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年年畫出一張圖,就會用並不怎麽豐富的詞匯去盡力的描述自己所看到的曾經那些美好的景色,那簡單的圖紙的輔助下好像真的能在他們眼前展現出來一般。豐年年大肆宣揚著曾經跟隨著盜賊團四處奔走的那段非常華麗的冒險旅程,也會突然回憶起一些在路途中發生的偶遇。不僅僅隻做壞事的盜賊團,有著自己莫名其妙原則的盜賊團,那些對豐年年來說美好的過往,到現在依舊清晰的映在腦海中。向黎總是去注意豐年年亮晶晶的眼睛,是燈光的原因嗎,他好像能在豐年年的眼睛裏找到亮光。豐年年好像完全不會疲憊一樣,在聽水公館裏,帶著他們去看到了旅遊一般的景色。“如果我也能穿越,就去你的世界看看吧。”向不武緩緩道。“嗯,雖然我覺得如果是你,無論到什麽地方都會有創世級別的建樹,但是那地方真不行,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車,去哪裏都慢的要死,而且貴族權利過大,不建議。”豐年年擺擺手,“你還是去更先進的地方吧,去能活的更久的世界,沒準我還能再穿一次去找你呢。”向不武笑出聲,手中端著的茶杯都在微微晃動。“你再穿越難道還希望我們有這麽大的年齡差距嗎?”“當然不是,我們穿成同歲,就能一起活的長長久久啦,哦對,少爺也要一起,沒有少爺會少很多樂趣的。”被點到的向黎還沒反應過來,卻被豐年年突然撲了個滿懷,豐年年靠在向黎的身上去掐他的臉:“我們少爺在肯定就很快樂。”快樂?向黎都愣了。可不僅豐年年在笑,向不武都笑了起來,瞬間向黎腦海中很是迷惘,他平時明明也算不苟言笑了,怎麽會讓人快樂?然而下一秒向黎就明白了,豐年年這是在拿他開涮。有些氣惱的想要將豐年年從身上扒拉下來,豐年年笑嘻嘻的坐在地上,雖然地上不髒,可豐年年這屬實是沒什麽形象。向不武微微眯著眼睛,靠在躺椅上,偏頭看著打鬧的兩個孩子,或者說全是豐年年一個人在鬧騰,向黎竭盡全力的在躲避。“明天去城內的一些地方玩玩吧。”“一些地方?什麽地方?”豐年年的手一頓,扭頭看向不武。“既然對這種大眾活動不感興趣,那就去看看正常成長的孩子們都在玩什麽。”向不武摸了摸下巴,然後挑眉,“嗯,不過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做過這些了,不知道現在的孩子喜歡的和我認知的一不一樣。”“不是電腦和手機,還有遊戲機嗎?”豐年年偏了偏頭,繼續問,“再不然就是健身?”向不武笑了,一邊笑一邊揶揄向黎:“這不都是向黎的愛好嗎?”向黎的表情也很微妙:“我隻是不太喜歡和其他人一起玩罷了。”“大部分時間都和豐年年在一起,其他人也沒時間和你玩吧?”向不武仰躺著,“哪兒有我年輕的半點風采啊,現在的孩子都沒點精神氣了。”“那還有什麽?”豐年年很好奇的,問著。“嗯,我年輕的時候沒什麽固定愛好,但是這個年代喜歡車、表、男人女人的應該多,有些人喜歡古玩字畫之類的……嗯,這些都是中年喜歡的了……”向不武也很久都沒有去觀察過了,隻是記憶中是這樣的,“前段時間不是哪家的孩子玩賽車結果撞了人還把自己撞殘廢了嗎?”向黎捂住了頭:“爺爺,總不能讓豐年年去玩這些吧。”“去會所看看吧,不想再弄這些任何時候都可以給你們的東西。”向不武緩緩道,“小方,你去找幾家預定一下。”“好的,先生。”一直在一旁安靜的仿佛不存在一樣的方博遠輕聲回道。當向不武打第一個哈欠的時候,豐年年就說要去睡覺了。“今晚要和我一起睡嗎?”向不武突然說道。“咦,沒關係嗎?有我在會不會睡不著?”豐年年好奇的問道。“你都爬床爬了幾年了,也該習慣了。”向不武輕笑道。“那今晚試試一起睡?”豐年年歪歪頭,突然笑了,“哎呀,果然人都是習慣性動物,我可以的,可以的哈哈哈哈!”向黎看著一旦向不武鬆口就開始頭也不回的要去向不武床上的豐年年,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是什麽感覺向黎說不上來,好像是酸澀。“那我送少爺回臥室。”豐年年起身,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我可以自己回去。”向黎道。“哎呀,入睡儀式感還是要有的,等你躺下之後我就走。”豐年年道。“沒必要。”向黎的聲音帶著煩躁,甚至是有些強硬的拒絕,然而剛剛脫口而出的一瞬間他就已經後悔了。“哎呀,沒關係沒關係啦,別鬧脾氣,快走快走。”豐年年推著向黎的後背,讓向黎走。因為無緣無故凶了豐年年,雖然豐年年沒有在意,向黎還是覺得有些愧疚,乖巧的被豐年年推著走。偌大的聽水公館裏,夜晚的燈光並不刺眼,豐年年換推為拉,拉著向黎往前走。向黎看著豐年年默不作聲,抿唇:“你去爺……”“向不武,是不是在害怕啊?”