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商圈發生重大變動,季氏老董事長宣布退位,獨子季易燃正式成為董事長。他是幾個發小裏,第一個上主道的。幾天後,季易燃首次以掌權人的身份出席公開場合,隨同的是他愛人。陳子輕這會兒陪季易燃應酬,過會兒季易燃要開車陪他去果凍公司剩下的兩個女員工住址,另外兩個他已經查過了,都不對,目標肯定在最後兩個裏麵,他幫方辛找到媽媽,第七個遺願就算是完成了。遺願清單毫無預兆地彈了出來,方辛底下多了個人名。陳子輕傻眼了,一般時候一個遺願做完了,下個遺願要過很久才會出現,這次怎麽……上一個還沒完呢,下一個就有了。“鄭、怡、景”陳子輕無意識地念出名字,“誰啊?”季易燃接了個電話,眉頭輕動後掛掉,他低頭,眼眸半垂著,默然地看著在巧妙時機說出那串名字的愛人。“她是謝浮的母親。”季易燃為愛人解惑。陳子輕一怔。季易燃在他耳邊落下很低的嗓音:“她遇害了。”第八個遺願發生了變化。鄭怡景,中年女人那張顯年輕的臉上掛著陳子輕熟悉的笑容。我想我兒子醒來,回國,查到殺害我的凶手,替我報仇,接管家族產業,原諒我曾經的迂腐和控製,從小島上的三年多時光裏走出來,得償所願。第142章 茶藝速成班陳子輕根本不敢細看謝母的具體遺願內容,他隻是匆匆虛晃了一眼就趕緊移開了視線。像高度近視的人摘掉眼鏡掃過去,一切都模糊不清。盡管對遺願一無所知,陳子輕的心裏依舊突突亂跳,心律不齊有些心悸,前麵七個鬼魂,隻有原主的遺願是三個部分,其他的鬼魂遺願都挺短的,平均一個,少數兩個部分。怎麽第八個就,一大串呢。陳子輕捏著酒杯的手有點不穩,他和謝母相處過四年,叫過她四年的“媽”,如果她沒上他的遺願清單,對於她的遇害,他是會傷感的,或多或少都會有點。現在沒了。他隻有強烈的震驚,和輕微的不適。謝母怎麽上他的遺願清單了啊……為什麽啊…………會場充斥著上流斯文的紙醉金迷,逢迎的話術,奉承的視線圍繞著季家年輕家主和他的伴侶,各家族老狐狸們對他這個晚輩的俯視變成平視甚至仰視敬畏。一道道光鮮的人影在遊刃有餘的社交,陳子胃裏翻滾眼前發黑。季易燃拿過他手中酒杯:“難受?”陳子輕的腦門不停冒細汗,他想說話卻張不開嘴,兩片嘴皮子像是被人封住,嗓子眼也灌滿了異物。季易燃帶他去餐食區,問他要不要吃點東西。陳子輕有點想吐。第八個他目前都沒看清內容的大段遺願帶給他的感受,和他當年初次知道要談的三段愛情是三個發小之後的感受是一樣的,他壓力太大產生了生理性的應激反應。季易燃欲要開口,幾根手指握上他的腕骨,冰涼的觸感把他扣緊,他下顎線條一繃,彎腰屈膝抱起愛人,闊步穿過會場朝著一條通道走去。謝家主母的死訊在圈內隱秘地慢慢流淌,少數有心人暗中觀察季太太,發現他的臉色突然變得不好了起來,他們免不了會去揣測他知道了前婆婆的死,有舊情,放不下前未婚夫。而季先生把他帶離會場中心,似乎要說什麽做什麽,目睹這一幕的人還以為季先生不滿太太對前段感情的不幹脆,兩人要吵架。這會兒看季先生不顧場合地抱著他離開,大家麵麵相覷。指望插一腳的偃旗息鼓了。遲簾要跟上去,孟一及時拉住他,把他拉去另一條通道,在無人的角落勸他冷靜。“他不舒服。”遲簾推開孟一,“我去看看。”孟一抽涼氣,阿簾這幾個月都投入在工作當中,沒去找顧知之打初戀的牌局,即便在公眾場合遇到顧知之跟現任,他也沒感情用事的湊上去胡來。阿簾幾乎已經成功的讓自己變成一個“死透了”的合格前任,現在怎麽突然就舊疾複發了?孟一顧不上斟酌用詞,直白道:“他丈夫在,輪不到你這個前任之一。”遲簾被戳到脊骨,他麵無表情,看發小的眼神十分可怕。“想幹架是嗎,行,”孟一脫掉西裝扔地上,一邊拔袖扣一邊說,“我這幾年被你們三給霍霍的夠慘了,我他媽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攤上你們三個戀愛腦大情種,你們高貴,你們了不起,談情說愛不是病就是瘋。”遲簾冷笑:“你慘跟我有什麽關係,你在季易燃玩暗戀期間給他打掩護,搞不好還給他出謀劃策充當軍師,把我當傻逼瞞我瞞得死死的,你在我想挖謝浮牆腳的時候用道德和友情勸我阻攔我,為的是讓謝浮一個人得到顧知之,你生怕我破壞他們的感情。”