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椅子上斜斜一坐,拿著台本的人渾身散漫,抬手招來了小廝。小廝來了,彎下腰聽人吩咐。“長得不錯。”彎下腰的人的下頷被台本挑起,拿著台本的人力道不輕不重,剛好夠帶著他抬起頭。他一抬眼,看到的就是懶散斜坐在椅子上的人從上方投下的視線。那雙粉色碎發的淺灰瞳孔居高臨下看著他,帶著不遮掩的打量,倨傲又不可一世。這視線像是有溫度般,熱烈灼人。然後那雙眼睛笑了下,笑意從眼底漾開。他看著人一手撐著臉側,衣袖隨著動作滑下,露出蒼白手腕,開口隨意道:“不如跟在我身邊。”這一聲像是碎玉落地,在耳邊響起時迅速刺進腦子深處。按照劇本,小廝應該惶恐躲開,但助理沒有。眼睛直直對上椅子上的人長睫在光下映在下眼瞼的一抹弧度。片段到這裏就結束。導演喊停,挑著人下頷的粉毛在第一時間收回手,說了句冒犯。“……”房間裏的其他聲音響起,助理終於回過神來,猛地一站直身體,擺手說沒事。好險!要是再晚一秒,他那一聲“好”就差點直接說出來了。好可怕的一個人。有的人能要人一秒入戲,也能讓人一秒出戲。粉毛從椅子上站起後先是拍拍老腰,一邊拍一邊和過來幫忙拿台本的經紀人說:“差點扭成一坨麻花。”“還是那種奇形怪狀,放貨架上都沒人買的麻花。”這椅子不算大,想有點逼格地坐在上麵隻能犧牲自己的腰。他這腰因為常年久坐已經岌岌可危,剛才坐那一會兒更是雪上加霜。“……”這次有人沒忍住笑出了聲。嚴肅認真的導演默默伸手撐在臉側,遮住嘴角。試鏡結束,粉毛終於呼吸到了房間外的空氣。高千在離開時看到導演的表情的時候心裏大概有了底,離開後也沒提起試鏡結果的話題,隻側頭好奇問:“你寫的字還挺好看,練過?”“小時候練過,”陳白笑了下,說,“我外公搞書法的,那時候練了會兒,會一點點,夠擺個花架子。”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聽到“一點點”這幾個字。高千已經自覺學會多了個心眼,多瞅了旁邊的粉毛兩眼,問:“你還會什麽?”“不多,”陳某白熟練地伸手比了個一丟丟的距離,依舊笑說,“一點點。”作者有話說:陳二白の指間宇宙ps:寶寶們,輕舟跟許弟弟是兩個人哇!輕舟在之前出現過哇!pps:(若無其事)(今日字數)(若無其事)第27章 雜誌發售高千下意識覺著這個人的話不太可信,但又沒覺著有哪裏不對。粉毛放下了比劃小宇宙的手,低頭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高千側眼看他:“怎麽?”陳某白客觀說:“我差不多該回去做飯了。”這一句話在這光鮮亮麗,隱隱浮動著紙醉金迷的味道的地方多少有點不太搭。太過樸實無華,瞬間把期待著一躍成為大明星的在場的人打回現實。其他人默默開始掏手機看午飯。經紀人眉頭一跳,說:“不早了,今天中午找個地方先填肚子。”她又說了關鍵的一句:“不用你出錢。”粉毛迅速點頭,沒有絲毫的猶豫。多猶豫一秒都是對免費的不尊重。“……”高千覺得自己差不多完全懂這個人了。文化園裏邊沒什麽可吃的,但也算是有店,兩個都不挑剔的人就近找了家店解決溫飽問題。吃飯的期間,經紀人想起什麽,咽下嘴裏的飯說:“再過幾天你拍的那期《ev》就要發售了。”陳白略微抬眼:“這麽快。”他每天打工,感覺不出什麽時間的變化,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過去這麽久。經紀人點頭,說:“雜誌那邊會自己宣發,封麵的明星名氣挺大,銷量和曝光應該不愁。”銷量是雜誌方和封麵明星該擔心的事,她們隻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她喝了口水,說:“你那賬號我暫時在幫忙管,要登可以隨時登,有空的時候可以回一下評論區,記得謹慎發言就好。”