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時機。若是再等,也許還會降價,但是相應的,再次公開試驗的危險性也很大。“星電研”一旦有了把握,就會發表再次公開試驗的日期。


    “星電研”至今還沒有再次公開試驗,這便是花岡進所進行的破壞工作有了成效的明證。但是花岡俊一郎下達的指示是:以第五天的清晨為期,一齊下手搶購。


    目前正是時候,而且獵物已經完全進入了射程之內。


    “九十八圓賣了二萬八千個股,九十五圓賣了五萬個股,九十二圓賣了七萬個股。”


    “等再落落價!”


    “啊?開始賣九十圓啦。”


    “好,全買!”


    井口證券公司的股票部瀰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生氣。他們對於任何人也不抱希望的廢紙一般的股票,投出了大量的資金。弄不好,說不定會買些不能貼現的廢股票……


    不曉事體的人們以為山路發瘋了。


    那一天,跌價到八十八圓時大肆搶購,一口氣買了二十二萬三千個股,等於發行股份的一成弱。並且定了的預算才隻花了三十分之一。山路想起花岡俊一郎那副得意洋洋的臉,他偷偷地笑了。毋須說,這一次的交易,並不屬於“協電”和井口證券公司之間的關係,始終是花岡俊一郎與山路個人關係所導演的一場戲。進到山路腰包的金額,自然是數字不小的。但,這與花岡俊一郎將要到手的鈔票相比,數字還是微乎其微。


    若想發大財,就在股票登市公司當經理。用本家的股票隨心所欲地買空賣空,這就會賺來無數的錢。


    股份公司這個巨人的操縱者們,處於資本主義社會追求利潤的戰國時代,他們一麵自由自在地操縱自己手心裏的巨人,一麵利用一時委託的巨大力量,玩賞天文學數字的權益。說不定他們本身就是靠舔那些權益的油水才活得下去的寄生蟲。


    伴同著搶購順利的勝利號角,山路自嘲似地苦笑了。


    第三天下午,“協電”經理室打來一次電話,是秘書室打來的。說是有重大事情,要他去接電話。“什麽事?”花岡俊一郎皺著眉頭走出去了。一般的電話,都由秘書室處理,需要俊一郎親自去接的電話整天也沒有幾份。


    “噢,是你呀!什麽事?突然……”


    電話是山路打來的。


    “經理,真奇怪!”


    話筒裏真切地傳來了驚慌的氣氛,對方是山路的聲音,他急匆匆地講了起來。


    “什麽事奇怪?”


    “有人搶購,而且是大量的。”


    “什麽?”俊一郎鬼哭狼嚎地叫喊道。


    “有人搶購”,不用說,指的是“星電研”的股票。因為都是為了囤積而搶購,因此有人同時收買,這是預料中的事。


    但是,若被大量伸手,可就不安全了。何況伸手搶購以來才是第三天。若是說“星電研”為了抵抗才購買,這又太早。因為是叫管野和村田證券公司進行收買的,本家的意圖總不致於被第三者的官方投資家和大囤積商識破的。


    雖然資金還很充分,但是總希望能夠更賤些買到手,以致第三天就出現了大量收購的勁敵。這一來,好不容易進行破壞才跌落的票價,肯定會再回升的。


    “那麽,究竟是誰買呢?”俊一郎盡力裝出鎮靜,問了一句。


    “是東京的宮崎證券公司。票價跌到九十五圓時,被搶去了十六萬個股。”


    “什麽?十六萬?”俊一郎喊叫起來。怎麽搞的!苦心慘澹促成的票價跌落,突然被別人揀了便宜,簡直是小偷碰上了棒子手。


    “到底是誰買通了宮崎證券公司?恐怕不會是宮崎自己獨出心裁地收買吧?”他把竄上來的怒火一古腦兒發泄了出來。


    “查一查!不管怎麽難……”


    恐怕宮崎證券公司是受了幕後人的密令才收買的吧!正象俊一郎早早通融好了井口證券公司的友好單位--管野和村田證券公司當做個牙來用是同樣的,想挖出人家的黑後台,也是很不容易的。


    “實在對不起。想都不曾想過,會出現這麽個大買主。昨天跌價到九十四圓的時候,一個勁兒地買。以為今天涼一涼看看,不曾想,糟了。”山路懊喪地說。昨天花九十四圓買的。即使有賣九十五圓以上的,如果暫時不要,票價還要下跌。股票市場現在是買主的市場,從收買到進一步出現脫銷現象,買買停停,如此手法已經幾次奏效。可是其間,降到九十五圓的貨,竟被宮崎證券公司從旁奪去了。


    同一時刻,坐落在東京千代田區竹橋的菱井電業公司經理室,也打去了一次電話。是秘書室報告說有重大事情,要經理親自去接電話。盛川達之介急不可待地走出去了。


    “怎麽樣?撿了便宜吧?”


    “是的。跌到九十五圓,就合計買了十六萬個股。”


    “好,老牛排!市場上驚慌了吧?接連不斷地買下去!”


    “遵命。”


    電話在談笑中掛上了。


    盛川放下話筒,把身子深深地埋在沙發裏。他自從聽說村田和大阪的管野證券公司收購“星電研”的跌價股票,便急忙通過擔保的證券公司計劃收購“星電研”的股票。


    雖然並不明確大阪的買主究竟是誰,但是從市場上激烈競爭家用電器銷售量的情況來看,不是“協電”、“古川”,便是“住夫”。


    僅昨天一天他就買了二十二萬個流動股。


    能夠動用這麽大的資金,可見對方一定是個大人物。


    “既然如此,那就收買,不會吃虧。”盛川在腦海裏迅速打了算盤,第二天上午,就通過擔保的證券公司,將收買命令傳達到宮崎證券公司去了。


    “那麽,下一步棋怎麽走?”盛川從桃花心木的辦公桌上,取出了一支哈瓦那雪茄菸。


    住宿證


    “經理,這位先生想見您。”


    秘書成瀨幹夫遞上一張名片。隻見名片上寫的是:協和電機公司家用電器第一營業課課長花岡進。


    “有什麽事?”名古屋大旅館(原註:此處係旅館名,不是名古屋的旅館)的經理內野惠美子簡短地問道。


    “經理,他說若不親自和您會麵,他就不肯講。”


    “給我趕走!就是這號人,反正不會有什麽好事!”


    惠美子的話斬釘截鐵,不愧是日本西式旅館業的“女王”,見識確實高。她一個女人家在名古屋站前一手建造了這所大旅館。二十四層樓,擁有一千五百個客室。


    來歷不明,又沒有帶可靠介紹信的人,她是一律不見的。


    她還不到四十歲,正是妙齡,一身肥膘,流露出慾火正旺。夜裏若是沒有個男人陪伴,她就睡也睡不著。但是,一到了白天,她的欲望就轉化為經濟,成了個唯利是圖的冷酷女人。


    秘書成瀨,昨天夜裏還是她交頸的情侶。然而今天,她坐在辦公室,竟然變得這樣,簡直令人吃驚,完全是另一個人了。她昨夜和成瀨混在一起時,高興得直打滾的醜態,今天壓根兒不露,總是一副冷冰冰的主子麵孔,把成瀨當做一枚棋子任意擺布。白天是白天,夜裏是夜裏。假如不擅於巧妙地更換波道,這女王的寶座也就不配坐了。這二者哪怕稍稍混淆,“男妾”的數目也會因為受到女王夜裏的恩寵而急劇增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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