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小黛含著眼淚喊了好幾聲,司徒玦才悠悠的從昏迷中醒轉過來。


    他慢慢的抬起頭來,蒼白的臉上滿是血汙,淩亂的頭發濕濕的站在他的臉上。


    他的眼神有些迷離,衛小黛用手捧起他的臉,幫他擦去了一些血汙,司徒玦的雙眼才慢慢恢複焦距,看清了眼前的人。


    “你怎麽回來?”這一句話仿佛耗盡了司徒玦所有的力氣,他的嗓子嘶啞極了,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他在說什麽。


    “王爺,黛兒來救你出去!”衛小黛說著哆哆嗦嗦的往司徒玦吊著的雙手伸去。


    “不需要。”司徒玦道,“你走!”


    “王爺!”衛小黛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您都已經傷成這樣了,就不要再逞強了。”


    “你走不走?”


    衛小黛道:“王爺,您騙了黛兒這麽多年,連一點點愛和關心都沒有施舍給黛兒,黛兒無所謂。你喜歡那個夜鈴邇,黛兒也無所謂。黛兒因為您而欺瞞姑母,被姑母責罰,黛兒還是無所謂。黛兒現在隻希望您能聽黛兒一句話,離開這裏。您的傷要是再不醫治,您會死的。”


    司徒玦重重的咳了兩聲,隨即道:“我沒事。”


    “您都傷成這樣了,怎麽會沒事?”衛小黛的指尖在司徒玦的傷口上方輕輕掠過,卻一點都不敢觸碰,“對了對了,鑰匙!”


    衛小黛想解開司徒玦手銬的時候才想起是需要鑰匙的,她趕緊起身去那些黑衣人的身上找鑰匙,然而她一扭頭,身上的穴道便被點了一下,眼前一黑,她暈了過去。


    “這個樣子還想救人,現在的姑娘還真是傻的可愛。”赤練拿著鑰匙走到司徒玦的麵前,蹲下來為他開了鎖,然後雙手抓著他的肩將他從水牢中提了出來。


    “你是?”司徒玦平躺在地上,沒有能力反抗,他隻能任由赤練將他從水牢中救出來,因為他現在根本一點力氣都沒有。


    赤練扒了一個黑衣人的衣服丟給司徒玦:“你覺得我會告訴你我是誰嗎?”


    司徒玦扯出一個蒼白的微笑:“顯然不會。但我知道你是赤練。”


    “你見過我?”


    “我與鈴兒成婚之後,你曾在我的靖王府出現過。”


    赤練回想了一下,她確實曾經去過靖王府,那是為了向夜鈴邇傳達樓主的意思,讓夜鈴邇輔佐幫助司徒玦,她還將黑鈴鐺和紅妖給了鈴兒。


    現在想來也奇怪,玄霜樓向來和靖王府沒什麽交情,也沒什麽來往,但樓主最近下達的命令卻都和這個司徒玦有關係,這回又早早的傳訊,說要她在司徒玦有難的時候救他一救。


    “為什麽救我?”


    “救人還需要理由嗎,舉手之勞罷了。”赤練丟給他一瓶金瘡藥,“自己上藥,自己換衣,然後你就走吧。”


    “不,我不能離開。”司徒玦擔心自己離開,夜鈴邇那邊就會有問題。


    “放心吧,一切由我來善後,絕對不會有什麽問題。”赤練道,“我隻有一個要求,希望你好好保護鈴兒,不要讓她身陷危險。”


    “我是她的丈夫,這是我應該做的。即使你不說,我也絕對不會讓鈴兒置身於危險之中。”司徒玦拿起金瘡藥便往傷口上撒,“嘶,有匕首嗎?”


    “你想幹什麽?”


    赤練便問便掏出匕首丟給他,司徒玦抽出匕首,將身上已經潰爛的傷口處的腐肉剜了下來,他疼得汗涔涔的留下來,但隻是咬著牙堅持,連一聲*都沒有。


    “是條漢子,不枉我救你一場。”赤練抱起暈倒在地上的衛小黛,對司徒玦道,“出宮的路我想你是熟悉的,路上所有的守衛我都幫你解決掉了,你可以放心大膽的離開。我已經幫你通知了何文然,他已經備了馬車在城門外等你,至於她,我會把她送回她的住處。”


    “等等。”司徒玦叫住赤練,“你打算怎麽善後?”


