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了摸額頭,昨晚意識昏沉,但他始終能感覺有人一直在替換額頭的帕子,還給他喂水、擦汗。一整晚麽?他為什麽能做到?田雙還在小聲念叨:“哥你要好好感謝一下任老師啊,我早上來的時候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明顯熬了一個晚上。”“嗯。”季灼垂著眼睫,輕輕應聲。田雙觀察著他的臉色,又道了句:“他對你很好。”季灼抬眸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連田雙都看得出來的事,他怎麽會沒感覺到。作者有話說:感謝大家的玉佩海星收藏評論!愛你們~第26章 經過一上午的休整,季灼的精神好了不少,雖說病去如抽絲,但好歹不會像昨晚一樣昏沉呆傻了。一直到中午,任燃都沒有出現,大概是還在補覺。下午開拍前,劉毅托人來問了季灼的情況,告訴他如果身體還沒恢複的話,可以再休息一天,電影的拍攝進度一直沒有拖延過,都是跟著預計日程走的,不差這一兩天。但季灼回絕了。專輯的成功一點也不足以讓他懈怠,娛樂圈的競爭從來都是沒有血腥的廝殺,更新換代非常快,很難停下腳步。一上午沒來,季灼吩咐了田雙下午請劇組所有人喝咖啡。至於咖啡品牌,他低著頭思忖了一下,說了一個牌子名字。那是他在任燃工作室裏對方最常喝的品牌。幾百杯咖啡在幾小時後送到劇組,哐啷啷擺了滿滿一桌,不一會兒就被人端走了一大半。任燃五點多去到片場的時候,桌上還剩了一些。看到咖啡杯的時候他略微一怔,隨即抓來身邊的一個劇組工作人員問:“這是季灼請的嗎?”工作人員抱拳:“任少神機妙算。”在劇組裏呆的這段時間裏,大多數人都已經對任燃很熟悉了,也沒有以前那麽怕他。因為隻要是跟季灼無關的事,就算你站在任燃麵前公開摸魚,甚至是吐槽領導,他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更不可能告狀什麽的。簡直不像個正經的投資商。“他為什麽選這家咖啡?”任燃問。工作人員愣了:“這……可能是這家近?不對,這家不近誒……其實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季老師看心情點的吧,說不定他最近就喜歡這家。”任燃嘴角微微抽動,有些想笑,但又忍住了。他狀似不在意地拿起一杯,一邊道:“沒聽說他愛喝這個啊,我之前倒是經常買這家的,這是什麽味兒的?這個月的新品嗎?我嚐嚐。”工作人員:“……”為什麽感覺哪裏有點古怪?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任燃端著咖啡杯走向拍攝場地,今天拍的內容都是比較簡單的,片場工作看上去進行得還算順利。季灼結束了一場戲,遠遠地就看見任燃朝他走過來。他驀地又想起了昨天深夜在他麵前晃動的人影,以及那道讓他安心睡去的聲音。那種感覺很微妙,又很複雜。在季灼的心裏,他和任燃還遠沒有達到能徹夜照顧對方的親密程度。可事情就在他無法掌控、難以預料的情況下發生了。季灼如今對於親密關係已經沒有多少渴望,甚至說他有點避讓和恐懼。那是他從小到現在經受的殘酷教訓在提醒他、警戒他。但讓他對任燃視若無睹又很難,特別是在對方給過他切實幫助的前提下。任燃走到他跟前,眼睛微微眯起:“你在走神,看到我為什麽會走神?”季灼垂眸:“想起一些別的事。”任燃意味深長地哼聲:“最好不是想起別的什麽人。”季灼無語:“看到你能想起別的什麽人?”任燃笑了:“沒有就行,你看到我的時候,眼裏隻有我就是最好的。”“……說話說得這麽漂亮,主題曲一定寫好了吧。”季灼信步往房車走去,任燃也跟在他身邊。一說起主題曲,他臉上的笑就瞬間消失了:“別提了。”昨晚本來想寫的,但就算一直坐在季灼的床旁,隻要注意力從季灼身上挪開一點,心裏就不安定,老想著要去探探體溫什麽的,根本無法連貫地思考旋律歌詞。“這就不提了?說好的天才呢?”季灼道。