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的。”沛誠低聲喃喃。他怎麽會不知道呢?他知道的呀。第一次作為“單輕辭”進入劇情的時候,其中的核心任務就是要讓森澤航為了“她”和未婚妻悔婚。隻不過那次的穿越實在太突然,結束得也太快,整個過程走馬觀花,他連任務是什麽、任務對象是誰都沒有完全理解。一切重來之後,明明前後場景連時間線都是連貫的,他卻自動認為兩個世界完全並行,擁有完全不同的設定,把“未婚妻”這個信息就這麽在腦子裏給自洽掉了。不過既然單輕辭出現的“慶功宴”就是為了慶祝越和娛樂的創立,那麽那條世界線裏的“未婚妻”又憑什麽會平白消失呢?“你說……那個人叫什麽來著?”沛誠盡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自然一點,不要透露任何一絲醜陋的嫉妒,但發出的聲音還是暗啞幹澀。“薑遠聲,好多年前兩家人開玩笑的時候訂的親,不過說了這麽多年也沒有改口。遠聲之前一直在法國讀書,最近剛把歐洲那邊的創業公司賣掉,應該是準備要回來了。”嶽望錫說起兩人時候,態度也十分熟稔沛誠已經明白了,都是從小認識的,都是名門望族,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那是和他沛誠或者是和他“閔效禹”都毫無關係的圈子。“哦。”沛誠用上全部的力氣,但還是無法控製地覺得好失望,他沮喪極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麽。他其實從來沒有奢望過森澤航能成為他的,即使他們那麽親近,即使他對自己那麽親切友好,即使他們之間有了那麽多共同的回憶,即使他們共享草莓鎮這樣獨特又荒唐的特殊經曆,即使他們之間有一些連賀躍都聽不懂的內部笑話,他也從未幻想過森澤航有一天能是屬於他的。可是如此突然,就這麽猝不及防的,森澤航就不是他的了。他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地控製自己,不要幻想,不要沉溺,不要做夢了。他一直持續不斷地說服自己認清現實,可是夢還是醒了。他十分難過,難過得連在嶽望錫麵前繼續演戲都無能為力,他肩膀垮著,看起來像是被奪走珍貴寶物的小孩,即使心頭被挖空了一大坨,還是懂事地“哦”了一聲,像是早已習慣失去一般,接受了這個現實。嶽望錫見他這副模樣也有點不忍心了,最後隻留下一句:“所以為了你自己好,不要和他走得更近了。關於我的提議,你可以考慮一下,想通了隨時聯係我。”第45章 他要回家沛誠魂不守舍地回到樓上,森澤航已經出門了,他坐回到工位上,心頭空落落的,還充滿了迷茫。他再次點開兔子app查看,“信任”的進度條已經讀取了一大半,零散任務的積分也攢了不少,隻剩下那幾個最核心的大任務還沒動靜。他之前一直避之不願仔細看,先是覺得這一切離他還很遙遠,後來又一直被荷爾蒙侵擾得無法正常思考,如今倒是真正靜下心來。“泄露核心情報”這一條還不能確定交易對象就是嶽望錫。嶽望錫雖然看著和森澤航不對付,但畢竟有多年的交情,兩家的關係也擺在那裏,目前雙方公司還是合作的狀態,很難說對方會真的做觸及利益的事。也許這個“泄露”沒有一個特定的對象,類似黑客向公眾泄露消息一樣?但森久是一個私營企業,不缺錢也不想上市,不存在影響股價的問題,最多隻是破壞潛在投資關係,這算是“讓森久陷入危機”嗎?再下一條任務,“讓森澤航破產”,這就更離譜了。他打開電腦網頁,搜索以森澤航為關鍵詞的花邊八卦,果然很快看見了與薑家有關的新聞。