    “我自有我的方法。”赤練不想說得很清楚。


    “至少放過她。”司徒玦看向赤練懷中的衛小黛,他本來對衛小黛沒有半分好感,但在這危難時刻,衛小黛竟然隻身前來救他,倒叫他不忍心看著衛小黛就這樣死了。


    “我自有分寸。”赤練心中已有了打算。


    司徒玦看出赤練是很有主見的人,他道:“那就多謝了,太後。”


    聽到“太後”二字,赤練的身子微微一怔,隨即道:“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說罷,抱著衛小黛抬步離開了。


    “赤練,夜清霜。”司徒玦邊包紮傷口,邊低聲念道。


    夜鈴邇騎著千裏馬,從軍營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珩國。進入珩國境內的,第一天,她的蹤跡便被白與歸的人發現。夜鈴邇剛剛下榻到一家客棧,當晚白與歸便找上了門。


    “鈴兒。”白與歸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襲白衣,上麵綴著金絲的圖案,一股王者之氣自生。


    “來得可真快。”夜鈴邇知道整個珩國都是白與歸的地盤,明白他遲早要找上門,卻沒想到這麽快。


    “鈴兒,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不見了。”夜鈴邇道,“我本以為我們下一次相見會是在戰場上,卻沒想到是在一個客棧的客房裏,而且還是在珩國的客棧,真是意外。”


    “你是來找楚天闊的?”


    “如你所想,正是。他在哪裏?”夜鈴邇不指望可以再抓到楚天闊,拿他當人質,但至少不能讓蕭將離變成人質。


    “蘭都,皇宮。”


    “是嗎,他竟然不是跟他的父親一起待在軍營?”


    “鈴兒。”白與歸似乎不想將這個話題進行下去,他道,“跟朕回去吧。”


    “回去,回哪兒去?是你的皇宮,還是龍蘭?”


    白與歸上前一步,他低下頭,與夜鈴邇僅有一步之遙,他凝視著夜鈴邇的雙眼,道:“回到朕的身邊。”


    “我從來就不在你身邊,哪裏談得上回?”


    “鈴兒,你為什麽要這麽抵抗朕?”白與歸皺了皺眉頭,“我們才是該在一起的,我們才是一個陣營的。什麽司徒家、夜家、楚家,隻要你肯跟朕在一起,朕可以不管他們,可以丟下這個江山,帶著龍蘭的子民回到我們的家鄉,回到那個我們土生土長的地方。你不要再為大鄴賣命了,你跟他們沒有半點關係。作為白家的命運之人和龍蘭古國最後一位公主,朕希望你能明白你該怎麽做,該做什麽。”


    “頭疼。”夜鈴邇拍了拍自己的頭,“真是頭疼。白與歸,你聽我說,這件事到目前為止我一個人也沒有告訴過,本來我是想瞞到死為止,半點都不透露,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裏的,但是你這個樣子,我覺得我再不說就對不起你了。我就跟你直說吧,你聽完千萬別暈過去。其實我根本就不是夜鈴邇,我隻是一個靈魂穿越者。我來自幾千年或者幾百年後的另一個世界,我是二十一世紀的人,我被一個男人殺了,靈魂飄飄蕩蕩來到這個空間,而剛好,真正的夜鈴邇投湖自盡,她死了,我的靈魂則進入了她的身體。所以,你也可以把我說的靈魂穿越理解成借屍還魂。所以,雖然我有著夜鈴邇的身體,但我的靈魂卻來自別處,我根本就不是夜鈴邇,真正的夜鈴邇早就死了。因為這個該死的龍蘭古國公主的身份,我已經惹了夠多的麻煩了,我不想也不需要背負所謂龍蘭古國公主的責任。但是偏偏這些都避不過又逃不掉,我又不能逢人就說,我不是夜鈴邇,我隻是借屍還魂的未來人,恐怕所有人都會以為我瘋了的。不過現在,你恐怕也以為我瘋了吧?”


