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寧皺著眉,但是這個月的時間,讓他對蘇於淵的腦子還是十分的服氣的,所以按下性子來,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蘇於淵也沒有讓他失望,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和他說了自己的想法,然後接著說,“若是那人還在這裏,那麽必然其貌不揚,看起來完全不像是領頭人。而那個人必然是會將這筆賬算到我的頭上,所以我想去看看這些人。”


    程寧沒有多做阻攔,他人就帶著兵在外邊,還能將蘇於淵這麽大個活人看丟了不成?他揮了揮手,讓守門的兵把門打開,“蘇兄你小心點,千萬不要去解開俘虜的繩子,有什麽事直接叫我,我聽得到。”


    蘇於淵點了點頭,抬腳進了門,隨手將門輕掩。


    這裏的俘虜打眼看過去,應該並沒有之前曹提督說的一百三十人,大概甚至都不過百。而那些人去哪裏了蘇於淵卻並沒有什麽疑惑,因為剩下來的這些人身上無論老小都有著不輕的傷口,顯然那些不見了的,變成了戰損。


    “你竟然還敢來?”說話的人是村長,他這會兒身上縱橫交錯這的鞭痕帶著血痕,一把年卻並沒有虛弱的感覺,反而有種這點傷不算什麽的感覺。


    蘇於淵笑了笑,並沒有還接著裝之前的樣子,而是用自己原本的姿態站直了身子。這笑容隻是隨便的勾了勾唇角,眼底冰冷的就像是深深的寒潭,“村長這話說的,於淵為什麽不敢來?”


    “呸!”呸的是村裏的一個屠夫,家裏幹的事殺豬的買賣,這會兒哪怕被捆著,也還一把子力氣。


    蘇於淵側身避過,皺了皺眉。不是他潔癖,若是沾到了不幹淨的東西,這裏可不方便換洗,又怎麽好再靠近嘉寧?他冷哼一聲,“我勸你們還是不要硬抗了,曹提督已經親自帶著人去了審出來的地方,很快齊旭就會被抓捕歸案。”


    他說的時候,眼睛的餘光就在注意著所有人的表情。進來的時候,選擇這個位置,顯然也是因為能夠將所有人都觀察到。而這句話一是為了試探他們聽到有人去了之後,會又怎麽樣的反應,來確定下那個地址到底是不是個圈套。


    二則是觀察這些人有沒有下意識的往哪裏看,人在碰到自己拿不準的事的時候,顯然第一反應會下意識去看向能拿主意的人。蘇於淵雖然心裏有一個答案,卻還是想要印證一下的。


    “蘇狀元還是莫要拿我們開玩笑了,有什麽話不若直接來問老身?”說話的是個老寡婦,她的牙都快要掉完了,眼睛卻半點不渾濁。


    蘇於淵注意到,這些俘虜在這個老寡婦開口的時候,一瞬間有了騷動,他在心中點了點頭,果然是她。既然已經找到了人,最好的方法還是直接叫人,讓程寧的人進來審訊,這樣自然能夠得到大家想要的。


    可是這樣一來,一則削薄的自己能拿到的功勞,二則無法保證這老寡婦的骨頭會不會那麽硬,完全不說出什麽東西。又或者年紀太大根本經不起拷打,直接死在了拷打裏。


    蘇於淵雖然猶豫,卻也知道,自己想要功勞不過是想要有資本請旨早些大婚。若是在這方麵出了岔子,那麽哪怕有功勞,人不在了又如何求娶?


    老寡婦幾乎要沒牙的嘴笑了笑,見他要喊人退出去,聲音不大也不小,卻將人死死的壓住了,“蘇狀元若是想要消息,那麽久自己過來聽,若是讓外麵的野蠻人來拷打,老婆子自然是扛不住的,消息就得帶進棺材裏了。”


    她這麽說,就是擺明了在威脅蘇於淵,告訴他要麽來,要麽就直接放棄。


    見蘇於淵還在皺眉,她又加了一劑,“怎麽,蘇狀元害怕老身這被綁成這樣的一個老寡婦?”


    越是這樣,蘇於淵越覺得有問題,他直接抬腳就往外走。卻不想側麵綁著的兩個壯漢自己把自己撞了過來,兩相夾擊,直接將文弱書生的蘇於淵給撞到了老寡婦身邊。


    而這個時候,老寡婦她們所在的地方故意讓開了一個人可以待著的地方。蘇於淵眼睛猛地睜大,這哪裏是地麵,明明是一個圓洞洞的深洞!!


