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陳子輕帶著洗漱的薄荷清涼坐在書房,他照著虞平舟的指導,將一管抑製劑打進對方的手臂,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是這麽打的嗎?我沒打錯吧?”虞平舟和他麵對麵而坐,唇抵著他眉心,不時親幾下:“你做得很好。”陳子輕把空針筒放進垃圾簍:“你不是沒在易感期嗎,平時怎麽也要注射抑製劑?“虞平舟沒細說,隻是簡短道:“本來可以不注射。”陳子輕納悶:“那你現在怎麽……”他後知後覺,“因為我啊?”貼著他眉心的唇往下移動,落在他顫動的眼皮上麵。他捏著虞平舟的領帶夾:“我以後不吃別人給的東西了。”虞平舟隻親他眼睛,沒出聲。少年急於捧出一顆赤誠的心:“真的,我保證,陌生人給的玩的吃的,我通通不要。”虞平舟掐他下巴,讓他抬頭:“隻是陌生人?”陳子輕小聲:“除你以外的任何人。”虞平舟道:“再打一管。”陳子輕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我都這麽說了,你還不放心,不高興,不滿意?”那你想怎樣,把我關起來,不讓我跟外界接觸了才踏實?虞平舟看著情緒瀕臨失控的少年,歎息著抬手摸他發絲:“我的弟弟年紀小,說話不算數。”陳子輕整個人一怔。他想說自己說話算數,可他卻不知怎麽說不出口。.又給虞平舟打了一管抑製劑,陳子輕:“我聽扶水說了你前未婚妻的腺體情況。”虞平舟放下衣袖:“你關注的,我自然也會關注一二。”這麽說是知道了。陳子輕心想,幹脆讓虞平舟把消息放出去,讓沈家內亂,搞垮沈文君的事業。下一刻,陳子輕發熱的頭腦就冷卻了點,他這招,沈文君不可能想不到。對方是不是設了陷阱在等他啊?畢竟長久以來,都是他在明,沈文君在暗。算了,先不要管。陳子輕被虞平舟牽出書房,沈文君知曉原主的前世,原主身邊主人物的前世。相當於是開了天眼,是上帝視角。沈文君去了國外,虞平舟,楚未年,周衍明三人應該都有派人手注意他的一舉一動。江扶水也有他的消息來源。這怎麽不算是他們幾個,圍繞著沈文君呢。從根本上來說,一夥人的瓜葛還沒迎來大轉折,還是原來的蹤跡。陳子輕在心裏呼叫監護係統:“陸哥,我這個任務背景是444給我開後門的簡單區域,我至今都沒琢磨透是怎麽個簡單法。”係統:“那就不琢磨。”陳子輕嚷了聲:“忍不住嘛。”他磨蹭著虞平舟細長分明的指骨:“你讓我等三年走主線任務,這是我來的第二年了,快了噢。”係統:“好好做你的任務。”陳子輕下意識攥緊虞平舟的大手:“我會的!”雖然他一次次失敗,666卻還是對他抱有期待,他一定不能再讓對方失望了。.周五下午,虞平舟出差了。陳子輕次日被楚家祖孫帶去參加朋友聚會。在他溜出來透口氣的時候,有個alpha趁機接近他。那是個二世祖,既不在意他訂婚了,未婚夫是楚未年,也無所謂他是虞家小少爺。趁著虞董不在長陵,就動歪心思。陳子輕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沒被占便宜,又沒把事情鬧大的情況下應付完了alpha,他吐槽著往一處走,冷不防地聞到了一股煙草味。一抬頭就看見了陰影處的身影。楚未年。陳子輕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答案,他小跑過去確認,被一口煙霧吐了一臉。楚未年就站在這裏,把他被alpha糾纏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陳子輕拿掉楚未年唇邊的煙,將他從陰影裏拉扯出來,帶到有亮光的地方,看清他的輪廓:“你為什麽不出麵幫我?”楚未年一副困惑的神色:“幫你什麽,你不是就喜歡給我戴綠帽嗎。”陳子輕後背發涼,楚未年瘋了。楚未年的人生八成是停在撞見他嘴巴痕跡的那天,不往前走了。陳子輕估算不出楚未年究竟猜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既然楚未年一直不揭穿,那就暫時保持原樣。一番思慮下來,陳子輕悶頭就走。