    白與歸一直靜靜的聽著夜鈴邇把話說完,等夜鈴邇問完最後一句話,白與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道:“鈴兒,朕相信你。”


    “你真的相信?”夜鈴邇有點質疑,一個古代人的接受能力這麽強?就算是在現代,聽到有個人說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恐怕也會把這個人當成是穿越小說看多了的妄想少女吧。


    “我們龍蘭有個世代相傳的預言:我們的民族是由神而造,因神而生,神的力量保佑著我們的民族。神在離開時留下了一句話,每隔五百年,便會有來自異世的靈魂感知神的旨意,穿越飄渺虛無的時空,降臨到龍蘭族人身上。五百年前,龍蘭一族曾出現一個公主,後登基為我們龍蘭的女皇,她就是白聖女皇,就是她,創造了隻屬於龍蘭的文字,我們將這種文字稱為‘白聖文’,而白聖女皇曾經說,這種文字的本名為‘英文’,是來在遙遠的異世界的文字。如今,五百年的時間已過,本以為遷居的龍蘭族再也不會有神跡降臨,神跡早就出現,隻是朕沒有發覺罷了。鈴兒,原來你就是神跡。”


    “等等!等等!”夜鈴邇被白與歸這一席話說得是頭腦發脹,像是走上了山路十八彎,一下子繞不過彎來,“你的話信息量比我的話的信息量大多了,容我消化一下。”


    夜鈴邇心道:“本來還以為說出實情就不用管什麽龍蘭的事情,現在可倒好,反而變成了神跡。不管神不神的是不是真的,但至少穿越是真的,英文是真的,那就是說龍蘭曆史上確實出現過一位穿越者,而按照白與歸所說的,穿越者並不止一位。”


    “龍蘭有多久的曆史?”


    白與歸道:“龍蘭自洪荒時代結束之後便建族,到現在已有上萬年曆史。”


    “好嘛,剛才扯到了神,現在又扯到洪荒時代了。”夜鈴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裏暗道,“再接下去是不是要把女媧伏羲都拖出來講一遍。”


    “上萬年,每五百年一個,那得有多少個現代人遭殃穿越到這裏來?”


    “並不是從龍蘭建族開始,是從神說下這句預言開始。”


    夜鈴邇不想在這種問題上糾結,她是來過日子的,不是來聽神話故事的:“不管怎麽說,我希望你明白,我從出生開始就對龍蘭一無所知,跟你們姓白的毫無關係,我甚至連我娘,當然,我的意思是夜鈴邇的娘都沒有見過,所以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還有什麽使命職責的,不要跟我說,因為這些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之所以會做著一切,完全是為了司徒玦罷了。”


    “為了他?”白與歸臉色一沉。


    “沒錯,為了他,我嫁給了他,他是我的丈夫,我們互相愛著對方,大鄴的江山對他來說很重要,所以我才會保護大鄴。如果不是司徒玦,你以為我會管那什麽夜家軍?我會管你打不打大鄴?會管他們楚家叛不叛國?這跟我有什麽關係?白與歸白公子,皇帝陛下,我不想管龍蘭的事,所以請你不要再逼我了。”


    “不,你是神跡。”


    “你還是神經病呢,莫名其妙。”夜鈴邇道,“我跟你說,你是唯一一個知道我是穿越者的人,希望你保守這個秘密。”


    “當然,這是龍蘭族的秘密,朕絕對不會透露半個字。”


    “我已經跟你說得夠明白了,既然楚天闊不在這裏,那我要走了。”


    “等等,鈴兒……不,穿越者,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夜鈴邇道:“前世那個名字,我已經不想提起了。”


    “隻告訴朕一個人好嗎?”


    “不好。”夜鈴邇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白與歸拉住夜鈴邇的手:“你已經告訴了朕這麽多,隻是一個名字,又有什麽關係?”


    “如果我告訴你,你是不是就能收回攻打大鄴的決定?”


    “不可能。”


    夜鈴邇立刻甩開白與歸的手:“那還說什麽?”


    白與歸道:“時機已經成熟,兩國遲早就一戰。就算朕有心阻止,也已經阻止不了了。”


    “那就真的沒什麽好說的了。”夜鈴邇說著已經推開了門。


    “來人,給朕攔住她!”白與歸一聲令下,門口出現了很多的侍衛。


    白與歸作為一個皇帝怎麽可能孤身一人前來。


    夜鈴邇輕笑一聲:“憑這些小嘍囉也想留住我?”


