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你管我。”“我不管你可以,但你必須管著我。”張慕生把他撈起來,塞了個枕頭到他腰後讓他墊著,喂一勺粥到他嘴裏。“那你可要對我好一輩子,不然我指不定哪天就不想管你了。”他的老婆吃著粥,眼睛水盈盈地看著他,像是一眨眼,眼淚就要掉下來,化作珍珠,滾到他懷裏,融進他身體,長在他心上。春暖花開的季節,餐館組織去旅行,陳子輕叫上望向春,大家坐上了去旅遊景點的觀光車。陳子輕捧著新手機研究,哪怕他習以為常,還是覺得新鮮。因為這是這個任務世界的蘋果新款,這個世界他是望北遙,愛人是張慕生,有個姐姐叫望向春,有幾家經營得挺好的餐館,有一群談不上坦誠相對,卻能隨時聊起來的朋友。所以是獨一無二,不可複製的。陳子輕舉著手機,透過鏡頭看了眼靠在他肩頭的張慕生,拍下來這張合照,將這一幕記錄定格。車快到站的時候,大家都起身往後門走,陳子輕伸著脖子透過車窗往外看,嘴上不滿地說那邊很多人排隊,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隊,累死了,陽光灑在窗戶玻璃上,將他的眼睛瞳孔照得有點淺,他轉回頭,眼裏是張慕生愛他的目光。旁邊是他的親人和朋友,他往愛人的肩膀上一靠,張慕生摟著他的腰,叫他待會下車慢點別急,那低柔的聲音裏夾雜著車內廣播的提醒。終點站到了。第347章 替身陳子輕的手指細微地動了動。專業的護工及時發現了這一幕,及時通知了醫院。幾天後陳子輕已經能簡單的發音,隻是吐字磕磕巴巴,他吃力地睜著眼睛,看站在床邊身著白大褂的男人:“你……是……誰……”隨著男人彎腰,英俊的臉孔向他壓來,停在幾寸距離,對他說:“我是你的主治醫生。”陳子輕緩慢地眨了眨眼,陷入了昏睡。.“今天感覺怎麽樣?”還是那個男人,他拿著病曆做記錄:“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麽進醫院的嗎?”陳子輕舔著嘴上的一塊粗硬死皮,那天他準備去車站,手機備忘錄上是他做好的旅遊攻略,他想好了,這趟一定要好好玩。攢的錢花光了就回來,繼續打工賺錢,攢夠了再去旅行。他那麽想的,也是那麽規劃的,可正當他拎著在二手平台淘來的皮箱走在路上的時候,突然就有一輛跑車朝他衝來嗎,速度快到可怕,他被撞飛,失去了意識。再就是在這家醫院蘇醒。那塊死皮嵌在陳子輕的齒間,被他撕扯著滲出鮮紅血點,總感覺缺了一部分記憶,他試圖梳理,整個人呆呆的。越去梳理,越發現沒少記憶,陳子輕就越覺得應該是少了的。隻是找不回來,好像就在那,隔著層薄膜,怎麽都夠不到,揭不開。仿佛是沒到時候,等到了,就能夠到了,也能揭開了。陳子輕不知怎麽就沒再糾結,他不自覺地呢喃:“隨遇而安吧……隨遇而安……”等等,自己什麽時候有過這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態了。奇怪。陳子輕把想到的都說了出來,他說他當時好好的過馬路被撞飛了,多無辜。如果沒有出車禍,他的旅行夢就能實現,玩的不知多開心,哪像現在。男人在聽完他自述後,露出個微笑:“你的表達能力沒問題。”陳子輕見笑起來很好看也很溫柔的男人探他額頭,他下意識地把頭扭開了。.第二天,男人看他精神不錯,對他做了自我介紹。姓商,商少陵。陳子輕呼出的氣息打在氧氣罩上麵,霧蒙蒙的,他的聲音聽不清,眉眼也變得模糊。商少陵拿掉他的氧氣罩:“你說什麽?”陳子輕重複一遍,聲音和眉眼都清晰了起來:“商醫生,請問警方處理這起事故了嗎,我想知道肇事方是誰。”商少陵道:“警方那邊找不到。”陳子輕垂下眼瞼,找不到?現在又不是十年前二十年前,大街小巷的監控算普遍了,車牌號拍到了不就能查了嗎,況且車裏人的麵貌都能拍得出來。這裏頭估計是有他這種小人物觸及不到的東西。“嘩”窗簾被拉開,陽光灑進來,他的視線反射性地去追尋光亮,商少陵轉身麵向他,逆著光。他眼珠一轉,對麵慘白的牆壁映入他眼簾,他住的這間病房很大,入目都是低調沉悶的深色調,無論是家具設備,還是大小裝飾物。商少陵一步步向他走近:“別去糾結了,你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身體養好,我會陪著你。”陳子輕心頭一動,下一刻嘴裏就試探:“商醫生,你對我……”商少陵把別在胸前口袋的鋼筆拿出來,拎在指間,漫不經心地轉了幾圈,這個滿身貴氣的醫生無奈又寵溺地一笑,而後說:“實不相瞞,你的主治醫生對你這個病人一見鍾情。”