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陳子輕幽怨地說,“你為什麽不順勢問下去啊?”虞平舟看他還想咬卻壓製著,就自行咬破一個手指,放進他嘴裏:“我隻聽你說,不問。”陳子輕蜷縮到虞平舟懷裏吃他血液裏的信息素,試圖平複內心的疲軟和虛弱以及對疾病的焦慮,他期期艾艾:“我想你問一點。”虞平舟沉默片刻,道:“我前世想必對你不好。”陳子輕瞥了他一眼,看似隨意地嚷了一句:“前世的我性格方麵跟今生挺像的,我指的是這三年裏的我,不是我剛被接爸爸的人接回長陵時期。”虞平舟摩挲他臉頰:“那就是還不錯,隻是沒今生這麽好。”陳子輕咬他手指的動作一鬆,怔住了。虞平舟怎麽一下就說到正確答案上去了,他是不是提前知道題目?陳子輕的心跳有點快,他吐出虞平舟的手指關節,扭過臉看過去:“不問別的了嗎?”虞平舟無奈道:“輕輕,你哥哥的心髒返廠維修的次數是有限的,不能費太過心,一個這輩子的你差不多就到了極限。”陳子輕抽抽嘴:“胡扯,還有你的事業藍圖要擴展呢。”虞平舟失笑:“事業不費神,賺錢是最簡單的事。”陳子輕:“……”行行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作為一個送外賣跑工地各種幹活的沒啥好說的。重新窩回虞平舟懷裏,陳子輕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把前世精神病院的事說出來。那會讓依靠人工心髒存活非常受限的虞平舟平添煩惱,惴惴不安。沒其他意義,畢竟虞平舟的權勢不能橫跨前世今生。況且能跨也改變不了什麽。算了,先不說了。陳子輕訥訥:“我一時還沒捋清楚整個脈絡,而且也不重要。”他前言不搭後語,近乎切開肋骨拿出心髒,迫不及待地訴說赤誠的情誼,“這輩子我非常喜歡你,非常愛你。”虞平舟笑起來:“怎麽突然說情話。”“不突然。”陳子輕睫毛抖動,“我想你在我犯病期間永遠陪在我身邊,無論我怎樣都能對我不離不棄,不會哪天嫌我活著礙事,感到疲倦,就把我送去哪家精神病院。”他的聲音輕輕的,說故事一般:“等到有時間了,天氣不錯了,心情不錯了才去看看我,陪我說幾句話,其他時候隻把我當一個在精神病院好好待著的病人。”虞平舟闔了闔眼,隱隱掩去什麽情緒:“不會有那天。”陳子輕緊跟著問:“要是有呢?”虞平舟笑意溫柔,給人強大的安全感和可信度:“我會殺死那個我。”陳子輕有些恍惚:“那不好,要是那天真的來臨了,你就是沒有說到做到,但隻要你來我病房跟我道歉,你多說幾次,十幾次,我也是會原諒你的。”虞平舟帶他下樓吃晚飯,問他能不能走。陳子輕說:“不能。”神經衰弱了,腿也不好走了的樣子。虞平舟要抱他,被他躲開了,趴在對方背上:“今後要是我控製不住對你發火,你別生氣。”alpha背他走出房間:“你控製不住對我發火的時候早就有過了,我什麽時候生過氣。”陳子輕依賴地歪著腦袋靠在他寬闊肩頭,玫瑰金的頸環一側抵著他肩上襯衣:“一個人的容量是有限的,你總是容納我,總有一天會爆炸。”虞平舟腳步不停:“你哥哥不蠢,他自會找機會清理。”“好吧……好吧好吧……”陳子輕偷偷鬆口氣,他在下樓梯的時候,嘴唇蹭蹭虞平舟的耳根,有清冷的味道從他嘴裏溢出來。過了幾秒,多了甜蜜。陳子輕握住虞平舟的左臂,另一隻手往前伸,夠到他心口,感受他那顆人工心髒跳動的頻率和力度。不管虞平舟前世怎麽對那個他,這都跟他沒關係,他隻認這一世的自己。陳子輕稍微捋了下兩世,心裏就忍不住地吐槽這狗血潑天勁道。什麽我是我的替身,我的替身是我係列。真是服了。.陳子輕連著幾個晚上都沒睡好,他思來想去,還是告訴江扶水,他又看見了前世。這次是跟沈文君有關。陳子輕在細說之前要江扶水在電話裏發誓,暫時別讓他哥知道,他隻有這一個要求。得到對方的誓言,陳子輕才透露相關。江扶水聽完以後久久不能回神,電話什麽時候掛掉的都沒發現,他僵硬地走到洗手間洗把臉,抬起頭時和鏡子裏臉白得跟鬼一樣的人兩兩相望。他要是鬼就好了。鬼能不受自然規則約束,前提是心懷執念不去投胎的厲鬼。有那麽一瞬間,江扶水的腦中蹦出了“死”的念頭,幹脆結束生命做厲鬼,那能過得比現在暢快。可他又不能死,他有他的使命。江扶水以最快的速度請假回國,他的神經一直在亂抖,迫切地想見到唯一的知情者沈文君。沈家家主達成目的之後就不再隱藏行跡,很好找。江扶水站在從前常來的禦山苑,宛如隔世,他沒試驗自己的驗證還在不在,能不能通過,而是直接按響門鈴。