    速度太快了,他立刻就想開口喊程寧,卻被背後另一個人狠狠地砸了下,摔進了洞裏。


    這個洞並並不寬,卻足夠深,蘇於淵摔下去的時候本來就被砸的有些暈眩,等摔倒底砸進稻草堆的時候,就已經有些前胸後背分不清了,晃了晃暈呼呼的腦袋,蘇於淵睜開眼,卻看到了一個不應該在這裏的人——齊旭。


    蘇於淵心裏敲響了警鍾,奈何身體不夠給力,半天都沒辦法配合他。


    齊旭陰柔的眼睛這會兒閃著饒有興趣的光芒,他親自將蘇於淵從稻草堆上拖了下來,完全不介意他的背在地上拖行。漫不經心的將人往中間的地上一丟,抬腳踩上了蘇於淵那可以說得上漂亮的臉,“喲~這不是我們足智多謀的蘇於淵蘇狀元?怎麽,才讓本殿下損失了七成的人,就把自己貼心的送上了門?”


    他的鞋底很厚,卻也穿著走了一段了,鞋底有著磨損,還帶著些砂石。踩在蘇於淵的臉上還故意的碾了碾,然後讓自己身體的重量壓了下去,“怎麽不說話啊?我們蘇狀元不是最能說了?都能說動杜宏儒這個老家夥跟著你背叛我,這會兒怎麽安安靜靜的?”


    周圍不止齊旭一個人,每一個都眼睛冒著火,看著地上的蘇於淵。


    第64章 齊稷 ...


    蘇於淵在他踩上來的時候, 是想要避開臉的。但是因為身體的不配合, 腦袋也暈乎乎的,愣是沒成功。甚至在臉被踩了的第一時間, 想到的竟然是他的嘉寧小公主會不會心疼死, 畢竟這丫頭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十分的喜歡他的皮相。


    他需要自救。


    四處的觀察了下,蘇於淵心裏咯噔了下。摔下來的時候他大概估算了, 這裏應該是比地底那些彎彎道道的更深一點, 而齊旭帶在身邊的人都是他的死忠,這會兒看他的眼神顯然不夠友善,要怎麽說呢?就像是恨不得將他剝皮拆骨一樣。


    而唯一一個突破點,竟然是齊旭本人。這麽一會兒的時間足夠蘇於淵緩過勁兒來, 他抬手敲了敲齊旭還踩在他臉上的鞋, 壓的太重了, 不方便說話。


    齊旭挑了挑眉,發現他寂靜無波的眼神, 更加的覺得有趣。這人竟然完全不覺得自己被把臉按在地上踩是一種侮辱嗎?還是藏得太深,他沒發現?他忽然想知道蘇於淵到底想說什麽, 想看看這樣必死的局麵他還能怎麽扭轉,便也順著他敲鞋的動作移開了腳。


    蘇於淵眼神沒有一點波動,看起來似乎隻讓人覺得深, 隻讓人覺得寒冷。他雖然緩慢但是不失風度, 慢慢悠悠的撐著地麵坐了起來,連站著都懶得站,“許久未見大皇子, 未曾想再見竟然是在這樣的地方。”


    齊旭笑了,和他現在那張酷似周妃的陰柔的臉有一種奇怪的反差,帶著一種剛硬,“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麽偏偏就是對立的呢?”


    蘇於淵勾了勾唇角,沒有在意臉上火辣辣的刺疼,“承蒙大皇子厚愛,不知是否有幸能夠得知大皇子自己的姓名?”


    喲,這是猜出來他不是大皇子齊旭了。齊旭笑了,笑的甚至笑出了聲,“可以啊蘇於淵,再說說?你猜到的應該不止這一點吧?”


    蘇於淵餘光看了看周圍眼睛冒火,卻半點沒有越矩的那堆人,對齊旭禦下的手段有了新的了解。他調整了下坐姿,聲音悠悠的透著些悠閑,“沒猜錯的話,應該殿下的祖父應該是甘王吧?”