陳子輕眼皮浮腫,斜眼瞅他:“對個植物人一見鍾情?”那一眼的神態不像是從下到上的仰視中摻雜的謹慎小心和局促,近似是俯視,他看向他表白的人,像看腳邊得了瘋病的野狗。商少陵看他這副模樣看得入神,目光灼灼:“命中注定的吧。”“你被送進醫院的時候麵目全非都是血,我身為醫生,見得太多,心髒卻不正常的跳動起來。”商少陵怕他有心理負擔,便將自己的付出說得輕描淡寫:“之後我接手你的後續治療,把你轉到這裏,讓一支世界頂級的醫療團隊來服務你。”男人嗓音低而柔和:“子輕,你昏迷了三年。”陳子輕震驚萬分,不是吧,都三年了啊?!他心情動蕩地望向窗外,自己要旅行那會兒是夏天,現在呢,春天嗎?好像是。明亮的光被擋住,商少陵占據他視野:“在這三年裏,你日常護理都是我親自做的,護工隻負責簡單的病房打掃。”陳子輕抿嘴,三年不是三天,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可也不短,是真的有心了,不然做不到這樣子。如果他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話。陳子輕表情真誠:“商醫生,首先謝謝你對我的照顧,也謝謝你的厚愛,可我對你沒有……”商少陵溫溫柔柔地笑:“慢慢來,我希望你給我機會。”陳子輕把手放進被子裏摳了摳,他是沒談過戀愛,身邊也沒皮相氣質這麽出眾的同性,更談不上被如此優質的同性追求示愛,但他不是傻子,他信才怪。在這一不留神就曖昧起來的氛圍下,陳子輕煞風景地岔開話題:“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問完就知道了答案,他被搶救的那段時間,醫院肯定盡力聯係他的家人,通過他的手機或是其他方式。聯係不上,就該警方上場了,他背包裏的證件上有他的信息。“你的皮箱和背包都在我手上保管著,等你康複了,我就那給你。”商少陵笑了笑,“你好好休息。”.又過些天,陳子輕在複建師的指導下進行複建,每一處關節的活動都很辛苦,他能克服,撿回一條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陳子輕的腿腳肌肉軟得跟麵團似的,商少陵給他拿來一副輪椅,把他抱上去讓他坐好,推他下樓曬太陽。這是一座島嶼,島上不但有私人醫院,還設立了私人療養院,島的擁有者財大氣粗,空氣裏都是金錢權貴的味道。陳子輕沒向商少陵打聽島嶼和醫院相關,他深吸一口海風襲來的淡淡腥鹹,最近他跟商少陵接觸的時間多了,了解到了自己缺席的三年都發生了哪些大事,商少陵不會嫌他煩,很有耐心。麵對商少陵商醫生體貼入微的關愛,陳子輕除了感激沒其他心思,他望了望周圍大片大片一看就有人定期養護的綠植,放在腿上的手白得接近透明,左手虎口處的小朱砂痣被襯得十分突出,猶如紅筆在白紙上點了一下。商少陵忽然開口:“子輕,你這顆痣長得好。”陳子輕茫然:“好在哪?”“哪都好。”商少陵說,“天生的,還是後天的?”陳子輕不覺得他想要自己給出答案。果不其然,陳子輕聽見他說:“是天生的。”然後商少陵就沉默了下來,淺金色的陽光攏在他身上,映在他眼裏,讓他看起來生出幾分深不可測的意味。痣有什麽好聊的,陳子輕扶著輪椅扶手,屁股在輪椅上挪動挪動,想下來走走。“我可以摸嗎?”耳邊冷不丁地傳來一聲,陳子輕眼皮一跳,這不就是顆普普通通的痣,搞不懂商少陵喜歡的點,不知道什麽怪癖。商少陵深情款款:“抱歉,是我唐突了。子輕,你昏迷期間,我沒摸過你這顆痣,我征求你的意見,你不願意的事,我就不做。”陳子輕立馬就說:“那不行。”男人沒有很好地掩藏低落,他故作輕鬆地笑:“好,等你願意了,我再摸。”陳子輕心下古怪,這人長得帥,性情親和,他作為一個同性戀,一個o,即便沒快速產生好感,也不該這麽排斥。就覺得沒有願意讓這人摸的時候,不想跟這人有發自真心的親密接觸。看不上。陳子輕驚詫不已,我的標準什麽時候這麽……我的媽呀,當了三年的植物人,眼光高得嚇死人。“商醫生,我聞到了花香,這裏是不是種了花,我想去看看。”陳子輕東張西望。商少陵為他理了理身上的米白色薄針織外套:“沒有花,子輕,你聞錯了。”陳子輕“哦”了聲:“好吧。”.在樓上看景,比不上下樓體會,陳子輕隔三岔五的就下去轉轉,醫院常見的是藍白條紋的,他身上的卻是純藍色,他瘦得沒幾兩肉,病服顯得寬大,早上在戶外一垂頭,領口裏都要灌風,把他的胸口吹得冰涼。這天下小雨,陳子輕沒能外出,他複建完回到病房沒一會,商少陵就帶著團隊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