門裏沒動靜。江扶水並不清楚沈文君的其他私人房產,又不想去沈家,他腿軟,內心暴戾,臉色也差,不適合在外麵亂走動,幹脆就蹲下來做個緩衝。夏天白晝長,六七點鍾天色還沒徹底暗下來。江扶水渾身被冷汗打濕之際,屋主在他身後出現,他僵硬地抬起頭:“前世,你我在同一家精神病院上班,我是他的主治醫生,你是他的護工,對嗎。”沈文君手中拎著車鑰匙,在指尖轉了一圈:“他這麽快就告訴你了,對你還真是信任。”江扶水前世對那人的影響不小,他哥又該吃醋了。不過也是因果,誰讓他哥前世沒有把他放在第一位,而是茫茫人海的尋找什麽上輩子的愛人,把相像的放在未婚妻的位置上待著。到了今生,潛意識裏又在找,又把相像的放在那個位置上占位,後來白月光找到了,竟然是同一個,就是前世被自己當替身的弟弟。命運有股子人為操控失誤的痕跡。沈文君想,真該讓虞平舟知曉一切,最好是他親自回去,別人說的,跟他親身經曆的效果大不一樣。衣領被抓的勒感讓沈文君眯了眯眼,經曆二次分化還能做成變異alpha的老相識在他眼瞳裏放大,粗亂且冷的氣息打過來。“你還知道多少?”江扶水改說法,“你都知道?”沈文君笑而不語。“他前世怎麽樣?我治好他的病了嗎?”江扶水神情不安又壓抑,“我看到我穿白大褂站在病房,有個人背身躺在床上,那個人是他,我夢醒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樣……”沈文君輕揚眉梢:“原來不止他告訴你,你在這之前就夢到前世了。”江扶水情緒接近失控,他抓著沈文君的領子,將人掀到牆上:“快點回答我!”沈文君絲毫不見受製於人的模樣:“扶水,你該學學析木他哥,那位知道我絕不會說,所以就不問,不費這心神和精力。”他失望地搖搖頭:“你二十五六了,怎麽還沒長進多少,別光顧著做你的那些研究,也該在其他方麵……”江扶水陰沉著臉打斷:“你為什麽不說?你不是喜歡眾人皆醉我獨醒戲碼,體會戲劇性的感受,做一些藝術表演成分高的行為嗎?”沈文君被揭穿隱晦的一麵也不惱羞成怒:“這是我跟他的秘密,我到死都不會說。”江扶水麵部肌肉繃起來:“他問也不說?”沈文君故作思考:“那要看他怎麽問我,什麽時候問我。”江扶水抓著他衣領的手用力過度,指骨有點痙攣:“我前世的結局是什麽?”沈文君的眼底一路而過憐憫,近似錯覺,嘴上答非所問:“你前世免費給我做了腺體移植手術。”江扶水愕然。“本來我不想做手術,我想通過二次分化來實現目的,可你說二次分化有年齡限製,最佳時間是初次分化的那一年。”沈文君遺憾地說完,似乎是才想起來,“哦,對了,你上一世在二次分化上麵頗有建造,這個領域的手術,全國隻有你能做。”江扶水沒問沈文君是要實現什麽目的,從哪個種類到哪個種類,隻是用可怕的眼神盯住他:“你今生二次分化的論文,是通過……”沈文君往下接:“前世的你得來的。”一句話,不超過十個字,說得輕快毫無心理障礙,仿佛沒有羞恥心和罪惡感。這對昔日的師生彼此心知肚明,做老師的,讓學生二次分化了,從必定備受注目的高級別alpha,淪為社會邊緣的beta。從而徹底改變了學生的脾性,乃至人生軌跡。但學生的軌跡已經在歸位了。沈文君在這時還說了這麽一句:“我這也算是物歸原主,完璧歸趙。”江扶水的手指關節泛白,喉間泛出血腥。“啪”江扶水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樓道裏的空氣都像是被一掃而空,讓人窒息。就在江扶水扇第二下時,沈文君攔了下來,他首次露出戲謔至極的笑容:“這一下夠還你了。”“畢竟今生我也教了你不少。無論是學業,還是感情。”江扶水垂下手後退幾步,徒然就撲上來掐住沈文君的脖頸,將人按倒在地上:“你說不說?”沈文君隻是笑。江扶水掐起他脖頸,把他的腦袋大力往地上撞。沈文君沒阻止沒反擊,後腦勺在一陣劇痛後就流出溫熱液體,他抹了點嚐嚐,唇邊弧度漸漸擴大。先是輕笑,慢笑,再變成哈哈大笑,笑聲明朗又透著怪異的刺耳。像個前功盡棄大夢一場的帝王坐在大殿,坐在他的龍椅上麵,看著敵軍攻城,目睹精心培養多年的將士無人生還。也像是坐在電視機前的觀眾,看電視機裏的人演繹跌宕起伏的劇情,一不小心就代入進去了,為主角隻差最後一點就成功而不甘。卻隻能作罷,隻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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