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對了。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沒有鬼的,也就是說,布置這兩個案發現場的人完全了解我們警方辦案的程序,再加上對地形非常熟悉,所以,他才會這麽神不知鬼不覺地放下屍體一走了事。”


    “盧隊,你還沒說到點子上,我怎麽感覺你好像是在故意針對章主任?”阿強皺眉,“如果真是她做的案子的話,章主任她身材那麽瘦小,還是個女人,你確定她能搬得動那兩具死屍嗎?”


    盧隊沒吱聲,打開抽屜,拿出了兩張死者生前的相片,放在了阿強麵前。這是兩張卷宗相片,阿強非常熟悉這種相片的特殊規格——3.7英寸白色背景,而作為一名刑警,案件卷宗處理工作是入門的必備課程。


    “他們兩人都有案底?”阿強脫口而出。


    盧浩天點點頭:“雖然都是命案,但是案件最終因為證據不足而被撤銷了。至今,那兩起都還屬於是未破的懸案,而法醫經手人,你看看是誰的名字?”


    其實不用看,阿強早就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是法醫署名一欄那特有的娟秀的字跡卻還是讓他心裏不由得一沉。


    “盧隊,不會吧?我們都認識那麽長時間了,章主任工作兢兢業業,她絕對不會是那種義務警察,肯定是哪裏搞錯了。”話雖然還這麽說,阿強卻開始感到惴惴不安了。


    “我當然也不希望是這樣。”盧浩天收起了那兩張相片,重新又把它們放回了抽屜。


    “不過,這叫合理性懷疑,也是我們的職責之一。總之,等痕跡鑒定那邊的指紋比對出來再說吧。那把解剖刀上的指紋還在鑒定。”盧浩天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今天我跟你說的事,先不要告訴別人,尤其是技偵大隊那邊的人。”


    阿強茫然地點點頭。


    警察也是人,也會犯錯,這個道理誰都明白。但是他卻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看著頂頭上司麵沉似水的臉,阿強陷入了莫名的苦惱之中。


    李曉偉又走神了。自從和章桐分手後,李曉偉便一直神經兮兮地守著自己的手機,就連睡覺都忍不住把它放在了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以防萬一電話響起時自己不能及時接聽。難道真的隻是為了弄清楚潘威所說的那個可怕的故事?答案是否定的。


    “李醫生,你的電話!”護士阿美的聲音在耳邊猛地響起,李曉偉的思緒被打斷了,他暗暗咒罵了句,卻絲毫沒有放慢向護士站跑去的腳步。


    “你好,我是李曉偉。”李曉偉從阿美手中一把搶過聽筒。


    “李醫生,我是章桐,你托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做完了,掃描件已經發到你的手機郵箱裏。有空你查下吧。”電話那頭章桐的聲音聽起來總是透著一絲疲倦。


    “哦哦,是嗎?多謝章醫生!”


    掛斷電話後,李曉偉一回頭,就看見了滿臉驚訝的阿美。


    “章醫生?叫得好甜。我怎麽就從沒聽說過咱們院裏有這麽一個章醫生呢?”阿美誇張地伸手捂著胸口,八卦的本能又一次被成功地激發了出來。


    李曉偉皺了皺眉,轉身就走:“你就別費心瞎猜了,她不是我們院的,也不給活人看病!”


    回到辦公室,反正現在病人不多,李曉偉便順手帶上門。看著靜止不動的手機屏保畫麵,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郵箱,點開郵件,隨著手機頁麵的滑動,他臉上的神情卻慢慢地變得愕然。


    李曉偉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存在,青天白日的,他對這種齷齪的玩意兒向來都是嗤之以鼻,可是等看完這封郵件後,他卻再也不敢那麽肯定。這個案子在當時的影響麵並不大,再說時間都過去這麽久了,案子發生的時候,潘威還沒有出生,連李曉偉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潘威又何從知曉?難道說禮包真的是一個什麽都知道的鬼魂?想到這兒,李曉偉不由得渾身一哆嗦,鼻子一癢,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他伸手按下了自己手機的快撥鍵,那裏存著章桐的手機號碼。


    “我現在正好有空,你說吧。”章桐對李曉偉的突然來電卻顯得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她的聲音帶著一些慵懶。


    “章醫生,就是那份郵件,我有個很奇怪的想法,你幫我查查登記在案的所有的缺失牙齒的案件包括意外死亡事件,看看是不是有別的相類似的事件發生過?”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再次響起時,帶著微微的警覺:“時間範圍呢?”


