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的所有,都是年輕人自有。是這個年輕人賦予道士閃光點和存在於季家的意義。季常林落下一子:“說另一件事。”陳子輕正在思索怎麽接季常林給他放的餌,聞言一抖,手中白子掉在棋盤上,砸中黑子彈起來,他慌忙伸出雙手捉住,驚魂未定地捧著白子喘口氣,心裏同情季常林的下屬,這老東西不怒自威。季常林單手支在耳邊:“你跟我兒子在我眼皮底下談你們的真愛。”陳子輕的思路全亂了,這棋下不成了。敢情季常林是兩條路齊上,既剝了他的馬甲,又知道了自家兒子在背後玩的伎倆。“他拿為了家族,為了我這個父親的身體,不得已獻出第一段婚姻娶你這套應付我。”季常林的鼻息裏帶出點意味不明的笑音,“我提出讓你來我身邊做特助,隨便一試就試出來了。”陳子輕:“……”你兒子哪有那麽蠢。他是順勢而為,順著你這步棋走他想走的那步棋吧。陳子輕忽然一個激靈,季常林也知道這一點。季常林不是動怒。因為他能心平氣和的當著另一個當事人的麵,說起這件事。陳子輕瞬息間就篤定了這個可能,他偷偷打量季常林,成功又英俊的男人像酒,越老越醇,以季常林的氣場,過往經曆,搭配功成名就調和出的獨有魅力,周圍肯定有一批接一批的人想攀附,甚至有大把異想天開的期待季常林沾上煙火氣,失個控發個瘋,為愛低頭在雨裏痛哭,再求而不得狼狽成狗。那不可能了,季常林死也死在神壇上麵。季常林似是沒察覺兒媳的審判與評估:“我兒子早就中意你,他為了和你結婚,連同風水師一起做局。”陳子輕垂頭放棋子:“我進你們家了,風水問題確實解決了。”季常林看他落子的位置,到這一刻,他竟然沒方寸大亂,放的是他能為自身爭取到最多退路的地方。陳子輕等了會,沒等到季易燃的反應,忍不住地說:“有做局的成分,也有真材實料的成分,不然風水眼怎麽會新生,我想易燃隻是拿到機會就用了。”季常林說:“做的局不夠完美,不該粗糙的地方粗糙化了,太心急。”陳子輕心知肚明:“是我的原因。”季常林好像賞臉地拿出了些許興致:“哦?”陳子輕心下鬱悶,季易燃怎麽連這個也要知道?不是不多管閑事,無所謂兒女情長相關嗎?“我那時剛結束跟謝浮的感情,間接性失憶忘了他。”陳子輕說,“易燃發現了,他想在我忘記謝浮期間確定關係,盡快和我結婚,他怕有變數,怕我記起來謝浮了,就不舍得了放不下了。”季常林撚走被吃的白子:“他比他的兩個發小稍遜。”陳子輕下意識地維護:“哪有啊,他並不比哪個差,我覺得他最好。”季常林:“最好。”他搖搖頭:“真該讓我那個沒自信的兒子聽聽。”“我那兒子唯一的低分就是他處理感情的態度和方式,太看重,那本該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季常林毫不顧忌兒媳的感受,將兒子的投入貶低得一文不值,隨後就說,“別的沒有缺點,他已經能獨立掌舵。”季常林被兒子設計,他有批評,也有讚賞,那不是純粹的父與子,更多的是掌權人和親手打磨出的作品。“現在說我身上的事。”陳子輕聽到季常林這話,明白他指的是什麽,坦白道:“爸,您身體裏的邪氣太重,我沒看到是哪個鬼魂,就算我把鬼魂送走了,你也不會好。”季常林的磁場大,戾煞之氣又重,按理說陰魂是不敢近身的。因為人怕惡人,鬼也怕惡人,尤其是年輕時爭權多殺孽,中年老謀深算的季常林。陳子輕一時摸不準季常林是什麽狀況,反正他這輩子是甩不掉了。估摸著是他的命數,命盤。凡事都講因果,連做任務的宿主都逃不掉。季常林聽聞兒媳所說,好似事不關己:“我借了陰運,季家所有八字符合的旁係和我兒子都在陣裏麵,我不終老,季家,季氏,我兒子的身體都會被波及,該我承擔的會癱到他們頭上,無一幸免。”陳子輕“哦”了一聲,這跟他有什麽關係呢,他完成十個遺願就隻剩下等著被動登出這件事,在那之後,這個任務世界的人和事就隨便了。過了三五秒,陳子輕聽見自己說:“我願意以我的血為引子,給你畫續命符。”季常林並沒有因此動容:“續命符?”“每月初五在你的心口畫一張。”陳子輕撇了撇嘴,“連續三年,保你壽終正寢。”三年不長不短,他應該不會登出的吧?