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當萬惡淵老大那些年 作者:李溫酒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這都枯死了,看來這南塢山陰氣外泄的事不小啊。”說話的是一個身著紅衣的男子,他長發披肩,腰間別著一個稀奇古怪的藥簍,還掛著幾把狼毫筆,散著與眾不同的靈氣,“聽說南塢山這幾日還挺熱鬧的,這次回西澤,盡量避著那些人走,免得節外生枝。”不遠處,巨大榕樹下正站著一個非常年輕的劍客。劍客生一副好臉孔,微長的額發垂落著,卻穿著一身過分樸素的勁裝。唯一奇異的是他抱在懷中的那把劍,玄黑劍鞘被粗糙泛黃的布條包裹著,布條纏著劍鞘一路往上,直至將劍柄盡數捆住,層層束縛,是一把久未開封的劍。修長的手指點在劍器上,隨意地敲動著,似乎對友人的絮叨早已習慣。“你聽到沒?顧七!”這時候,劍客睜開了眼睛,搭在劍鞘上的手指停下。他越過前麵說話的友人,目光凜冽望向天際。平靜的夜空,似乎帶著不可經聞的陰氣,越來越重,帶著不詳的氣息。……南塢山?第9章 黑血視野中黑白相間的氣團朝著他的方向靠近,宿聿下意識朝旁邊一滾,再次避開了正麵襲來的攻擊,稍一定神他就見不遠處的“人”再次調轉方向,朝他的位置看了過來。從高處下來,張富貴把這東西看得更清楚了,他見到這“人”站了起來,身上半邊身體被扭曲的蟲蠶食著,整個身體一片一片,卻保留著人的外形樣貌。他在南塢山也有些年頭,隻聽過實力越高的大鬼活得越像人,可從沒聽過像眼前這樣的大鬼,不像人不像鬼,像是腐敗的活屍。活屍髒汙的臉上唯一能看清的東西是他的眼睛,此時這雙眼睛正盯著宿聿看,身體隨著眼睛調轉位置,朝著宿聿再次撲了過去。山坡都是雜亂的枯樹深坑,宿聿往外跑沒多久就踩進了坑坑窪窪的坑洞裏。不平的地勢讓宿聿後撤變得更加艱難,他的眼睛隻能看到這些詭異的“氣”,卻不能看到四周的樹跟坑,可後麵的“人”動作可不慢,幾步就躍至宿聿的麵前,野獸般地匍匐著,朝著宿聿身上嗅了嗅。宿聿清晰地能感受到這玩意壓在他身上的重量,單是對手一隻手就鉗得他的左手不可發力。眼前這東西斑駁的雜質更清楚了,散亂的墨點分散著,可卻像是受到莫名的指引,在這東西的體內形成流轉的暗河,從它的下腹開始,如人的經脈往四周攀爬運轉。這些墨點是受它調動的?墨點還正在持續運轉著,宿聿的眼睛不禁往墨點運行的軌跡看,看著它們聚散離合,最後凝聚到對方的手上。就在這時,視野中的人影傾身過來,緊接著皮膚上傳來被黏膩東西舔舐的感覺,宿聿渾身的皮膚在那瞬間緊繃起來,他察覺到對方的舔舐動作掃過脖頸,還順著往上繼續。一種被咬住脖頸的危機感在宿聿識海中湧現,丹田的圖騰重重地亮了一下,他一口血噴了出來,體內盤踞的陰氣短瞬爆發,頓時將趴伏的活屍擊退數步。在周圍看情況的張富貴抓準時機衝了上去,一把將少年帶了起來,背在身上就撒腿狂奔。“道長,那活屍在吸你血。”張富貴感覺到渾身冰涼,鼻尖傳來的腥甜味道越來越重,“它想把你吸幹。”宿聿一口血吐出來之後竟然感覺舒服了很多,他在顛簸中看向背後,活屍?對他的血感興趣?“你不感興趣?”張富貴被這句話問住了,他確實感覺到道長身上的血對他充滿吸引力,可明明不該是這樣,最開始道長掉在懸崖下的時候,他對新鮮凡人的渴望遠遠超過他的理智,所以他才會選擇跟其他野鬼合作吃人……可現在聞著香是香,他卻沒再動過將人吞食入腹的心。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好像是從他被道長捆住的時候開始。張富貴心頭寒怔,他忽然意識到,不是他不感興趣,是他不敢忤逆。活屍被血噴了一臉時還沒反應過來,摸著血舔了舔,似乎確定了什麽,看向宿聿的眼神變得更加癲狂。“來了。”宿聿開口。張富貴清醒,一扭頭看到後方的活屍再次衝來。