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就在旁邊,走過去也不過四五十步。


    珍兒見公主來了,率先行禮,“給公主請安。”待見公主揮手讓起來,輕聲對蘇母說,“公主來了,有什麽盡管說便是。”


    她記得上輩子的會元和狀元真的是這個叫周霖的,父皇還多次誇過他的文章寫得精妙,深的聖心,隻是後來似乎泯然眾人,再沒見過什麽出眾的作品。


    “蘇大娘,您又切實的證據嗎?科舉舞弊是大事兒,您如果有證據,本宮可以幫您轉交父皇。”嘉寧對蘇母說,她並不疑惑為什麽蘇母會知道她在青雲寺,有蘇於淵在,一切都是可能的。


    “有!我兒子蘇於淵讓我來青雲寺找您,說如果兩個時辰內他和妹妹沒回來,就一定要把信交到公主您手上。”蘇母搓了搓手,對著公主比對著女貴客還要緊張,“公主,求您救救我兒子女兒吧,民婦的丈夫早逝,隻有我們三人相依為命啊。”


    說完,蘇母就跪下了,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蘇大娘您先起來,我和於淵相識一場,能幫自然會幫的。”嘉寧接過由折春轉遞過來的信,捏起來有一指厚了,拆開越看眉頭越皺。


    “於淵的訴狀上把證據寫的很詳細,本宮這就回宮秉明父皇,如果事實如此,自會還於淵一個公道。”嘉寧示意侍女把人扶起來,想了想,“折春,尋個幾個禁衛軍,去那位座師府上把人要來。”


    “是。”折春領了旨,便退下了。出去的時候,也不忘叫同為大宮女的攬夏去公主邊上候著。


    嘉寧看著蘇母,如果這事兒屬實,那讓蘇母回去顯然不安全,“珍兒,你把蘇夫人安頓本宮的莊子裏。”


    安頓完蘇母,嘉寧也不管原本打算待三天的祈福了,直接帶上人就直接啟程回宮。


    作者有話要說:


    兩章一起放出來啦~麽麽噠


    第4章 步步算計


    折春帶著人去周府的時候,蘇於淵其實還在,他不是不能弄出動靜來直接脫困。奈何極為睚眥必報的蘇書生所求的並不隻是脫身,他還想狠狠地坑上那個占了他考卷的周霖一把。


    雖然科舉舞弊是殺頭的重罪,但是周霖作為吏部侍郎周禮的獨子,又有個得寵的貴妃姑母,未必不能把人保下來,而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


    有什麽比不光科舉舞弊,還意圖謀害有才之士更能刺激他們這位以愛才出名的陛下呢?原本蘇於淵是打算刺激周府下手殺人滅口的,反正既然嘉寧公主身邊的貼身宮女能來周府,就說明公主已經開始了行動。


    然而他到底還是沒有這麽做,而是選擇了更加安全的方式——假裝投誠。


    “如若學生能夠有幸作為周會元的幕僚,一是能幫周會元打出才名贏取陛下的喜愛,當今陛下愛才,大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是學生自誇,卻對自己的才華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蘇於淵不卑不亢的侃侃而談,眼神裏沒有一絲怯意,看的吏部侍郎周禮更覺得此子不是他那草包獨子能控製得了的。確如他所說,他的才華足夠驚豔,隻是會試的答卷便讓老皇帝念念不忘。


    按周禮的意思,當初其實是想換的是第二或者第三名的答卷,那更安全。


    換會元的答卷是他貴妃妹妹的意思,她自信滿滿的保證老皇帝活不過今年五月初,等自家貴妃妹妹所出皇長子繼位,便完全不需要擔心了,這也是為什麽沒有舞弊後直接殺人滅口的主要原因。


    “其一?那其二呢?”周禮心裏有些躊躇,決定先聽下他怎麽說。


    蘇於淵垂下眼簾,掩住眼睛裏飛快閃過的神色,拱了拱手,“其二,學生於賦稅財政方麵略有研究,策論也常被座師誇獎。有學生鼎力相助,或可幫周會元三五年穩坐戶部侍郎之位。”