森澤航剛從英國回來的時候,不少營銷號和八卦自媒體追著他挖了一段時間,標題盡是類似於“森澤航拒絕接受百億家產,森源資本內部竟是這樣!”亦或“盤點這些年頂級二世祖身邊的男男女女”這種聳動的標題,其中每條都提到了森薑兩家的關係和二人的婚約,還有森澤航飛去巴黎給她慶祝成年禮的宴會照片。那時候二人都很年輕,俊男美女、名媛闊少,像是另個世界發生的事情。看來森澤航有婚約在身這件事確實隻有自己不知道,雖然也沒人瞞著他,歸根到底,此事與他實在毫無關係。再之後的新聞大多都是和森久相關的科技新聞了,類似產品發布和參加活動的通稿,相關討論畫風已經正經了許多。而最近的消息,則是薑遠生賣掉自己的創業公司回國的新聞小條,內容連用語都差不多,大概是公關文,沛誠猜是在為她回國之後的商業計劃鋪前置輿論。把一大堆花裏胡哨的網頁關掉,沛誠已經完全確認,自己再一次的、悄無聲息地失戀了。這麽說也不太準確,這發展其實不在任何人預料之外,從未擁有過的東西怎麽能叫失去呢。但每次都是這樣,他覺得真的好沒意思。他從小一直很羨慕那種想要什麽就說,喜歡什麽就要的孩子,可是明知喜歡也沒有用的時候,誰還會開口索取呢,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他恨自己不爭氣,被一個兔子玩得團團轉,做什麽攻略人物,結果把自己搭進去了,又氣又委屈。他一腔粉色泡泡全部破碎,好像從頭澆了一盆冷水,徹底清醒了。沛誠腦子裏充斥著各種負麵的想法,手上機械性地做著ppt,麻木地想:要麽一個億也別圖了,直接給自己買一份這個什麽數字伊甸園的套餐,然後徹底死掉,一了百了吧。他滿臉無聊地扒拉著“靈魂金庫”的各種套餐和費用結構,一條一條看著預先訂購?沒有錢。信托和受托人?沒有人。繼承權限?謝謝,我是同性戀。定期付款?要麽就這個吧,簽個賣身契,預支幾十年工資做分期付款。哦,還有退款政策“對可能發生的特殊情況,例如,如果用戶提前購買服務但未能使用,或者繼承人決定終止服務所涉及到的退款機製。”那麽估計等我死後、存款也燒光,我的靈魂就會像肉體一樣被當做垃圾一樣扔掉,灰撒大地吧。怎麽有人活著和死後都這麽垃圾啊,沛誠崩潰地抓起了頭發。“你怎麽了?”賀躍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沛誠“啊”了一聲,茫然地抬起頭,賀躍笑了聲:“你剛進公司的時候也經常這樣,怎麽了,遇到什麽煩心事?”“賀助……”沛誠一見他,立刻嚎了起來。“呀,怎麽哭了?”不知怎的,沛誠看他自帶了一份“人性光輝”的濾鏡,難過道:“我眼睛進了一個睫毛,怎麽都揉不出來,好痛!”“這麽大點兒事。”賀躍有些無奈,“跟個小孩兒似的。”沛誠睜大眼,左右偏了偏頭,給賀躍查看那根並不存在的眼睫毛,忽然冒出一句:“要是賀助是我媽媽就好了。”賀助聞言拍了他腦袋一下:“別和老板瞎學。”“我是說真的,你對家人和孩子都那麽好,做你的小孩一定很幸福。”沛誠說。提起家人,賀躍表情柔和了些,拉過一把椅子坐到他身邊,說:“是嗎?我卻總覺得自己做得還很不好。”“哪裏不好了!”“比如如果我時間再多一點的話,就可以再多幫幫我老婆了吧,現在基本都是她去幼兒園接豆包,回家還要收拾。又比如,如果我能力再強一點,以後就可以送豆包去更好的學校了吧。你知道現在小孩子上個學有多卷嗎?再比如,當我看到某些社會新聞的時候,都很害怕,我既不希望豆包麵對這些陰暗、邪惡的事,但又怕她什麽都不懂會吃虧。每每這種時候,我都覺得很無力……你怎麽哭得更厲害了?”“賀助你人也太好了……我要做賀家的小孩!”