    李曉偉感到自己的心跳速度正在逐漸加快:“就是從這個案子開始到現在。拜托了,章醫生。”


    “十分鍾後等我電話。”


    掛上電話的那一刻,李曉偉感到從未有過的興奮,他走到辦公室門口,探頭衝著護士站大吼了一句:“半小時之內不看病人,我有事。”


    護士阿美一臉的驚訝。李曉偉得意地重重關上辦公室大門。


    章桐盯著話機呆呆地看了幾秒鍾,她不得不承認這起看似子虛烏有的案件正在一步步地引起自己濃厚的興趣。


    第一起事件發生在1968年,這真得好好感謝局裏完善的新建檔案係統,那些不知道積累了多少年灰塵的發黃的卷宗甚至於可以被一直追溯到建國初期,而檔案室新開發的那套軟件係統自動把所有卷宗可查的案件都分門別類地變成了電子的。這麽浩大的工程,章桐相信也隻有某個電腦天才才能做得出來。


    少年阿瑞確有其人,本名叫趙家瑞,崇安老城區人,戶口簿上登記的住址就是李曉偉所提到過的石子街。案件發生的時候,他才隻有十四歲,母親在他十歲的時候失蹤,村裏人流傳說他的母親是跟自己相好的跑了,所以,阿瑞的父親才會把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在了自己兒子的身上,動不動就拳打腳踢拿兒子出氣。


    在那時候的年代裏,時興棍棒之下出孝子的特殊教育方式,所以,阿瑞的遭遇在別人眼中,會被認為是別人家的家務事,充其量也隻不過是自己的父親管教孩子罷了,最多隻是歎口氣,也沒有什麽人會真的出麵去阻止阿瑞父親的暴行。


    其實這個案子真正意義上並不算得上是一個刑事案件,因為它最終被定性為——醉酒失足導致死亡的意外事件。所以就更提不上“凶手”兩個字。但是誰都無法解釋清楚收屍的時候居然發現死者的一口牙齒不見了蹤影。章桐很清楚一個人身上最堅固的部位就是牙齒。所以,案子雖然沒有被作為謀殺案處理,但是卻被當時的某位有心的警員給記錄了下來,事後把所有的證物都打包送進了檔案室。


    天長本就是個小城,意外死亡的人並不多,所以這樣的檔案一直保存完好。


    可惜的是這個疑問卻一直都沒有人在意,人都死了,更何況這個人活著的時候也不怎麽招人待見。再加上當時的偵破手段除了口供和舉報以外根本就沒有技偵一說,所以,案子就漸漸地沉默了。而牙仙一說更無從考證。


    出於職業的本能,章桐覺得這個案子並不簡單。因為多年的法醫工作經驗告訴自己,要想從一具還沒有骸骨化的屍體身上把牙齒完整地敲落下來,光靠一鍋燒熱的炒菜油是完全不可能的,更別說屍體的其餘部位都是完整無缺的,唯獨牙齒不見了蹤影。


    難道說真的有牙仙存在?章桐不由得苦笑。


    十多分鍾後,坐立不安的李曉偉終於接到了章桐的電話,他微微感到有些失望,但是細想想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在有據可查的卷宗裏,有關牙齒全部丟失的刑事案件包括意外在內,僅有阿瑞這一起所謂的意外死亡事件,成年後的阿瑞被捕,旋即於1985年被判處死刑,一個月後,聖誕節前夜,被槍決。而1985年過後,就再也沒有聽說過類似的事件發生過。