豐年年的聲音和向黎的聲音突然一起出現,向黎閉上了嘴,豐年年卻自顧自的說自己的話,“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向不武……但是曾經的情敵都去世了,會不會也有點……額外的感觸呢?”向黎看著豐年年的背影。豐年年的絮絮叨叨,卻讓向黎的心情怪異。即便得到了誇獎,得到了肯定,也無法辨認,在豐年年麵前這總是存在的無力感到底是為什麽。這種感覺,讓人很焦躁。向黎在自己的房間中洗澡的時候,想到了爺爺在靈堂中看向在棺材中的周文翰的那一幕。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死去,爺爺是不是也會偶爾恐慌呢。他還很年輕,死亡的距離還遙不可及。可爺爺他是不是每天都會注意到死神的臨近。他沒有想過,可豐年年在想。出了浴室的門,看到豐年年居然還在房間裏,向黎皺眉:“快過去吧,爺爺每天睡覺挺早的。”然而在向黎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卻被豐年年直接撲倒在了床上。“你做什麽?”“睡前打鬧。”豐年年壓製住向黎,笑嘻嘻的道,“我和你一起把床弄亂啦,就是證明我倆今晚一起睡的啦!!”看著豐年年那肆無忌憚的笑臉,向黎身體都無法抗拒的放鬆了下來。豐年年趴在他胸口上,其實很重,被壓得有些難受,可向黎沒有拒絕。“閉眼?”豐年年笑著道。向黎閉上了眼睛,下一刻感覺到豐年年將頭枕到了他的胸口,似乎是在聽他的心跳。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那繁雜的心情逐漸的平靜,或許他的心跳也和心情一起平靜了。而在這時,豐年年起身了。向黎聽得到豐年年開窗離開的聲音,帶走了所有的喧囂,讓室內完全陷入了寂靜。向黎沒有睜開眼睛,隻是伸手遮擋住了雙眼。和豐年年一起睡覺的習慣,讓他逐漸適應了黑暗,即便在看不到光亮的現在,似乎也不再恐慌。被滾的亂七八糟的被褥,還沒有徹底緩解過來的被壓住胸口的感覺,觸碰就會發現褶皺的衣服,和熟悉的淺淡的還未曾消散的氣息。他被豐年年哄的,沒有任何埋怨和反抗的力氣。第六十九章 豐年年爬上了向不武陽台上的大樹, 隻是借著力道很快直接跳到了陽台上,回頭看在深夜月光中葉片微微反射著月光的樹木。以前他可以在樹上肆無忌憚的坐著,躺著, 甚至直接睡下, 可現在這棵樹已經無法再支撐他的體重了。按照樹木的年齡來說, 他是不是長得太快了呢。“這棵樹見證了我的成長。”向不武打開了陽台的窗戶, 淺淺的聲音滿是平和,“以後也許會見證你的成長。”豐年年仰望著這棵大樹,問道:“這個樹可以活很久嗎?”“嗯,有幾百年吧。”向不武道。“哇,真的很久。”豐年年眨巴著眼睛, 突然笑道, “人類也希望能活這麽久。”“嗯,大概會有人想, 但是人類也有一個議題, 如果長生不死,以人類的精神會有什麽樣的未來。”向不武站在豐年年的身邊, 望著那棵大樹,“因為我們很脆弱,死亡也是對我們的保護吧。”“好奇怪的想法。”豐年年理解不了, “但是既然是你說的,那可能是非常有力量的一句話。”向不武輕笑著,笑聲緩緩飄散:“你和小時候一模一樣。”“我是堅定信念, 比小時候進步了很多。”豐年年立刻為自己辯解。“好吧,你長大了。”向不武偏頭, 微笑著看向豐年年。在月光之下,在豐年年眼中, 歲月的痕跡並沒有讓向不武落寞,那肆意的、灑脫的氣質,從來不會從這個人身上剝離。所以他所想的,向不武會因為周文翰的死而感慨這件事,是不是他想多了?豐年年跟著向不武進入了臥室,和總是空調開的很涼的向黎不一樣,向不武的房間中的溫度總是要高一些。豐年年這才注意到向不武早就已經換好了睡衣,隨意的靠在床頭,拿起了手邊的厚重的書本。這一幕似乎和曾經見過的臨睡前的向不武重合了,豐年年立刻翻身就去靠在了向不武的身邊,一同靠著床頭。“這本是什麽書?應該不是童話書吧?”豐年年好奇的探頭,隻是在上麵寫的亂七八糟的外文讓豐年年放棄了閱讀。“這是一本小說。”向不武道。豐年年還以為按照向不武的性格會和以前一樣選擇看晦澀的學習的書。“講的什麽?”豐年年好奇的問道。“說的是一個年邁的老人在臨死前發生的事。”向不武的手指覆蓋在紙頁上的時候,那幹枯手指似乎和紙張重合了,“孤獨的,已經失去了愛人,沒有孩子的老人,在等待死亡的時間裏回憶自己的過去,卻在最後的時間又和一群性格各異的鄰居建立新的聯係的故事。”“這難道是個很暖心的故事嗎?”“嗯。”“很對你的胃口嗎?”“不算。”向不武可不認為自己和書中的主人公能產生共鳴,但是這卻是之前的感覺了,重新翻開這本書,“現在應該是能理解一些了。”“理解哪個部分?”豐年年好奇的問。向不武緩緩笑道:“締結新聯係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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