    “你可以試試。”白與歸大手一揮,外麵的人立刻排成有序的陣型,殺陣困住了夜鈴邇。


    “有點意思。”夜鈴邇第一次破陣,雖然遇到了點困難,但她還有紅妖在手,隻需要找到破綻,逐個擊破,殺陣根本困不了她多久。


    隨著一陣強烈的劍氣,紅妖劃過每個人的咽喉,從他們咽喉處噴湧出來的血花交織在一起,在半空中形成一片殷紅的光景。


    夜鈴邇有點可惜這次沒有帶著飲血,否則飲血一定會很開心的。


    “白與歸,不是我說你,你好歹還曾經是珩國的天命大將軍,居然連半點功夫也不會,是不是太丟人了?”夜鈴邇舔了舔紅妖上的血,嗜血的塊感讓她恍惚回到了從前,她挑釁似的看了白與歸一眼,見白與歸沒有反應,便道,“你若是沒有後招,我可就要走了。”


    “誰說朕半點功夫也不會。”白與歸突然撿起掉在地上的劍便朝夜鈴邇衝了過來,看起來隻是單純的舉劍衝刺,怎麽看也不像是會功夫的樣子。


    夜鈴邇勾了勾嘴角,道:“其實你不需要逞強。”


    話音剛落,夜鈴邇隻覺得雙腿一軟,頭一陣一陣的發昏,眼前的東西也漸漸模糊了起來,這顯然是中了*藥的表現,然而夜鈴邇卻絲毫沒有發覺是什麽時候中的*藥。


    白與歸的劍就架在夜鈴邇的脖子上,而夜鈴邇還在苦苦支撐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不倒下。


    白與歸丟掉劍,將夜鈴邇攬在懷中:“朕確實半點功夫也不會。天命大將軍隻需要天命,不需要功夫。”


    “你……什麽時候……”


    “在剛才朕拉住你的時候,在你的手心悄悄的塗了一些。朕知道你會一些醫毒之術,所以用的,是無色無味,絕對叫你察覺不到的*藥,而且隻有內功深厚的人在運功之後才會中毒。”


    “你……”夜鈴邇連將紅妖收回去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完全靠在白與歸的懷中,半點力氣都用不出來。


    “你不是想找楚天闊嗎,朕這就帶你回宮。”


    白與歸將夜鈴邇打橫抱起,完全無視地上躺滿的屍體,就要上馬,忽然,一陣陰冷的寒風吹過,帶來了一股死亡的氣息。


    這股氣息強烈而又迅速,好像一陣疾風快速刮過。


    一陣黑影籠罩下來,夜鈴邇勉強側了側頭,看到一個穿著黑鬥篷戴著白麵具的人站在她和白與歸的麵前。


    “你是誰?”白與歸被眼前之人的氣勢震懾得不敢移動半分,從他身上顯露出來的濃濃的殺氣,仿佛隻要你動一下,就會下地獄般。


    “玄霜。”從麵具後傳來一個蒼老的模糊不清的沙啞的嗓音。


    夜鈴邇心中一凜:“玄霜?玄霜樓的樓主?赤練的父親?他怎麽來了?”


    “原來是玄霜樓的樓主。”白與歸也是見過世麵的人,對方一報名號,他便意識到自己的麻煩大了,因為玄霜顯然是衝著他懷中的夜鈴邇來的,“不知此次前來珩國有何貴幹?”


    “找她。”玄霜就那麽直直的站在那裏,又說出兩個字,“給我。”


    “鈴兒是朕的皇後,請恕朕不能把她交給你。”白與歸雖是一國之君,但碰上玄霜這種江湖大佬,還是不得不自降身份說話。


    “樓主……快救救鈴兒……鈴兒不想跟他走。”雖然夜鈴邇從來沒見過玄霜,可不管怎麽說她也算是玄霜樓的一份子,這次玄霜親自來救她,她的麵子還真夠大的。


    “樓主?鈴兒,你還是玄霜樓的人?”