賀躍被他弄樂了,實在沒有辦法,明白他大概是遇到了什麽煩惱,但是私事又不太方便說,抽了張衛生紙遞給他:“擤擤鼻涕吧你,像什麽樣子。”“而且……我之前看過一句話,那就是人的一生會有兩個家。”賀躍又說,“第一個是你出生的家庭,我們每個人都無法選擇,我無法選擇父母,小豆包也無法選擇一個億萬家產的老爸。但第二個家是你自己選擇的,你可以選擇朋友,選擇新的家人,你付出什麽、想得到什麽,很大程度上都是你自己能夠控製的。即便不是所有心願都能達成,但至少每一份努力都不會白費。”沛誠聽懂了賀躍講的沒有錯,是自己太無用、太怯懦,太愛怨天尤人了。他認真地看著賀躍,說:“我認真的,賀助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人外有人,就算不是世界上最有錢的人,你也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以及最好的老公。”“叫誰老公呢,”森澤航也回來了,撿起一個隻言片語就開始胡說八道,“你們倆在幹嘛呢?賀躍你怎麽把小魚弄哭了?”“才不是我呢,是你讓他改ppt把他氣哭了。”賀躍隨手一指沛誠的電腦。“啊?”森澤航更費解了,慢了半拍才傻乎乎道:“有這麽難嗎,哪裏不懂?”“沒有,賀助開玩笑呢,是我剛才眼睛裏進東西了。”沛誠一抹臉,立刻恢複如常,隻除了眼眶還泛著紅,“ppt我改好了,發您郵箱。”“哦,哦。”森澤航又看了他兩眼,但沛誠直視著電腦不和他對視,一副大義凜然、我要工作的堅毅表情,森澤航隻得滿頭霧水地進辦公室了。“要是覺得累了或者工作壓力大,就請假休息調整一下,身體最重要,工作是次要的。”賀躍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沛誠感激地對他點點頭。聽取了賀躍的建議,沛誠請了一天假在家休息。這個小公寓當時純粹是圖上班方便租的,裏麵除了房東留下的舊家具之外,基本沒添置什麽東西,隻有生活必需品,看著像個進城務工人員的廉租房。他早早起床,給自己煮了一碗番茄雞蛋打鹵麵,而後收拾幹淨碗碟,又大掃除了一番,床單被罩連帶窗簾都撤下來洗幹淨了。可惜被禍害成粉色的襯衣用漂白液泡了半天還是恢複不到原色,隻能放棄。衣物床單飄揚在陽台,沛誠拎上大包小包的垃圾下樓,還順道出門去理了個發。一切結束的時候,夕陽西下,頂著初冬的寒意,他心血來潮買了個冰淇淋,一手拎著剛買的橘子和草莓,在這個愈發熟悉的城市裏久違地、漫無目的地、悠閑地走著。這一天下來,沛誠已經完全調試好心情,並且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回去,他要回到自己作為“沛誠”的人生中去,他要好好用那一個億,過上善待自己的、舒適的生活。下一輩子,他不會再圍著別人轉了,不管是老板、甲方還是喜歡的人,他的父母已經組建了新的家庭,他的小家庭隻有他、也隻能靠他自己,他要圍著自己轉。他想去巴黎,想在午後塞納河邊看書喝咖啡,和遛狗的老頭老太聊天,抱怨天氣,抱怨街上的老鼠。他想在希臘小島上的沙灘上躺著睡覺,他想去南美爬火山,他想去新西蘭追綿羊,他想坐上地中海出發的豪華遊輪,每天穿著短袖短褲吃大餐。亦或是什麽也不做,他喜歡的人都不喜歡他,但他喜歡自己總可以了吧。他忽然意識到,他從來都不愛自己,難怪從來沒有別人願意愛他。為了這個目的,他要專注,他不能再浪費時間,他要回家。第46章 欲蓋彌彰回到公司後,沛誠認真梳理了他手中所掌握所有關於森久的資料。首先是關於基塵引擎本身,通過仔細的研究,沛誠基本總結出來了這款ai引擎的幾個特質。