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帆盡跟個老媽子似的:“在我哥找到他之前,你都別到處亂跑了,就跟著你丈夫。”陳子輕知道他的好心,嘴上不耐煩:“你別碎碎叨叨的了,搬你的磚吧。”這個時期網絡不發達,訊息傳得不夠快,望向春還不知情,不然也會給他打電話說,陳子輕唉聲歎氣,他隻想確定夏觀棋是不是活埋了周愛萍,從而得知他在這個世界的感情線走向情況,好讓他心裏有個數。現在也隻確定夏觀棋殺害了程萍,至於周愛萍的死,還是沒鐵板釘釘。接下來一個月都沒啥事,警方一直在全力查找夏觀棋的藏身地,沒有懈怠過。氣溫回暖,已經到了亂穿衣服的時候,大街上能看到還穿厚棉衣厚襖子的,也能看到穿毛衣的,穿單衣的,冷不冷熱不熱的隻有自己知道。陳子輕早上出門,晚上回來都穿外套,中午脫掉,張慕生把他當小孩養,連他穿幾件都要管。晚上九點多,陳子輕跟張慕生開車從餐館回小區,他把車停在樓下,從後座拿了放保溫杯和零食的布袋遞給張慕生,關上車門的同時活動脖頸,眼睛不經意間瞅了瞅四周,樓棟對麵的長椅上坐著人,頭戴棒球帽,帽簷壓得低看不清麵容,穿得挺厚實,他隻隨意一瞥就收回視線,就沒叫上張慕生過去坐坐,和別的人一張椅子,哪有就他們兩個人舒坦自在。陳子輕在餐館吃了晚飯的,回來又幹了份炒飯,他吃完就癱在沙發上看電視,綜藝節目,主持人哈哈哈,嘉賓哈哈哈,他也哈哈哈,偶爾張嘴會被張慕生喂一塊蘋果。睡前,陳子輕趁著等張慕生洗澡的時間,端著他倒好的溫水去陽台喝,對麵那長椅上還坐著個人,跟他下班回來時見到的是同一個。這麽晚了,那個人不回去睡覺,不知道坐那兒幹什麽,估計是有什麽心事。陳子輕喝掉水,關了客廳的燈回房間。深夜,陳子輕起來撒尿,鬼使神差地穿過客廳去了陽台,他向樓下望了望,路燈零零散散,小區沒個人影走動,那人依然坐在長椅上麵,就連姿勢都沒變過。陳子輕不知怎麽就感覺有點發毛,他開始不由自主地觀察那個人的衣著,發型,體態。按理說,他在樓上,又是這個時間點,光線昏暗,他觀察不到什麽東西,隻會是一塊模糊的黑影,可他卻能憑著所見想到了一個人,他打開了窗戶向外探身。夜風陣陣襲來,陳子輕隱約從風裏聞到了一縷香味,是他之前點過的招魂香。他來不及細細琢磨,就站在原地給趙帆盡打電話。趙帆盡白天在工地累成狗,沾枕頭就睡,相思病都沒功夫犯了,他給心上人設置了單獨的鈴聲,一響就爬起來接,嗓音還要裝逼地低柔磁性:“小遙,你怎麽這麽晚打給我?是不是你跟你丈夫吵架了離家出走,要我去接你?”陳子輕沒心情扯閑篇:“你跟你哥說,我知道夏觀棋的行蹤。”趙帆盡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嗯?”陳子輕語氣嚴肅:“他現在就在我這兒,在我樓下。”“我操,真去找你了?我就說他可能會去找你!”趙帆盡在正事上不掉鏈子,他立刻打給大哥。趙一揚古怪地沉默了會:“你那心上人大半夜的跟你胡扯什麽。”趙帆盡正色:“哥,他沒胡扯,你趕緊帶隊過去抓人,晚了抓不到了有你急的。”“阿盡。”他哥叫他。然後說了句讓他毛骨悚然的話。你知道你哥我這會兒人在哪嗎,我在嫌犯的屍體旁邊。趙一揚說完就掛掉,讓人把地上那具屍體撞進屍袋裏,他問旁邊隊員要根煙點上,跟大家夥說:“你們相信世上有鬼嗎?”接著又微妙道:“也許還真有。”隊員哈哈:“隊長,你沒事吧,講笑話讓兄弟們緩解疲勞?我跟你說真心沒必要,嫌犯雖然是個死的,但好歹是抓到了,案子也能結了,咱精神抖擻,哪會疲,今晚通宵都沒問題。”“那今晚就通宵。”趙一揚想起隨隊過來的法醫小蔣說死者麵部呈現出來的狀態來看,初步鑒定是活埋致死,但他全身上下沒發現一點土,七竅跟十指都很幹淨。他擰了擰濃黑的眉峰,拍拍隊員肩膀:“屍體帶走,收隊。”趙帆盡這頭猛扇自己,扇清醒了就趕緊給望北遙打過去,電話是通了,可那頭卻是一陣怪異的電流幹擾聲,就像是有很多人在說話,亂糟糟的擰成了一團雜音,他汗流浹背,嗓子喊啞了的時候,才終於聽見一聲熟悉的人聲,伴隨著讓他差點喜極而泣的牢騷:“你打電話就打電話,打了怎麽半天都不說話?”趙帆盡喉嚨發幹,冷汗順著麵頰滑落,下顎線緊了緊,他很想坦白,自己剛才一直在說。“小遙,我接下來告訴你一個事,你一定要冷靜,還有你聽完就趕緊和你丈夫待一起。”趙帆盡沒多鋪墊,他沉沉地吸口氣,說,“那夏觀棋已經死了,我給我哥打電話的時候,他在帶隊收屍。”“……”陳子輕猛地再去看樓下,那把長椅上已經沒了夏觀棋的身影,他快速在心裏找三哥家屬,從蒼蠅櫃拿了幾張提前畫好的高級驅鬼符出來。夏觀棋死後,怕是發現自己生前撞鬼是因為他,於是產生怨念,找上門了。正想著,門外好像有雙眼睛。