知道她能不能過得了科目三這一關。


    黎丹妮,對道路駕駛也是陌生的。她個性挺好的,開朗,活潑,善解人意,但有點野性,不夠沉穩。


    陳雨欣,駕駛技術嫻熟,之前應該有練過車。她的心理上可能受過什麽創傷。她對教練有敵意。她封閉自己,不願與人溝通。


    戴佩佩,野性十足,膽大,需要敲打。


    劉麗萍生活優渥,但無章法,之前的駕駛給她的心裏蒙上了陰影。


    張彩霞,聰明,伶俐,但對自己缺乏信心。


    黃秋芳就不用想了,是個生瓜蛋,需要化大量的時間仔細打磨。


    教練想完這些,身子不由自主地縮進了被窩,打起了均勻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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