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德坐船到了香港之後,第一個感想就是:這尼瑪還能更破一嗎?


    來之前林有德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是這個年代麽,全世界最繁華的城市估計也就那樣了,何況此時的香港地位遠沒有百年以後那麽高。畢竟香港的繁榮是以亞洲的整體繁榮為依托的,東亞的經濟整體發展起來了,維多利亞這個良港的優勢才能充分體現,而現在的亞洲,中國是個產品傾銷地,日本還隻是個二流國家,至於曾經被當做亞洲四龍的高麗棒子和台灣,此時幹脆就是日本這二流國家的殖民地。


    所以香港長什麽樣,還是可以預料一二的。但實際一看,林有德還是被嚇了一跳——這也太破了。


    由於林有德乘坐的火輪是中國公司名下的船隻,不能停靠維多利亞城北麵被英國人控製的維多利亞港,隻能穿過維多利亞灣,在東角的碼頭靠岸。行船的過程中林有德站在船舷,眺望維多利亞城,結果大失所望。原本林有德還以為大英帝國殖民地的首府會多麽的氣派,結果竟然那麽寒酸,還不如路過添馬艦和昂船洲的時候看到的那幾艘泊在港內的英**艦來的有魄力。


    廣州城都比這維多利亞城要繁華上許多。


    不過想來也是,廣州怎麽也是那麽多年來的地方首府,又是清廷閉關鎖國之後留下的對外通商口岸之一,廣州十三行那麽些年經營積累下來的商業文明,又怎是十來年前還是個漁村兼香料轉運港的香港能比的。


    但林有德在東角碼頭下船後,看法又有了些改變,這東角碼頭毗鄰銅鑼灣——又叫鹽船灣,自古就是廣東海鹽轉運京畿的中轉港,現在很多華人經營的商行都在銅鑼灣設立分號,倉庫也基本都建在銅鑼灣附近。另外英國人還在銅鑼灣投資建立糖廠和鑄幣廠,其結果就是,這維多利亞城東的海灣看著竟然比總督府所在的維多利亞城要更繁華,也更有活力和朝氣。


    看著碼頭上川流不息的工人和跑腿夥計,林有德更是堅定了要在香港開設產業,徹底占領香港夜生活市場的決心。


    林有德看著香港人的同時,香港人也在看著林有德——準確的,他們在看的是林有德身後提著行李的女仆。這年頭從大陸到香港來的人,甭管家底真厚實還是假厚實,哪個不是穿得人模狗樣。但是能身後跟個一看就知道訓練有素的女仆的家夥,除了林有德還真就沒有了。何況林有德的女仆三號身上那套女仆裝是林有德請的名裁縫做的樣品,林有德預備著將來給女仆長用的,那質地那麵料和富家姐的日常服裝差不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碼頭上的香港人立刻就把林有德這隻白鶴同旁邊那些走地雞給區分開來了,上來攬生意行李工臉上的笑容都要熱情幾分。


    可惜林有德不需要他們服務,帶女仆來就是拎包加暖床的,有女仆還雇行李工搬行李這也太蛋疼了。


    另外,林有德在船上就遠遠的看到陳海輝在岸邊等著了,身旁還停著馬車。


    “喲。”林有德不理會圍上來想從自己身上撈錢的商販,跟自己派到香港來的“行動幹員”打招呼,“情況怎麽樣?”


    “我辦事你放心啦,”陳海輝咧嘴一笑,拍拍林有德的肩膀,“詳細車上談。”


    林有德轉身做了個手勢,他的女仆就麻利的把行李丟上馬車車廂和前麵駕駛座之間的架子,然後爬上駕駛座,大大方方的坐到車夫身邊。趕車的是個年輕的夥子,林有德的女仆都是精挑細選過的,姿色自然過人,於是這夥子馬上就靦腆起來,相比女仆臉上那副端莊得像古希臘石雕一般的表情,不由得讓人產生一種性別倒錯的感覺。


    對於馬車駕駛座上的事情,林有德毫不知情,他拉開車廂的門,抬腳就鑽了進去。


    進去林有德才發現車廂裏有別人在等著了。


    跟著林有德鑽進車廂的陳海輝忙不迭的介紹道:“這位是輔仁文社的謝讚泰先生的弟弟謝讚業。”


    這輔仁文社林有德略知一二,在上個時空的曆史裏,興中會最初的底子,除了孫中山在檀香山忽悠來的那些華僑之外,就是這香港的輔仁文社。興中會之所以能在成立第二年就能於廣州策劃起義,除了清朝甲午戰敗失去民心之外,多虧了輔仁文社在香港和廣東地區多年的經營。


    而這謝讚泰,按林有德的記憶,在輔仁文社中算是二把手。好麽,二把手的弟弟,來頭不啊——這麽想著林有德不由自主的瞥了眼陳海輝。陳海輝知道林有德準備和革命黨保持一定的距離,維持若即若離的微妙關係,現在他把興中會的要員直接帶過來,難怪林有德會瞪他了。