“沒靈感啊,天才也束手無策,”任燃想了一會兒,突然來了興致:“不然你把那天演的片段再和我演一遍,說不定我的靈感就來了。”“什麽片段?”“就是我第一天剛來拍片場看到的那段,你抹別人脖子那裏。”季灼想起來了,那次在拍戲過程中跟任燃對視,還被劉毅誇演出了比原劇本更好的效果。他看了任燃一眼:“那你不如讓劉導把那段母帶拷貝給你看。”“看片子哪有親身感受更好?”進到季灼的房車,任燃四處打量著。房車內部還算寬敞,客廳有一個長沙發和一張桌子,旁邊是小廚房,可以簡單做點飯菜。“演不演的下次再說吧,我要吃飯了,給你熱一份嗎?”任燃停下打量的視線,轉頭看他:“行啊。”這是他第一次在季灼的房車裏吃飯,雖然隻是簡單的飯盒,跟餐廳裏精心製作的菜肴比不了,但任燃心情卻很不錯。“你身體怎麽樣了?”任燃問。“你不是最清楚嗎,早就退燒了。”季灼笑了一下。他頓了幾秒,又開口道:“謝謝你,我是說昨晚。”季灼說完後有些失神,這是第一次有人徹夜地照顧他,那種經曆讓他有些茫然。“又走神,我已經不能讓你集中注意力了嗎?”任燃歎氣,然後不等季灼回答,再問:“這次又是口頭感謝?”季灼很快道:“這次不是口頭的,你想要什麽?”任燃眸光輕閃:“要什麽都可以?”季灼“嗤”了一聲:“難道還需要找人來做個風險評估嗎?你提,我評估一下可行性。”任燃的眼底浮起一絲複雜的意味,他低頭想了一會兒,開口問:“這次先欠著我,行不行?”季灼臉上露出一抹淡笑:“行啊,欠著。”金屬風暴的拍攝逐漸進入尾期,包括秦知意在類的一些人漸漸殺青出組,也有一些隻有兩三個鏡頭的特別出演的演員在慢慢進組。季灼就在這之中見到了一個他熟悉的人薑鶴年。很熟悉,卻也很意外。他以前以為按照薑鶴年的性格,分手之後兩個人就不會再有交集了,卻沒想到對方會一次次出現在他麵前。原來他對薑鶴年的了解也根本不夠。季灼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在一起這麽久的兩個人,到頭來誰也不曾深入地了解過另一個人,多可怕。劇組裏並沒有什麽人知道他和薑鶴年過去的關係,故而沒有多少異常的反應。隻不過認識薑鶴年的人都有些驚訝他居然來拍戲了,畢竟薑鶴年是模特出身,以前基本上沒有碰過演戲這一塊。這次大概是托了別人幫忙進來劇組的。唯有任燃的反應不太尋常。薑鶴年出現在片場的時候,季灼下意識地往休息區那邊望了一眼,清楚地看到任燃麵無表情的臉。任燃沒有在看他,目光一直落在薑鶴年的身上。即便隔得老遠,季灼依舊感覺到了那視線裏的寒意,將任燃周身都包裹得仿若淬了一層冰,讓人不敢靠近。等季灼再看的時候,任燃已經不在原地,不知道去哪兒了。片場後勤在劉毅的催促下還在準備下一場戲的道具,所有人都在忙碌。薑鶴年跟劉毅打過招呼後,徑直朝季灼走來,目標明確。許久未見,薑鶴年的臉色又憔悴了一些,顯得那雙眼睛愈發大,看過來的時候盛滿了委屈。季灼把目光投向他,平靜地開口問:“你怎麽會來這裏?”薑鶴年的表情僵了一瞬,勉強地扯出一個笑:“我們這麽久沒見了,你第一句話就說這個嗎?”季灼臉色有些不耐:“我們已經分手了,你指望我能說點什麽?”薑鶴年差點沒有繃住,臉上的扭曲一閃而過,然後柔聲開口道:“那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想和你重新開始。”“不好。”季灼沉下臉,“薑鶴年,我說過很多遍,我們之間已經沒有感情了,再重來也隻不過是重蹈覆轍,你別再想著過去了,我們都要向前看。”聽出他語氣中的篤定,薑鶴年一臉慘白,眼裏泛著深深的痛楚和潰意。季灼垂下眼簾,低聲道:“你現在是想跨行拍戲了?挺好的,以前你幫過我,以後你有什麽需要也可以告訴我,我會盡力幫你聯係合適的導演。”至於更多的,那就不可能了季灼的言下之意,薑鶴年聽得明明白白。他苦笑:“你要和我算得這麽清楚了嗎?季灼,你真狠呐,是了,你這樣的人,這輩子都不會對別人動真心,也休想別人用真心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