    齊旭心裏越發的惋惜,怎麽這麽一個人就愣是能讓流落到外麵去呢,他輕輕點了點頭,“果然是蘇於淵啊,其實,既然通緝的都是齊旭,那我叫什麽都沒有關係,隻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既然於淵你想知道,那麽告訴你也無妨,本殿下齊稷,江山社稷的稷。”


    蘇於淵就著坐姿拱手行了一禮,“見過稷殿下。”


    齊旭啊不,齊稷點了點頭,好奇的等著他接下來會說什麽,等了等卻並沒有等到他開口。他看著蘇於淵臉上的傷,語氣拖的有些陰陽怪氣兒的,“怎麽?再不自救就就晚了,蘇狀元這是直接放棄了?”


    蘇於淵算了算時間,程寧他們也該發現自己不見了,但是為什麽那麽明顯的洞口沒有人發現?他心裏忽然咯噔了一下,顯然那地方的開口應該是可控的,所以程寧他們才沒有發現那裏有問題。而再往深的想,是不是程寧的人裏也有著他的人?


    蘇於淵拖延時間失敗,心裏其實已經做好了準備,心裏卻也不免緊了緊。可是現在人在地下,上麵的人發現不了,而下麵又走不通。別說什麽投誠,同樣的手段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有用,更何況齊稷本人就在這。


    其他的方法呢?今日真的要折損在這裏嗎?不行……嘉寧還在上麵等他。


    齊稷卻懶得再等了,“怎麽,於淵隻想的到拖延時間?真的這樣的話還真的沒用。本殿下可以很確定的告訴膩這裏你們的人還真的找不到。”


    他忽然笑了,帶著一種惡意,“於淵放心,本殿下啊,一向很惜才。”他說著,用手捏著蘇於淵的下巴將他的臉抬起來,左臉上自己剛才鞋底造成的傷已經破了皮,砂礫石子灰塵隨著腳印散步在上麵,竟然還讓人覺得這個人是好看到極點的。


    齊稷靈感忽然來了,他鬆開了蘇於淵的下巴,用手背漫不經心的拍了拍他的傷口,也不嫌棄手上沾到了血汙,“你說,若是毀了你的臉,你的小公主還會不會喜歡你?”


    蘇於淵下意識的縮了縮瞳孔,緊接著就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反應錯了,果然齊稷看到他的反應,眼睛都亮了。


    栽了……蘇於淵心裏苦笑了下,小公主對他的皮相的喜歡竟然已經這般印象深刻了?但是既然會想到毀他的臉,今日性命應該是無憂了,隻能寄希望於他的小公主在沒了皮相的情況下還喜歡他了?心裏想了一堆,麵上卻仍然十分的淡定。


    蘇於淵甚至勾唇笑了笑,“殿下嚴重了,於淵一個大男人,又不是靠臉吃飯的。若是這張臉能讓殿下解氣,毀了又如何?”


    齊稷哼了一聲,“這張臉你不在乎,也相信嘉寧那丫頭在你毀了相貌也會和你在一起,”他眼珠子一轉,從邊上接過來一把匕首,輕輕用刀背拍了拍蘇於淵臉的傷口,一路下滑到了男人都懂的位置。


    “你說,若是你沒了子孫根,你的小公主還會不會喜歡你?”和剛才相似性很足的話,齊旭說著,還時不時的用匕首背去滑。


    蘇於淵笑了,黑曜石樣的眸子冷靜卻又不失風度,“於淵既然落到了殿下手上,還有選擇的餘地?既然殿下不想傷於淵性命,於淵本身就該感恩了。”


    齊稷又笑了,今日竟然是他最近兩年裏笑的最多的一天,讓他對蘇於淵這個人更加的感興趣,也更加的忌憚了。試問誰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這般談笑風生?他蘇於淵就行。


    也正因為如此,這個人物肯定不能任由他放虎歸山。可是這麽一個人物,偏偏又讓他舍不得就這麽直接殺掉,那麽……斷掉他的仕途,斷掉他的駙馬位置,讓他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似乎遠遠比直接要了他的命要好得多啊。


    蘇於淵又換了個坐姿,直接當那把在他身上滑來滑去的匕首不存在,甚至還打了個哈欠,“殿下見諒,於淵昨個兒一宿沒睡,若是不急,不知可否容於淵小睡片刻?”