    夜鈴邇道:“是……”


    “把她交給我。”


    玄霜命令的口吻讓白與歸十分不爽:“不。”


    “嗬。”玄霜似乎隻是站在原地,他的身影模糊了一下,但又很快變成實體,好像隻是看得人眼花了似的,但是白與歸卻發現自己懷中的夜鈴邇已經被玄霜抱在了懷中。


    什麽時候?


    “你再不離開,便沒有人可以救你。”


    “白某告辭。”白與歸很想將夜鈴邇一起帶回去,但很明顯,他這個什麽武功都不會的人想從玄霜的手裏搶人,連半成機會都沒有,結果隻有一個,就是死。


    他不是傻子,所以他選擇放棄。


    玄霜手在夜鈴邇的鼻尖摸了一下,夜鈴邇隻覺得有一股清新的香味散進她的鼻腔,然後*藥便失效了,她立刻恢複了力氣,頭也不暈了,腳也不軟了,一口氣上五樓不費勁兒。


    玄霜將夜鈴邇放在地上,但是夜鈴邇的表情卻很怪異。


    她怔怔的看了玄霜很久很久,然後她說了一句話:“不是說保護我到成親就離開,為什麽現在又出現在我麵前?”


    玄霜沒有立刻回答,他也站在原地很久,很久:“你怎麽知道?”


    “這是什麽?”夜鈴邇攤開手心,手心中是一塊青色的玉玦,沒缺口的一邊綁著精致的黑線,看起來是用來佩戴在腰間的東西。


    “玉玦。”玄霜回答道。


    “不,這是青王的標誌,我猜得對不對?”


    夜鈴邇的耳邊回響起赤練交給她黑鈴鐺時,與她的對話。


    “那師父的標誌又是什麽?”


    “青王的標誌是樓主親手交予的,他從未拿出來過,所以除了他以外,沒人知道是什麽。”


    “其實在拿到我的標誌黑鈴鐺,又見到美人師父的標誌赤練簪之後,我就一直在想,師父的標誌又是什麽,知道你剛才將我從白與歸手中搶過去的時候,我不小心看到了你腰間的這塊玉玦。你為什麽要假扮樓主,師父?”


    玄霜沒有回答。


    “真正的樓主去哪裏了,師父?”


    玄霜依舊不開口。


    “你去見過美人師父嗎,樓主可是美人師父的父親啊。”


    夜鈴邇上前一步,企圖摘下玄霜的麵具,但玄霜微微移動步子,就後撤了好幾米。


    “你消失這麽久,究竟去了哪裏?”


    玄霜終於開口:“我一直在你身邊。”


    “真的?”夜鈴邇不敢相信,她從來沒覺得身邊有王靖玦的身影,“連我掉下懸崖,你也在。”


    玄霜點了點頭。


    “師父,你……”夜鈴邇這時才發現玉玦上有一絲血跡,她看了看自己,並沒有受傷,但是她的袖子上,衣襟上,裙擺上,都沾了一些血跡。


    她殺人的時候最討厭沾上血跡,所以這些不可能是她剛才在殺白與歸手下的時候濺到的,更何況這些血跡的樣子也不像是濺上去的,更像是從什麽地方蹭來的。


    夜鈴邇看了看玄霜,他黑色的袍子上看不出半點異樣,可卻隱隱有血腥味傳來。


    “師父,你受傷了?你怎麽會受傷呢?”


    不僅受傷了,而且好像傷得很嚴重的樣子。


    “我該走了。”玄霜沒有理睬夜鈴邇分問題,“你好好保重,不要在珩國久留,趕緊回靖王府。”


    “我回靖王府幹什麽,一個人都沒有,不如趕緊回軍營。”


    “司徒玦已經回到靖王府了。”


    “什麽?”


    夜鈴邇正想問些什麽,玄霜已經消失不見了,隻留下一句話在她的耳邊回響:“好好照顧他。”


    “照顧他?照顧誰?司徒玦嗎?他在皇宮裏好吃好喝的住著,還要我照顧什麽?”雖然這麽想,但夜鈴邇還是買了匹快馬,用最短的時間趕回了靖王府。


    回到靖王府,她第一個見到的就是真的真的許久未見的何文然。


    然而何文然卻沒有給她一個笑臉,而是用沉重的語氣對她說:“王爺他,情況非常不好。”


    “不好?什麽意思?哪裏不好?”


