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全然不知被長善誤會了的羅平,一臉無欲無求的走進羨仙院,剛進門就被一個體態豐腴的老鴇拉住,她麵上畫這濃妝,聲音尖細:“喲,這青天白日的就來羨仙院了,爺快裏麵請,”她帶著往裏走,一邊熱情的說,“瞧著爺麵生,是第一次來吧?”羅平抗拒和她肢體接觸,於是不著痕跡的避開她的拉扯,“嗯,要個雅間。”隨即他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她。入門後,堂中有一大圓台,高架上布滿了各種綢緞和流蘇作為裝飾,想來這裏是藝妓上台表演的地方老鴇拿到銀子頓時喜笑顏開,眼睛都要笑沒了,“爺小心腳下。”她領著羅平到二樓的雅間,“爺想要點什麽服務?我們這裏的姑娘哥兒,個個生得水靈,多才多藝,吹拉彈唱都不在話下。不過,爺您是第一次來,我還得提醒爺,我們這兒的姑娘和哥兒都是藝妓,他們賣藝不賣身,還請爺不要難為他們。”羅平了然的點頭,他來這兒又不是真的為了享受的,他始終牢記自己的使命,“你們這兒最紅的是哪個?”“那自然當屬教坊第一部的蘇楠,雖是位哥兒,可他在古琴上的造詣不說整個南寧,就是整個大越朝都是排得上名號的,您別不信,當朝太傅都慕名來聽過他彈的古琴,瞧見大門上的那塊匾沒?那可是太傅親手題的字。”老鴇驕傲的說著。 羅平詫異,他進來的時候就覺得門上的匾透著一股與青樓不相符的氣質風骨,原來是這麽一回事,他不禁對蘇楠產生一點好奇,不是對他的琴藝好奇,而是對他本人好奇,都這麽有名了,為什麽還要帶著青樓呢?“那可否請蘇楠與在下一見?”老鴇高深莫測的一笑,“想要見蘇楠可沒這麽容易,您得通過奴家和蘇楠的考驗才行,這首先第一步就是‘點花茶’。”老鴇拿出剛剛羅平給的銀子示意道。羅平“哦”了聲,他早有準備,毫不猶豫的從懷裏又掏出一塊銀子遞給老鴇,“爺想吃些什麽?”他搖了搖頭,“你隨便上就行。”他反正花多花少都是應有初報銷,一想到他在青樓當苦力,而應有初卻舒舒服服的在書院坐著,不多花一點他的錢,他心裏都平衡不了。末了他補上一句,“錢有的是,現在可以見蘇公子了嗎?”“還不行,爺現在隻是才通過我的考驗,接下來才是重頭,‘打茶圍’。爺今日來早了,蘇公子都是夜裏才偶爾見一回客的,您要是不想別的姑娘陪您,那就還得在這裏待好些時間,說不定等到今晚也見不到呢。”羅平愣住,他也是聽過京中的紈絝子弟來青樓的流程,原以為隻是花花錢,對對詩,賣弄一下風雅就能見到頭牌的,誰能想到這麽費時間。“請問如何能早些見到蘇公子?我來這裏也不是想聽他彈琴的,我這也沒想留在這裏過夜呀。”羅平急切的問道,他還想回家吃下午飯呢。老鴇看著羅平一臉慌張的樣子,這麽魁梧的一個人,竟然像個愣頭青一樣,她噗嗤一笑:“罷了,今日我心情好,幫你問上一回,不過你得作詩一首,蘇公子看了滿意,你才能去雅閣見他。”老鴇將蘇楠出的題念給羅平聽,羅平執筆不假思索的賦詩一首,老鴇拿到紙張一看下方的署名,驚訝出聲:“呀,您就是羅平呀,真是久仰大名,您之前寫的詩,我們院的姑娘們都很喜歡呢。”老鴇又抬眼仔細打量他,“今年大人必定高中。”知道此人是羅平這位傳奇人物後,她稱呼也變了。羅平略害羞,他是沒想到自己三次不中的事跡連青樓姑娘都知曉了。老鴇拿著墨跡未幹的紙小心翼翼地出門,半響,老鴇回來邀他去雅閣相見蘇楠。經過幾道彎,又過一引橋,總算來到老鴇說的雅閣,這裏位於三樓最高的房子,這棟樓的頂層就這一個雅閣,可見蘇楠的特殊性。“蘇公子,羅相公到了。”