    陳海輝也不話,隻是笑著對謝讚業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掌櫃放心,”謝讚業開口了,“我們和孫雯不是一路的。廣州起義,不管是會黨的聯絡還是革命同誌的發動和集結,都是由我們輔仁文社來負責,參加起義的也多是我們文社的文友,所以起義本應由我們文社社長楊衢雲先生擔任總指揮,可她孫雯仗著有日本過來的神巫女給她撐腰,硬是把起義總指揮和起義之後共和政府大總統的職位給要走了。楊先生和家兄都以大局為重,沒有計較,我可不能原諒孫雯的做法。”


    謝讚業一席話,林有德下巴差沒掉車廂地板上,好在這時候行駛中的馬車不知道磕到了什麽,狠狠的顛了一下,把幾個人都給震得無暇他顧,他臉上的表情才沒露餡。


    搞毛啊,興中會這幫人,革命還沒開始呢就互相奪權了?林有德心裏犯嘀咕,這是這邊世界特有的狀況,還是原來的世界也有這麽一出?(作者:現實世界確實有這個段子發生,不過現實世界是楊衢雲代表的香港一派爭贏了孫中山的檀香山派。)


    人家太平天國互相爭權那是打下了一大片江山之後的事情,這革命派,啥都沒有呢,起義的準備都做得漏洞百出,到先內部玩爭權……這起義不失敗有鬼了。可憐那些滿腔熱血的年輕人,這死得多冤啊。


    林有德又想起死在破敗院裏的王天麟,愈發的為他不值。


    但現在他還有更緊迫的事情要操心。


    “謝先生……”


    “林掌櫃別客氣,叫我阿業就可以了,我英文名就叫SEEYEAH。”(此處為作者根據謝讚泰的英文名杜撰,謝讚業英文名沒找到)


    “那麽阿業,我這次來和革命無關。我是來找夏家走失的姐夏芳蘭的。你知道夏芳蘭夏姐的下落嗎?”


    “我知道。檀香山那幫人還有一批留在香港,但是因為清廷最近對港督頻繁施壓,所以無法公開活動,他們托我們這些在香港時間比較長的人購買船票和辦理離境手續,要轉移到檀香山去。四天前,他們臨時通知我,要準備多一個人的船票和離境手續,是廣州來的有誌革命的女青年。”


    林有德沉思片刻,道:“但並不能保證那個就是夏芳蘭姐啊。我現在連夏芳蘭有沒有到香港來都不確定……”


    “關於這,”陳海輝開口了,“我在碼頭上確認過了,昨天到崗的廣州來的船中,確實有人看到了夏芳蘭。”


    林有德狐疑的看著陳海輝。


    “你確定?”


    “當然,我拿照片挨個問的。”著陳海輝從西裝的內袋裏掏出夏芳蘭和他的黑白合影。


    “……你怎麽會有夏芳蘭的照片?”


    “廣州和我陳某人門當戶對的姐當中,姿色上乘的都和我合過影。每當我成功給其中一個開苞,就撕掉那個的照片,現在就剩下夏芳蘭的照片沒撕了,所以就隨身帶著,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看,激勵自己奮發圖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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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個禽獸,該死的現充,我代表全世界的**絲鄙視你!——林有德心中這樣發誓的時候,完全忘了現在他自己也是個禽獸,不,應該,他是比陳海輝還過分的禽獸。


    吐槽歸吐槽,正事不能忘。


    林有德把目光從陳海輝轉向謝讚業。


    “謝先……阿業,你給檀香山那幫人準備的是什麽時候的船票?還有,你知道他們住在香港什麽地方嗎?”


    “船票是四天後的,至於他們住在香港哪裏,我就不清楚了。”


    “船票還在你手上嗎?”


    謝讚業頭。


    “先別急著給他們,等我們布置好之後在聯絡他們交付。”


    “明白,啊,我在這裏下。”


    著謝讚業就敲了敲馬車車廂前方的窗戶,車夫立刻會意停下馬車,青年向林有德作揖告別,便打開車門跳下車去。


    當馬車再次動起來後,林有德問陳海輝:“你這革命黨找到夏芳蘭,是偶然還是早有預謀?”


    “不知道,”陳海輝兩手一攤,“不過,王天麟死了,革命黨想要找個途徑保住和夏家的聯係,這也不是什麽太難以想象的事情吧?”


    “得也是。”


    “看起來找夏芳蘭這是一時半會我們做不了什麽,今晚怎麽打算?”陳海輝換了個話題,臉上的表情也換成了“是男人都懂”的笑容。


    “窯子我不去,打炮我都打膩味了。不過,上流社會的沙龍啊舞會啊倒是可以考慮下,將來我們要在香港拓展業務,不先踩準備好人脈可不行。另外,不定在沙龍上透出我來香港的風聲去,夏芳蘭自己就會跑來找我們呢。”


    陳海輝大笑著拍著林有德的肩膀,連聲道:“我懂我懂,剛好今晚有港督舉辦的舞會,我剛好搞到了請柬,我們就去見見世麵吧。我可是很期待林大掌櫃在香港的震撼登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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