越往後說,情緒管理越走向臨界點,暴起了粗口:“你他媽的給他們助攻,我撈到什麽了?”孟一火大,他像個被誤會偏心的家長:“遲簾,你這麽說就沒意思了,你當初在小群裏宣布搞基的時候,我沒替你遮著掩著?沒給你們敬酒沒送祝福?”兄弟倆不合時宜的翻起了舊賬,一地稀巴爛。有腳步聲往這邊來,孟一抹把臉,他撿起地上的西裝,沉聲對遲簾說:“這裏不是教室,我們不是學生,我不在這陪你丟人現眼,要打就去休息室。”“打個屁。”遲簾率先進了一件休息室。孟一隨後進去,聽他說:“顧知之不舒服,可能是從季易燃口中知道了鄭姨的死。”孟一的麵色凝了凝,他老子發信息跟他說了,謝浮的母親死在一處半山腰的房產裏麵,身上插著一把刀,被發現的人已經沒氣了。“不會吧,”孟一有幾分質疑,“老季不至於連這個事都第一時間告訴他。”遲簾站在窗邊俯瞰燈火闌珊,玻璃上是他年輕俊美的麵孔:“怎麽不至於,季易燃吸取我跟謝浮的經驗,結合我們的優點,踩在我們打的地基上麵拿到顧知之的婚姻,他走的是以妻子為天的忠誠好丈夫路線。”孟一找不到反駁點,老季好像確實是這麽回事。“那你說殺害鄭姨的凶手,”孟一的腦中一閃而過嫌疑人,他沒深入研究,“是誰?”遲簾雙手抄進西褲口袋:“誰知道。”“不清楚是離了沒對外公開,還是沒離。”孟一拍拍西裝穿回去。遲簾拿出手機看是母親的電話,他心裏煩躁,沒有接這通電話,隻回了個信息:我在會場,有事明天再說。把手機一收,遲簾眼前全是顧知之被季易燃抱在懷裏,垂晃在半空中看起來虛弱無力的手。季易燃是個死的,不知道把他的手握住。那手晃的讓遲簾礙眼,心裏頭發慌氣息不順,他鬆了鬆領帶,轉身往外走。孟一喝道:“還去啊?”“去什麽,他男人在,輪不到我獻殷勤。”遲簾說,“我到外麵找個地方抽煙。”孟一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勸阻,尼古丁跟煙酒都是成年人承載負麵情緒的東西。從前怎麽都寫不會抽煙的人,如今的煙癮大到讓他驚駭。孟一給他老子打電話詢問謝浮母親的後續,謝浮人在療養院,什麽情況他不清楚,因為到目前為止,他一次都沒能進去探望過。鄭姨死於非命,唯一的兒子能不能回來參加葬禮都是個未知數。真夠讓人唏噓的。.另一邊,陳子輕一進休息室就讓季易燃放他下來,他踉蹌著跑去裏麵的洗手間,對著馬桶嘔吐。季易燃眉頭緊鎖,一下一下撫拍他起伏紊亂的後背。陳子輕把吐出來的酒水衝掉,他腳步虛浮地走到水池前漱口。季易燃立在他身後,透過鏡子看他潮紅顫動的眼尾,臉上滾落的像眼淚的水珠,遞過去一塊疊成方形的帕子:“回家吧。”陳子輕接過帕子擦擦臉跟手:“現在就走可以嗎,你是今晚的主要嘉賓,於情於理都應該……”“沒有什麽應不應該,”季易燃說,“你最重要。”陳子輕坦然地抬起頭,和鏡子裏的季易燃四目相視:“我沒事,我就是早上衣服穿少了,涼了肚子。”季易燃低下眼眸,我才接到謝浮母親的死訊,你就吐出她的全名,是她的鬼魂以隻露名字的形式找上你了,她要你幫的忙讓你有壓力,是嗎。陳子輕麵向季易燃,抓住他扣起來的大手,放在自己腰上:“我躺一會就好了。”季易燃抱他去外麵的休息室,讓他躺在沙發上麵,關門守在他身邊。“你坐這兒。”陳子輕拍了拍腦袋這邊的空位。季易燃坐過去。陳子輕枕著季易燃結實的腿,臉抵著他腹部的襯衫布料,深吸一口他身上的冷冽味道,閉著眼想靜一靜,睫毛卻不安分地亂抖。有電話打到季易燃的手機上,也有信息,他都沒處理,一並被他屏蔽在外。季易燃的喉頭略顯急促地滑動,口幹舌燥四肢發麻,他該帶藥的。捆綁情緒的那條線隱隱有掙鬆的跡象,他不想步季常林的後塵,不想讓他的太太走上他母親的命運。陳子輕忽然問了一句:“怎麽死的啊?”季易燃透露了已知的信息。陳子輕不再問別的了,他也沒有向季易燃解釋為什麽自己會突然蹦出鄭怡景那個名字。季易燃能猜到原因,他甚至還能輕易就根據這一點拓展思維。陳子輕用力摟住季易燃精瘦的腰。季易燃的不安因為太太這一摟消散,他低聲道:“原計劃是會場結束以後,我開車帶你去你要去的兩個地方,還去嗎?”陳子輕想了想:“去的。”走一步看一步,看一步走一步,第八個鬼魂排在第七個後麵。先把第七個鬼魂的遺願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