老鴇輕敲房門,輕聲低語道。“進。”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不似他想象中的諂媚之音。羅平推門而入,老鴇貼心的將房門關上,雅閣沒有太多的裝飾,不像外麵富麗堂皇,相比之下,雅閣顯得更清雅大方,一道翠竹的屏風隔著兩人。“羅相公,隨意入座即可。”蘇楠於屏風後道。一名十二三的丫鬟模樣的姑娘從屏風後出來給羅平倒茶,茶色清亮,茶香醇厚,可惜羅平不懂茶道。他出身武將之家,雖然對詩詞歌賦感興趣,但骨子裏還是個粗人。“羅相公,你想聽什麽曲子?今日你可隨意點一首。”蘇楠坐在古琴前,雙手輕撫琴弦問道。羅平卻大大咧咧道:“蘇公子不用彈,我也會彈琴,想聽什麽我自己回家可以彈個夠。”蘇楠一僵,沒控製住手上的力道,頓時古琴發出一聲悲鳴,隨後他輕笑出聲:“久聞羅相公的大名,今日一見,和我想的大相徑庭,你倒是個有趣之人。”蘇楠微微側頭,“小石頭,把屏風撤了,羅相公介意與我坦然相見嗎?”“自然不介意,不過蘇公子最好做好心裏準備,在下貌無鹽,不要被我嚇到才好。”羅平對自己的長相還是有自知自明的,不過他似乎忘記了自己臉上的麵瘡已經大好,現在他和常人無異。屏風底部裝有小滾輪,那名小石頭的丫鬟輕輕一推,屏風就折疊在一旁了。蘇楠的全貌倏然出現在羅平的眼前,沒有誇張暴露的服飾,他一身淡青色繡有祥紋的寬袍,胸襟上折下一道月牙白的方角猶如點晴之筆,讓稀鬆平常的衣物不再俗氣。麵上未施粉黛,長眉入鬢,眼睛狹長,媚而不妖。羅平呆愣住,恍然覺得世間萬物都停止了,隻剩下他跳如擂鼓的心跳聲。從不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他,今日一見,便一眼萬年。翌日,羅平魂不守舍的來到南寧書院,應有初坐在旁邊叫他好幾聲都沒反應,直到應有初猛地打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應弟,有什麽事嗎?”“你在發青春呆呢?叫你好幾聲都沒反應。”應有初打趣著又道,“怎麽樣?昨天去青樓有沒有圓滿完成任務?”羅平頷首,“東西給了,不過,”他咽了一下口水,“我覺得,青樓這條線很重要,不管來往的客人還是青樓裏麵的人,對肥皂這類商品的消耗肯定很大,有必要發展成重點對象,這樣,接下來的事宜,還是交給我處理,怎麽樣?”應有初半覷著眼,狐疑的看著羅平,這人去青樓之前可不是這副積極的樣子,他好說歹說連蒙帶騙他才肯去青樓推銷商品的,可這去了一趟,回來就一副魂不守舍發春的死出,這中間肯定有鬼。他還想嚴刑逼供,但周圍的人聽到“青樓”兩個字都紛紛豎起耳朵,見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他果斷的將羅平拉出教室,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快說,昨天你去青樓都見了誰?”應有初擔憂的問道。別看羅平二十好幾了,但他連異性的小手都沒摸過,要是真看上青樓的女子或者哥兒就糟了,不是他瞧不起青樓的人,而是那些人長期處在風月場所,個個都是情場老手的人精,他擔心羅平被人騙得連底褲都不剩。“蘇楠,羨仙院的頭牌,他的琴藝可是得到當朝太傅的誇讚哦。”羅平洋洋得意的說著,仿佛在炫耀自家的老婆多厲害一樣。應有初看著羅平一臉花癡樣兒,明顯墜入愛河了,他心裏一咯噔。完了,芭比q了。第59章 “所以你從青樓回來後,就一直想著那個蘇楠?”