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該變稀嗎?怎麽還這麽稠。陳子輕衝半天才衝幹淨,他搓搓自己,感歎人比人氣死人。.洗了澡出去,陳子輕沒在客廳見到嶽起沉,他去房間,發現對方站在桌前,手裏拿著他之前買的毛筆。陳子輕的心跳瞬間就漏了一拍,他管不住腳地迅速走近。“你不是讓我學毛筆字負責今年的春聯嗎,其實我會寫,隻是太長時間沒寫了。”嶽起沉背對他在紙上落筆,自我嫌棄道,“靠,寫的什麽狗屎。”陳子輕阻止要把紙撕掉的嶽起沉,他珍惜地把紙扶平整:“這不寫得很好嗎,真的很好,掛起來吧,掛我房裏,我每天早起睡前都能看見。”嶽起沉愣在原地。這說的什麽話?僵屍的命不是命嗎?嶽起沉深深凝視趴在桌前吹未幹字跡的小和尚,他的麵色不自然,耳根薄紅,麵頰漸漸有了燙的跡象。“你就這麽,”嶽起沉把玩鎮尺,眼眸垂著:“對我別太迷戀了,我是僵屍,不老不死,我們沒法一起到白頭,你老掉牙的時候,我還是現在這副模樣。”陳子輕把實現從瘦金體上轉向寫這手字的青年,那不是挺好嗎,你永遠都是能夠讓我為之動容的樣子。嶽起沉看進他眼裏:“你老了,我可就嫌棄你了。”陳子輕知道他在開玩笑,還是認真道:“沒關係,你嫌棄我,我就回思明寺,那裏總有我的一間屋子,一口飯吃。”嶽起沉扣住後頸“操,幹嘛說這個鬼話題。”陳子輕吃痛:“你先開始的。”嶽起沉握住他的手,打在自己臉上,目光始終緊緊盯著他不放。陳子輕身上有點熱,他往後挪了點,背部抵著書桌邊沿。嶽起沉忽然直白道:“可以做嗎?”陳子輕抿嘴:“不可以。”嶽起沉一臉“我也不是很想,我隻是隨便問問,無聊想找點事打發時間而已,你別多想”的表情:“真的不可以?”陳子輕態度堅定,他的手轉著佛珠,眼神飄忽:“真的不可以。”嶽起沉還是那副“我並沒有多在乎”的德行:“要不你再想想,現在才九點左右,還早。”“多早都不行。”陳子輕衝他背影喊,“你去哪?再給我寫兩副字,我想要你寫‘隨遇而安‘四個字,”嶽起沉徒然一頓,和尚不會是拿他當什麽人的替身吧?莫名其妙的買了副文房四寶送給他,看到他寫的字反應那麽大,直勾勾地看著。現在還點名要什麽字,叫他寫。最重要的是,不可以做,怎麽都不可以。不做就不做。除了做,還能有別的事不是嗎。嶽起沉猛地轉身,他闊步走到小和尚麵前,把人扛起來往床上一扔,欺身壓了上去。.林疵處理好父親的後事就把身心投入商界,利用大量的尼古丁刺激疲憊的神經末梢,好對付繁重的事務,根本沒有精力過私生活,但每到夜深人靜,他的眼前就會浮現出租屋門口的一幕。林總咽不下那口氣,推掉應酬過去堵人。大雪紛飛,嶽起沉下樓扔垃圾,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角落,他返回到屋簷下麵,鞋底對著台階蹭掉上麵的髒汙。嶽起沉用手擋在唇邊,他點根煙,徐徐地抽了起來。林疵知道他被發現,便走出角落,開門見山道:“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嶽起沉也很直接:“他生日之後。”林疵丟掉涵養抓住嶽起沉的衣領,氣息暴躁難忍:“你明知道我對他有意思,還要硬插一腳橫刀奪愛,有意思嗎?”嶽起沉說笑:“我以為你早就看出來,我也想要他。”林疵滿麵的怒容一滯。嶽起沉看似受製於人,周身卻十分鬆弛:“不管怎麽說,我現在是他男朋友,正式的那種。”“下一步是談婚論嫁?”林疵的眼中盡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嘲諷,“他為你還俗了嗎?”嶽起沉聳肩:“他在曆劫,情劫。”林疵諷刺道:“那他不就是把你當修行路上的墊腳石?這你也願意?”嶽起沉睨了林疵一眼:“說得就跟你不願意一樣。”林疵吃癟。“草。”他鬆開嶽起沉站到旁邊,雙手插進被發膠固定在腦後的發絲裏,“我沒想過跟你做情敵,阿沉,你是我兄弟。”