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米安在馬普爾小姐的身後向愛德華德做了個手勢,示意這老太太有點兒心智衰弱。


    馬普爾小姐繼續饒有興趣地談論著她那已去世的叔叔亨利:“他很喜歡說兩麵話,但對某些人來講雙關語簡直讓他們頭疼。一個小小的文字遊戲很可能會使人發怒。他也是一個疑神疑鬼的人,總認為他的傭人在偷他的東西。有時他們的確偷他的東西,可並不總是。可這想法卻在他腦子裏生根了,可憐的亨利叔叔。等他快要死的時候,他又懷疑有人在他吃的東西上做手腳,最後就隻吃煮雞蛋了!他還說沒有人能隔著蛋殼兒做手腳。可愛的亨利叔叔,他以前曾經是那麽的開朗——非常喜歡飯後的咖啡,他總是說:‘這咖啡太摩爾了!’就是說,你知道,他還要再來一點兒。”


    愛德華德覺得如果他再聽到一句關於亨利叔叔的話,他就一定會發瘋。


    “他也喜歡年輕人,”馬普爾小姐繼續往下說,“但總喜歡逗一逗他們,如果你們明白我的意思,你知道,他總是把糖果袋子放到孩子們夠不著的地方。”


    查米安將什麽禮貌呀都拋到了腦後說:“我想他聽起來恐怖極了。”


    “噢,不,親愛的,隻是一個老單身漢,你知道,不習慣孩子們。可他一點兒也不愚蠢,真的。他在房間裏放了很多錢,還放了一個保險櫃。他老是吹噓保險櫃是多麽的安全可靠。他這樣多話的直接後果就是一天晚上竊賊破門而入,用一種化學工具在保險櫃上切了個洞。”


    “他是自找的。”愛德華德說。


    “可保險櫃裏什麽也沒有,”馬普爾小姐說,“你們看,他實際上把錢放在了別的什麽地方——夾在了書房裏有關布道的幾本書裏,他說人們是永遠也不會看那種書的。”


    愛德華德打斷了馬普爾小姐的話,興奮地說:“我說,這可是個主意,我們看過書房了嗎?”


    但查米安輕蔑地搖了搖頭:“你認為我沒想到這主意嗎:上周二我已經把所有的書都翻了一遍,那時你去了樸次茅斯。我把書從書架上取下來,一本一本地抖,可什麽也沒有。”


    愛德華德嘆口氣,然後站了起來。他要盡量委婉地請這位令人失望的客人出去:“您來我們兒並盡力幫我們,您真是太好了。這是一項苦差事,我們浪費了您不少時間。不過——我會開車送您,好讓您能趕上三點三十的車。”


    “噢,”馬普爾小姐說,“可我們一定要找到這筆錢,不是嗎,你千萬不要泄氣,羅西特先生。如果第一次沒有成功,那麽再來,再來。”


    “你是說你要——繼續幹下去?”


    “嚴格地說,”馬普爾小姐說,“我還沒開始呢。‘首先要捉住你的兔子,——就像比頓夫人在她的烹飪書中說的那樣——本好書可是貴得嚇人;大多數食譜都是這樣開頭的:‘取一誇脫奶油和一打雞蛋。’讓我看看,我說到哪兒了?噢,對。到目前為止我們可以說已經捉住了兔子——這兔子當然是你的叔叔馬休了。現在我要做的就隻剩下判斷他把錢放在哪兒了。這應當很簡單。”


    “簡單?”查米安問。


    “噢,對,親愛的。我敢肯定他把錢放在容易我的地方了。一個秘密的怞屜——這就是我的答案。”


    愛德華德冷漠他說:“你不可能把金條放在秘密怞屜裏的。”


    “對,當然不能。可我們有什麽理由確信錢已換成金條了?”


    “他過去總是說——”


    “我的叔叔亨利也總是這樣說他的保險櫃的!所以我非常懷疑那隻是個掩飾而已。鑽石——現在它們可以很輕鬆地放在秘密怞屜裏。”


    “但我們已經檢查過了所有的秘密怞屜,我們請了一個木匠把所有的家具都檢查了一遍。”


    “真的嗎,親愛的?你們可真聰明。我覺得你叔叔他自己的桌子是最可能的地方。那邊靠牆的高高的寫字檯是嗎?”


    “是的,我會讓你看看。”查米安說完走了過去,把桌蓋拿了下來。裏麵是文件格和小的怞屜。她把中間的一扇門打了開來,用手碰了一下左手邊怞屜裏的一個彈簧,中部壁凹的底板咋的一聲向前滑去。查米安把底板怞了出來,在下麵露出一個很淺的夾層,裏麵是空的。


    “這難道不是巧合?”馬普爾小姐叫了出來,“亨利叔叔也有一個這樣的書桌,隻是他的是核桃木的,而這個是桃花心木的。”


    “可不管怎樣,”查米安說,“你都看到了那什麽也沒有。”


    “我想,”馬普爾小姐說,“你們請的木匠是一個年輕人。他並不是什麽都知道。在過去人們造藏東西的地方是非常巧妙的。有一種叫怞屜的連環套。”


    她從腦後灰白的發舍上取下一個別針,把它弄直,將尖端伸進了秘密壁凹上一個看起來像蟲子洞的小孔裏。她費了些勁兒又拉出一個小的怞屜,裏麵有一捆已經褪色的信和一張折起來的紙。


    愛德華德和查米安一起抓住了這一新發現。愛德華德用顫抖的手打開了那張紙,厭惡地叫了一聲就把它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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