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貴隨即反應了過來,扶著襄嬪就要往外走,襄嬪忽然像是發了瘋,死活不肯走,她說皇上是她的夫君,她要陪著自己的夫君。


    周容承始終沒有醒,我又被襄嬪扯著嗓子嚎的聲音弄得心煩意亂,此刻卻也顧不上什麽份位了,我大吼著讓安福貴把她抬出去,安福貴隨即和另外幾個太監一起,半拖半拽地把襄嬪拉了出去。


    禦醫隨後就到了,我們把周容承移回了寢殿,禦醫仔細看診把脈,卻隻說是周容承身子虛一時氣血沒上來所以暈倒了。


    我有些納悶,這些日子,他已經減少了工作量好生養著了,雖然氣色看起來還不錯,可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的改善。


    “皇上的心事重,這是心病,想要皇上安康,首先得讓他寬心。”禦醫說。


    說起來容易,周容承治理著這麽大一個天下,他沒有心事,誰還能有心事?讓他寬心?能怎麽寬心?


    從來帝王壓力大,活得長久的屈指可數。我這樣想的時候,突然心中有些慌亂,如果他就這麽一蹶不振然後走了,那我該怎麽辦呢?


    我突然有些害怕,雖然不想這麽想,可卻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慌。我緊緊握著他的手,一直坐在他的身邊,坐了一整夜,我甚至不敢合眼,生怕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


    到了第二天,周容承終於醒了。他一睜眼看見是我,沖我笑了笑,我被他這麽一笑,眼淚卻要下來了。


    他一怔,伸手為我擦掉了臉頰上的淚水,緩緩說道:“朕覺得好多了。”


    而後剩下的冬天,他再也沒有進過禦書房,批閱奏摺的事情交給了丞相和內閣的大臣,隻有一些重要的事,他們才會來親自請示周容承。


    他隻是體力差了一些,其他各方麵都算不錯,熬過了冬天,春暖花開的時候,他明顯好了許多。禦醫說皇上體弱正好趕上寒冬,所以難好一些,到了春天就會有起色,之後加上調理,身體很快就能恢復。


    ☆、叛變


    周容承午睡後,我也回住所休息了。可是剛剛躺下,門外卻有人敲門了。


    “墨姑姑,在嗎?”是安福貴的聲音,他聲音輕輕的,敲門也是小心翼翼。


    我利索著爬起來開門:“公公怎麽來了,皇上有事嗎?”


    我以為是周容承醒了找我,他卻是搖搖頭,麵露難色:“姑姑,有個事還得跟你商量商量。”


    “什麽事?”我看他的臉色,定也不是什麽小事。


    “邊關那邊來消息了…”他支支吾吾說著,仿佛還在思考這話該不該和我說。


    我是有些納悶,邊關回來的消息,總是要去告訴周容承的,他不去匯報,反而跑我這裏來,難道是跟我有關嗎?


    “發生什麽事了嗎?”我想著會不會是卓言風出了什麽事,我是他名義上的表妹,安福貴出於人情先告訴我也不無可能。


    “就是啊,出大事了。”安福貴雙手拍著大腿,“皇上剛剛才睡下,咱家琢磨著該不該去說,又怕說了皇上動了怒氣,你也知道,皇上的身子剛剛好,禦醫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動氣,如今…唉!”


    我心中一緊,惦記著卓言風可能出大事了:“究竟出了什麽事?”


    “卓將軍他…他在邊關起兵了。”


    起兵?我有些不明白地問:“又要打仗了嗎?和拓跋扈又打起來了?”


    “要是跟胡人打起來就好了。”安福貴哭喪著臉,“邊關傳來的消息,卓將軍聯合胡人部族起兵造反了!”


    “造反?”造周容承的反?


    “是啊,消息快馬加鞭半個月才到,這會兒,怕是他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他為什麽要造反?”


    “這我哪兒知道啊。”安福貴唉聲嘆氣的,“姑姑,你給出個主意,幾個大臣還在外麵等著,是現在去說,還是等皇上醒了?”


    “現在就去吧。”我說著就踏出了門,一路快走加小跑著去了寢殿,此時幾個大臣正在外麵站著,彼此交頭接耳滿麵愁容,他們見我來了,都不做聲,眼神目送著我往寢殿去。


    我輕手輕腳進去,周容承還在熟睡,我慢慢走進去,坐到了他身邊,看著他安詳的樣子,真的有些不想打擾他。可事情緊急,安福貴不敢叫他,所以才讓我來,他斷定周容承見了我不會生氣,大臣們都還在外麵等著,我自然也不能讓他們失望了。


    我剛抬起手想拍他,他卻忽然睜開了眼。看到我的那一霎那,迷離的睡眼笑彎了,他看了看我,忽然說:“醒來就能看見你,真好。”


    他坐了起來,問道:“是時辰到了嗎,朕是不是睡過頭了?”


    “沒有,是我吵醒了你。”我站起來小心扶了他一把,他復又拉著我坐下,坐在他的身邊,問我:“那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有個消息比較緊急,他們不敢吵醒你,便叫我來。”我說。


    周容承微微一笑:“他們倒是很會用人。究竟什麽事?”


    “你先答應我,我跟你說了,你不能動氣,這事不一定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個誤會,總要查明了再說。”我有些擔憂地看著他,他倒是輕鬆,略帶玩味地說:“你都不告訴朕是什麽事,朕怎麽動氣?”


    “……”


    他見我沉默,大概明白事情多少有些嚴重,又討好般地對我說:“好了好了,朕答應你就是了。朕保證,天大的事,朕都一定保持冷靜。”


    我看了看他,雖然不忍終究還是得開這個口:“安福貴說邊關送來線報,卓言風他…起兵造反了。”


    周容承的表情變化得十分微妙,大概一開始他還未反應過來,但隻是非常短暫的停頓,他隨即瞪大了眼睛,作勢要站起身。


    我趕緊扶了他一把,他又回頭問我:“線報是真的嗎?”


    “邊關傳來,應該千真萬確。”我也何嚐不希望是假的,安福貴說的那麽肯定,定然不會傳錯了話。


    一瞬間我看見他眼裏似乎有些慌亂,可那不經意的慌亂隨即又被他一貫的淡定覆蓋,他抬起手,連說了兩個“快傳”,可是要快傳誰來,他腦子裏可能亂了,嘴上一時說不出來。


    “幾個大臣都在門口等著呢。”我提醒了他。


    他也顧不上我了,急急地往外走,一出門,大臣們就跪下了,周容承隻說了一句“去書房”,再也沒說別的。


    此刻的禦書房我是不能進去了,周容承在裏麵與大臣們一直談到深夜,一直有人進進出出,晚膳我也讓人送了進去,吃沒吃卻不知道,裏麵兩個伺候的宮女也不讓留。


    直到我等得迷迷糊糊都快睡著了,書玉才趕了過來,告訴我周容承那邊事情辦完了,正找我過去。


    我一看時間,再過一個半時辰天都要亮了。我趕緊著就過去,周容承還在書房裏坐著,外麵圓桌上的食物一點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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