    周禮心頭一跳,自己這吏部侍郎爬了十二年,還有妹妹進宮後頗為得寵且誕下皇長子的助力在。不管這蘇於淵說的是否是真的,他得承認他心動了,這書生的座師與他誇過不止一次他的策論,若不是這番變故,怕是平步青雲的朝堂新貴。


    可就怕這是真的,若是真的這蘇於淵有這本事,他更不放心留他了,怕還是殺人滅口才能放心啊。


    蘇於淵敏銳地感覺到了他的想法,依然淡定如初,拱手行了一禮,“若大人擔心學生是否能為大人所用,大人大可不必擔憂。”


    周禮眼睛一眯,看不清想法,沒有說話。


    “學生出身貧寒身後沒有權勢相助,若是一家在府上享福,心裏自是感激不盡的,絕無二心之說,說句不敬的話,就算學生有二心,拿捏了學生的妹妹,學生也不敢啊。”


    周禮笑了笑,摸了把胡子,“瞧這話說的,既然令妹已經在府上享福,還是早日將令堂也接來才是。賢侄此才情,不上朝堂真是可惜了。”


    嗬,這是還不放心呢,蘇於淵心理嘲諷,麵兒上卻半點不漏痕跡。


    蘇於淵更加誠懇,“能幫周會元在朝堂上行事,是學生的福氣。我朝有規定,身有殘疾者,不得入朝為官,學生願意獻上足夠的誠意。”


    周禮眼睛微微張大,上上下下的將這出身貧寒的書生打量了好幾遍。是匹狠的孤狼,但若是馴服了,怕算是能得不止一城。


    “好好好,”連說了三個好,周禮笑眯眯的拍了拍手叫人進來,“既然賢侄誠意如此,那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帶著蘇舉人去宮裏吧,和咱們娘娘說一聲。”淨了身入了宮,就是再想進朝堂也不可能了,沒有哪個大人願意有一個太監幕僚。


    周禮相信,自家妹妹有那個手段把人□□好了。


    蘇於淵又行了一禮,極為自如的跟著人就走了。他猜到了這個結果,其實如果不是意外結識了嘉寧公主,怕這權宜之計真的就是他最好的結果了。當然,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自然也是會讓他們好好品嚐反噬的滋味兒。


    現在,他把信兒設法給了公主身邊的折春,接著便看公主那邊的配合了。就算不比竊卷後殺人滅口,意圖折辱並害有才之士差點淨身,怕是對這位愛才的陛下而言也是個不小的催化。


    ……


    公主這邊回宮的路上,嘉寧把那封厚厚的信又看了兩三遍,正在梳理著自己關於這次會試的記憶。


    上輩子的榜單與這次的榜單是一致的,至少會元是一致的。如果這次是舞弊,那麽是不是上輩子其實也是舞弊?


    嘉寧把信放回信封裏,她忽然覺得折春這次帶著人去會撲個空,她似乎知道蘇於淵會在哪裏了,從蘇書生到蘇公公,這個時間段怕也就這麽一個大變故了。


    果然,等到了宮門口,就見到了折春他們。


    “公主恕罪,婢子未能找到蘇公子及其妹妹。其座師李歐李大人說人在周府,周禮周大人府上也沒找到人,但是找到了這個。”折春上前一步雙手遞上一個布條,看起來是從衣衫上撕下來的。


    嘉寧接過一看就笑了,她就說蘇於淵這個人,怎麽可能幹等救援,“不怪你,先去找父皇。”


    虧他想得出來,用燒焦的木炭去寫,確實筆墨要方便攜帶的多。


    皇帝的太極宮的宮人看到她,還會主動地告知陛下所在的位置在養心殿,皇上身邊伺候的,誰不知道這位公主殿下?這宮裏,也就嘉寧公主來的時候,連通報都不需要。


    嘉寧進去的時候,她父皇正皺著眉看折子,她印象裏自己的父皇似乎總是在看折子,很少有來找他的時候見到他閑的時候。


    上一世突然惡疾,會不會是勞累過度?嘉寧想著,心裏泛起一陣陣的心疼,她的父皇勤政愛民,上輩子卻沒活過這一年的五月初,她不想回到了自己十五歲,又再一次體驗兩個月後失去父皇的感覺。


