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標記白月光的死對頭後 作者:稍稍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依賴這股味道,也困於這股味道,所以潛意識會覺得這股味道很好聞,裏麵帶有的攻擊與刺激,對他來說反而已經感覺不太到了。明明是他受製於這股味道,可餘悸貼著他,卻說:“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淹沒在濃鬱香味裏的淺淡玫瑰冷香,該是不會被注意到的才對。丹鬱總覺得恍惚,餘悸隻是側了側身體,他就不受控製地坐到了餘悸給他讓出的空隙處,順著餘悸的意思,微微抬起了臉。單手捧住丹鬱的側臉,拇指在臉上摩挲過去,像尋找方向一樣,直到摸到了嘴角,順著撚過去,指腹壓在嘴唇上,才停了下來。然後朝著指腹抵壓著的位置,低下頭去。丹鬱仍舊恍惚,朦朧視線中的人在向他靠近,他忽然一驚,往後倒去:“不行,你現在是個病人。”撫在後背的寬大手掌用力一壓,把他又給壓了回來,餘悸說:“我挺好的。”是挺好的,手勁這麽的大,丹鬱被圈在懷裏幾乎動彈不得,丹鬱還想說點什麽,餘悸傾身下壓,把他沒能說出來的話給堵住,逆流回胸口,就這樣,丹鬱毫無防備地仰躺在了床上。較之以前,餘悸這次算得上溫柔,吻意纏綿而又細致,跟以前很不一樣,可即便如此,丹鬱還是有點喘不上氣。灼熱的交匯間,一道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靠近,最後停在這間醫療室門口。哢嗒一聲。門被打開。過於濃烈的信息素味道撲麵而來,刺得博士輕咳了一聲,開燈,走近,看到的是丹鬱正放下倒了一半的水杯,和一旁躺著的餘悸。丹鬱:“啊,博士,他……他醒了,我剛準備去叫你呢。”餘悸的蘇醒轉移了博士的注意力,以至於沒能察覺丹鬱嗓音裏的不自然,以及浮在空氣中不同於以往的、帶著抹欲望的信息素味道。博士的檢查持續了將近三個小時之久,久得餘悸開始犯困,丹鬱也趴在床頭昏昏欲睡了起來。意識混沌間,博士的一聲“好了”拉扯回了丹鬱的神誌,甚至驚得渾身都顫了一下。可抬起眼,卻連博士的身影都沒看到一下,緊接著,“哢嗒”一聲再次傳來,門被關上了。丹鬱揉著眼睛走到門口,然後打開門,朝著走廊兩端都看了一眼,卻仍舊沒看到博士。“……走得真快啊。”關上門,意識不清地反鎖了一下。他腳步虛浮地往回走,坐到床邊,問餘悸:“繼續嗎?”第71章 走廊沉入靜謐,房間也是。窗簾飄晃起來,風意湧進濃鬱的深層次信息素氣味裏,未見吹散,攪得更為擴散。對於丹鬱那句問得有些糊塗的話,餘悸的回答,用的並非語言。從哨塔掃過來的探照燈光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照在微開著的玻璃窗上,光線不亮,卻足以在折射進來的那一刻使沉入黑色的房間清楚起來,明亮一閃即逝。未盡的纏綿在房間裏延續,延續著溫柔,延續著克製,卻難以壓下越發粗重的呼吸,和掌心下越發滾燙的觸感。纏在眼睛上的布料不知道什麽時候掉落了,丹鬱恍惚著睜開眼,看向那雙恍如星空一般的深眸,有些遲緩地眨了一下眼睛。沒有更深一步試探的意味,餘悸停了下來。僅僅隻是一個有些漫長的吻,就結束了。丹鬱在想接下來是不是該回去睡覺了,他不知道怎麽到這張床上來的,下床的時候可能還得找一找鞋子,找一找外衣……啊,外衣都不見了,結果就隻是一個稍微親密一點點的吻嗎?