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感情就不長久,與其費半天時間結果分手,不如就別開始。楚明原說:“有人搶先了。”經紀人一時間有點沒懂這句話。或者說懂了,但覺得或許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楚明原指尖光亮明滅,說:“他有男朋友了。”“嗯。”經紀人:“嗯?”那個木頭樁子一樣的人?他問:“你知道是誰不?”能讓這人都撬不開竅的鐵木開花,多少算得上是很有本事。楚明原:“許斯年。”許什麽年?再仔細看了眼人的表情,確定自己確實沒有想錯,經紀人眼睛一睜,舌頭都有點不利索,說:“他不是一直單著嗎?”完全意料之外且聽上去最離譜的人,屬於是跑網上去放出這個消息都會直接被人打成篩子的程度。楚明原呼出一口煙:“陳白兩個月前也還是單身。”兩個月的時間,也就慢了一步。就這一步,別人捷足先登。驚天大爆料一個接一個,經紀人有些艱難地消化前麵聽到的消息,一時間很難說出其他,暫時隻能安慰道:“沒事,你這次就是和之前一樣,把戲裏的感情帶現實裏來了,等過一段時間……”哦,他想起來了,這次這個人和陳一白沒有感情戲。“……”意識到什麽,眼睛不自覺眯起,經紀人這下是徹底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於是隻能看向人手裏邊燃了過半的煙,問:“要再來一根嗎?”楚明原再點了根煙。靠著欄杆往下看,城市車流滾滾,燈光輝煌。晚上十點半,陳白準時回到了好久沒見的熟悉的小區。重新踏上電梯,他往電梯牆麵上一靠,呼出一口氣,說:“好像八百年沒回來了。”八百年沒有,甚至八個月也沒有。一邊的好鄰居笑了下,說:“家裏的床單已經換新了,今天先住上麵。”住哪都可以,陳白點頭,略微抬起帽簷,伸出一根手指說:“今天晚上我一定要玩一把飛行棋。”好鄰居應了聲說好。他猜應該不止一把。果然。在當晚,玩了一把又一把後,陳某白成功在戰績上添上濃墨重彩的幾把倒一成績,整齊又奪目。當天晚上他含恨入睡,睡覺都是皺著眉頭睡。殺青宴結束後一段時間都沒有工作,專門用來休息,從理論上來說睡覺完全能夠睡到自然醒。但因為在劇組幾個月養成的可悲習慣,打工人在淩晨五點準時醒,醒來後看著熟悉的天花板,還思考了一會兒這是哪裏。意識到今天不用上班後,人又倒頭就睡。這次一睡,再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上午十點多鍾。外麵陽光正好,透過落地窗斜照進房間裏。腦子睡得發昏,躺床上的人艱難爬起,眼睛還沒睜開,頂著一頭亂毛試探著找自己拖鞋,沒找到,於是直接腳踩在地上,下了床。完全是憑本能完成了洗漱的動作,洗得粗糙但好歹洗漱了,額邊碎發往下滴著水,陳某白隨手往後一撥,開門走出房間。想要去找兩口水喝,他順著走廊走到飯廳,地方還沒走到,先聽到了說話聲。是好鄰居的聲音,好像是在打電話,聲音不大,隱隱約約。沒有打擾的意思,陳白繼續去找水。在平時放水杯的地方成功地找到了自己水杯,他眯起眼睛,試圖讓還有些模糊的視線清晰些,另一隻手拎著水壺,水壺出水口對準水杯,穩穩倒了半杯水。“現在這邊不方便,這次你們先把許浪接回去。”許斯年坐在客廳,確實是在打電話。房間裏的人還在睡,他聲音不大。聽電話裏的人說著,他眉頭一跳,結果又聽到客廳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是水杯和桌麵碰撞的聲音。轉過頭,他剛好看到站客廳的人舉起水杯,於是拿著手機站起,出口的話變成了:“過幾天再說……那是涼水,別喝。”陳一白側眼,大腦反應過來人說的什麽的時候已經動作先行,猛猛灌了口水杯裏的水。確實是涼水,一口下去讓人清醒不少。他放下水杯後一撓頭,笑說:“是挺冰的哈。”好鄰居已經走過來了,走近後一看,這才發現人拖鞋也沒穿。於是水的事暫時放一邊,他又去給人找拖鞋去了。這邊忙著找拖鞋,電話對麵的薑女士和在一邊聽著的許先生先是安靜了下,之後薑女士直接跳過之前的話題,問:“是一白回你這了?”她的聲音比之前高了兩個度,很顯然起了興致。許斯年沒回,打開房間門,最終在床下角落裏找到了失蹤的拖鞋。一時間很難想拖鞋是怎麽被踢到這個地方的。