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結婚,她拐著彎的說除了家人,沒人會一直由著他,弟弟卻不擔心,似乎料定了張慕生會任由他使喚,怎麽都行。可是,他喜歡的人是個精神病啊!他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有沒有好好的去查過……張慕生半闔眼簾,眼底的煞氣快要溢出:“望向春,我很感激你養大遙遙,我尊重,理解你出於作為姐姐的不安臨時退婚,也請你尊重我和他的感情,我給你我的檢查報告,我跟你弟弟的婚事照舊。”這番話乍一聽是商量,實際卻是通知,細琢磨又覺得是威脅。望向春能一手帶大弟弟,獨自撐起一個家,還能做草藥生意,她的頭腦並不木訥遲鈍,沒一會就想出了個對策:“你去醫院,我跟著你,我要親耳聽到醫生說你好了,不會發病了才行。”張慕生一動不動,好半晌,他僵硬的麵部扯起微笑:“可以。”第330章 作精進化實錄陳子輕其實該在一兩天後醒來,是三哥給他開了小門,讓他提前醒了,他發現自己身處地窖的時候,人是懵的。三哥跟他說沒事,叫他安心在地窖裏待著,他就聽了三哥的話,聽著《雙截棍》消磨時間轉移注意力。不知過了多久,上麵好像有響動,出入口的木板門被打開,一絲微弱的光亮透了進來,陳子輕眯著眼望去。男人從梯子上下來:“吃東西了嗎。”陳子輕猜想過他在這裏見到自己會說什麽,做什麽,沒想過會是這個,一時愣在了當場。“沒有吃。”陳子輕肚子扁扁的,食物就在他旁邊,是他沒心情拿。張慕生向他走近,他聞到了洗過澡的幹淨清爽味道。這男人來找他之前還洗了澡啊?張慕生看出他的疑惑,淡聲:“身上出的汗多,就洗澡換了身衣服。”陳子輕很驚訝,夏天走幾公裏都沒怎麽出汗的人,這會兒竟然跟他說汗出的多……一雙結實修長的手臂穿過他腋下,將他抱了起來,他反射性地摟住張慕生的脖子,腿腳也纏上去。“幾點啦?”張慕生隻手托在他屁股下麵,另一隻手握住梯子向上走:“快五點。”陳子輕“噢”了聲,安靜地趴在他肩頭,沒再問別的。即便他猜到望向春把他放地窖,是為了不讓他跟張慕生結婚,婚期就在幾天後,她暫時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就這麽幹了,反正先把他藏起來準沒錯。至於原因,八成是望向春無意間發現了張慕生的病情。單是站在望向春的立場,她逼不得已,用心良苦。.日光西斜,院裏有細微的雜音,是幾隻文靜的烏雞在啄瓷盆邊的米,磕得坑坑窪窪的瓷盆翻了個底朝天,裝水的盆也翻了。這景象似乎預示著,曾經發生過讓雞群陷入混亂的事件。陳子輕被張慕生抱著穿過院子進堂屋,放在他房間的床上,然後就給他解扣子脫衣服。“等等,我身上不髒的吧。”陳子輕抬起胳膊聞聞,“也不臭啊。”張慕生手上動作不停,有些亂的額發垂下來搭在眉眼上方,他眉間刻著一片陰影,麵上沒多少血色,薄唇抿直,帶著些許強勢。“好吧好吧,你想怎麽著就怎麽著。”陳子輕忽地發現了什麽,臉色一變,“你把手給我看看。”張慕生頓住。陳子輕催促:“快點,兩隻都給我。”張慕生將放在他中間靠下扣子上的雙手移開,遞給他,看他把自己的手翻開,掌心朝上。露出一條條傷痕,每條傷痕周圍都有皮肉破損。陳子輕湊近點,鼻尖動了動,呼吸裏多了一絲藥味,張慕生顯然是為了讓傷口好,擦過藥了。他擰眉心:“怎麽弄的?”張慕生黏稠的目光落在他敞開的上衣裏:“走路的時候抓樹枝,讓上麵的刺劃的。”樹刺能劃成這樣子?陳子輕看過去。張慕生掀了掀眼皮,和他對視。陳子輕從張慕生眼底的那片沉黑中感受到了一種叫癲狂的東西殘留,他嗓子眼有點幹,小聲說:“你打不通我的電話,來我家找不到我的時候,是不是很急?”張慕生沒說話。退婚不是你的意思,我有什麽好急的。退婚要是你的意思,那我沒必要急,反正後半生隻剩下找到你,栓著你,不死不休。“哭沒哭啊?”陳子輕看他的眼睛,“你要是說你哭了,我就會……”張慕生若有似無地哧笑一聲:“嫌棄我?”陳子輕搖搖頭:“心疼你,補償你。”尾音未落,下巴就被兩根冷白微涼的手指掐住抬起來,張慕生抵著他的鼻尖,啞聲開口:“我哭過。”