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腦中空空如也, 仿佛永遠無法得到任何回應。喬橋有點懵,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轉動腦袋回想之前看過的劇情。根據劇情線發展, 宋以明雖然沒有這麽早進入上界,不過通向上界的入口的確毗鄰著這麽一座小城。宋以明確實也在這裏停留過一晚,但並沒有遇到像現在這樣的情形啊。難道他現在是在夢裏?還沒等喬橋想明白, 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伴隨著門上映著的影子,越來越近, 喬橋的心一下提起來,屏住呼吸。沒上鎖的門開輕輕一推就開了, 黑色長靴在紅色的光暈下激起朦朧塵土,衣訣翻飛。那道身影在喬橋眼中如同救星。“宋以明!”宋以明反手關上門, 抬手接住了朝他飛跑過來的喬橋,又順手拿走喬橋捏在手心裏的劍,插回了喬橋腰間的劍鞘裏。喬橋急急地呼了一口氣,又抬頭看了窗外,很小聲地問:“你去哪兒了啊?”“弄了點吃的。”宋以明隨手掐了個清潔術法將桌椅上的灰塵散去,攬著喬橋走到椅子邊坐下來,手一轉,手心裏就憑空出現了一碗冒著熱氣的粥。宋以明拿著勺子輕輕攪動碗裏的粥:“儲物戒沒法打開,附近也沒找到新鮮食材,隻在麥田裏找著了些麥子。”隔著朦朧的白霧,喬橋看著剛從外麵回來的宋以明一派淡定的神情,心情也不禁跟著靜下來了點兒。宋以明把稍微晾涼了些的粥擱到喬橋麵前,說:“先用點,驅驅寒,等出去了再給你做好吃的。”喬橋難得沒挑三揀四,埋頭乖乖吃了。熱乎乎的粥下肚,寒意終於被驅散了不少,宋以明從衣櫃裏翻出個鬥篷,把喬橋從頭到腳地裹了起來。喬橋有點兒怯,問:“咱們去哪兒啊?”“找出口。”宋以明答。走廊裏比屋裏更暗了,連台階在哪兒都看不見。“外麵看都看不清,為什麽不把燭台帶出來……”喬橋小聲抱怨著,卻又不敢獨自返回去拿,反而拽住了宋以明的胳膊。宋以明聞言側過頭來,低聲解釋說:“這裏不適合點燈。”喬橋還想問為什麽,移步換景,客棧那盞鮮紅的燈籠突然撞進了眼睛裏,喬橋下意識噤了聲,然而底下客堂裏走來走去的那些“人”卻似乎已經察覺了他們的到來,齊刷刷地抬頭朝這邊望了過來。喬橋明白為什麽宋以明說這裏不適合點燈了。因為會被底下的那些“人”注意到。更準確地說,那些根本就不是人。黑漆漆的一團人影,以及比身影還要可怕的兩隻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含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喬橋渾身的雞皮疙瘩爭先恐後地往外冒。喬橋靈魂純淨,因此對惡意很敏感,對這些沒有靈智、完全由惡念匯聚成的惡靈尤為恐懼,他上一次遇見這麽恐怖的場景還是在遺棄空間裏,後來雖然逃了出來,也做了好幾天噩夢。這麽想著,喬橋趕緊又往宋以明身邊挪了挪。宋以明自然察覺到了捉著自己胳膊那隻手的顫抖,朝喬橋張開了手臂,低聲說:“到這兒來,他們不敢靠近。”喬橋哆哆嗦嗦著點了點頭,立刻把整個身子都縮進了宋以明懷裏,亦步亦趨地跟著宋以明往外挪去。就從窗外那些來往的詭異人影就能看得出來,客棧外顯然更不是能讓人鬆一口氣的地方。然而即使做了心理準備,街巷裏的景象還是把人嚇了一跳。狹窄的小巷裏密密麻麻全是血紅的燈籠,如同行屍走路的漆黑人影摩肩接踵地擠在街道上,紅的黑的混作一團,隻看上一眼就要叫人四肢發軟頭皮發麻。不過好在可能是因為躲進了宋以明懷裏的緣故,外麵那些“人”這次沒再直勾勾地盯著喬橋看。