或許是餘悸身體果然不適,所以不行了吧……丹鬱遲緩又詭異地胡思亂想起來,慢慢翻過身,準備去摸索他不見了的外衣,誰知剛一轉身,就被按壓著貼到了牆麵,身後傳來一道低沉得有些啞澀的聲音:“我果然還是不喜歡這樣。”……不喜歡,哪樣?黑暗裏,丹鬱被抵在床頭,頸側是身後之人彌漫過來的灼熱呼吸,從後麵繞過來的微涼指尖掃過下頜,順著喉結一路往下,堆疊起來的酥麻癢意順著指尖遊離。撫在側臉的另一隻手的掌根用力,迫使他的頭往一側偏過去,最終迎來了一個與溫柔二字全然相反的、甚至有些發狠的吻。他被桎梏得不能動彈半分。然後餘悸身體微傾,俯身下壓。……“狀態不錯,我認為您應該經得起長途飛行了,所以,建議您回主城休養,正好我也可以隨著您一起回去。”博士的話說得冷靜又客氣,是他一慣的風格,可卻聽得餘悸笑了一笑。“我們的博士先生還真是很不喜歡出差啊。”博士輕咳一聲,取下纏在餘悸身上的各種線管,禮貌說道:“我送您回房間。”“不,”餘悸隨手拒絕,“我就喜歡一個人感受黑暗。”不給博士任何的反應時間,餘悸起身就離開了,走得緩慢悠閑,那一如既往的悠哉模樣,好似黑暗於他而言完全構不成絲毫的阻礙。緩慢而悠閑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最後停在了他那間醫療室外。進去,關門,指尖一抬,將房門反鎖。他端著杯水站在窗邊慢慢地喝,風把異種死亡的味道若隱若現地帶進來,伴在空氣裏,聞得餘悸時不時都要皺一下眉。小半杯水見了底,餘悸放下水杯,慢慢走回床,掀開被褥,在溫軟的另一側緩緩躺下,然後抬起手,覆上沉睡中人的臉。“睡得是不是有點太久了。”先是在側臉很輕地揉捏了一下,後來指尖上移,無意間觸碰到眼尾的傷痕,就不知不覺停下了動作。小玫瑰曆經了死亡,靈魂被碾碎,在臉上留下了永遠都無法修複的痕跡,才重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他想起看見小玫瑰的第一眼。落地窗之外,孤獨地站在隊尾,氣質非凡,眼神特別,還有這抹一下就吸引了他注意的紅痕。是一開始就判斷失誤了,還是從一開始就有了點別的原因呢,他現在不太知道了。像是那種無法言說的詭譎宿命,在布滿陷阱的迷途裏,指引著唯一的終點。抵達的方式有千萬種,而他,用了最極端的那一種。小玫瑰一直在跟他生氣,可是小玫瑰又一直在回頭看他。緊貼著的懷抱裏,他好像能感受到身邊人的熱烈情感,可又好像,總是難以完全體會。於是他又想起了那個問題,他會,再一次消失嗎?小玫瑰是怎麽想的呢?那麽多可以問的問題裏,隻選了這一個問題,認認真真地問了出來。是想得到怎樣的回答呢?而他,又給出了怎樣的回答呢。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而在他醒過來後,接受到的所有信息都指向同一個話題,那就是,他流落在外數月,曆經磨難,最後還能回到人類基地,是奇跡,是神明眷顧。所有人都隻看得見他。沒有人看到,在他從哨塔墜落下去,被黑暗所吞噬的時候,有人站在安全線內的高處,朝著他縱身一躍。沒有人看到,他的精神域再次破損,有人拚盡全力,一點一點將那些破損修補起來的時候,滴落在他臉上的溫熱眼淚。