    齊稷還沒說話,就驚訝的發現蘇於淵抬眼看了眼他,竟然真的就隨便一躺準備就地睡覺了,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到底算沒臉沒皮還是算沒心沒肺?他皺了皺眉,抬腳踢了踢蘇於淵,“醒醒!你還真睡啊?!”


    旁邊的下屬是氣的眼睛都要冒出火來了,可是自家殿下沒說啥,他們也不能說什麽。脾氣急的老高搓了搓自己又粗糙又黝黑的手,“殿下,咱們直接做了這小子不行嗎?”


    說話的人黑黑瘦瘦的,正是剛反那會兒那個急性子車把式。齊稷冷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直接將手上的匕首紮了下去,擦著蘇於淵的腿訂到了地上,“再睡,就在睡夢裏幫你斷了你的煩惱根。”


    蘇於淵歎了口氣,“殿下有何要求不妨直說?這般吊著胃口也不是事兒啊。”


    他看出來齊稷抓他來顯然是有事,不然也不會任由他這般的拖延和隨心,算算時間,嘉寧肯定已經知道自己不見了的事了,就是不知道嘉寧會怎麽辦,隻希望她莫要太急才是。若是……今日真的被齊稷斷了子孫根,便真的斷了他跟嘉寧之間的緣分。


    不論嘉寧之後是不是還喜歡他,陛下、太上皇、太後都不會允許嘉寧的駙馬是一個閹人,一想到這,蘇於淵的心口撕裂般的疼。之前和嘉寧的點點滴滴像是滲進了骨子裏,若要將其抽離,幾乎就像是要他的骨髓一起抽掉。


    不知道別人做嘉寧的駙馬,能不能護住他的小公主?可千萬別是還需要嘉寧護他才是啊。


    不知道別人做嘉寧的駙馬,能不能給其實非常沒有安全感小公主足夠的安全感?可千萬別讓他的嘉寧夜裏偷偷掉眼淚才是啊。


    沒等他想太多,齊稷就拔起了貼著他腿位置的匕首,“怎麽樣?做好準備我就下刀了?”


    “殿下。”這次打斷他的是一直跟著他的任姑娘,她看了看蘇於淵,湊過來耳語。


    蘇於淵耳朵動了動,並沒有聽到完整的,卻也聽到了零零星星的部分。大概就是找過來了,讓撤退之類的,竟然天不亡我?蘇於淵平日沒什麽波動甚至也不信什麽老天的人,竟然也頭一次有了想要謝謝老天的感覺。


    畢竟,若是能夠沒事,誰還想要自己出事不成?


    齊稷眼神有些危險,冷哼了一聲,“倒是本殿下小看她了,撤!”


    “是。”


    上百人聽了令,十分迅速的就開始有序的往外撤離,齊稷走著忽然笑了,“蘇於淵,你不會以為你沒事了吧?”


    隨著話而來的,是齊稷背對著他擲過來的那把鋒利的匕首,等聽到了匕首到肉的聲音,齊稷回頭看了眼大腿上滲出了鮮血的蘇於淵,才跟著大部隊走了。


    第65章 雞同鴨講 ...


    嘉寧沒想到就一會兒的功夫竟然還能將蘇於淵給弄丟了, 她皺著眉四下看了看, 除了關押俘虜的房子就是地麵。哪裏管什麽是不是仗勢欺人,直接下令。


    “給本宮把周圍的屋子都拆了, 從這裏開始向下挖, 掘地三尺找不著就十尺,必須給本宮把蘇於淵給找到!”嘉寧冷這一張俏臉, 紅色的衣裙都看著冷的沒有溫度, 一雙平日裏盈著春水的桃花眼也淩厲的似是有了棱角。


    程寧對這個費時費力的命令並沒有反駁,他對蘇於淵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失蹤的事也十分的自責,領了命之後還親自帶著人去實行。他就不信了,要麽轉移到別的屋子裏去了, 要麽就是地底下有機關。


    而這些逆賊最擅長的不就是地底搞事情?一時間就算是俘虜也不適合往在這些屋子裏放著了, 直接讓人綁了之後看在外麵廣闊的地方。


    嘉寧下嘴唇都咬的有些泛白, 她心裏問自己,上輩子的時候蘇於淵有這麽多災多難嗎?甚至不由自主的開始胡思亂想, 會不會是因為她?蘇於淵幾次涉險,幾乎都和她的事有關, 總不會是因為她,他才總是遇到危險吧?