陳白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還搞了一個微博號。雖然不太明白一個沒什麽內容的號為什麽還能有人關注,總之他點了下頭。這一頓飯不能說是好吃,隻能算管飽。吃完飯,粉毛被經紀人送回了家,到家後還順手接了個開鎖的工作。今天房東又來這邊玩了,帶著自己大孫子一起,周圍街坊都稀罕大孫子,左摸摸又摸摸,他路過,也跟著摸了兩把。過兩天的時候,晚上,在剛準備直播前,陳白收到個快遞,搞錢夥伴寄來的。快遞很輕,薄薄的一個,拆開來後是一本雜誌。是他在的這期《ev》,封麵上的人不認識,挺帥。原來這個時候就發售了。雜誌一直是專業的搞錢夥伴在跟進,他沒怎麽關注,隻知道搞錢夥伴很滿意。已經到直播的點,沒有翻開雜誌,他轉身帶上門,回到房間後隨手把雜誌放一邊,給電腦開機。b市。轟鳴聲穿過街道,摩托停在亮著暖光的花店前,上麵的人長腿一跨翻身下車,抬手取下黑色頭盔,淩亂碎發冒出。隨手撥了下過於淩亂的頭發,李清州一手拿著頭盔,走進店裏,說:“花送過去了,我先回去準備直播了。”店裏的人沒回他,也沒人像平時一樣站在架子邊整理花。他看了一圈,在櫃台後看到了人。他看過去的時候,對方終於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一抬頭,說:“這麽快就回來了。”李清州解下圍裙,說:“那我再去送一圈?”李姐說那倒不用,並興奮招招手,臉上帶著沒消下的紅暈,說:“你快過來看看!”解圍裙的人的手暫時停下,走過去看了一眼。坐在櫃台後的人手邊是一本雜誌,封麵上的人即使他從不關注也已經算是臉熟了。他表情不變,並且已經習以為常,道:“恭喜,你喜歡的明星又上封麵了。”聲音平穩無起伏,很顯然對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到麻木。“我想給你看的不是這個,”李姐翻開雜誌,精準找到自己之前在看的頁數,說,“我看到一個特別好看的人。”她把雜誌遞過,說:“你看。”李清州接過雜誌,低頭象征性掃了一眼,一邊看一邊已經準備把雜誌遞回。“……”視線對上粉色碎發下的映著光的淺色瞳孔,他遞回的動作一頓。照片上的人一手揣著花,向著鏡頭走來,一側是穿透陰雲的光亮,灼眼的笑裏滿是掩蓋不住的蓬勃生機和三月暖陽一樣的溫暖氣息。是像看喜歡的人一樣的視線。和之前一樣滿是生命力的笑,讓人心髒止不住一跳。發色有變化,連帶著穿衣風格也不一樣,但李清州能認出來,這是之前他送過花的那個人。從上次送花後再也沒有遇到過,也再沒聽到過任何消息,他原本以為再也看不到,沒想到通過這種方式再見到。“……?”見人一直看著雜誌上的照片,一點沒有遞回的意思,李姐像是意外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眼睛逐漸睜大,笑著開口問:“你原來喜歡這種類型的?”聽到從旁邊傳來的聲音,李清州回過神來,下意識否認,說:“不是。”他說:“我是在想之前劇組那次,花就是送給他的。”他說是不是,但是耳朵卻不自覺紅了一圈,跟周圍皮膚對比起來尤其明顯。李姐第一次發現自己這弟弟意外的好懂。她本來就隨口一問,就想說著玩玩,結果這弟弟就自己急著解釋,臉紅也藏不住。像是真有什麽一樣。“原來當時那花是送給他的。”一個好姐姐懂得及時打住,沒提人耳朵通紅的事,李姐說:“那他還有拍電視。”她笑了下,說:“以後要是出了一定要記得去看看。”李清州低頭再看了一眼雜誌。照片底下有一行小字,除了攝影師和編輯外也注明了圖片上的人的名字:【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