也沒有人看到,他墜入黑暗,在那樣一個地方沉沉睡去,有人僅僅靠著身上那麽點微乎其微的淩亂精神力,將他完完整整地保護了下來,卻在他醒後隻字未提,隻是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不為人知的“幸存”背後,沒有所謂的奇跡,更沒有所謂的神明。指腹輕壓,再次覆在那張臉上,一寸一寸地撫摸過去。他有點想,看一看這張臉的樣子了。其實丹鬱也沒有睡很久,是折騰得太晚,而他又醒得太早。後來他又有點不滿足於此,於是把丹鬱攏進了懷裏,掌心下的脊骨觸感明顯,骨感遠大於肉感。太單薄了,也太瘦弱了。在他有些用力的懷抱裏,丹鬱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眼睛還沒怎麽睜開呢,就低低地說著:“我去給你取藥。”說著推了推餘悸,紋絲不動,丹鬱抬起臉:“待會博士會來給你檢查的,這樣子被看到不太好,我得起床了。”然後又推了推,還是紋絲不動。“困就繼續睡,”餘悸說:“我吃過藥了,也去找過一趟博士了。”丹鬱困乏地閉上眼睛,胡亂地伸手朝著餘悸回抱過去:“……哦。”輕輕淺淺的聲音,連點尾音都聽不到,似乎就這麽陷入了二次沉睡,但這樣的狀態隻持續了不到幾分鍾,丹鬱就猛然睜眼,然後“噌”的一下坐了起來。“怎麽了?”餘悸也坐了起來。丹鬱慌慌忙忙地爬下床:“今天一早有回主城的星船,我得搭著順路星船回去一趟,去參加補考,這已經是額外給我開綠燈安排的考試了,不考的話畢不了業的。指揮官的療愈助理畢不了業,聽起來也太丟人了。”一邊說,一邊慌忙地穿衣服,急急走到門口後又倒了回來,環住餘悸的脖子,很輕地親吻了一下餘悸的嘴角,“考完我就回來。”沒等餘悸說話,丹鬱就急急地跑了出去。抬起手,拇指輕壓在被吻過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片刻後,又淺淺地笑了一下。主城。綿軟的烏雲黑沉沉地壓著,看著像是要下雨。不論其他區域什麽樣,好像隻有主城,總是這樣陰冷潮濕,晴朗的日子實在不多見。考試結束的時候,細雨飄成了絲。從考場出來後,丹鬱見到的第一個人是聞祈,丹鬱看了看外麵的雨,又看了看聞祈,第一次覺得有點驚訝,聞祈竟然沒帶傘。雨不大,從這裏跑到林蔭路就會好很多,那麽長一段林蔭路,淋不到太多的雨。聞祈也是一改常態,這次說的話好像好聽多了,都是一些很平常的慰問,以及表達一些擔憂,丹鬱聽得正起勁呢,就聽聞祈說道:“跟我試試。”聞祈說:“在以為你已經死了的那幾個月裏,我最後悔的,就是沒跟你試過。”丹鬱欲言又止,忍了又忍,一轉身就踏入了風雨之中,聞祈追在他後麵問:“你不會是還喜歡你那前夫哥吧?”丹鬱:“是。”聞祈:“你怎麽還是沒一句實話,你這年紀,哪來的什麽前夫?”丹鬱遠遠走在前麵,跟聞祈拉出了好長一段距離,丹鬱:“你別跟著我了,我要去……”說到這裏,丹鬱緩下了步伐,他站在林蔭道上,也站在飄揚的風雨裏,突然之間,就愣了一下。他要去……哪裏呢?今天沒有開往那邊哨塔的星船,他去不了白塔,也去不了別墅,他該回宿舍,可為什麽下意識就往外麵跑了。他緩下腳步,直到停下來,慢慢抬起眼,卻看見有個高挑而冷肅的身影撐著雨傘,遙遙地站在林蔭大道的盡頭。眼睛亮了一下,丹鬱再次抬腳,朝著那道身影跑過去。追隨丹鬱而來的聞祈止住步伐,看著遠處往丹鬱那邊傾斜的傘身,微微一愣,“指揮官對自己的助理都這麽好麽。”一邊喃喃自語地說著:“早知道我也報考一個試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