剛剛說會心疼會補償的少年臨時變卦:“真哭了啊,你一個大男人怎麽能那麽……”後麵的話被一個炙熱而略顯急躁的吻吞沒。陳子輕好像從張慕生口中嚐到了苦澀的味道,不確定是不是嗅覺出了錯。腦中的機械音炸響:“小弟,那是精神方麵的藥物。”他一走神,咬到了張慕生的舌頭,一下就見了血,男人絲毫不停頓,吻他吻得更深,更狠,氣息重得不成樣,他不知道,張慕生不是興奮,是隨時都要落淚,垂下去的眼尾是紅的。張慕生把他親得唇舌發麻之後,繼續脫他的衣服褲子,都脫了放床尾,然後脫自己的,在他懵懵的表情裏和他躺到床上,毯子一蓋,將腦袋埋進他白白的胸脯,嗅著他的味道蹭了片刻,又埋到他脖子裏。不摻雜情欲,不做別的,就這麽深深地埋著腦袋,唇貼著他脖頸脈絡,疲憊虛弱的找尋安全感。.鄰居上門借鋤頭的時候,陳子輕正坐在堂屋吃張慕生給他煮的麵條,上麵有個荷包蛋和兩顆青菜,幾塊肥瘦相間的肉,麵湯是濃稠的白,很有食欲。陳子輕看著張慕生給鄰居拿鋤頭,嘴上沒停,他很快吃完,端著碗把湯喝掉,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在地窖裏的那段時間,他跟三哥說,不知道張慕生會在找望向春要他的時候忍到什麽程度。三哥告訴他,不妨換個角度去揣測這個問題的答案。換什麽角度呢。想想張慕生能愛他到什麽程度。有多愛,就有多能忍。陳子輕在張慕生送走鄰居,回到堂屋時摸上他掌心裏的傷痕,摸了好一會,聽到他吞咽的聲響漸漸清晰才停住,但為時已晚。張慕生的克製壓製帶來的反彈不小,他猝不及防就發瘋,帶著眼前人的手去拉自己的褲子拉鏈。全然不見先前在床上坦誠相見時候的脆弱,他就像是一個荒野跋涉的旅者,已經在瀕死之際得到救援,恢複了本性。陳子輕手指都要抽筋,他沒辦法,就在張慕生的耳邊吹氣,剛吹一口,張慕生就緊繃著腹肌抖顫。措手不及的陳子輕:“…………”我這還沒說騷話呢。陳子輕瞪著玩了一回依舊生龍活虎的張慕生,任由他給自己擦幹淨手,突然就問道:“我姐呢。”張慕生隨意將貪得無厭的狗東西關好,他閉著眼靠在椅背上麵,宛如快活後的升天,嗓音渾濁慵懶:“不知道。”陳子輕推他:“我姐去哪了你都不知道?”“我不關心別人。”陳子輕噎了噎,他的手機不知被望向春放哪兒了,就用張慕生的手機撥打望向春的號碼。打不通。他問三哥:“人是不是去山裏了?”係統:“在上墳。”陳子輕把手機給張慕生:“我去山裏找我姐。”手臂被扣住,力道很大,他吃痛地嘶嘶吸氣:“你跟我一起去。”張慕生身體裏的暴躁因子瞬間自焚,他拉起少年的手,放在鼻子前麵嗅了嗅,厭惡地拿開。陳子輕抽抽嘴,怎麽還自己嫌自己,我手上不都是你的子孫後代。.院子外麵的角落,張母看著兒子跟兒媳一起出門,手牽著手,別提多恩愛,她拽拽老伴:“他們這是好了吧?”張父低聲:“回家去。”張母沒動。張父回頭嗬斥:“你還坐那兒幹什麽,等著人向春留你吃晚飯?走啊!”張母沒像往常那麽氣白臉,她虛喊了聲:“我腿軟,你扶我一把。”上午,向春來張家村,叫他們和兒子一道去的市裏,兒子診斷的時候,他們就在門外等。後來醫生還把他們叫進去談話,給他們說診斷結果。張母被老伴攙著走,被一個土疙瘩絆了一下:“老趙,咱兒子真的好啦?”張父微妙地皺了皺眉頭:“醫生說的那會兒,你不也在。”張母精神恍惚:“我就是覺得不真實,整得跟做夢似的,當時我都把大腿掐青了。”她停下腳步,麵朝老伴,嘴巴幾次張開閉上,最終壓低聲音蹦出一句:“你說那醫生,不會是被下降頭了吧?”張父拍她後背:“我看是你被下降後頭了,向春沒說法再退婚,這事兒就算是咱家的造化,你還有什麽好掰扯的!”張母被拍了也沒還手,她點點頭:“你說得對,婚能成就好。”.陳子輕循著焚燒的氣味找到望向春,他讓張慕生在原地等,徑自去了墳前:“姐。”望向春麵前是兩座墳,紙早就燒完了,火堆也涼了,她還坐著,似乎知道弟弟會過來,和張慕生一塊兒來這裏。對望向春來說,一邊是爹媽的三次提醒,一邊是她試探張慕生的結果和親耳聽到的,有關他的診斷報告,一邊是弟弟對張慕生的感情,這三樣壓在望向春心頭,讓她喘不過來氣,她來給爹媽燒紙,是想能有個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