嶽起沉挺心平氣和的樣子:“可以不做情敵,你想要什麽樣的沒有,不像我,絲窮逼一個,碰到個喜歡的不容易。”林疵嗤笑:“我身邊那些算什麽東西。”嶽起沉說:“他們算什麽東西,取決於你怎麽看待,不都是你賦予的意義和身份位置。”林疵沉默了。沒有誰配他花費這麽多精力,小和尚是個例外。他隔著大衣箍住小臂上的經文。“阿沉,我是真的喜歡他。”林疵少有的放低姿態,“不知道為什麽,一眼就喜歡。”似乎是上輩子的烙印。嶽起沉彈彈煙灰,為難道:“那我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林疵的臉色有些難看:“邱家不可能坐視不管。”嶽起沉淡定自若:“我是他曆劫的對象,邱家以他的修行為主,有什麽不能接受的。”邏輯上沒毛病。林疵再次揪住他衣領,散發出深埋在骨子裏的戾氣。嶽起沉不快不慢地吸了口煙:“你打不過我。”林疵暫且沒求證,隻充滿惡意地笑話道:“難道你不是站著不動讓我打,然後回去賣慘?”嶽起沉誇張地驚訝道:“怎麽可能,他沒事就對著我這張臉入迷,我能讓它輕易破損?”字裏行間全是顯擺得意。林疵一臉踩到屎的表情,他的皮相在圈子裏也是很有名的,但情人眼裏出西施。在小和尚看來,嶽起沉就是比他林疵長得好千萬倍,是全世界最好看的。林疵到底是沒對嶽起沉動手,一是立場不夠,二是教養地位不允許,二是友情。“既然你跟他在談,“林疵慢悠悠地打出手裏的王牌,”那我怎麽聽說他有個對象?”嶽起沉的麵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下去。林疵查到的信息不足以讓他這麽說,他是隨意試探,哪知竟然真的探出了答案。小和尚的初戀極大可能是邱宜雪。這是邱燕林在酒吧發酒瘋讓他撞見,送人回家的路上無意間聽到的零碎皮毛。“所以你是小二?”林疵憐憫道,“阿沉,你怎麽混到這地步?”嶽起沉把煙頭掐了:“什麽小二不小二的,不管他身邊有多少人,他都隻喜歡使喚我。”林疵搖搖頭,真夠賤的。他恍然大悟地意識到自己輸在哪了,輸在不夠賤。“你怎麽在這?”一道充斥厭煩的聲音炸響。林疵側過頭,身著白色僧袍的小和尚從樓道裏出來,明明已然在紅塵裏打滾,卻依舊是一副不染塵埃的風貌。陳子輕瞪嶽起沉,你也是,下樓扔個垃圾扔半個多小時,閑得慌啊?“你去小區的店裏給我買瓶果汁。”陳子輕說。嶽起沉明目張膽地朝林疵炫耀,看到了吧,他就是這麽使喚我的。“一塊兒去。”嶽起沉拉著陳子輕走進雪中。林疵站在屋簷下看著頭也不回的少年,猶如一條被主人嫌棄了,隨意丟在路邊的喪家犬。連正兒八經地爭取一次的機會都沒有就結束了,舞台沒他的份,他似乎注定隻是個旁觀的局外人。林疵按住灼痛的胃部蹲下來,不如他收下父親在世時給他挑的聯姻對象,改變一下生活。說不定有了妻子,他就安定下來了。.小年前一晚,滿身酒氣的林疵敲響了出租屋的大門,他終是沒有聽父親的遺言,來找可能的知情者調查。嶽起沉蹲在沙發上打遊戲:“你問死了幾個月的馮薑河幹什麽?”林疵眼神躁鬱:“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嶽起沉提醒情緒不對的他:“看你這樣子,是你有求於人。”林疵兩手撐住頭,他低低喘了會,用力搓幾下酡紅的顴骨,透露出了父親背上的秘密。“也有人臉?”陳子輕衝到客廳。他話裏的“也”字,無疑是證實了林疵的推測。“果然……”林疵呢喃。陳子輕坐到嶽起沉旁邊,打了他一下。嶽起沉退出遊戲,從蹲著變成坐著。“你拍照片了嗎,我看看。”陳子輕對林疵說。林疵將手機遞過去。陳子輕將手機接到手裏,屏幕上是人頭的輪廓形狀,他聽林疵說後麵還有幾張就往後翻看,通過不同的拍攝角度仔細辨別了好一會:“女的?”“嗯。”林疵猛然撩起眼皮,“馮薑河背上的,不是?”陳子輕搖頭:“他的是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