    “阿瑞死了?太可惜了。”聽完章桐的簡單講述後,李曉偉感到吃驚不已。難道說他就是牙仙?這個油然而起的怪異想法讓李曉偉感到哭笑不得。


    “故意殺人。”這在當時的年代裏,屬於嚴打對象,死刑判決下來後,一般不會超過三個月,也絕對不會有所謂的奇跡發生。


    “真遺憾,看來這回牙仙可幫不了他了。”李曉偉忍不住歎了口氣。


    “在他手裏也有十二條人命,他是犯案的殺人凶手。談不上什麽所謂的遺憾一說。”章桐冷冷地說道。


    “哦,哦,是我不對,對不起,我說錯了。”李曉偉意識到了自己言語中的用詞不妥,趕緊道歉。很快,他話鋒一轉,又繼續追問道,“章醫生,那這個阿瑞案件中的死者屍體上有沒有出現過和牙仙有關的牙齒缺失情況?”


    “屍檢報告上沒有詳細的記錄標明,隻有大致死因和手繪的解剖圖。我想應該是沒有吧。”章桐老老實實地回複,“如果有異樣的話,按照標準的工作程序,我們是需要注明的。”


    “這就不好辦了呢,凶手確定是阿瑞嗎?還有,那這十二個人的死因呢?”李曉偉的好奇心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檔案上記錄是失血性休克導致的多髒器功能衰竭,身上的傷口都是刻意用鋒利銳器造成的,並且繞開了要害部位。”


    “趙家瑞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的作案動機是什麽?一個正常人是完全不可能突然變成這麽一個瘋狂的連環殺人惡魔的。這在理論上是解釋不通的。”與其說是問題,還不如說是李曉偉自己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動機?”章桐心裏不由得一緊,因為卷宗上隻是說他報複社會,簡單來說就是變態,而並沒有直接的定論,那時候又是嚴打時期(從重從快處理刑事案件)嚴重的警力不足更是讓很多工作雪上加霜。


    “沒有,隻是說他報複社會,或者說是反社會型人格障礙吧。”


    “不可能,趙家瑞小時候經受家暴,長大後生活穩定了,又有了家庭,怎麽可能一下子就變成了可怕的連環殺人凶手?肯定發生了什麽才徹底改變了他!這分明就是你們警方的工作沒做到位,你們工作有失誤!”李曉偉說著說著,口氣就無形中變得激烈了起來。


    “探討了這些又有什麽用,人就是他殺的,各種證據也直接指向了他,他自己也承認了的,不按照法律嚴懲殺人凶手的話,難不成就放了他?”李曉偉毫無來由的一番抱怨終於讓章桐感到有些忍無可忍了,隻是不好發火,便把話題引向了另外一個方向,“李醫生,你的消息來源真的是一個不存在的病人朋友?”


    電話那頭的李曉偉毫不猶豫:“沒錯,據說叫禮包,每次都會陪著我病人來門診,但是每次我都看不到它。”腦海裏出現了潘威那自以為是的滑稽動作,李曉偉不由得一臉苦笑。


    “可不可能是他自己從另外的途徑知道的這些案子?為了吸引別人的注意力而編造出來的所謂的奇特經曆?”心理學不是自己的專長,章桐小心翼翼地斟酌著用詞。


    “我的病人是典型的妄想症患者,病史也有好多年了,各種條件和檢查數據都吻合,他在我這邊看病也有快兩年的時間了。”李曉偉似乎對章桐的這個想法感到難以置信,他本能地滔滔不絕,“別忘了我是一個專業的心理醫生,對方是不是在演戲,憑借我的專業知識,還是看得出來的。”


    章桐這才感覺到自己最後的那個問題觸及了李曉偉的職業底線,所以對方順理成章地隱約表示出不滿,她連忙致歉:“對不起,李醫生,我沒有質疑你的專業能力,請不要誤會。”


    電話聽筒那頭傳來了李曉偉爽朗的笑聲,略微停頓後,他繼續說道:“章醫生,下班後有時間嗎?我請你喝咖啡。”


    章桐皺眉,她看了一眼自己麵前厚厚的等待查閱的屍檢報告,突然感到眼角疼得厲害:“我今晚得加班。”


    有一件事,章桐並沒有告訴李曉偉。自己手頭的這兩起案子,牙齒也不翼而飛,一樣的或者說類似的手法,而且更讓人頭痛的是死因——失血性休克並發dic(彌散性血管內凝血)導致最終的多髒器功能衰竭,死前經曆過解剖,傷口沒有組織自我修複的痕跡,不排除活體解剖所導致的死亡,但是因為經過消毒防腐處理……


    最主要的是,那起檔案上記錄的死者牙齒丟失事件是在將近三十年前,並且被證實為意外所致,而眼前這兩起死亡案件卻擺明了是他殺!