    眼看著周圍一圈的房子都拆了,士兵也在地麵上一直挖, 嘉寧心裏也越發的急。因為發現蘇於淵不在的時候, 都已經過了有一小段時間了。她這會兒出乎意料的冷靜,將親自過去看著他們挖。


    “這裏有個通道口!”一個士兵忽然提高聲音,然後加快了手上的挖掘速度。


    嘉寧提著裙角, 雖然距離不遠,卻愣是跑了起來。過去的時候,果然看到他挖開的一個可供一人過的洞口,因為不是正常的機關打開,所以周邊的泥土都是虛的,洋洋灑灑的往下掉。


    從上邊看下去,這並不是一個直直的洞口而是帶著些傾斜,黑乎乎的看不清深淺。嘉寧站在邊上,提高聲音,“於淵?蘇於淵?你在底下嗎?”


    蘇於淵看向了摔下來的地方,忽然笑了。他鬆開原本要□□的匕首,然後調整了自己的麵部表情,讓自己看上去陰翳一些,像是真的傷到了不該傷的地方。


    然而他在開口的時候,還是恢複了平日的樣子,甚至有意的將聲音保持的和平日一樣,完全聽不出受了傷,“嘉寧,我在。”


    他的小公主,又怎麽忍心讓她覺得難過?蘇於淵心裏歎了口氣,覺得自己栽了,可是栽的卻心甘情願的。


    他聽見上麵有人順著滑下來的聲音,下來的第一個大頭兵看了看他看了看周圍,向上喊,“下麵隻有蘇狀元一個,蘇駙馬受傷了。”


    接連連著有好幾個士兵下來,蘇於淵小心的將匕首□□,用手按住腿上的傷口。他沒抬頭,問,“有沒有帶繃帶或者傷藥的?”


    “有,傷到哪裏了?”女聲和平日一般清脆甘甜,這次卻帶著一種讓蘇於淵悸動的焦急。


    他猛地抬起了頭,不是嘉寧又是誰?!嘉寧從上麵滑下來的時候衣衫上沾了土,發鬢上甚至還沾到了一根下麵稻草堆的稻草,看起來有些狼狽。可是蘇於淵的心卻覺得酸軟的厲害,他沒忍住喉結上下動了動,他何德何能呢?


    怎麽能夠讓他的小公主待他至此?蘇於淵心底翻湧著,將剛才齊稷說的話吞沒的半點沒剩下。


    他不是沒有擔心過自己若是沒有了皮相、不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的話,他的小公主會不會還喜歡他。但是當看見小公主的時候,這些東西就和虛假的泡沫一般留不下半點痕跡。便是又如何呢?他蘇於淵什麽時候在意過這些?在會試被竊卷那會兒甚至自己選擇這樣的權宜之計。


    但是人嘛,本來就是越在乎,才會越在意。


    蘇於淵本來想伸手將嘉寧發鬢上的那根稻草取下來,抬起手卻發現手上剛才捂著傷口,沾的全是血,下意識的又收了回來。他笑了笑,眉眼彎彎的看著嘉寧,“怎麽忽然下來了?衣裳都髒了。”


    嘉寧剛才離的遠沒注意到,走進之後哪裏還看不到?幾乎瞬間眼淚就掉了下來,她伸手想要摸摸他臉上的傷,卻害怕弄疼他,“怎麽回事?疼不疼啊?看著就好疼的。”


    她將自己搶了士兵手上的淨水和紗布拿出來,用水潤濕紗布,輕輕地擦拭蘇於淵臉上傷口的灰塵和砂礫之類的東西擦掉。可是卻一直不敢使勁,輕的似乎疼的根本不是蘇於淵而是她自己,反倒是蘇於淵沒什麽反應,眼睛還笑盈盈的,靜靜地讓她擦。


    “沒事,不疼的,嘉寧你可以用點力。”蘇於淵沒忍住勾了勾唇角,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手上悄悄的將大腿上的傷口壓住了,等他的小公主先把臉上的傷口清理完。這樣的疼痛對他來說屬於還能夠忍耐的範圍,反倒是饒有興趣的想看看他家小公主什麽時候能夠注意到他腿上也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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