但這些東西也已經足夠讓喬橋難受了。喬橋很崩潰,雖然極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冷靜一些,發出的聲兒仍然無法抑製地在抖:“這裏到底是哪兒啊?我就睡了一覺,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宋以明抬手拉下喬橋的帽沿,寬大的手掌遮住了喬橋大半視線,他攬著喬橋踏入人群,混在人流中慢慢邊往前走邊說:“應該是昨日沾染的鬼氣在作怪。”喬橋很迷茫地抬了抬頭,但因為宋以明的手掌遮在眼前,什麽都看不到。宋以明問:“還記得昨晚睡前我喂你吃了一顆丹藥嗎?”喬橋這才意識到自己迷迷糊糊中的記憶是真實發生過的,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小聲說:“記得。”宋以明聽著胸前軟糯糯的聲音,想著懷裏暴脾氣的小殿下此刻乖順的模樣,聲音不由得放得軟了些,輕聲說:“那藥是用來驅避邪祟的,你還未築基,又先天不足,易招惹邪祟,昨日出去逛街時應該就有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你了。”“就是……這些東西嗎?”喬橋說。“嗯。”宋以明解釋說:“你身子太弱,怕你受不住,因此隻給你吃了半顆,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導致鬼氣沒能徹底清除幹淨。”“那、那怎麽辦啊……”明顯被宋以明的描述嚇得不清,喬橋呼吸顯見的急促了,柔軟的睫毛顫顫的,輕飄飄地來回掃著手心,引起一陣陣瘙癢。宋以明喉嚨裏爬上來一股癢意,忍不住低頭看向了努力縮在他懷裏的喬橋。喬橋神經緊繃,貼著宋以明脖子的手指頭無意識地抓了抓,囁嚅著又問:“我現在吃另一半,還來得及嗎?”等他問完,才忽然發現宋以明的腳步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喬橋嚇了一跳,以為是出了什麽事,趕緊小聲叫了他幾聲,沒得到回應便把宋以明前襟的衣裳拽得更緊,僵著身子拚命地往宋以明懷裏擠。宋以明終於回過神來,感覺到緊挨著自己的柔軟身軀,身體僵了僵,抬手輕按住喬橋的肩,提醒說:“殿下……”宋以明是想把兩人之間過近的距離拉開一點兒,可喬橋並不知道,他此刻抱著的是他的救命稻草,哪裏肯鬆手。他立刻抬起兩隻手摟住宋以明的脖子,嘴裏邊連聲喊著宋以明的名字,一邊當棵樹似的往他身上爬:“宋以明,宋以明!”宋以明的神思陷入短暫的怔忪。等宋以明反應過來,他已經如同做過千百次般,一手摟著腰,一手托著腿彎,無比契合地把人抱在了懷裏。喬橋也在這時放鬆了身體,如同找到歸宿一般,抱著宋以明的脖子,輕車熟路地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好不動了。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似乎在哪裏發生過。似乎也是這樣一個漆黑的夜裏,也是這樣一個人,叫著他的名字,驚慌失措地撲進了他懷裏。理不清頭緒的回憶讓宋以明陷入躁鬱,眉頭皺起,直到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扯他的衣領。宋以明側頭瞥過去,才發現是喬橋正拿牙磨他的衣領,一邊咬嘴裏還一邊嘀嘀咕咕地譴責他:“混蛋、小心眼,我這次又沒有認錯人……”眉宇間的鬱結倏然散去,宋以明搖了搖頭,輕輕笑了。