毋庸置疑,基塵具有出色的深度學習能力利用強大的機器學習算法,ai能夠從互動中學習,並不斷優化自己的表現,並且從“學習”這一過程本身加深學習,但這對於人工智能而言已經不算新鮮,甚至可以說是必不可少的基礎。除此之外,基塵還能做到情感模擬和多模態交互,也就是說引擎能夠模擬用戶的虛擬身體,使其在數字伊甸園中進行感知和互動,進一步增強用戶的沉浸感和“現實感”。它支持多種感官的模擬,包括視覺、聽覺、觸覺等,使用戶在數字伊甸園中全麵地感知和體驗。更為具有突破性的是,基塵具備情感識別、分析和生成的能力,它能夠“理解”用戶的情感狀態並作出相應的回應。這有助於在數字伊甸園中創造更為真實和親密的體驗,是靈魂金庫最為有利的賣點之一買家在肉體死亡後,靈魂的“極樂”歸屬並非是虛無縹緲的“the good ce”,而是一個安詳融洽的桃花源,而這也碰巧成為了其作為虛擬偶像的搭載器的核心要素。並且,基塵支持開放性接口,使得開發者能夠為創造各種擴展和定製內容,從而豐富用戶體驗,從產品的角度來講,這些都是額外收費的項目。如果按照森澤航的設想,未來,廣大開源社區乃至於全世界的用戶都可以在核心代碼的基礎上進行客製化mode設計,以此為基石的虛擬空間將會豐富多樣到不可想象。最為重要的一點,基塵內置了一套倫理智能,能夠辨別和處理一些潛在的道德難題,這個功能目前似乎還在完善過程中,畢竟邏輯量遠超想象。而最後一個方麵,則是其先進的安全性和加密技術,以防止未經授權的訪問和數據泄露,這毫無疑問是投資者尤為關心的部分。研究到這裏,沛誠忽然發現了一個盲點,一個他此前從未思考過的內容設想未來基塵全麵投入使用之後,海量的用戶和交互數據要如何存儲呢?在不斷學習、完善和優化伊甸園世界觀同時處理情感模擬和反饋之後,使用數據會成指數級不斷增長,用戶數據又全部都是一級隱私內容,需要特殊加密,光是雲存儲數據中心的租借和電費就夠嗆吧。然而以他的級別和權限,目前能接觸到的信息就這麽多了,再挖掘下去怕是要被謝行找上門來。隻能平時朝森澤航試著打探一下,雖然對方平日裏不太關心技術細節,但核心決策他一定全部知情。沛誠冷靜下來之後,原本盈滿腦海的不切實際粉色幻象也被壓縮在了一個角落,整個人淡定了不少,萌生了一絲可以順利做完任務回去見兔子的宏偉野心。幾天下來,森澤航也發現他態度反常,主動問他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其實森澤航倒不是察覺了他的不軌用心,隻是身邊本來蹦蹦跳跳的小孩兒陡然成熟嚴肅了起來,雖然做事依舊麻利妥帖,但總感覺有些違和。這感覺像是好不容易喂熟了的野貓,原本已經可以擼下巴了,一夜之間又回到最初見麵時那個警惕著不肯從他手裏吃東西的樣子。對於這一係列貓貓狗狗的既視感,沛誠依舊一概不知情,他反而沾沾自喜自己身為成年人的遊刃有餘,覺得過去三十年不是白活的,自認為非常自然、極有說服力地糊弄過去了。他一路熬到周五下班,森澤航明顯還有話想和他說,但沛城立刻撒丫子跑路,溜的比兔子還快。隻是入夜入夢後,兩人依舊不受控製地被拉拽回草莓鎮,勢必得同處一室,麵麵相覷,這下沛誠想躲也沒處跑了。“啊……又回來了,”他躬身慢吞吞地穿著靴子,沒話找話:“上次任務做到哪兒來著?我記得好像是要出門去找銀劍來著。”“先別說那個。”森澤航把門一堵,存在感頗強地站在沛誠麵前,居高臨下地問:“你昨天跑哪兒去了,我喊你聽不見?”“啊?”沛誠裝傻,“什麽時候?”“昨晚下班的時候!我不是叫你進辦公室拿東西嗎?”森澤航說。沛誠訕訕:“沒有啊,我昨天走得急,和人約了有事,可能沒聽見。”“和什麽人,約了什麽事?”