身後跟上來懶洋洋的腳步聲,語調也是那個樣子:“我現在是越來越適應頭上的綠帽了。”陳子輕不理會。胳膊被拉住,他神經末梢不受控,很大力地甩開,手揮動期間的弧度過大,打到了楚未年的顴骨,給他手指帶來一片火辣辣的痛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痛,楚未年自然也痛。但楚未年沒表現出來。陳子輕忍不住地笑出聲音:“什麽綠帽,未年哥哥,你說的話我聽不懂,我就算真的把感情開叉,也是給我喜歡的人戴,和你沒關係的吧,你到這個年紀,怎麽這麽拎不清。”楚未年察覺小未婚妻的情緒不對,他斂了斂神色,將那隻為了打他,把自己打疼的手握住,輕輕揉著:“見諒,你未年哥哥在感情上是個新手。”陳子輕狠狠把手抽出來,沒成功,他的體力比不過級別高的alpha,小丘和大山的區別。“可我不是給你練手的。”陳子輕在馬甲的影響下,惡毒地說,“你是不是想多了,我今晚之所以過來,是因為你奶奶她老人家……”楚未年手機上的來電打斷了陳子輕後麵的話。這讓發神經地刺激楚未年的陳子輕意識清明,一陣後怕。同時也讓楚未年免於被踐踏自尊和驕傲。.楚未年離開聚會去了醫院,還強行帶上了小未婚妻。陳子輕到那兒才知道,給楚未年打電話的是醫院護士,他們聯係不到病人家屬,就在他手機上看到了一串被標注的號碼。病人是個omega。他在兩分鍾前被宣布死亡,留下了個上幼兒園小班的孩子。陳子輕看到那不知名的omega被蓋著白布推出來,看到楚未年過去和醫生交流,他問旁邊的護士:“怎麽死的?”護士道:“人工腺體並發症。”陳子輕一臉茫然:“這手術不是挺常見的嗎,怎麽這麽大風險?”“因人而異。”護士忙裏偷閑地和他聊兩句,“腺體的品質要求越高,風險越大。”“他為什麽要那麽高的腺體,”陳子輕更茫然了,“普通人過日子,一般般的腺體不就可以了嗎?”護士感慨:“死者原來的級別高,人工的就不能低,否則排斥這項就能讓人折磨死。”陳子輕明白了個七七八八,那沈文君呢?他問道:“不可以用原來的信息素模擬出人工腺體,再安裝嗎?”“太考驗技術,世界上能做這項手術的不超過三個人,”護士壓低聲音,“普通人負擔不起,也沒那機會。”陳子輕:“……是哦。”餘光瞥到蹲在地上玩小汽車的孩子,他撓撓頭發,猶豫著走了過去。半個多小時後,一個alpha帶著一身油漆味現身。他是死者的前夫,帶走了自己的兒子。“不能把孩子給那個alpha,”陳子輕拍打楚未年的胳膊,“他眼角炸開花了,顴骨內收,一看就是家暴臉。”楚未年低頭湊近:“你還會看麵相?”陳子輕這才發現楚未年顴骨的發紅,他那一下揮得不輕。“反正也不關我們的事,人各有命,還是別管了。”陳子輕自言自語著去電梯那邊。楚未年卻是破天荒地管了,他叫人聯係到omega的父母,通知他們死訊,並叫他們把外孫帶回去照顧。他們起先不肯要撫養權,因為兒子當年怎麽都不聽勸,非要嫁給那alpha去國外定居。就那麽跟家裏不再往來。外孫有那麽個拋妻棄子的alpha父親,基因不好。後來不知怎麽改變了主意,按照楚未年提供的地址去找外孫。楚未年開車回去,就今晚的事情,他以前不會插手,如今他的性情變了,傷春悲秋上了,最近才見過麵的人成了一具屍體,人世無常得很。生命太脆弱,無論多鮮活,說走就走了。陳子輕在和虞平舟發訊息,他出差了,周衍明也出差了,還挺突然。旁邊忽地響起聲音:“你喜歡小孩。”陳子輕想都沒想:“不喜歡。”楚未年說:“不喜歡你給他變魔術,給他講故事?”陳子輕來一句:“無聊沒事幹。”楚未年心頭冷笑,換個人問,就不是這答案了吧。車裏氣氛壓抑,陳子輕沒看楚未年,他進了“君盟”,發現相冊有更新。有個盟友是大家族的旁係,他靠關係看見了身在國外的男神。照片上的沈文君跟媒體報道的樣子不太相同,是生活照,他瘦了很多,整個人都顯得蕭條,像入暮。沈文君這塊玉的色澤不再溫潤,看著就寒涼。陳子輕在君盟潛水翻了翻聊天記錄,都在追憶往事,沈文君是個還沒死就讓粉絲們懷念上了的男神。他把手機收起來:“人工腺體原來這麽凶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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