真要是登出了,那隻能說是天注定,一切都走到頭了。“續命符不急。”季常林說,“會畫五行陣法嗎。”陳子輕說:“我想想。”季常林把他走錯的一部棋拿起來,放在正確的位置。“我會畫,隻是沒畫過。”陳子輕有點前言不搭後語的混亂,“我應該是會的。”“那明天我帶你去老宅一處,你在我指定的地方畫上。”季常林說。他有法器找不到會畫陣的人。兒媳會畫陣沒有法器。也算是契合上了。“要多做善事多積德。”陳子輕嘀嘀咕咕。季常林說:“季家有慈善基金,每年投在慈善上麵的數目達到幾億。”陳子輕喃喃:“那就好,那挺好。”季常林突然問道:“借屍還魂這個術法必備的條件,和成功的因素分別是什麽?”陳子輕望著棋盤的雙眼裏布滿驚悚,季常林不會是想要找一具年輕的身體用吧?應該不會,季常林隻會做季常林。而不是別的什麽人。季常林將兒媳的表情變化收進眼底,才進季家多久,竟然能看透他的脾性。兒子運氣比他好,有這樣的人在身邊。這樣大智若愚的人,兒子和兩個發小都被吸引了,兩個發小留不住,他也不例外。“條件因人而異,因時而異,因目的而異,”陳子輕心有餘悸地說,“非常複雜,我再來一次都沒有把握,當時我不覺得自己能成功。”“而且後期我也出亂子挨了一槍,這法術太凶險了。”他唉聲歎氣。季常林睨了眼臉快貼到棋盤上的兒媳:“把棋子收了。”陳子輕速度收好:“爸,我說的這些事,有些是我的秘密,易燃不清楚,我隻給您一個人說了,您別找他核對了啊。”季常林拿帕子擦掉眉心血符:“回去休息吧。”陳子輕磨磨蹭蹭:“那易燃……”季常林說:“他愧對列祖列宗,要跪至少三個晚上。”陳子輕吸氣,三個晚上太多了,膝蓋受不了,他祈求:“可不可以少一點啊?季常林給他兩字:“可以。”陳子輕的欣喜前一秒浮到臉上,下一秒就聽見季常林來一句:“你親自為他挑個女人,送到他床上。”“不可能!”陳子輕毫不遲疑地大聲表態。季常林說:“孩子放在你名下。”陳子輕一口回絕:“那也不可能。”季常林看不出動沒動怒:“身為季家未來的主母,度量跟眼界不能這麽小。”陳子輕撇嘴:“我可以不當季家未來的主母,我隻喜歡季易燃這個人,他身上附帶的一切都不是我選他的條件。”季常林不以為然:“年輕人的愛情,感人肺腑。”陳子輕對他笑了一下:“不止是年輕人的愛情,所有愛情本身都是這樣的。”季常林扶額:“出去。”陳子輕一步三回頭:“是爸你說我想給他求情就進來……”季常林骨子裏的煞氣滲出了一點,足以令人畏懼。“那爸晚安!”陳子輕腳底抹油,他吃了個啞巴虧,帶著完好的胳膊腿離開了季常林的攻擊範圍。.陳子輕走原路回到醒來的那間房裏,季常林不會拿他這個季家的貴人和能人義士怎麽著的。不能讓他死,不能讓他心情抑鬱,得供著他。要怪就怪季常林自己,誰讓他靠風水起家奪權操控運勢,餘生有這麽大的破洞要補。陳子輕揣著後怕去衛生間洗把臉,身後的門忽然關上了。像是有雙手在後麵慢慢推了上去。伴隨著小孩的哭聲。陳子輕應付季常林身心俱疲,神經都衰弱了,這會兒他差點沒癱瘓到地上。遺願上的鬼魂怎麽越往後越急躁呢,他都推動進度條了還不走,bug了吧這是,早前係統跟他說的規則可不是這樣子。“妹妹啊,我在幫你找媽媽了啊。”陳子輕哭笑不得,“我今晚排查了一家,我明天中午下班走訪一家,晚上下班再走訪一家,好不好嘛?”衛生間裏的陰風消失了。陳子輕拍了拍胸口,他去客廳的沙發上坐著等季易燃,坐累了就躺著。賬戶裏的積分所剩無幾,隻能等幫小女孩找到媽媽才能進賬。所以季易燃跪祠堂造成的膝蓋損傷,他幫不上忙了。陳子輕睜著眼躺了片刻,爬起來拿季易燃的手機打遊戲分散注意力。這是季易燃的私人手機,不是處理公務用的,他的微信信息堆積到35+,也許是發小,也許是圈內朋友,陳子輕沒點進去查看,他隻打遊戲。陳子輕用季易燃的號打,一口氣讓他掉了一個半等級,被罵慘了。有好友發來了組隊邀請,名字叫“這條狗愛吃蔥油麵”。陳子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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