    腦子裏一片混亂,掛斷電話後,章桐忽然有種熟悉的喘不過氣的感覺。


    “章主任,我差點忘了跟你說了,那個鄭家豪,就是小旅館裏發現的死屍,我查過他的醫療檔案,確定沒有做過兜齒手術。”潘健抱著一堆培養皿在門口探出了頭。


    “我知道了。”這就排除了正常外因情況下的牙齒脫落。


    章桐回頭看了一眼櫥窗裏發黃的人類頭骨樣本,此刻,那上麵排列整齊的牙齒顯得格外刺眼。


    4.觸電


    人和動物本質上是一樣的,隻是多了一個用來掩飾自己內心私欲的外表麵具罷了。而這個麵具,大家都心知肚明卻往往視而不見。


    初秋的夜晚,和白天陽光下的感覺相比,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季節。尤其是站在湖邊,風聲呼嘯而過,似乎要把整個人都生生地包裹起來。


    如果不是岸邊的柳樹擋著,她即便不會被凍死,也會最終因為一不小心滑入湖中而蹤跡全無。想到這兒,她哆嗦著抱緊了雙肩,盡可能多地把自己塞進隨身披著的那條並不厚實的紫羅蘭色披肩裏去。


    湖麵很深,熟悉附近水性的人都知道,下麵有好幾道自然形成的漩渦,還有數不盡的礁石縱橫交錯,勾住東西是常有的事。一個月前就有一個在附近酒吧工作的女孩,收工的時候和男友喝酒聊天,打鬧中不小心掉了下去,結果打撈了一個多禮拜都不見蹤影,如果不是上周有人在這裏捕魚的話,女孩屍體的下落或許就將成為一個永久的謎團。


    屍體被打撈上來的那段新聞她看過了,雖然做了畫麵處理,但她還是能夠辨別清楚那麵目全非的屍體模樣。越是害怕就越會去想這件事情,她一邊朝著馬路的一頭時不時地看過去,一邊忍不住又惶恐不安地回頭瞥了一眼黑漆漆的湖麵,總擔心裏麵會突然冒出什麽東西來一樣。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答應在這麽個荒僻的地方見麵,放著城裏大把的約會地點不去,偏偏跑到這個鬼地方來玩浪漫,現在看來,自己是昏了頭了。


    耳邊除了呼呼的風聲,什麽都沒有,她的腸子都悔青了,精心修飾的發型也早就被風吹得慘不忍睹,而剛買的小羊皮短靴現在也變得和街頭十塊錢一雙的蹩腳冒牌貨沒有什麽兩樣。


    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趕緊回家,在那個舒適的按摩浴缸裏放上滿滿的一浴缸熱水,然後閉上雙眼扒光全身,愜意地鑽進去好好享受。


    終於,在她的最後一絲耐心即將被磨損殆盡的前一秒鍾,空蕩蕩的馬路盡頭出現了一點燈光,漸漸地,燈光出現了重疊,又分開,在不斷交換的過程中,一輛黑色中型suv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的麵前,車門緩緩打開,雖然看不清楚司機的長相,但是那熟悉的車載香水的味道讓她的臉上出現了笑容。


    她莞爾一笑,便迫不及待地鑽進駕駛室,用力關上車門。


    “趕緊走吧,趁我還沒被凍死!”她嘟囔了句,便滑進了鬆軟的汽車高檔皮質坐墊裏。


    車子應聲而動,就像個無聲無息的黑暗精靈,抹去了她在湖邊所留下的一切痕跡。


    良好的車輛性能讓車子行駛起來聽不到一點零件的響聲,也絲毫感覺不到自己是在移動的環境中,她昏昏欲睡。


    “睡吧,別擔心,到了我叫你。”聲音溫柔得就像一隻溫暖的手輕輕地撫摸過她沉重的眼皮。


    她笑了,在真皮座椅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點點頭安心地閉上了雙眼,沒多久就發出了輕微的呼吸聲。真的是太累了,在湖邊擔驚受怕地足足站了一個多小時,現在終於到了一個溫暖而又愜意的環境中,精神徹底鬆懈下來的那一刻,最後一根稻草也把她壓倒了。