街道的布局幾乎沒有差別,憑著腦中的記憶,宋以明沿著白日裏走過的街巷細細尋找,卻始終沒有發覺任何異常。直到走過道路盡頭,轉入下一個街區,和一個飛奔的“人影”撞到一起。宋以明說:“找到了。”喬橋聞聲轉回頭,看見擋在眼前的那道人影,整個人愣住了。兩個衝天的小發揪,拿紅繩綁著,隨著小人影的晃動一翹一翹,挎在胳膊上的花籃盛滿了鮮花。即使所有的麵目都被漆黑的影子包裹,喬橋也能一眼認出來,這個人影正是他們白天遇到過的可愛小女孩兒。然而此刻小女孩兒鮮紅的嘴撕破了臉頰,生生地咧到了耳後,她正瞪著烏黑的大眼睛,猙獰地衝他們笑:“小哥哥,你們要買花嗎?”第129章 宋以明說:“不買。”可能是沒想到對方拒絕得這麽幹脆, 小女孩笑容幾乎滯了一下,隨即變得暴怒,臉上笑容愈加瘋狂, 張著血淋淋的大嘴朝他們撲過來:“那你們就都去死吧!”喬橋心裏一驚。還沒來及開口叫宋以明躲開, 喬橋隻覺視線一晃, 原本懸空的雙腳忽然落了地。耳邊衣袂聲簌簌, 眼前視線一暗,等緩過神來,宋以明高大的身影已經嚴嚴實實地擋在了喬橋身前,阻隔了可能來自前方的一切危險。下一秒,小孩兒尖銳的尖叫聲響徹整條街巷。喬橋心髒猛地一跳, 連忙從宋以明身後衝出去:“宋以明”眼前的情形和喬橋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樣。宋以明劍未出鞘, 隻稍稍抬起了一條腿,鞋尖鬆鬆抵在了小孩兒胸口。而小孩兒正張牙舞爪地揮動著手腳撕打著空氣, 一雙眼睛因為憤怒瞪得圓滾滾的, 像是隻還沒斷奶的小狗,試圖跳起來拿她那口還沒長齊的奶牙咬死人。“……”喬橋默了一下, 把沒喊完的話又悄悄咽回了嗓子裏。喬橋看了看小孩兒,又看了看宋以明,猶豫了一下, 拉住宋以明的袖口,低聲問:“你沒事吧?”“無事。”宋以明毫無征兆地收回腿,攬著喬橋往後退了半步, 小孩因為失去重心往前栽倒,“撲通”一聲摔到了地上。“普通的障眼法, 一隻小鬼而已。”宋以明輕飄飄地說。被叫作小鬼的小女孩本來還在默不作聲地想爬起來,聽到這樣輕蔑的評價, 突然倒頭往地上一坐,撕心裂肺地大哭了起來。喬橋於心不忍,走過去想安慰一下。“轟”的一聲巨響突然在耳邊炸開。猶如地底藏著來自遠古洪荒的巨獸,伴隨著陣陣嗡鳴和濃濃灰煙,即將破土而出,整個天地都劇烈晃動起來,晃得人腦瓜子都嗡嗡作響。喬橋抬起頭,隻見狂風大作,月亮籠上血色,仿佛一場盛大的劇目拉開了序幕。掛滿了整片屋簷的燈籠迅速染上詭異的鮮紅,仿佛能滴出血,參天立柱一根根拔地而起,不遠處的大地震顫著撕開一條巨大的裂縫,瞬間將無數人吞入。曾經發生在這座城市的災難,此刻正身臨其境地在他們眼前重演。“原來是秘境。”宋以明說。話音落下,很快又被人們的尖叫聲淹沒,烏壓壓地人流像是遷徙的蟻群,瘋狂地向他們湧了過來。那些蒙在黑霧中的麵孔逐漸變得清晰,驚恐的、扭曲的,有人慘叫著跌進開裂的深淵,有人跌倒沒能再爬起來,又有無數人仿佛聽不見痛苦的哭聲,踩踏過他們的身體。喬橋震驚地朝宋以明看去。“別看。”宋以明抓住喬橋的手,把他抱上了懸空的劍,又微微低頭,將喬橋的手拉起來環到脖子上。原本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兒見狀也驚慌失措地朝他們跑了過來,舉著手也想往劍上爬。喬橋想也不想,下意識伸手就去拉,腰上卻忽然一緊,下一秒,腳下的長劍便乘著兩人禦風而起。擦指而過,抓了個空。喬橋呼吸幾乎在一瞬間完全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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