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視線停在對向車道的紅綠燈上麵,沒有第二句話的、擔下了負責陪承綱到拖吊場領車重責大任的好室友,以聽不出情緒的平穩口氣,頭也不回的回應。


    「就是,你……」有點猶豫的別開視線,看見電線桿旁邊小綠人的倒數計時器已經逼近十秒內,承綱連忙以最快速度發問。「你真的要養那條魚啊?」


    「--等會再說。」


    燈號換成綠燈,國風壓下全罩式安全帽的鏡片,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


    看著眼前的景物迅速向後流動,想著自己撿到那條魚之後發生的種種衰事,基本上都遵守著規矩常理過日子、跟脫軌事件向來無緣的承綱,忍不住從口罩底下吐出悲慘的嘆息。


    ……原本是想說服國風放棄養寵物的念頭,趁早把那條魚帶去放生或放回原地;結果一轉眼國風不但幫它找好了居處,連名字都取了。


    其實真要耍賴,也可以緊咬作為室友的自己又沒答應要養寵物;就算使出大絕招『那條魚竟然會變身啊啊啊好可怕不要養』,不管是哪個,聽起來都像是國風會接受的說詞。


    應該說在承綱的認知裏,隻要明確的說出『不要』,國風大概都會接受。隻是難得他主動提出要喊自己學長,這樣一來,大概就又要恢復原狀了吧。


    ……想起來,好像有點可惜。


    「養啊,大肥還蠻有趣的。跟你有點像。」因為又遇到紅燈而停下,國風再度掀起安全帽的鏡片,和承綱繼續方才的對話。「如果之後的室友有意見就把它帶回家養,我家有池塘。」


    --等等!現在的問題不是你家有沒有池塘吧!還有我跟那條魚哪裏像了!給我把話說清楚沈國風!


    這次停下的路口因為車流量大、等待的時間也久,承綱也就拋開長話短說的念頭,暢快地將心中的疑惑衝口而出。


    「喂!我跟那條魚哪裏像了!」


    「不像嗎?我看你們一搭一唱吵得很來勁啊。」


    「可是,可是你不覺得大肥怪怪的嗎?」


    驚覺自己竟然也跟著喊大肥了,承綱看著國風的肩膀,悲愴地補充了一句「它真的是魚嗎」。


    「還好吧,大概是修練得道的鯉魚精之類的。」


    沒想到國風竟然說得如此雲淡風輕,聽得險些就發出慘叫了,結果因為牽動到剛才被大肥狠狠捏過的臉頰,承綱反射性的「嗚」了一聲。


    「……還會痛嗎?」


    實際上,在被捏的當下、承綱根本是痛到眼前一片黑,連叫都叫不出來;要是說不會未免太假了,他於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很痛」。


    瞬間,國風壓得很低很低的聲音,隨著吹在臉上有點刺人的秋風、和疾駛而過的公車排出的廢氣,一起飄了過來。


    「--我本來以為大肥會逗你笑的。」


    「耶?」


    「不,沒事。」


    瞄了轉角路邊攤『老闆哭了!全套西服特價199』的招牌一眼,國風若無其事的將話題帶開。


    「反正大肥看起來還挺有用的,……起來應該別有一番風味。」


    毫無戒心的聽到一半,在某個字眼飄過耳邊的同時,承綱忽然覺得腦袋像是被人敲了一棍、整個人控製不了的頭暈目眩起來。


    --國風剛才似乎說了什麽很可怕的話。


    對無論是喝酒騎摩托車還是看a片、都老老實實地在滿十八歲以後才進行體驗的承綱來說,那個動詞實在太過刺激;所以在短暫的空白後,承綱的理智非常合作地,將那兩個字從腦中給強製排除了出去。


    連帶著連對方接下來的話語,都跟著變得支離破碎、隻聽進了八成左右。


    「所以不養白不養,對吧?」


    勇者的使用規則(12)


    「主人歡迎回來!」


    踏進寢室的瞬間,就看到又從第二次的摔打中復活的暴露狂、以燦爛無比的笑容迎接自己……身邊的那個人,其實感覺還挺微妙的。


    出門的時候,房間還是倒下的椅子、被撞開的陽台紗門、餅幹垃圾滿天飛的情況;結果時隔兩小時,那場混戰造成的殘跡,已經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不過嚴格來說,被好好整理過的隻有國風的座位、以及其周邊半徑大約三十公分左右的地板而已。除此之外的寢室公共空間還是維持一團亂的狀態,承綱在拉開椅子時,還差點因為踩到腳下的垃圾而打滑。


    地上散亂著因為垃圾筒被打翻而倒出來的、黏答答的大量餅幹;發現從國風的椅子邊延伸到門口的位置卻清出了一條幹淨的羊腸小徑,承綱忍不住好奇地指著地板、問了句「這什麽?」。


    「主人要走到門口,當然要整理一條路出來羅。怎麽連這種事都不懂。」


    不愧是隻給國風好臉色的曝露狂,坐在垃圾桶邊的大肥說完理由後,還不忘在話裏刺承綱一下。


    摸摸想要發作又找不到著力點的承綱,國風將手中的大塑膠袋朝桌上一擺,轉過臉環伺室內。


    「這些……都是你一個人整理的?」


    「當然了!超簡單的啦!」


    對豪邁地比出大拇指的大肥扯起嘴角當作回覆,沒有做出其他表示的國風,悠然地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我本來以為,讓學長笑應該會比整理房間簡單。」


    看著大肥聞言悔恨不已的轉過臉,忽然產生對方其實挺努力隻是方向錯誤的想法;結果在下一秒被大肥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後,承綱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剛剛的念頭趕出心中。


    看樣子,被國風否定這件事對大肥而言,是難以忍受的恥辱……盡管就承綱的標準來看,裸奔的恥度應該更加強烈才是。


    「不過還是很感謝你幫我整理桌子,謝謝。」


    結果,國風拐彎抹角的一句話,又讓笑顏回到了大肥臉上;這過於現實的反應看得承綱目瞪口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單蠢的一條魚。


    「你說啥?」


    被大肥用一點都不單蠢的淩厲目光掃過,盡管隻是在心裏想想而已沒有說出來,承綱還是乖乖地開口否認。


    「我說單純,單純。你多心了。」


    室內響起拆開塑膠包裝的窸窣聲,發現國風在動手整理剛買回來的東西,承綱於是以露骨的態度避開大肥要揍人似的視線,轉頭看向國風。


    散放在桌麵上的襯衫和長褲,怎麽看都不像是適合大學生的風格。可怕的想像掠過腦中,承綱偷偷用眼角看了大肥一眼後,伸手搭上國風的椅背。


    「國風,這是要幹嘛的?」


    「要給大肥的啊。」


    相對於國風的怡然自得,大肥雖然表情沒有多大變化,身體卻不自然地顫了一下--如果他不是雙腳著地,大概就要向後倒栽進垃圾桶裏了。


    彷佛沒注意到大肥的動搖,國風撐開嶄新的白襯衫,轉過身對著他的肩膀開始比劃起尺寸。


    「應該是穿得下……雖然你說過穿衣服很痛苦,可是如果你不想被其他人當作公然猥褻現行犯逮捕的話,還是穿上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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