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未年和他逗趣:“你哥忙,你未年哥哥不忙。”陳子輕拿開他的手:“你能跟我哥比嗎,我哥把我放在重要位置,你呢,你連朋友的身份都不給我……時間過得快死了,一眨眼,我們訂婚已經有半年出頭,再一眨眼,就是一年,別到時候我們的合作關係結束了,我還不是你朋友,你還欠我承諾沒兌現……”身後沒腳步聲。陳子輕轉身看去,alpha站在原地,低頭看被他拿下來的那隻手。“未年哥哥?”陳子輕喊。楚未年懶懶“嗯”了一聲,日光將他的金發染得耀眼,他唇角噙著笑,較深的眼皮褶子下,一雙淺灰色眼瞳專注地凝視過去。陳子輕隱約感應到了楚未年的情感起伏與熱度,積分袋嘩啦啦地掉,他猝不及防。完了,進度走過頭了,楚未年喜歡上他了。還剩四個承諾沒用,人就搶到了,但分欄出錯,跑偏了位置。陳子輕犯愁,這就沒必要了,分量多了是壓力,也是負擔。一個不慎還會給自己惹來不小的麻煩和阻力。隻能先裝作不知道。反正楚未年不是那種會把心思說出口的性情,糾結擰巴時期漫長得很。等到老太太死了,婚約取消,他就能順理成章地跟楚未年切斷那根線。陳子輕是個老宿主了,他的心理建設飛速走完,指著自動售賣區對走近的楚未年說:“我要吃第二層的蛋卷,你給我買。”楚未年睨他:“自己沒長手?”“你不願意就算了。”陳子輕馬上就說,“我找你知己。”楚未年掐他臉:“非要人伺候你是吧,什麽毛病。”陳子輕冷哼:“我告訴我哥,你欺負我。”楚未年哈哈大笑:“回回雷聲大雨點小,你哥不知道你的把戲?”陳子輕陰了臉:“我哥知道了還寵我,不像你,隻會笑話我,挖苦我,戳我自尊心。”楚未年:“……”.虞平舟過來時,少年正在靠牆吃東西,他吃完了伸手還要,alpha好友舉起來不給他,他蹦起來夠。兩人身高差懸殊。少年抱住alpha好友的胳膊,身子掛上去。alpha好友把少年攏在懷裏,低頭逗他,看他惡意地捉弄自己,覺得好玩。羅勒葉的刺鼻味道令人難以忽略。虞平舟在原地看了片刻,他原路返回,把一直握在手中忘了放下來的球拍塞回球包裏。“刺啦”球包的拉鏈拉上去,沒人知道,包裏的球拍有一處變形。.陳子輕打了個羽毛球沒幾天,虞家老宅派人來接他過去吃飯,他沒想過在虞家期間還要跟那位打交道,這來得毫無防備。虞老太太不像楚老太太那麽慈眉善目,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城府深精於算計的氣質。陳子輕有點怕她。虞老太太坐在輪椅裏,眼睛沒看他,看的是手上的一本書,他瞟了眼,是德文。“你母親作為一個等級不算多高的omega,一輩子能看到頭,她運氣好,擁有和我兒子匹配度高的信息素,又在機緣巧合之下發情誘惑了他,而他是個責任心強的人,碰了你母親的身子,臨時標記了她,自然就帶她回家,不顧周圍人的反對,送她坐上虞家主母的位置。”虞老太太說,“不可否認,你母親把我兒子迷得團團轉,在虞家的五年都要騎到我脖子上。”陳子輕沒說話,他在看窗戶底下那隻鸚鵡,老太太養的不錯,羽毛那叫一個油光發亮。“有一點我是佩服你母親的,她第一任婚姻結束後洗掉了標記,第二任婚姻結束後同樣那麽做,一次是為了洗掉汙點傍到有錢人,一次是為了讓我相信她徹底跟我兒子斷開聯係,好讓我放她走,準她帶著高額財富逍遙自在。”蒼老的聲音帶出幾分不屑的笑:“可惜。”陳子輕目睹鸚鵡發現了他,歪著小腦袋看他,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高等級的alpha老太太說:“你母親後來的遭遇我略有耳聞,她的一生概括起來就是德不配位,必有災殃,人不配財,必有所失。”陳子輕想把鸚鵡放出來,看它會不會飛走。老人嘮家常般:“不過你母親時隔六七年找上我兒子是我沒想到的事,如果她不意外身亡,那她會跟你一起被接回長陵,接回虞家。”陳子輕不看鸚鵡了,他看虞平舟的奶奶:“您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吧。”“是,我不會,”虞老太太直白道,“我會讓你們死在半路。”陳子輕點點頭:“她意外死了,隻有我一個人,您看我一小孩子成不了大氣,捏死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實在是懶得動手,就放了我一馬。”虞老太太的目光依舊在書頁上麵:“你隻在虞家待到成家立業,今年你已經高中畢業,快了。”陳子輕走近點,他繞到輪椅後麵,給老太太捏肩捶背:“您這麽不喜歡我,不如讓我爸現在就把我趕出去,反正我待多久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虞老太太被他觸碰,全身的抗拒十分明顯,絲毫不遮掩。