宿聿調動體內陰氣覆蓋臂膀,在活屍撲過來的瞬間抵禦,然而一種從未感受到的壓迫力就重重地壓在他手上,下一瞬活屍的牙口突破陰氣屏障,直直咬進宿聿的皮膚,頓時血液噴湧。千鈞一發之際,宿聿腦子一空,竭力把手上重如千鈞的活屍甩開,厲聲喝道:“跑!”“!!!”張富貴:“道長我怎麽可能跑得過它!”活屍靈活落地,它停在原地將牙口邊上的血液舔幹淨,生怕有一滴血落在地上,也把濺到身上的血舔得幹幹淨淨。它身上的黑蟲興奮極了,活躍地扭動著。找到了。活屍恍惚地想著。-*南塢山外,山中的陰風越發肆虐,受傷的散修從山口出處退出來,一個個身上狼藉負傷,枯樹林裏傳來詭異的鴉叫聲,起伏的聲音中似乎夾雜著修士的哀嚎聲。大能者的坐化之地,封印是其二,入內頂多隻有山野靈獸亦或者山間野鬼,再不濟是大能者生前遺留的護主之物。可匆匆跑出來的修士的話語中,未見靈獸或護主陣法,說最多的就是野鬼。附近跑出去的野鬼已然不少,怎麽山內還有這麽多!?“什麽情況!?”“山內野鬼很多,殺不完。”“一個普通的山頭,附近城鎮百姓不多,怎麽會有殺不完的厲鬼!?”原先還想忤逆宿家入內探索的散修接連停住了腳步,紛紛看向宿家跟離火派的方向。宿家跟離火派的長老都沒動,似乎對散修們這種以卵擊石的行為頗為不屑。這群愚昧的修士,真以為大能者坐化之地的秘藏那麽好拿?宿家長老捏著手中的靈器,引動南塢山的陰氣,其一是讓宿家有個明麵上的借口封山控山,其二不過是讓那些愚昧的修士卷入,替他們宿家吸引南塢山凶祟的主意罷了。半月前他們宿家入內探索失利,真要讓少主一行人單獨進入,還是有潛在的危險。但是丟一群修士進去就不一樣了,好的誘餌能替他們掃清不少障礙……活人墓隻是其一,宿家的修士倒不至於栽在活人墓裏,更令人擔憂的是活人墓……還有霧河邊上的詭異東西。半月前宿家那群修士怎麽死的,他們現在都沒有確切消息。“可是長老,我們做這些事不需要知會少主嗎?”旁邊一個宿家修士小聲說道:“少主這次過來幫忙,不知道我們在外麵……”宿家長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懂什麽?少主常年在蒼雪宗閉關修煉,對外麵的世界未必清楚。有些事情不需要讓少主知道,我們隻需要給少主鋪好路就行。”想到此處,宿家長老精明的臉上帶著幾分鬱氣,除了南塢山這遭事,還有天元城鬧的婚契的事。以往這種事情,顧家總會先出來言明狀況……像多年前,顧家少主外出遊曆深陷險境,外界都傳聞他死了,還是顧家第一時間出來言明狀況。關於顧家少主,但凡與他相關的事,顧家沒有一點馬虎。可這還是第一次見顧家對這種事情無動於衷,眼下全東寰南界都在等宿家表態,這讓宿家難以抉擇。可這他們宿家能表態的嗎?婚契的事,宿家裏知道的人也很少,連常年在蒼雪宗的少主未必能知道那麽多秘聞。因為與顧家少主定下婚契的……並不是他們少主,而是那個廢物。宿家與顧家確實是有一紙婚契,真婚契在手,宿家不至於這麽擔憂,可偏偏那婚契在半月前就已經被毀,至於怎麽毀的無人知道。當時宿家主與一眾德高望重的長者從祠堂裏出來時臉色極差,連同那個廢物也被關進了後山偏宅裏,原以為事情壓下來了,誰知道走漏風聲,滿城皆知,連那個廢物也不知道所蹤,引得家主大怒。宿家長老看著黑壓壓的南塢山,眼中勢在必得。南塢山得拿下,還得給他們少主以及宿家造勢,才能讓天元城風向轉變。靈舟所化的防禦陣法穩穩地守在了南塢山封印口,原先盤旋的陰氣盡數被堵住。宿家長老皺眉,隨口道:“也不知道這坐化之地是哪位強者,南界的典籍我都翻閱過,沒聽聞哪位強者與這南塢山有關。”這南塢山,說強大也不算強大,但確實是宿家長老這麽多年來見過最詭異的,不然宿家半月前也不會折進去那麽多修士。“難不成這地坐化的大能者前輩是鬼修邪修?”離火派長老思索著,要是這類大能者坐化,裏麵遺留的秘寶大多數是他們生前修煉之物,與現今數多正統術法截然相悖,坐化之地還容易衍生邪祟。旁邊傳來聲音,打斷了宿家跟離火派長老的交談。“這種封印,可不是邪修能用出來的術法。”