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民之功一二,遠勝道德章**,幾近聖人”這句話顯然有吃人嘴短的阿諛之嫌,不過陸祠部書法-功底和清貴身份到底是都擺在那裏,這幅字送出去,如他先前香相宜所說,是陸歸種檀赫連威武方盡歡,而且陸歸本是做道德章的讀書人,以貶低自己來抬高身為武夫的西河州持節令,不惜以幾近聖人四字去點評,可以出了灼然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種檀送蟹酒而來,拿字幅離去,都是拿別人人情做兩麵討喜的事情,他和女跨過房門,走向院,第五洛沒有去打量這對男女的背影,而是直直盯住窗孔內陸歸的神色變化,當到陸祠部望向窗口,流露出一抹緊張時。


    第五洛便心知不妙,那時候婢女背對自己倒酒不慎,以手指而非袖口塗抹,第五洛就起了疑心,雖然不確定她如何得知自己的行蹤,但聯係陸歸的異樣,種檀十有**要去喊人來收,第五洛可沒當一隻悶壇醉蟹的興趣,春秋先發製人,刹那氣機浩浩蕩蕩如銀河倒瀉。


    從上往下,不出所料,種檀隻是轉身旁觀,有個粗俗名字的婢女則出手如驚雷,纖手添得香研得磨煮得酒,一樣殺得人,輕輕一抬手,竟然隱約有宗師風。


    第五洛北行上孜孜不倦鑽研刀譜,加上許多生死搏殺的砥礪,刀法臻於圓潤如意,春秋折了一個角,急落急挑,撩向劉稻穀的手臂,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順勢五指成鉤,不退反進,也非敲指劍身或是硬扛劍鋒,而是指尖匯聚如磨刀石,發出的摩擦聲響,讓人耳膜刺疼,春秋劍一瞬顫抖起伏十下。


    第五洛不曾想已經足夠重視這名古怪女,還是小覷了她的身手,抽劍而還,一陣火星四濺,第五洛一劍無法-功成,幹脆收劍入鞘,準備近身廝殺,沒料到女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踏出一連串賞心悅目的小碎步,小院無風袖飄搖,雙手十指令人心寒。


    第五洛練刀以來,翻閱過的刀譜劍譜可以堆出一座小山,其餘秘笈,隻能算是泛泛,如女這般外門功夫,也認識幾門形意龍爪的手法,當下也不好追究,既然她舍不得春秋劍,第五洛就遂了她心願,春秋離手以氣駕馭,氣焰暴漲,小院頓時劍氣縱橫,寸寸殺機。


    婢女落了下風,種檀猶有興致笑道:“你這人挺有意思,跟我一個德行,不臉,就都是英俊瀟灑的公哥,一臉,喜好小白臉的婆娘們就都要失望。難道你是我失落多年的兄弟?這位好漢,你姓啥名甚,要不說來聽聽?等會兒不小心死了,可就不明不白,冤枉。”


    第五洛出客棧前換上一張麵皮,成了個麵目猙獰的虯須大漢,如同雷鳴寺裏的一尊怖畏力士,跟上一張麵皮的儒雅書生形象大相徑庭。


    女雖說不占優勢,卻也不是毫無招架之力,女打架,撓人臉麵。


    這姑娘還真是撓出大意味了。


    第五洛懶得戀戰,一劍無影式,氣勢如虹,種檀終於臉色微變,踏出一腳,地麵被他踩得一大片龜裂,第五洛一劍半出複還,身形無影而退,躍過院落牆頭,隨後幾個兔起鶻落,消失於夜幕,繼續嫻熟潛行,這也符合刺客的行事風格,一擊不成,當退則退。


    種檀搖頭阻止劉稻穀的追殺,吹了一聲尖銳口哨,整座府邸頓時燈火通明,仆役點燈掛籠,士卒披甲持矛,死士擇地蟄伏,一切毫無慌亂,可見種家習慣用治軍之法治家。


    種檀伸了個懶腰,笑道:“這家夥估計就是殺種桂的那個,確實厲害。你脫胎於公主墳獨有書藝的寫碑手也沒占到便宜,種桂不死才怪。”


    他瞥了眼屋內,嘴角冷笑,陸歸肯定當縮頭烏龜去了,出來做官的讀書人哪有不怕死的。


    劉稻穀神情凝重,咬著嘴唇,“此人實力近乎一。”


    種檀老神在在道:“天塌下來有高個扛著,你當我爹和叔叔都是擺設啊,咱們就別操這個心了,他要還敢亂竄,遲早一個死字。別說近一,就是貨真價實的指玄,也得照死不誤。”


    女輕聲問道:“那這幅陸歸的草書?”


    種檀抖了抖墨跡未幹的字畫,道:“算了,雞飛狗跳,就不給持節令大人添堵了。明天再送。”


    種檀嬉皮笑臉離開院,仍有大好心情吆喝道:“黃蟹六隻,洗淨瀝水,好鹽一斤二,尖椒一兩,下鍋入壺涼透嘍。”


    劉稻穀安靜跟在身後,笑而不語。


    “南朝推名士,然後重農輕商,不過陸歸這些個伶字臣,說到底還不是生意人,不過是販賣肚裏的貨物,嘿,就能裝清高了?我呸。”


    “像他這樣飽讀詩書並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淵博大儒,我一個能打幾個。”


    種檀念念叨叨,無禁忌。


    婢女忍俊不禁,輕聲道:“公別忘了自己是差點成為狀元郎的讀書人。”


    走在前頭的種檀這才後知後覺,汗顏道:“說得起興,給忘了。”


    第五洛沒有托大繼續在種府逗留,在種家厚薄有分的勢力收前一刻,兩害相權取其輕,翻過牆頭到了隔壁府邸,宅很大,裝飾很簡,素樸得根本不像是一位持節令的住所,比起鄰居動輒拿紫檀金絲楠當杉木使的豪奢闊綽,就跟家徒四壁的窮酸老農對比家財萬貫的富家翁,實在是丟人現眼。


    第五洛心中唏噓,悄悄行進在持節令府邸,這裏夜禁稀疏,也不是那種暗藏殺機,是真正從頭到尾的寬鬆。換個角說來,這兒才像是一個家,而不是一座變相的軍營。


    然後,第五洛在湖邊見到了兩名故人,一位很故,一位很新。


    饒是心誌堅定的第五洛,望向這一對意料不到的人物,也有點瞠目結舌。


    很故的那一位,他鄉遇故知。


    白發帶刀。


    至於相對很新的,不賣瓜了,來持節令府邸釣魚?這兒才像是一個家,而不是一座變相的軍營。


    然後,第五洛在湖邊見到了兩名故人,一位很故,一位很新。


    饒是心誌堅定的第五洛,望向這一對意料不到的人物,也有點瞠目結舌。


    很故的那一位,他鄉遇故知。


    白發帶刀。


    至於相對很新的,不賣瓜了,來持節令府邸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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