陳子輕好似沒發覺老太太的反感,他把一手老練的按摩技巧拿出來:“我爸怎麽不趕我走啊,他念舊情,對我母親餘情未了?”“放屁!”虞老太太一改前一刻的端莊大氣。這輩子沒在人前丟過教養講粗口,老了還要晚節不保。虞老太太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失控的根源,是身後的小輩讓她放鬆了神經,她轉過輪椅,第一次把目光放在前兒媳生的小蠢貨身上。陳子輕迎上老人刻薄的審視:“那我爸為什麽要留我到成家立業,這時間可不短,我大學讀下來是四年,要是我考研賭博,上學的階段就會拉得更長,我可以想辦法來虞家賴很久很久。”虞老太太精明的眼眯起來:“你在試探我。”陳子輕表情無辜:“我試探什麽?我巴不得我爸接我回虞家,讓我過別人羨慕不來的小少爺生活,這日子簡直跟做了美夢一樣,我吃飽了撐的才給自己找不痛快。”虞老太太沒那麽好打發:“那你為什麽要問你被留在虞家的原因?”陳子輕聳聳肩:“好奇嘍。”“因為我覺得虞家是您做主,你想怎麽處置我就怎麽處置我,我還能在您麵前耀武揚威小人得誌是咋回事呢,啊……難不成虞家不是您做主,是我哥做主?”他思考著說,“那就是我哥喜歡我,想一輩子照顧我,有可能誒,我哥可寵我了。”陳子輕竭力表現出傻逼逼的自以為是樣子,希望老太太當場揭穿他的醜陋嘴臉,叫他難堪,讓他知道,虞家父子收養他照顧他的某種目的,他隻是個小可憐蟲。哪知老太太隻讓他出去。虞老太太見他不動:“馬上出去。”陳子輕笑著揮揮手:“那我走了,下回奶奶想我了,我再過來。”.出了房間,陳子輕垮下臉抓頭發,察覺有腳步聲靠近,他收起表情放下手抬頭。虞華章把他牽走。陳子輕撇了撇被牽著的手:“爸爸,奶奶被我氣得快不行了。”虞華章說:“沒事,死不了。”陳子輕:“……”ok。虞華章關心道:“受委屈了?”陳子輕沒直接回答:“她怎麽突然要見我?”虞華章牽他去涼亭,那裏有傭人備好的魚食:“可能是有人在她麵前提了你吧。”“我還要留下來吃午飯嗎?”陳子輕沒精打采地喂魚,“奶奶不喜歡我,我擔心我坐桌上影響她胃口,讓她消化不良,那就是我的罪過了,我以後每天半夜想起來都要自責。”虞華章握拳抵在唇邊,疑似忍笑:“她不出來吃。”“好吧。”陳子輕將一把魚食灑進池子裏,都是大家族老一輩的主母,還是楚老太太好相處。.楚老太太的身體越來越好了。陳子輕懷疑是他那次偷偷給老人家喂道具藥的回光返照。要不是,那就不是吧。楚未年就老太太一個親人了,能陪久點挺好的。不過,一碼事歸一碼事,楚未年當初說婚約不到半年,超時了他就不幹。他的身體裏沒信息素,不會被強行標記牽製,沒人管得了他的大腦和情感。六月中旬,陳子輕去楚家陪老太太,老人家讓他陪開心了,揚言要拍一張新的全家福。楚未年的父母都不在了,雖然楚家人多,可對他來說幾乎都是外人,以前他的全家福裏隻有他跟奶奶。這次多了一個人,他的小未婚妻。陳子輕出鏡,站在楚未年身邊。那全家福被楚未年拿給圈內好友看,大家都說他那小未婚妻美得複雜,五官麗,眼神清澈率真,眉眼又陰鬱盡是拙劣的意味,再長大幾歲,即便有分化上的缺陷,依舊招人。酒局已過兩巡,楚未年坐到好友旁邊:“平舟,全是誇你弟弟的。”虞平舟掃了眼被楚未年拿來顯擺半天的全家福:“他不上相。”楚未年說笑:“確實,照片不及他萬分之一。”虞平舟沒言語。楚未年隨口問道:“你弟弟長得像他母親還是父親?”虞平舟說:“結合了父母的優點。”“那還是真是會長。”楚未年看照片裏的小朋友,“老太太要把照片洗出來掛在老宅,她讓我負責這個事,別交給下屬。”虞平舟把玩指尖的領帶夾:“老人家這麽喜歡?”楚未年感慨:“從去年訂婚到現在,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奶奶被你弟弟收服,疼他疼到心坎裏去了。”有人端酒來寒暄,虞平舟將領帶夾別回領帶上麵,楚未年把手機放進口袋,他們無論前一刻生出過什麽情緒,這一刻都被放在一邊。商人的世界太殘酷,兒女情長可以有,要分場合。.這個時候,陳子輕白天玩累了,在一樓的影院看電影看睡著了,他做了個夢,夢裏是溱方孝對他講過的要債畫麵。有了點變動。原主母親躺在嘔吐物裏的場景,她睜大眼睛,看著入夢的他,沒了氣息,像是有心願沒達成死不瞑目,又像是得逞的暢快,想看看自己親手送回虞家的兒子過得怎麽樣。陳子輕一下驚醒,電影還在放,他躺在椅子上大口喘氣,溱方孝在洗手間透露的最後一番話在他腦中不斷重播,引得他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登進這個世界迄今,陳子輕一共陪虞平舟度過兩次易感期。關於虞平舟的秘密,陳子輕琢磨的是他心髒相關。從沒想過其他可能,更別說是記憶方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