他不說話,對麵的薑女士也能說得歡,還在不斷輸出,說:“難怪不想讓你弟來,不方便原來是這個不方便法。”她假裝對許先生說話:“一白昨天才回a市,今天就把人接家裏了,許先生你兒子動作還挺快。”彎腰拿過拖鞋,許斯年這次終於有了點反應,問:“你怎麽知道他昨天剛回來?”連帶著稱呼也不知不覺改了。薑女士笑了聲,說得理所當然:“我經常和一白聊天啊。”一邊的許先生幫腔,說偶爾也會聊聊。“……”許斯年眼尾一跳,沒想出她們話裏的這個人一天到底要和多少人聊天。他這邊安靜了下去,對麵的薑女士還在繼續說話,把手機略微拿遠了些,他拿著拖鞋回到客廳。手機裏的人說了會兒話後還笑,笑聲綿長,連帶著被安排在客廳椅子上坐下等拖鞋的陳一白都能聽到。先是略微一思考,他之後問:“是薑阿姨嗎?”猜對了。對麵的薑女士聽到他的聲音,迅速說是,並要求拿著手機的自己兒子換人接電話。彎腰把拖鞋放在人麵前,許斯年抬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某白,無聲詢問。大早上一起來就有人陪聊,陳一白樂得和人嘮,抬手接過電話。客廳沙發邊上剛好能曬到太陽,他被好鄰居叫去客廳接電話了。往沙發上盤腿一坐,他抱過個抱枕塞懷裏,順手接過好鄰居又遞來的豆漿,道過謝後半睜著眼睛猛吸了一口。一頭亂糟糟白發在光下絲絲映著光,他聽電話對麵的人說著話,不時應兩聲。“弟弟今天放假?那挺好……他現在還有空玩嗎……”“……方便嗎,怎麽會不方便,我這幾天都休息。”意識到手機對麵的接下來想要說什麽,原本安靜在一邊坐下的好鄰居側眼看過來。果不其然,再聽對麵的人說了會兒話,陳某白轉過頭,說:“阿姨他們說想過來玩,問你有沒有時間。”微不可查呼出一口氣,好鄰居閉眼再睜開,說有。陳一白如實轉告了,對麵的薑阿姨聽上去挺高興。於是一個電話的最後,雙方就今天的安排愉快達成一致。許弟弟的學校就在這附近,薑阿姨夫婦說今天剛好順路去接高中生,接了後就來這邊。學校中午放學,放學後直接過來還能趕得上一頓午飯。事情就這麽定下。電話掛斷,陳某白把手機還給坐在一邊的好鄰居,順手挽起睡衣袖子。現在是上午十點多,接近午飯的點,要準時吃上飯從現在就可以開始準備。完全沒有考慮過午飯出去吃的情況,他已經默認在家裏做午飯,袖子一挽就化身陳大廚。他的副手許幫忙係上了圍裙。冰箱裏的食材意外的很豐富,不用去附近超市進行大采購。生存的技能已經刻進了本能裏,算算時間已經一個多季度沒有做過飯,但再次進廚房時,陳大廚熟練依舊,手藝一點沒退步。在一邊洗菜,好鄰居想起了什麽,轉頭問:“你給你薑阿姨說了昨天晚上的事嗎?”挽著衣袖,陳大廚正在低頭給鍋裏的菜翻麵,終於又回憶起昨天那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告白,聞言抹了把臉,說:“沒。”因為作息問題,薑女士剛好很少在那個點之後和他聊天發消息,這事也不太好說,他已經打算把這件事帶進土裏。好鄰居於是應了聲好。薑女士和許先生接了高中生,剛好在中午的點敲響大門。副手許正在進行新一輪洗菜,手上沾著水,於是是陳大廚去開的門。“哢”大門打開,他抬起視線看去,第一眼竟然沒看到一個人影。視線滿滿當當都是燦爛花束。“?”在陳大廚大腦飛速運轉的時候,花束後麵冒出一個高中生的頭,高中生喊了聲“二白哥”。高中生後麵才是笑得兩臉燦爛的薑女士和許先生。薑女士笑說:“殺青的時候不是有個送花的傳統?”她說:“雖然有些晚了,阿姨還是想給你補上一束。”花是她和許先生送的,高中生是一個正值青春壯年的良好搬運工。意識到這是給自己的花,陳一白回過神,一笑,道過謝後伸手把花抱了個滿懷,讓人先進來,說:“老……許斯年在廚房洗菜。”他抱著花聞聞嗅嗅還不夠,又抱著跑去廚房,去跟自己的老許同誌進行全方位人工自動炫耀去了。確定有全方位展示完,得到老許同誌的肯定,他又抱著花去了客廳,試圖找個地方安置他這新收到的花。看著還挺忙。許浪進門就自動變二白哥跟蹤器,跟人一起在屋裏轉,薑女士沒,她去廚房看了一眼。她這幾十年來沒做過一次飯的好兒子穿著圍裙,還真在洗菜。再轉頭看了眼客廳裏的人,她問:“你昨天去接人,沒送一束花?”把洗好的菜葉放在一邊,許斯年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