應有初問。羅平憨笑著撓頭,“也沒有一直想,昨天睡著了就沒想他了,主要是沒夢到他。”他語氣中還有些遺憾的說道。應有初:“……”“你才見了他一麵就這個樣兒了,羅兄,你不會對人家一見鍾情吧?”應有初小心翼翼地將心中的猜測問出來。“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在想他這麽好看的人要是跟著我就好了,不,或者是我們能早一些認識,那我也一定不會讓他孤身流落在青樓受苦多年的。”羅平坦誠的說道。應有初:“……”完了,這不是一見鍾情還能是什麽?而且要是他不知道羅平去的是個府縣最好的青樓,蘇楠還是個頭牌的話,他就真的信了羅平說蘇楠在青樓受苦的鬼話了。青樓頭牌的社會地位可不低,也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見到的,他記得曆史上有位皇帝還很喜歡一個青樓的頭牌,李師師。而且這個頭牌還曾將皇上拒之門外過。由此可見,哪怕身處賤籍,隻要足夠優秀,也是一樣能受到別人的仰慕和尊重。但真正到談婚論嫁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了,羅平是京官之子,其父位居四品,手握漕運大權,這等同於將大越一半的國庫握在手中,以羅平的家世配個郡主都綽綽有餘。幸好羅平比較叛逆,家裏對他也是屬於放養的態度,他能在南寧待這麽久家裏還不聞不問,一來是羅平和父母鬧僵了,他不想回去。二來是他父母知道羅平一直沒能中舉,想讓他自己棄文,然後主動回家認錯,家裏再給他安排一個好差事。“總之,我見到他第一麵心中就歡喜,一日不見,思如狂。”羅平垂眸傷感中。“哎呀,對於長得好看又優秀的人,你這樣的反應是正常的,想開點,你不過是處於好奇心,新鮮感罷了,過一段時日你可能就將人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千萬不要相信什麽一見鍾情,那都是別人見色起意的借口,羅兄你千萬不要被這些人給誤導了。”應有初連哄帶威脅的說道。“是嗎?”羅平覺得應有初說得有點道理,他垂眸盯著應有初的臉龐看。應有初被看得有點發毛,斜著眼沒好氣道:“你這麽看著我幹嘛?”“我覺得你說得有點對,當初你要是長得不順眼,我可能不會讓你坐在我旁邊,所以我可能,不,我就是一個膚淺的人。”“什麽?”應有初心口仿佛被插了一箭,他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原來他們的友誼來得這樣草率!他還以為是那天他給他的那個餅子的結下的緣,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羅兄,你……”應有初無力得說不出話來,接連深呼吸好幾下,“你才看蘇楠一眼,你見色起意,你饞別人身子,你下流!”他將這件事上升到人品上,看羅平還怎麽說。羅平果然一愣,“我……這就,下流了?”他遲疑道。“對!下流!”應有初鏗鏘有力的說道,“但君子慎又獨,我相信羅兄你不是背地裏肖想別人的人,是不是?”他誘導著他。但誰能想到,羅平確實沒有出言來反駁應有初,反而沉默不語的老臉一紅。當場看得應有初目瞪口呆。他的沉默震耳欲聾。應有初:“……”這,他還能說什麽?勸他認清兩人之間的差距,說他們門不當戶不對?在一起也沒結果?但這些都是兩人在一起後才應該考慮的事情,他這樣一說不就默認羅平喜歡上了人家了嗎?