    “嘉寧?今兒怎麽想起父皇了?”他原本皺著的眉頭在看到自己寶貝女兒的時候,瞬間眉開眼笑,幹脆把手上糟心的折子先放下,也算是緩緩心情。


    “兒臣一直都很想父皇啊。”嘉寧上前親昵的抱住了自己父皇的手臂,鼻子又有微酸的感覺,若不是昨日在母後那失控的哭過一回,把該流的眼淚一次流幹淨了,不然這會兒估計又要忍不住了。


    這幾天,嘉寧見過了母後,也見過了父皇,卻還沒見到太子哥哥。年十七的儲君總是在外忙碌,用父皇的話說就是被困在紫禁城的儲君那隻能是個睜眼瞎,哪有自己從地方親自看到了解到的深刻呢?


    “聽說我們嘉寧公主昨日跑去抱著皇後哭了?”皇帝享受著女兒的親昵,伸手點了點她晶瑩的鼻尖,果然就見自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唰的就紅了臉。


    “呀,父皇你再說兒臣不理您啦!”嘉寧紅著臉撒嬌,明明幼時做慣了的,卻自己覺得平白長了七八歲,有些成年人的害臊。


    “來看看,朕這如果有什麽喜歡的,盡管拿走。”皇帝笑著,沒舍得把女兒抱著的胳膊抽出來,作為一個帝王,他討好女兒的方式直接的便是把所有好東西,都擺在女兒的麵前。


    嘉寧揮手讓門口的德順公公把門關上“今日兒臣來找父皇,是有正事的,兒臣這有封訴狀,狀告會元周霖偷換答卷。”


    她說著從懷裏掏出了那封厚厚的信遞過去,“若這訴狀寫的是真的,那就是科舉舞弊案了,兒臣不敢拖延,便急忙趕回宮來了。”


    皇帝眉頭一皺,他接過將已經拆開了的信封展開,“這次的會元試卷朕看過,字字珠璣,言之有物。”


    訴狀上的字和會元的答卷比起來,字跡風骨自成,有種這樣的字才配得上那精彩絕倫的內容的感覺,皇帝看了字,首先便對這個人有了一個好的印象。


    而後附的草稿上,思緒結構完整,由於什麽原因沒抄到卷子上也寫的清清楚楚。那幾道壓得殿試策論題,更是精彩絕倫,正對著他最近愁的幾個奏折,他是有打算在殿試用這些考考這些考生的。


    “給朕把林則叫來。”皇帝思考了下人選,最終定了林則。


    這位林則林大人,是一位三元及第的實幹大臣,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內閣大臣的下一任人選之一。性格剛烈,不喜結黨私營,是一個深受皇帝信任的孤臣。


    皇帝想了想又說:“把周家的那個小子和蘇於淵也叫來吧。”


    他愛不釋手的又看了看那幾個猜題的應答,才華無法作假,有什麽比當場出題讓兩人當場作答更直接的呢?


    嘉寧看著自家父皇的反應,心裏知道他對蘇於淵的的印象不錯,此番過後怕也會是一個深的父皇喜愛的臣子。


    “父皇,兒臣之前讓折春帶人去看過了,蘇於淵這會兒身陷周府,兒臣要不來人。”嘉寧眨了眨眼,對準備自請領罰的折春輕輕搖了搖頭。


    “德順,你帶人去。朕要見到人。”皇帝擺了擺手,把身邊的大太監直接派了出去。


    “是!”德順領了旨,退下。


    安排完人,皇帝興起時甚至忘了自己的寶貝閨女,直接抄起朱砂筆,在紙上興致勃勃的圈畫批改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固定更新時間晚上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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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一個耿直的顏狗【補全】