    漆黑的車廂中回蕩著那首著名的輕音樂《月光奏鳴曲》,這也是他車載音響中唯一的一首樂曲。他對人的心理了如指掌,知道什麽時候才是自己摘下麵具的最合適的契機。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一邊開車,一邊掃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黑色小羊皮手套。右邊的副駕駛座上,她睡得很熟。所以,她絕對不會注意到專心致誌開車的他今天特地戴了一雙上等的黑色小羊皮手套,這種手套柔軟貼身,因為皮質精美手感一流,戴著也很舒服且不影響任何動作,最主要的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它表麵不會留下任何殘留物。


    是啊,她太信任他了。和她說過很多遍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遺憾的是單純過了頭的她卻什麽都聽不進去,所以,她自然也就什麽都不會知道了。


    車外,凜冽的秋風中終於有了一股冬天的味道。


    “這是第三個了。”他在心中喃喃自語,一邊把著方向盤,空下來的右手則習慣性地去撫摸左手臂上那縱橫交錯的傷疤,雖然隔著衣服,那傷疤還有記憶中的讓人感到亢奮的疼痛,使得他的目光中燃燒著野獸般的光芒。


    他仍然記得自己小時候最喜歡玩的遊戲就是把頭伸進家中的水缸裏,滿滿一缸的水,逐漸漫過頭頂,他也隨之而感到窒息,說實話,最初那幾分鍾確實是有些難受的,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正緊緊地摁住他的喉嚨一樣,讓他呼吸困難幾乎放棄,但是隻要熬過這幾分鍾,他就能感到一種瀕死的快感,渾身血液都在一瞬間沸騰的滋味讓他幾乎癲狂。


    後來,日子久了,他已經不能滿足自己的這種嚐試了,於是,家中的水缸裏時不時地會冒出一隻死狗或者死貓,看著養父那懊惱的神情,他開心極了。


    直到有那麽一天,水缸中漂浮著鄰居三個月大的女嬰屍體,一向脾氣溫和的養父終於陰沉著臉,掄起斧子把水缸砸得粉碎。


    這件事因為發生在窮鄉僻壤,死的又是個女嬰,所以很快就被人為地平息了,隻是從那以後,養父和哥哥看他的目光中竟然多了幾分恐懼。


    但是那又如何呢?反正他沒有朋友,也沒有母親,這個世界上疼他愛他真正在乎他的人應該都已經死絕了。有時候他就在想,或許死亡才是他最好的知己。


    這種感覺終止於三年前的秋天,從那一刻開始,他看到了自己生活中的陽光!而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可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想到這兒,瞥了一眼身旁椅子裏沉睡的女孩,他微微一笑,差不多了,這是第三個,完美的一箭雙雕!絕對不會有人能夠猜出自己真正的用意的。


    那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著?他皺眉想了想,隨即點點頭——對你最好的懷念,就是在你走後,把自己活成你的樣子。


    夜涼如水,輕如薄紗的月光下,黑色的suv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天長市的街頭。


    李曉偉是個心裏藏不住隔夜秘密的人,所以決定親自去找潘威問個清楚。


    今天是李曉偉的輪休,而距離潘威預約的下一次門診時間還有足足一個禮拜。李曉偉等不及了,一改以往自己輪休必定睡到中午的習慣,一大早就起床,按照潘威在醫院留下的聯係地址,他便毫不猶豫地登上了開往新區的地鐵。


    潘威留下的預約電話一直都沒有人接,李曉偉感到有點懊惱。


    去新區有十站路,滿打滿算路上的時間至少得花將近一個鍾頭,為了能夠早去早回,李曉偉所趕的地鐵是第二趟車,早上七點過五分,人不多,再加上不是黃金線路,所以車廂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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