森澤航不依不饒。沛誠沒想過還能被追著問,支支吾吾道:“就朋友……約了吃飯,我怕路上堵車……周五嘛……”“騙人。”森澤航毫不留情地拆穿他,表情是十成十的不開心。“啊……”忘了自己和這人說過自己沒有朋友了,沛城十分鬱悶。“就是累了,想趕緊回家躺著,”他半真半假地說,“昨天晚上沒睡好,下午困死我了,想著今天晚上還要進遊戲,計劃著早點睡來著。”森澤航冷著臉觀察了他半天,總算是認可了這個理由,眼神柔和了些,習慣性伸手想要呼啦他的頭發,沛誠下意識往後一靠,躲開了那隻手。森澤航十分錯愕,手懸在空中,半天才放下來。沛誠不敢看他,假裝脖子不舒服,欲蓋彌彰地轉動腦袋捏了捏肩膀。森澤航兩手揣回兜裏,說:“走吧,下樓吃飯,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兩人一如往常,在清淨蕭條的賭場大廳啃了麵包,喝了熱水,空氣沉默得近乎尷尬。地板上依舊散發著經年不退的黴味,混合酒精和臭抹布的異味,老頭兒連姿勢都沒變化地靠著門柱打瞌睡。森澤航兩三口吃完飯,站起身來,路過老頭的時候故意戳了他拄著的拖把一下,老頭兒失去平衡驚醒過來,茫然地左看右看。沛誠十分無語,心想你欺負他做什麽。經過鐵匠被殘忍殺害一事,“詹姆斯”殺雞儆猴的行為十分有效,整個草莓鎮的人都躲著他倆走,仿佛但凡是眼神觸碰到,下一個倒黴遭殃的就會是自己。無奈之下,兩人隻能再次兵分兩路,一個鑽進路邊的灌木叢和垃圾堆裏搜索被詹姆斯丟棄的銀劍,一個前往鎮南神廟繼續挖防火隔離帶,布置多個起燃點的位置。沛誠是那個被留在鎮上的人,沒一會兒他就搞得渾身髒兮兮,頭發裏插著枯葉,褲腿上粘著泥,鞋底還踩中了一坨馬糞,這些都還不是最崩潰的鐵匠鋪就在不遠處,宛如地獄的場景沛誠沒膽子多看一眼,他甚至感覺還能聞見皮肉燒焦混合著血腥的味道,立刻後悔起了為什麽要逞強和森澤航分頭行動。彎著腰滿地扒拉了近兩個小時,日頭高懸,饒是在冬日裏,沛誠也累得滿背是汗。他已經以鐵匠鋪為中心向外搜尋了近三十米的範圍,不禁開始懷疑他們是否判斷失誤銀劍已經被丟在了很遠的地方,根本找不回來了。他直起腰來試圖喘口氣,然而背後過近的位置卻突然響起令人膽寒的男聲。“你在找什麽呢?”詹姆斯問。沛誠一蹦三米高,差點沒把肺嚇出來,他渾身汗毛炸立,飛快扭頭同時光速後退,心率直接飆升120。詹姆斯露出一個笑容,瞳孔依舊是漆黑一片,甚至連眼眶和嘴角的皮膚都開始發黑、龜裂,宛如一張垂垂老矣的人皮徒勞掛著一副枯骨上,他的聲音夾雜著古怪的噪音,卻還用無比正常的語氣問說:“你幹嘛,我嚇著你了?”沛誠驚魂未定,完全沒有心思和他虛與委蛇,警惕地上下打量他他注意到詹姆斯的背後空空如也,並沒有背著類似長劍一類的東西,同時,他的右手被層層布料裹了起來,一路纏繞到了肩膀,肮髒的布滲透出猩紅的液體,質地卻宛如油墨一般,正如神廟中那些變異植物的漿液一般。“你手怎麽了?”沛誠問。詹姆斯“嗯?”了一聲,將粽子一般的手舉到眼前,正反翻看了兩遍,像是第一次注意到似的。然後他露出不寒而栗的笑容,說:“沒什麽,烤東西吃的時候燙傷了。”沛誠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登時,一股反胃的感覺頂上喉頭,他強忍著不適,說:“哦,怎麽這麽不小心。”“小傷,不礙事的,畢竟我可是無所不能的賞金獵人。”詹姆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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