陳子輕“唰”地看向緊閉的門,他大喊:“張慕生!”張慕生從房裏出來,發絲微亂,眼裏沒什麽睡意,他走到表情不對勁炸開了毛的老婆身邊,摸了摸愛人單薄而緊繃的背部。陳子輕捏著兜裏的符,小聲叮囑:“待會兒無論你看到什麽,都別怕啊。”話落,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張慕生身上煞氣重,厲鬼倒是有近身的可能,一般小鬼哪敢。張慕生轉身就走。陳子輕眼睛還戒備地關注大門,餘光朝他瞟了眼,急道:“你去哪啊?”張慕生說:“去廚房拿菜刀。”第345章 作精進化實錄陳子輕聽到張慕生的話,人都懵了,他扭著脖子壓低聲音喊:“你拿菜刀幹什麽,門外有鬼,菜刀不管用!”張慕生身形頓住,頭偏向他:“鬼?”陳子輕表情凝重地點點頭。張慕生不去廚房了,他腳步一轉,拉開張椅子坐下來。陳子輕跟張慕生四目相視,更懵了,他用口型問:“你這又是幹嘛?”張慕生支著頭:“看我老婆捉鬼。”陳子輕:“……”他讓不按常理出牌的張慕生給分散了注意力,頭皮沒那麽緊繃,放在兜裏攥著符的手也拿出來,在褲子上蹭蹭冷汗。門外沒動靜。鬼不是人,能穿透障礙物,門根本攔不住夏觀棋,難不成他遲遲不進來,是還當自己是人?陳子輕想,總不至於是他的直覺出了錯吧?死了的夏觀棋在他樓下待了那麽久,守株待兔似的玩法,不可能什麽都不幹的。陳子輕胡思亂想之際,門外竟然真的傳來了敲門聲。“扣扣”陳子輕悚然至於又有些匪夷所思,夏觀棋沒發現自己死了,那是怎麽算出自身遭遇的靈異事件是他在背後主導的?總不至於……不是上門找他算賬,是有其他目的吧?陳子輕心裏七上八下定不下來,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張慕生麵前,欲言又止:“慕生哥,你還是把菜刀拿著吧。”張慕生眉頭微微動了動,什麽也沒說,就去廚房拿了菜刀,聽話得不得了。陳子輕咽了咽口水,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衝門口問,語氣裏還要裝出被吵醒的不耐煩:“誰啊?”門外響起一道清潤的聲音:“是我,夏觀棋。”陳子輕坐到張慕生那條瘸了的腿上,對夏觀棋說:“哦,是你啊,你這麽晚了找我幹什麽?”門外沒回應。那股子詭異到極點的氣氛從門縫裏鑽進來,要滲透這套房子的每個角落。但沒有一絲陰氣,更別說是惡靈怨鬼的氣息。三哥不在,不然陳子輕肯定是要找他聊的。腰上多了隻手,神經又繃起來的陳子輕差點叫出聲,他按住張慕生的手,警告地捏了捏。陳子輕想了想,把主意打到張慕生身上:“你去開門吧。”張慕生皺眉:“我不會捉鬼。”陳子輕睜大眼睛:“我也不會,誰會啊。”張慕生說:“我老婆會。”“你可真逗,我都沒上過幾年學,你跟我說我會捉鬼,我夢裏學的啊?慕生哥,實話跟你說,我隻是對鬼魂有點感應,捉鬼我哪行。”陳子輕從他的狀態裏斷定他沒半點緊張的意味,那背後是強烈的安全感,不由得推推他的肩膀,“你快去看看。”張慕生嗬出的氣息落在他耳邊:“我害怕。”陳子輕眼睛都不眨:“你不害怕。”夫妻倆你看我我看你,就那麽看了幾秒,張慕生把他從自己腿上抱下來,站起身就要去。陳子輕拉他胳膊:“帶上菜刀。”張慕生沒拿。陳子輕不依不饒:“帶上!”張慕生提著寒光閃閃的菜刀去開門,陳子輕扒著他寬闊結實的肩背向外探頭。門外連根毛都沒有。陳子輕接到趙帆盡的電話,說是正在往他這邊趕來,粗喘著叫他千萬不要開門,不要出門,無論聽到什麽聲音看到什麽東西都別當真,最好是閉上眼睛捂住耳朵。“沒事了,已經走了。”陳子輕說。同一時間,趙一揚忙完從警局開車回去,車開到半路,耳朵突然就捕捉到了一串聲響。“當”“當”“當”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敲擊他的車子,他眼皮上撩,看了眼聲音的來源地車頂。下一刻,車子就發出撞到什麽的嘭響。趙一揚的額角狠抽了幾下,他第一時間打開車門下車,確定他撞的是人,還是動物,不管是什麽,都要善後,該負責的負責,是他開車不專心,走了神才會撞上去的。趙隊長腦子沒亂,人也沒崩潰,他冷靜地應對。哪知車子撞的既不是人,也不是動物,什麽都沒有。四周沒其他車輛,就一人一車停在路邊,趙一揚感覺自己的心跳有點失衡,這是多少年沒出現的現象了,他揉幾下心口,提了提褲子蹲下來,往車底看,在沒有發現後,他去車裏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繼續查看,把車子前後都找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