他覺得這樣說完後,羅平會火速認清自己對蘇楠一見鍾情的事實,然後在人家眼前刷存在感,獻殷勤。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讓羅平轉移注意力,用時間慢慢淡化他的新鮮感。於是應有初咽下吃驚的口水,不再追問羅平去青樓的細節,換了個話題,“羅兄,你知道這兩天你沒來上課,呂仁康天天都來找我問你的情況,我懷疑他是想從你手裏,奪走你唯一的朋友。”羅平低頭望著應有初一臉嚴肅的樣子,突然覺得他們兩個能做朋友不是沒有原因的,他下流,而應有初擁有令人迷惑般的自信。“應弟,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羅平拍了拍應有初的肩膀,往教室那邊走,“回吧,馬上要上課了,今日還是你最討厭的樂理課哦。”早上應有初費力的聽著夫子講樂理知識,由於大部分的學生出身就比較富有,有錢人家的孩子早在啟蒙的時候就會請老師到家裏學習這些,因此,這部分人會覺得夫子所講的知識並不難,可對於應有初來說,這些晦澀難懂的樂理知識如同天書般。他側過頭看向羅平,發現他正在寫著什麽,皺著眉頭,如臨大敵一般。他偷偷探頭一看,是樂譜。他收回腦袋,搖搖頭,看不懂,看不懂。上完課後,羅平攤開三大張他寫了一早上的樂詞和譜子,然後小心地吹著紙上的未幹墨跡,等全部幹透後再仔細地對折,貼身的收在胸襟裏放著。應有初覷了一眼,好奇的問:“你寫的什麽呀?寫了廢,廢了又寫的。”上課的時候就看見羅平一個人寫寫畫畫半天,期間還廢了不少的稿子,這個樣子比考歲試還認真。應有初偷偷瞧了一眼,發現他寫的是一些樂譜和樂詞,頓時鬆了一口氣。雖然詫異羅平今日竟然好好聽課,但也沒打擾他,畢竟寫樂譜和樂詞比寫情書要好太多。“樂詞呀,”羅平疊好最後一張紙,規規整整的放進胸襟中,不以為然道:“昨日答應了蘇楠給他寫樂詞的,正好,等會兒我就給他送過去。”羅平提到蘇楠一臉興奮的樣子,恨不得插雙翅膀飛到青樓找蘇楠。應有初瞬間石化,這和寫情書有什麽差別?不,還是有差別的,雖然兩者都表達了羅平的意願,但情書更直白,不過羅平是不可能這麽快就寫情詩送蘇楠的,而樂詞卻傾注了羅平在背後默默付出的愛。他皺緊眉頭,不滿的“嘖”了聲,突然抓住羅平說話的重點,“等會兒?你下午不待在書院了?”羅平一邊收拾桌麵,一邊隨口的說道:“對,現在就送過去,蘇楠看了要是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地方,我也能當場改,還能和他探討一下,應弟,你知道的,他古琴可是一絕。”應有初啞然,羅平之前對外放話,說隻要是他寫的詩詞歌賦,決不接受他人的意見,也不會二改,但誰能想到這樣驕傲不可一世的羅平竟然這麽快就自己打自己的臉了。“飯都不吃就去了?”應有初問道,“好歹……”他話還沒說完,羅平就點了點頭,起身說道:“不吃了,那邊有吃食,味道還不錯,我去那邊吃就行。”“這次我是不可能給你報銷的!”應有初威脅道,“怎麽樣?要不要吃了飯再過去?”“切,你那點銀子在羨仙院能吃幾頓,今日我心情好,昨天的花銷也一筆勾銷了吧。”羅平大氣的說道。“什麽?就一天的飯錢而已,我還是付得起的,多少錢?明天帶給你。”應有初昂著頭不屑道,羅平昨天去青樓也算出的公差,理應報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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