說話之人正是倚在靈舟邊的白發老者,他抬眼看著高處,點出幾道:“南塢山的封印用著正統封印之術,裏麵卻陰盛陽衰,不見靈氣,陰氣滿盈……反倒像是某個大能者,利用這封印封著什麽。”此話一出,宿家長老更是重重地看了白發老者一眼,“您有何高見?”“老夫有什麽高見,頂多就是一個開船的。”白發老者聳肩,他對南界世家搶奪秘境的事毫不關心,要他是千年前的強者,坐化後還要被人掘墓挖寶,他從棺材跳出來也得把這群大逆不道的修士給拖下去。老者神色倦倦,擺手不管閑事,“不過掘墓,會遭報應。”離火派長老還想多說幾句,宿家長老卻若有所思地看了老者一眼,他正欲多問兩句。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宿家的修士卻匆匆跑了過來,手中的傳音符燒至一半熄滅,修士的臉色慘淡難看“不好了長老,與少主他們的聯係斷了!”離火派跟宿家長老臉色大變。“這不,報應來了?大家還是積點德吧……”老者話說至一半,渾濁的眼睛裏出現幾道異彩,他頓然看向高處,遠處突然躍下一道劍光,在無人在意的角落越過封印穿入了南塢山間。劍修!?誰來了?一道劍氣穿過重霧,穿破封印,重重地落在南塢山裂縫間。劍氣散去,兩道身影出現在陰氣肆虐的枯樹林間,身著張揚紅衣的男子掃了掃肩部的塵灰,麵露不悅地看向東邊的位置,語氣稍停:“我說怎麽外邊把入口封得死死的,這裏陰氣太盛了,這等封印,南界的修士居然也沒早點行動……南塢山這情況可不簡單啊,快能比上極北之地外圍了。”若是普通的陰盛陽衰,倒也不至於大動幹戈。可這方天地的陰氣濃鬱到極點,盛陰養祟,假以時日此地必然會成凶祟之地。“顧子……顧七!你有沒有聽我說話。”紅衣男子叨嘮半天未見回應,臉色不耐地往枯樹另一邊看去。劍客站在數十步外,背上縛滿封印的劍器微微震著。此時此刻,他站在枯樹旁側,穿林席卷而來的陰風衝至他的周圍的時候霎時消止,寂靜到隻剩下焦土枯葉沙沙的細碎聲音。他倚靠著枯樹闔目深思,越過肆虐的狂風,循向更遠的深山。而忽然間,劍客似乎注意到什麽。他身形稍動,躍身至數步之外。“我喊你半天怎麽沒應,此地必有凶祟經過以及未知出處的上古封印,你要不把消息傳給師門”江行風喊了半天也沒見劍客過來,發現對方停在某處樹下,話沒說完被劍客的動作吸引:“顧七,怎麽了?”劍客微屈蹲下,指尖捏起深黑色的碎土,在鼻尖聞了聞,薄唇微啟:“血。”血?剛走過來的江行風聽到這話,也順著對方的目光迅速看去,這一看他才注意到這四周的地麵上有好幾道詭異的痕跡,那幾道痕跡的腐土色澤確實黑到了極致,與四周南塢山黑褐色的腐土形成差異,像是曾經有什麽東西在這上麵燒灼過。劍客往外看,那幾道痕跡延伸到南塢山的山壁邊上,他走至山壁旁邊,垂首細看發現被破壞的枯樹根上還殘留著血跡,似乎不久之前這裏躺過一個人。“這是……從上麵摔下來的?”江行風抬頭看向高處懸崖,沉思道:“流這麽多血……氣血燒灼,應當是符之術中易見的灼血之術。”劍客撚起碎土,碎土間散著特別的味道。混在血腥氣裏聞不可聞,劍客想再細究,卻再也沒聞到。四周血都被燒幹了,除了腥氣,其他味道被風吹幹淨了。血液灼燒過後的焦土在地麵形成深黑的痕跡,可這麽多痕跡,卻未見半個修士,周邊也無陰魂遊蕩,再仔細去看,這嗜血的南塢山枯樹沒有吞食這殘餘的血跡,反倒以些灼痕焦土為點,長在枯樹旁側的伴陰而生的靈草全都枯萎……無一生存。好似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掠走了所有生命力。斬妖除魔的符之術,絕無搶掠生靈之效。旁側正在細細打量周遭景況的江行風見狀,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南塢山的事來了不少修士,其中擅符陣法的應當是天元城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