    嘉寧算著時間,估摸著德順公公從周府拐路去淨事房的時間,果然沒一會兒就看到人來了。蘇於淵儀表還算整潔,精氣神也不錯,嘉寧在他行禮的時候也沒有看到裏袖處缺了一條的。


    那條布條到底是從哪撕下來的?嘉寧眨了眨眼,表示有點好奇。


    “草民蘇於淵,叩見陛下,叩見公主。”蘇於淵行的是叩拜大禮,普普通通的禮也被他做的好看極了。


    “起來吧。”皇帝放下端起來的茶杯,“德順,怎麽同在周府,這周霖比這蘇於淵相差這般久?”


    德順公公跟著陛下時間也久了,這會兒也有些難於啟齒。他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剛及笄的公主殿下,上前想附耳說與陛下聽。


    皇帝擺擺手,表示沒什麽不能說的,“都在呢,你就直接說吧。”


    “是。回陛下,回公主殿下,奴才去周府的時候並沒有找到蘇相公,廢了一番功夫兒才得知其下落……”德順彎了彎腰,“是……在淨事房找到的蘇於淵蘇相公。”


    這話音一落,整個養心殿愣是靜了靜。皇帝眼睛睜大,半晌才指著站得筆直且恭順的蘇於淵,問德順,“哪找到的?”


    “回陛下,淨事房。萬幸奴才趕到的及時,沒讓那些狗東西動蘇相公一點,幸不辱命。”德順翹著蘭花指,匯報完就自己回到陛下身後站著了。


    蘇於淵端立在殿下,麵不改色,像是被說在淨事房找到差點被淨身的那個不是他一樣。這倒是讓皇帝對他印象又好了不少,比那一直盯著自己寶貝女兒發呆的小子好多了。


    “朕今日叫你們來,是為了蘇於淵的這份訴狀,狀告周霖舞弊竊卷。”皇帝一字一句的說的很清楚,但是聽不出什麽語氣和想法,臉上也看不出來什麽。


    周霖聽完猛地抬起頭,他來的時候直說陛下有請並沒有說具體的內容,他還以為是……還以為是貴妃姑母和陛下說了,要給他和嘉寧公主哦賜婚的。


    沒想到竟然是換卷子的事情敗露了,父親和姑母不是說這次萬無一失的嗎?


    “叫你們倆來,隻是朕實在想知道,這份讓朕讚不絕口的卷子到底是誰的。而口說無憑,朕這有兩題,你二人且認真對答。”皇帝說完,二人麵前便上了矮桌和紙筆,上麵寫了兩份相同的策論題。


    策論什麽的嘉寧不懂,但是也不想錯過這次自己也有參與的事件,她手撐著頭坐在,看了一圈兒還是蘇於淵最好看。


    認真時候的蘇於淵是最好看的,嘉寧盯著他飽滿的額頭,半垂的眼簾上濃密又纖長的睫毛輕顫,眼睛裏自信的光芒是最好看的。


    這一出兒解決了,蘇於淵就不會變成蘇公公了。嘉寧在心裏想了想,發現再來一次她也還是會選擇幫他,那麽一個耀眼的人,雖然真金子在哪都會發光,但是能讓真金不受損,嘉寧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大不了多對他好一點唄,她相信自己總能把蘇於淵變成自己人的。


    想著想著就偏了,嘉寧視線仔仔細細的觀察蘇於淵裏層的衣服,到底是從哪裏撕下來的那條布料呢?一看就是中衣或者裏衣的麵料啊。


    嘉寧越看越露骨,甚至有種似要扒人衣服的錯覺,皇帝在自己閨女和那個姓蘇的小子中間看了好幾次,輕輕地敲了下嘉寧的額頭。


    矜持呢?皇帝瞪了她一眼,卻沒一點力度,嘉寧甚至還調皮的衝他吐了吐舌頭。


    皇帝幹脆不坐著了,走下來去看兩人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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