    “王妃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夜鈴邇知道何文然不是那種會輕易開玩笑的人,他說司徒玦不好了,那就是真的不好了。


    夜鈴邇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但推門進去的時候,還是被司徒玦包紮得滿身都是,像木乃伊似的嚇了一跳。


    這是受了多嚴重的傷,才會包紮成這樣?


    司徒玦似乎是喝了藥睡了,他睡得很沉很沉,連夜鈴邇抓住了他的手都沒有醒過來。


    “傷口都處理過了嗎?”


    何文然怕吵醒司徒玦,隻能壓低聲音道:“簡單處理了一下,王爺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


    “他怎麽會弄成這樣?”


    何文然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司徒玦,對夜鈴邇說道:“王爺本不允許在下將這些事情告訴王妃,但是在下認為王妃是有權利知道的,就算王爺醒來後要責罰在下,在下也無可厚非。”


    “何先生請講。”


    何文然將司徒玦與衛子千的恩恩怨怨,以及夜鈴邇得到順天大將軍之位的前因後果全部說了一遍,夜鈴邇聽完,心中很不是滋味,她站起身來,說道:“幫我解開他身上的布條,我要重新為他處理傷口。”


    “可是王妃……”


    “他是為我而傷,這些事本就該由我來做。更何況,我懂些醫藥,可以更好的處理他的傷口。”


    何文然也不再糾結,當機立斷幫助夜鈴邇將司徒玦身上的布條一點一點解下來,當看到布條下觸目驚心的傷口事,夜鈴邇和何文然都震驚了。


    夜鈴邇知道衛子千折磨司徒玦,卻沒想到竟然會將他傷成這樣。


    有些傷口被剜掉了一些肉,看著尤為可怕。


    “他是被關在水牢裏嗎?”


    “是的。”


    “可惡的衛子千。”夜鈴邇握了握拳頭,“老娘跟她勢不兩立!我發誓,她施加在司徒玦身上的,我要她十倍百倍的奉還。”


    “王妃,金瘡藥。”何文然很自覺地為夜鈴邇遞上金瘡藥。


    夜鈴邇接過,細心的為司徒玦的每一處傷口上都撒上,有些司徒玦處理的很隨意的傷口,沒有將腐肉剜幹淨的,她也命何文然準備了鋒利的匕首,烤熱之後,一點一點幫他剜去。當然因為司徒玦身上的傷口太多,還遍布全身,免不了要赤身果體的上藥,夜鈴邇絲毫不在乎,一心的為司徒玦處理著傷口,在此期間,司徒玦一直昏迷著。


    司徒玦這一昏迷,就是整整的七天七夜,夜鈴邇每隔一天便為司徒玦重新換一次藥,除了第一次的金瘡藥是王府自備的以外,之後的幾次都是夜鈴邇親自調配研磨製造的,這種金瘡藥的配方是金和風交給她的,不僅功效驚人,在愈合傷口方麵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且還可以防止留疤。


    果然,有了這奇效的金瘡藥之後,司徒玦身上的傷口愈合的奇快,七天之後,基本上都已經長出了粉色的嫩肉。


    夜鈴邇還特地為司徒玦開了補血補氣的方子,司徒玦是因為失血過多又重傷所以才會昏迷,補血是很重要的,現在不補,等以後虛了再補就來不及了。


    但是昏迷中的司徒玦不會吞咽,夜鈴邇隻好含著藥嘴對嘴的給他喂下去,就這樣,也是喂了七天七夜。


    司徒玦醒過來的時候,夜鈴邇正在向他嘴裏渡藥。


    當然,夜鈴邇並不是發現司徒玦的手動了或是眼睛睜開了才發現他醒了,而是司徒玦竟然占她便宜。


    占什麽便宜,不必說大家也知道。


    夜鈴邇震驚得一口將藥咽了下去,差點就被嗆死了。


    “你這個混蛋!”


    夜鈴邇罵完他,又立刻撲到他懷裏,將他緊緊的抱住:“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哭什麽?”司徒玦的嗓音有些沙啞,他蒼白的臉上扯出一個微笑,抬起手,揉了揉夜鈴邇的頭。


    “哭你怎麽還沒死啊!”


    “我要是死了,你不是更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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